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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锦华:我骄傲于我的年轻和幼稚
离农历新年还有三天,《人物》又一次见到戴锦华。前一天,她刚从平遥影展回来。2022年下半年开始,她似乎着意把工作排得很满。摄影园区树木萧瑟,她在风里抽完了一支烟。
事实上,情况并非总是如此。她觉得自己这三年犹如「慢撒气的轮胎」,尤其过去这一年,年初,她在母亲的疾病和北京疫情的反复中仓惶;年中,她结束自己40年的任教生涯;年末,母亲去世,她没有想到告别来得如此之快,坠入完全的空荡。
她在变动的罅隙里为自己寻找力量与甜,仍然听广播剧、看耽美网文,更重要的,当然还是电影。这一年她做了三个电影节的评委,其中海南电影节的评选是在线上举行,她记得那段时间,大家都在发烧,在不同的热度中谈论电影,电影再现的世界和正处于剧变中的世界相互碰撞,她沉浸其中,感到身陷汪洋,大浪打来,而电影成了她紧紧抱住的一块木板。她最快乐的时光是在北大百年讲堂给同学们讲电影,电影结束,字幕上升,她走上前去,在近千人中感到「肉身相遇」带来的热度汹涌。
是告别吧,她也希望这是新的开始,让精力逐渐恢复,重新投入她那仍然旺盛的好奇心,去感知,去发问,去某种程度地介入现实。我们谈论了一些很当下的话题,比如养老、躺平、优等生逻辑的主导、性别议题的彰显,还有对她而言非常切身的生死问题。
就像她喜欢的一句对戈达尔的评价,「虽然精疲力尽,依旧随心所欲」,在此时回望,戴锦华是一个言说者,也是诸多年轻人的陪伴者。她和我们一起,经历晦暗不明的时刻,仓惶,不安,仍保留着谨慎的乐观、强烈的希冀。希冀在诸多的「难」里,生长出改变,生长出新的——对,仍然是她反复言说的,也是当下最迷人的那个词儿——可能性。
文|张莹莹
摄影|黎晓亮
化妆|LULU ON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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