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新年假期以来，哈萨克斯坦包括曼吉斯套州首府阿克套、最大城市阿拉木图等在内的多个地区接连爆发大规模民众抗议。哈萨克斯坦总统托卡耶夫5日签署总统令，宣布全境进入紧急状态，并在电视讲话中表示将对非法集会活动采取强硬措施。（南方视频｜政府解散、通信中断、机场被控制 哈萨克斯坦全境进入紧急状态，时长共43秒）
上个月16日刚刚迎来独立30周年纪念日的哈萨克斯坦，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地时间2022年1月6日，哈萨克斯坦近日爆发大规模抗议活动。自2022年1月1日起，哈萨克斯坦液化石油气取消价格管制，价格由每升60坚戈（约合人民币0.88元）直接翻倍至120坚戈（约合人民币1.75元），由此引发多地民众集会抗议。西北大学中东研究所副教授王晋分析，此次哈萨克斯坦抗议的爆发点，是该国西部的扎瑙津工业区，这里的石油产业原本有大量的工人。哈萨克斯坦的经济严重依赖能源出口，所以能源收入的减少导致哈国政府需要节省开支。哈国政府选择减少或取消对该国国内能源的补贴，使得民众的用能价格上涨。由于冬天有取暖的需要，民众对能源价格非常敏感，液化气价格上升成了此次大规模抗议的诱因。
因为哈萨克斯坦长期执行价格管制政策，且价格水平已经低到了亏本出售。这样的低廉价格源自于哈萨克斯坦政府多年来力保民生和社会稳定的政治考虑，但这样的价格注定难以为继，过低的价格造成本国能源企业长期亏损，而从国外进口燃油几乎没有可操作性。数字上的对比更能说明这一点：在同样价格低廉、同样是能源出口大国的俄罗斯，液化石油气价格目前约为32卢布（折合人民币约2.33元），是涨价前哈萨克斯坦气价的三倍多。
价格直接影响民生。一次价格上涨，点燃了民众心中积压的怒火。然而，油价上涨并非民众抗议唯一的原因。生活在努尔苏丹的青年耶尔达纳告诉记者，“还有部分原因是抗议者和政府有不同的政治、经济观念。”许多上街游行的民众，除了抗议液化气价格上升外，还向政府施压提高国民待遇、惩处贪腐官员。这场以液化气涨价为引子的抗议活动，逐渐升级成为带有更多社会经济、政治诉求的请愿。耶尔达纳表示，2020年底，他在英国完成研究生学业后回到家乡阿拉木图，“哈萨克斯坦受疫情影响很大，很多公司经济不景气，工作比想象中难找。”于是，他不得不离开家乡，来到首都努尔苏丹。“然而，稳定的工作生活才刚刚开始，国内就发生了动乱。”
据悉，自2019年3月以来，哈新老政权交接已逾两年半。新政府上台后，疫情肆虐、经济下行、民生交困。王晋分析称，近年来，随着资源枯竭、国际石油价格下降，扎瑙津的能源产业收益降低，产生了大量失业人员。几年前，扎瑙津也爆发过抗议活动，这里属于哈国内的一个“病根”。
事情朝着越来越激进、越来越暴力的方向发展，民生问题也逐渐转向了政治问题。
阿拉木图市检察院大楼被烧，政府大楼被闯，约300家企业被毁……抗议活动蔓延速度之快，甚至让一些西方媒体和观察人士都感到吃惊。
1月6日，哈萨克斯坦首都阿拉木图市政府外被焚毁的车辆。
“网络中断了大概20个小时。我们现在在家里通过电视、网络了解最新情况。情况不稳定，居民都选择待在家中。”生活在努尔苏丹的青年耶尔达纳向记者介绍道。刚刚从哈萨克斯坦离开的中国公民李女士也表示，1月5日早晨至今，她就和居住在哈萨克斯坦南部城市塔拉兹的公公和婆婆失去了联系。据阿拉木图平暴指挥部发布的消息，截至当地时间1月6日，阿拉木图市的暴乱中，已有13名执法人员死亡，另有353名执法人员受伤。针对此次动荡，集体安全条约组织和哈萨克斯坦邻国先后发声，表示愿意提供援助，协助稳定当地局势。自抗议活动发生以来，哈萨克斯坦政府一直在努力控制局势。除了宣布进入紧急状态、接受政府辞职，哈萨克斯坦总统托卡耶夫还主持召开了国家社会经济问题会议，会议通过多项旨在稳定局势的措施，包括控制通货膨胀，“各地液化气最高价不得高于去年年底的价格”，加快液化气系统改革，防止价格大幅上涨等。据阿拉木图市管委会消息，哈执法机构已开始在当地开展旨在恢复秩序的“反恐行动”，管委会呼吁居民保持冷静并协助执法机构恢复秩序和社会稳定。哈萨克斯坦的局势接下来会发展到哪一步，目前尚未可知。
1月6日，哈萨克斯坦总统托卡耶夫（中）在努尔苏丹出席安全会议。图源 新华社
如今哈萨克斯坦的局势似曾相识，之前的吉尔吉斯、白俄罗斯、乌克兰、格鲁吉亚等国，都出现过类似的抗议骚乱，有些国家挺过来了，有些就被“颜色革命”了。托卡耶夫称，在哈萨克斯坦国内组织骚乱的团伙是在国外受训的，他们正在试图占领阿拉木图的重要设施，包括军火库。他呼吁民众保持理智，不要受境内外势力的蛊惑，不要听信意图破坏社会稳定和团结的挑衅和煽动言论。俄罗斯总统新闻秘书佩斯科夫表示，哈政府将自行解决内部问题，外部干预是不可接受的。而俄罗斯国家杜马议员则提醒，西方可能会通过非政府组织利用哈国当前不稳定的局势，达到其自身不可告人的目的。美国白宫新闻秘书普萨基否认美国政府是此次暴力抗议活动的幕后黑手，并声称是不具名的“俄罗斯人”错误地指责华盛顿引发了骚乱。据今日俄罗斯电视台（RT）5日报道，普萨基表示，白宫正在密切关注哈萨克斯坦境内发生的抗议活动，并呼吁各方保持冷静。王晋表示，美国和其他西方国家在立场上可能会同情或倾向于抗议者。此前哈萨克斯坦总统托卡耶夫在全国讲话中也指出，示威活动背后有外来者进行密谋策划，所以西方国家有可能牵扯到这次抗议活动中。王晋指出，美国和西方国家目前倾向于认定此次骚乱是哈萨克斯坦的内部问题，而俄罗斯和哈萨克斯坦政府则描述成是外部势力运作的危机，但总的来说内外部因素都有。这两种立场反复拉扯会让此次危机更加复杂化。美国是不是幕后黑手暂时不能确定，但根据此前“颜色革命”的先例，目前哈萨克斯坦的局势，很可能是美国所希望看到的。
据俄新社7日援引哈萨克斯坦媒体消息报道称，已有超过3000人被捕，26名武装犯罪分子被消灭，另有18人受伤。
此前，当地时间1月6日，集安组织应托卡耶夫请求，决定向哈萨克斯坦短期部署维和部队，俄罗斯数架军用运输机已经开始运送维和部队俄罗斯分队。
集安组织即独联体集体安全条约组织，成立于2002年5月，由1992年签署的独联体集体安全条约演变而来，目前有俄罗斯、白俄罗斯、哈萨克斯坦、塔吉克斯坦、亚美尼亚和吉尔吉斯斯坦六个成员国。“俄罗斯采取了比较果断的行动。哈萨克斯坦政府受到俄罗斯和独联体的帮助，无疑会让俄罗斯势力在该国进一步扩大。”王晋说。俄罗斯国防部6日发布公告称，作为集安组织维和部队的第一批俄军主力已抵达哈萨克斯坦，后续人员和装备将陆续乘机抵达。
△集安组织维和部队第一批俄军主力抵达哈萨克斯坦（图片来源：俄罗斯国防部）公告还说，俄军派出了空降兵第45特种旅、伊万诺沃空降兵部队、乌里扬诺夫空降兵部队参与维和任务。另据塔斯社消息，白俄罗斯总统卢卡申科与俄罗斯总统普京就哈萨克斯坦局势进行了磋商，并发表声明称集安组织所有国家的领导人都保持着经常的联系。
2021年10月20日在哈萨克斯坦首都努尔苏丹拍摄的黄叶映衬下的总统府。图源 新华社
来源 | 南方+客户端（记者 丁建庭）、央视新闻客户端、南方都市报、环球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