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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野:人生是一场偶然

贾雨婧 时尚芭莎艺术 2019-06-01

刘野《诗人》,布面丙烯及油画,170×200cm,1999年

作为中国当下备受瞩目的艺术家之一,刘野的任何动态都能引起足够关注。但艺术家本人低调谦逊,创作是他个人感知的外延,任何灵感都需要究本溯源。这一次,刘野站在舞台的暗处,向我们娓娓道来他生命中那些闪闪发光的回忆。


“我拒绝被标签化”


刘野个展“寓言叙事”展览现场,图片致谢Prada


2018年底,刘野最新个展“寓言叙事”在荣宅开幕,连同当月在上海举办的众多博览会一起,组成了2018年最值得关注的艺术事件。

刘野个展“寓言叙事”展览现场,图片致谢Prada


与《时尚芭莎》记者的会面安排在了一个天气阴郁的下午,刘野看起来精神有加,但近期工作上的奔波依然令他感到疲惫。这份疲惫不仅来源于筹备展览带来的忙乱,过度集中的媒体采访也消耗了他不少精力。

刘野《自画像》,布面丙烯及油画,24×24cm,1992年

刘野《罗密欧》,布面丙烯,65×80cm,2002年


在感知到这份倦意后,严肃的访问变成了轻松的闲聊。咖啡馆里光线昏暗,巨大的植物盆栽挡在窗前,昏黄的灯光远远地闪烁在暗处。


刘野坐在桌子对面,双手玩弄着咖啡糖包,开始极为斟酌地交流。他的语速不快,甚至在某时已经结束了回答,但停顿了几秒后,又再次将对话进行了下去。

刘野《卖火柴的小女孩》,布面丙烯,100×100cm,1997年


刘野的艺术创作拥有极强的个人风格,这种风格被外界归纳总结,最后将标签贴到了艺术家本人身上。


面对长时间的“被标签化”,刘野并不是那么在意。与急迫想要摆脱标签不同的是,他对于标签的成因表达了他的理解:“这是很多媒体与评论家的工作方法,我没有意见,但作为一位创作者,真正该提防的是自我标签化,这是对艺术家工作自由的最大限制。”

刘野《早晨的蒙德里安》,布面丙烯,180×180cm,2000年


刘野的回答不令人意外,他的作品中透出的自由意识比任何解读都要强烈。规整有序的画面、统一厚重的颜色,这些都不直接指向自由,题材称不上新颖,选取的媒介更是从传统而来。

刘野《傍晚的李特菲尔德别墅》,布面丙烯,100×100cm,2003年


刘野在自己的路上不疾不徐地走了很久,即便时代熙熙攘攘,众人依然很难在他的作品中找到被惊动的痕迹,这未尝不是一种表达的自由。



“我一直都在画自己”


绘画对于刘野而言,是了解自己的方式之一。画面昭示了作者的内心,真实的情感难以被掩饰,这对长期投入创作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刘野《阮玲玉之二》,布面丙烯,60×45cm,2002年


刘野珍惜掌控画面的权力,当艺术被众人拿来当作武器时,刘野在画自己;当艺术被更大的话语权裹挟时,刘野依然在画自己。

刘野《张爱玲》,布面丙烯及油画,60×45cm,2004年


然而,刘野并不是一个自我的人,他的绘画主题常常受到文学、音乐等领域的启发,这与他个人的兴趣完全一致。他尤为喜欢巴洛克音乐,在工作前,刘野总是会先准备好背景音乐,而巴赫的作品便是第一选择。


当画家完全投入创作时,乐音似有若无地淡出;当画笔搁置一旁时,抽象的乐曲再次进入耳朵,为安静的空间增添一份情绪。巴赫的音乐使刘野平静,无论从哪一段开始听,他都能够自然地融入而又免于被其打搅。

刘野《莫扎特》,布面丙烯,40×30cm,2009年


刘野的音乐家系列拥有三张画作,分别是《莫扎特》《Chet Baker》和《邓丽君》,正如画作名称所示,这个系列画的正是三位来自不同音乐领域的翘楚。


有人听闻刘野喜爱巴赫,便草率地认为他只喜欢西方古典音乐,但对于艺术家本人而言,音乐都是平等的。

刘野《邓丽君》,布面丙烯,40×30cm,2009年


代表流行音乐的《邓丽君》无疑是刘野最真切的少年回忆,火遍街头巷尾的婉转歌声留在了他的记忆中,时至今日依然挥散不去;而《Chet Baker》则是作为爵士乐的象征入画,这位才华横溢的爵士乐手英年早逝,但他的演奏却能够为乐曲注入灵魂。


音乐是刘野永远的灵感源泉,飘散在空中的乐音最终婉转成油画布上的笔触。除却音乐对他的影响,文学同样是刘野无法割舍的情愫。

刘野个展“寓言叙事”展览现场,图片致谢Prada


童年时代订阅的《世界文学》杂志启发了刘野对文学的思考,如今他依然保留着过往的旧刊,一些经典篇章他还历历在目。


从文学中汲取的养分在一定程度上塑造了刘野的性格,他对文本的挑选很严格,而评判标准常常发自于感性。刘野并不追求阅读量,阅读的深度则是他一再提及的,“好书值得一遍一遍地看,有些书实在读不进去就不必强求……”

刘野《神女》,布面丙烯,60×45cm,2018年


聊起文学,刘野的话匣子马上打开了,他的思路清晰可寻,与谈自己的作品时字斟句酌相比,刘野在文学面前直率而坦然。


他一再提及作家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Vladimir Nabokov)——在谈及自己喜欢的作家时展示出了极度的谦逊,他真诚讲述着自己是如何被纳博科夫的文字所震撼,并从中得到了无尽的享受与启发。

刘野《包豪斯1号》,布面丙烯,15×19cm,2013年


刘野对文学的要求同样投射在了他的艺术表达之中。叙事性是他所有作品暗含的主线,每一幅画作都是一幅静帧,也是一扇通向叙事的窗口,观众在其中观察到好戏即将上演,也能感受到落幕时必然的寂寥。

刘野《旗舰3》,布面丙烯及油画,140×120cm,1997年


出现在刘野画面中的红色幕布是他童年的底色,他儿时常去父亲工作的话剧院玩儿,在那里,他已经习惯了聚光灯下被放大的人性。


站在台上的角儿注定要在某一刻离场,但在此前,被精心修饰过的脸颊依然可以泛上红晕,往事也在言语与肢体的交错中永存。



“我感激人生中的每一个偶然”


刘野《竹子的构图1号》,布面丙烯,40×30cm,2007年


15岁便开始学习工业设计的刘野,提及那段经历依然充满感激,原本一心想学习造型艺术的他,阴差阳错地进入了北京工艺美术学校,甚至入学时的专业都是被分配的。


刘野在工艺美校里学习如何绘制工业蓝图,在电脑绘图还未普及的年代,手绘的准确性格外重要。不同于艺术创作,工业设计要求精准与务实,这条准则深深地影响了刘野。笔直的线条与精确规划的色块常常出现在他的画作中,你很难在其笔下找到随意的痕迹,仔细地斟酌已经化为了工作习惯并真实地呈现在画面之上。

刘野个展“寓言叙事”展览现场,图片致谢Prada


工艺美校的设计课程与中央美院传统的美术教育给了刘野扎实的造型功底,但使他真正开启创作之路的,是一个留学德国的契机。


上世纪90年代的出国留学,对于任何一个中国家庭来说都是一件大事,刘野也不例外。带着对外面世界的好奇,他只身一人前往柏林,成为了造型专业的一名学生。回忆在柏林上学的日子,刘野最常提起的便是“自由”二字,老师不会对创作过多的干涉,更多的是自发地学习。

刘野《竹子和树的构图》,布面丙烯,300×220cm,2007年


生活环境的巨变迫使刘野去审视自己与外界的关系,但这种自省来得并不激烈,它像是成长必然要经历的一个部分。刘野的作品始终与真实世界保持着疏离,安静的在角落生长。

刘野《温柔的杀我》,布面丙烯,90×90cm,2002年


刘野有时会为展览特意绘制画作,因此展览环境对他的意义重大。若艺术家是一位导演,那么展览空间便是他可以调用的舞台,位于上海的荣宅对于刘野来说是不可多得的理想之地。

刘野个展“寓言叙事”展览现场,图片致谢Prada


刘野的画作在讲故事,但当它们被悬挂在画廊的白墙上时,故事总是戛然而止。荣宅却不一样,这是一座自己会讲故事的建筑,任何外来的事物都是宅邸的客人,画作与古老的墙面絮语,天光被窗棂削弱了锐气,点缀在画框的周围。

刘野个展“寓言叙事”展览现场,图片致谢Prada


刘野为此兴奋不已,以至于他直接将展览命名为“storytelling”,直译过来便是“讲故事”。不同的语言因阐释而格外有趣,英文的直白恰好为中文的含蓄做了铺垫,“寓言叙事”自然地成为了这次展览的题目,叙事是作家的特权,但当文字遇到艺术家,寓言的性质便被凸显。

刘野《鸟上鸟》,布面丙烯及油画,22×28cm,2011年


音乐、文学、设计……这些刘野生命中无法割舍的东西真正塑造了他的人格,分析画作固然可以了解一位艺术家,但当刘野远离聚光灯之后,人终将因人性而被了解。

刘野《卖火柴的小女孩》,布面丙烯,220×180cm,2004年


展览自开幕那日成为历史,真正的创作者无心留恋旧日辉煌,刘野便是这样,他一边向前谨慎地探索,一边拾起记忆中的吉光片羽,轻轻地放入口袋。


采访结束时,天色已沉入黑暗,刘野裹紧了大衣,匆匆步入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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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划/齐超][编辑、采访、文/贾雨婧]

[本文由《时尚芭莎》艺术部原创,未经许可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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