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胆量成为一位乐队人(艺术家)吗?
BAZAAR TOPIC 第18期
彭磊漫画作品
2019年的夏天在《乐队的夏天》里璀璨落下帷幕。追了这么久的你,早已被这帮乐队人深深触动了不是吗?没有商业互吹,只有真性情;没有“高情商”,竟是直面“诋毁”。乐队人愿付出一切代价保留“真我”,也愿为理想忍受多一份艰辛,年轻的艺术家们更应如此。他们身上的艺术气质与性格让你痴迷,而你有胆量成为这样的乐队人(艺术家)吗?
艺术大师安迪·沃霍尔曾说,只要一个人在电视前出现得足够久,他就会成为明星。很多年后,人们才深谙曝光率就是一切。安迪·沃霍尔太早就道破了商业社会消费至上的本质。
新裤子乐队
昨晚,今夏最受瞩目的综艺《乐队的夏天》圆满完结。从最初一个个生疏的面孔,到今天万众瞩目、坐拥百万流量的乐队明星,中国观众总算是彻底认识了这样一帮玩音乐的人,乐队在高曝光度下也终于拥有了热度。
多少音乐界的资深老炮频频声称:中国乐队的曝光整整晚了30年。作为第一个有关于中国本土乐队类综艺节目,第一季节目组就很努力地邀请到了许多重磅角色。不仅有年轻的乐队,还有在社会年龄层虽已是中年人,但活力依旧的资深乐队,例如面孔、痛仰、新裤子等实力“老炮儿”。而这些乐队圈中的顶级配置们,在节目播出前却在圈外鲜有人知。
已经成立30年之久的面孔乐队,是亲身经历过中国摇滚最辉煌时代的历史见证人;而对于痛仰,盘尼西林的主唱小乐是这样形容的:“他们是中国摇滚乐的脊梁”;大张伟则称“新裤子乐队是自己一生要坚持的偶像”,可见他们的魅力与实力。而此前关于乐队的曝光度甚少,导致乐队们的生存状态普遍艰辛。
尤其是年轻的乐队,想凭借乐队很好地养活自己几乎是妄想。不但从中获取不了生活的保障,反而需要自己上班挣钱去养活音乐和艺术的理想。这一点似乎对于所有玩艺术的人来说,都是个无解的事实。有句话非常一针见血:理想是绦虫。它就是无限啃食你的一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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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目前并未在商业市场中已经获得可观收入的年轻艺术家与音乐人们,要么过得清苦平淡,要么自己另谋生存。但即使有工作,也时常与创作相互矛盾着。
刺猬乐队主唱兼吉他手赵子健前阵子便又一次辞职了。他从事着程序员的工作,每天朝九晚五。但在《乐队的夏天》期间终于请不下来假的他再一次辞职了。“工作可以辞,但乐队不能丢。”这大概也是众多玩艺术的年轻人的态度吧。
然而,纵使再无畏地为了音乐辞去工作,赵子健依旧会之后再找份工作继续去打卡上班。原因很现实,那就是乐队养不活自己。仅第一季中的乐队人们,就分别从事着多达20多种职业。
Click#15的主唱Ricky在节目中说,他们在乐队上的平均月收入只有1000元。反光镜乐队甚至直言希望成为流行乐队,“我们的生活也没有那么朋克,平时就是出来演出、挣钱、活着。”
当今从事艺术创作的年轻艺术家们,同样也在面临类似的生存问题。虽然执着地忠于创作,但无边的焦虑还是每日每夜准时爬上眉梢,这似乎早已成为了他们生活与创作的常态,或许就是绝大多数人口中那个“不靠谱的人生”吧。
另外,绝大多数选择工作的年轻艺术家更多会在艺术领域工作,或是不需打卡、加班不频繁的工作。虽有了生活保障,但却需挤时间创作。下班以后,需要上另一个班(创作)。至于下班后究竟多想什么也不干就躺着放空,大家心照不宣吧。
所以说,坚持做独立音乐很难,坚持做艺术也一样难。虽然仍有许多人认为搞艺术就应该只做创作、要纯粹。但实际上,这种边工作边创作的模式早就是西方艺术界常有的模式了。
上世纪60年代,美国极简主义大师索尔·勒维特(Sol LeWitt)就曾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的书店做收银工作。而在那里工作的艺术家并不止他一人,极简主义大师丹·弗莱文(Dan Flavin)以及罗伯特·莱曼(Robert Ryman)等人都曾是他的同事。
索尔·勒维特《Wall Drawing #564》,展览现场,2013年
其中,丹·弗莱文更是任职过许多地方。上世纪50-60年代,他分别做过古根海姆的收信员、纽约自然历史博物馆的保安、MoMA的电梯工……都是非常不起眼的小职位。
后来,丹·弗莱文也扬眉吐气地在曾经工作过的地方展出了自己的灯光装置作品。这其中就包括纽约古根海姆博物馆(The Guggenheim Museums)、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等著名艺术机构。
此外,当时只有22岁的罗伯特·莱曼来到纽约,贫穷的他只能依靠在MoMA做保安来维持基本生计。晚上,他会回到自己的宿舍开始创作,其著名的“白上白”系列作品就是在任职保安时期开始画的。
后来,还有艺术家不断地选择艺术机构工作。美国明星艺术家杰夫·昆斯(Jeff Koons)就也曾任职于MoMA,当时在售票处上班。MoMA可以说曾经容纳了众多怀揣艺术理想的年轻人,这些人后来也成为了影响艺术发展的大师。
罗伯特·莱曼《无题》(Untitled),油画,123.7×123.7cm,1961年
除了去艺术机构上班,艺术家们还开动脑筋围绕着艺术产业来挣钱。雕塑艺术家理查德·塞拉(Richard Serra)就曾创办过一家布展和运输公司,以此获得足够的创作资金。毕竟雕塑很消耗财力,仓储更是一笔大开销。
杰夫·昆斯《气球狗》
就这样,许多后来书写了艺术史的艺术家们,都曾在美术馆、画廊等艺术机构中工作与相识。他们一早便被迫成为今天人们常说的“斜杠青年”,这无疑是艺术工作者们普遍要面对的生存难题。
有艺术理想的生活虽然艰难,但不论是玩乐队还是搞艺术的年轻人,纵使成为一名上班族,也丝毫没被社会轻易磨没了棱角。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只为保留好那个“真我”。这也与绝大多数上班族们的性格截然不同。
彭磊在节目中展现出独特的社交态度,引起广泛关注。
这种独特的性格虽然在现实中很罕见,但能引起广泛的喜爱,足以说明这仍是许多人内心的声音,只不过大多数人早习惯了妥协。新裤子乐队的微博粉丝能从几万骤增到如今的100多万,除了作品过硬之外,不正是因为主唱彭磊在节目中让人拍案叫绝的“彭言彭语”吗?40多岁的中年人,在舞台上仍旧具有惊人的爆发力,并仍就这样直言不讳。能让你感同身受的,正是心底那些被你“屏蔽”的声音。
敢于说真话,似乎是乐队和艺术家们才应当具有的普遍性格。在大部分人眼里,这虽然可爱而勇敢,但到了自己身上往往又身不由己起来。
许多如今艺术史中的大师,在年轻时也同样有着坚持自我的胆量。他们最初往往不被认可,更不被接受,但没人轻易妥协。享誉四方的印象派,当年根本一张画都卖不出去。
20多岁的莫奈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穷画家,画着无人欣赏的作品。“疯狂、怪诞、反胃、不堪入目!”这是1874年,巴黎一位艺术批评家对印象派画作的怒斥。在巨大的压力面前,仍能拒绝画不喜欢但能赚钱的画,这很了不起。
此外,身为英国最杰出艺术大师之一的卢西安·弗洛伊德(Lucian Freud)无疑也是这样的典范。一直以来,弗洛伊德都按照自己的规矩,或者说他的“没有规矩”生活并创作着。这意味着他只做他想做的,追求自己的艺术和欢愉,且不计代价。这虽可以被看作为极度自私,却是他乐于解释并捍卫的生活。
有人责怪他不忠、残忍,又不尽作为父亲的责任。但即使是带有挑衅性的自私行为,他的一些孩子们、女朋友,甚至是女朋友的孩子们仍会为他辩护。终其一生他都被原谅着,他全身充满魅力与风采,很少有人能躲过他的诱惑。
卢西安·弗洛伊德《Girl with a Kitten》,布面油画
弗洛伊德对待他所有的子女,也只是偶尔与他们见面。他对传统意义上的家庭生活嗤之以鼻,更不愿意与任何子女共同生活。
此外,他还是个急脾气,总是和人打架。一次在餐厅用餐时,两位女士身上飘逸出的香水味极为刺鼻。弗洛伊德叫嚷道:“我痛恨香水。女人闻上去就应该一个味儿:阴道。”他喝得很醉,声音大到其他夫妇都听得到。与他同行的维克多赶忙向他们求情:“请别多想,他是个疯子,而且喝多了。”然后他跟弗洛伊德示意:“嘘……”然后,弗洛伊德一直嚷道:“我就不嘘。”
即使如此,众人对他的追捧也丝毫不减。就连英国女王也难以抗拒弗洛伊德的人格与艺术魅力,可谓是他的死忠粉。为了能够拥有一幅弗洛伊德所画的肖像,英国女王在六年间亲自拜访弗洛伊德的工作室多达72次。女王时常会得到弗洛伊德这样的答复:“我正在休息,没有时间,请再等等吧。”女王往往会耐心回复:“真对不起,打扰了,等您有时间再给我画一张吧。”
终于在2001年,女王成功获得了一张小得可怜的肖像画,但这也难掩她心中的喜悦。
在弗洛伊德面前,没有谁值得他刻意讨好。这幅来之不易的女王肖像画公开后,曾引发了英国媒体热议。因为女王被画得仿若一位平凡的老妇,甚至有媒体称像个病人。这无疑彻底打破了王室肖像画千百年来的固有模式,这也是弗洛伊德让人感到敬畏的关键之一。
伊丽莎白二世在卢西安·弗洛伊德工作室,摄影:David Dawson,2001年
艺术大师们听来过瘾的趣闻似乎都是故事,《乐队的夏天》中放任不羁的人格魅力也全是别人的亮点。这是都市成年人口中的所谓“无奈”,却折射出如今成年人步入社会后完全相反的“成长方向”,即“圆滑”本质。大家学会了忍受,习惯了好话,变得察言观色,用所谓的“情商高”规劝自己,但性格同时也逐渐被磨圆了。
而这些从事艺术的人们,似乎总在奋力保有这份孩童般的直率。活出真性情的他们,哪怕老去也依旧如青年一般富有激情与活力。当43岁的彭磊在舞台上一边弹着吉他一边撕心裂肺地唱着“生命因你而火热”时,你却只能在沙发上跟着激动地想哭。
在这个商业模式至上的年代里,你有胆量成为他们这样的乐队人,有勇气成为他们这样的艺术家吗?对于心怀热爱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比忠于自我更难能可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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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文/张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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