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现代纤维艺术?
希拉·希克斯《Grand Boules》,亚麻、棉线、人造纤维、金属编织,2009年 © SHEILA HICKS/COURTESY ALISON JACQUES GALLERY, LONDON
包豪斯这个已无需赘述的设计概念,如今已诞生了100年之久。在此期间,它用独到的简洁与功能主义重塑了世界。但你可曾知道,在那些充满了金属与灰石的建筑和工业设计外,极具亲和力的现代纤维艺术也产生于此吗?
纤维艺术的前世今生
其实,广义的纤维艺术与我们的生活联系非常紧密,在各类文化语境中都可以看到它的身影。早在我国先秦时期,利用植物纤维制作的服饰与手工艺品便已非常普遍。而西方传统的挂毯(Tapestry)工艺,则被视为纤维艺术的源头。
兰诺·陶尼《Lost and Proud》,羊毛、亚麻、丝绸编织,1957年
之后,随着世界各文明交流融合,不同地区间独具特色的编织技法邂逅了彼此。直至上世纪50年代,纤维艺术乘上了科技发展的东风,诸多现代艺术家也希望透过各类新型纺织材料表达自身对艺术的追求。因此,很多学者将之称为既古老又年轻的艺术形式。
但为何将包豪斯称为现代纤维艺术的发源地呢?上世纪伊始,在封建男权思想依旧坚不可摧地将纤维编织认为是家庭女性的主要职责时,包豪斯便开创性地将其纳入了学院的正式教育体系中。
即便后期院校的编织作坊几经易址,但其创作理念与内容却日臻成熟,作品也逐渐呈现出包豪斯所特有的理性工业风格。
直到上世纪30年代,诸多包豪斯艺术家迫于纳粹倾轧迁往美国,并在当地各高校任职艺术教师。这样一来,包豪斯对于纤维艺术的研究便在此生根发芽。到上世纪中叶,纤维艺术已然发展为风格多元、材料丰富的现代艺术门类。
希拉·希克斯《I Wish I Was a Wave》,亚麻编织,13×56×16cm,2015年
而时尚芭莎艺术今天介绍的三位大师,就是在此时对该语言进行探索的践行者。她们通过对不同织物天赋异禀地开拓,编织出了独具风格的纤维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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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整整艰苦了100年!
最初,兰诺·陶尼(Lenore Tawney)被称为纺织雕塑家。其原因在于她将传统纺织从二维世界的“牢笼”中释放开来,大胆地将表面导向的编织介质转化为三维艺术形式——创造了自由悬挂于空中,可随意摇摆与弯曲的“丝线雕塑”。而这种纤维艺术的全新表现方式,被评论家称为“现代纤维艺术的最早形式”。
作为一位天生的编织者,陶尼自幼跟随母亲学习缝纫与刺绣。在她中年时更有幸在位于芝加哥的包豪斯分校系统学习艺术,其中便包含了编织。在此期间,艺术家不断在创作中尝试新的色彩与纹理,并在之后逐渐成长为前卫编织艺术中抽象表现主义的一员。
兰诺·陶尼《Water Birds Hanging》,羊毛、棉线、亚麻、丝绸编织,208×135.3cm,1956年
到了上世纪70年代,陶尼经历了一段完全脱离编织的艺术时期。她此阶段的作品以微型拼贴画为主,选材丰富却吊诡——鸟蛋、骨骼、羽毛、软木塞……这些极富表现力的创作与她的纤维艺术相比,包含了艺术家更多关于生命和内心的思考。
然而对于陶尼来说,东西方神秘的宗教哲学才是她最为重要的灵感来源之一。通过观察她的创作,观众可以明显感受到不同文化间的对话与交流。即便是内涵相差极大的印度文化和禅宗思想,也能在其中实现对立统一。所以就其整体而言,陶尼的创作可被视为一种对精神世界的持续追求。
兰诺·陶尼《Shield IV》,亚麻编织,1966年
兰诺·陶尼《Drawing in Air XVII》,亚麻编织,1998年
兰诺·陶尼《Lekythos》,亚麻编织,1962年
也许陶尼早已预感到这一天即将来临,才能开朗地自嘲这宝藏般的人生经历;也许离世对她来说也仅代表创作场域的变化,对精神世界的追求还将在另一维度中持续上演。
朽木不可雕?因材施艺是关键
艺术家希拉·希克斯(Sheila Hicks)
纤维艺术与其它艺术形式的最大差异,其实在于创作材料的主体性。该领域艺术家通过改变其外部特征,赋予它们此前并不存在的形式与内涵,所以懂得因材施艺是非常必要的。而美国艺术家希拉·希克斯(Sheila Hicks)就是这一原则最好的实践者。
希拉·希克斯《Dose the Wine》,棉线、丝绸编织,2005年 © SHEILA HICKS/COURTESY ALISON JACQUES GALLERY, LONDON
现在看来,希克斯绝对是现代纤维艺术领域中的代表人物。她仿佛是超能力拥有者,可以将各类平凡朴实的原料升华为充满精神思考的艺术作品。
在创作方法上,艺术家既吸取了古代秘鲁的编织技艺,也从南美印第安族群的针织方法中汲取精华。而对于作品表现出的颜色特点和抽象意味,希克斯也早在包豪斯大师约瑟夫·亚伯斯(Josef Albers)的指导下,于耶鲁大学的早期研究中施以证明。
希拉·希克斯《Lianas Rojas》,棉线、亚麻、羊毛编织,190×126cm,2019年 © SHEILA HICKS/COURTESY ALISON JACQUES GALLERY, LONDON
即便如此,希克斯依然非常谦逊地将她的纤维艺术称作“重复的动作”。“练习”一词便可完美概括其日常的艺术行为。然而,这种看似百无聊赖的生活其实充满惊喜与玄机。“即便每天踏上的都是同一条路,也曾尝试改道或乘车,但最终依旧会重归于此。这段单一旅程始终吸引着你,不时给你新的惊喜。”希克斯如是说。
深谙因材施艺的道理,又加之对创作恒久充沛的热情,希克斯的作品总会使人忍不住地青睐。在她的众多展览中,许多展品并没有围栏或保护罩的隔离。它们以极开放的姿态拥抱每一位前来注视的观者,从难得的触觉角度激发他们对温暖的渴望。
希拉·希克斯《Grass Pathway to Work》,木板亚麻编织,81.6×129.9cm,2018年 © SHEILA HICKS/COURTESY ALISON JACQUES GALLERY, LONDON
就作品的可持续性而言,面对当前紧迫的环境危机,年近90的希克斯心系生物降解技术。她希望即便在未来,自己的作品或许已不复存在,但它们至少给世人留下的是美好记忆和深刻印象,而非地球无法负担的垃圾。
希拉·希克斯《Les Espions》,亚麻、棉线、丝绸编织,2017年 © SHEILA HICKS/COURTESY ALISON JACQUES GALLERY, LONDON
总之,希克斯的艺术创作始终津津乐道于极具特色且毫不含糊的美。她敏锐的色彩意识和对肌理的不懈追求,同样是与其相伴一生的宝贵财富。而且值得肯定的是,在如今这个更新换代极频的艺术世界,希克斯已然超越了转瞬即逝,在自己的田野中勤恳地深耕着。
希拉·希克斯《Untitled》,亚麻编织,76.2×50.8×59.7cm,2019年
简约不简单,古老编织她来重现
埃塞尔·斯坦(Ethel Stein)与兰诺·陶尼都是上帝的宠儿,她们同为百岁的编织者,且都在自己100年的生命中创造了无数复杂的纺织艺术品。但是,斯坦却直到96岁时才开始得到公众的广泛认可。
艺术家埃塞尔·斯坦(Ethel Stein)
倾向于“逆势而行”的她从不过分关注自己作品的推广或营销,终日在工作室中践行着几何抽象和比喻意象间的交替;体会着生动色彩与黑、白、灰三色间的融合。
出于对纺织艺术的关注,斯坦在大都会博物馆(The MET)担任研究员期间充分研学了丝线的特性,并将之与自己对包豪斯的设计过往相融合,创造出了基于情感和科技的独特作品。其中每一个看似简单的图案,其实都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的产物。
埃塞尔·斯坦《Portrait》,彩线编织,108.5×88cm,1999年 © Ethel Stein
然而更重要的是,斯坦对纺织艺术的巨大贡献在于她解码了古老的纺织技术,并将复杂的几何学原理与个人审美相结合,使复兴历史中的编织技法成为可能。(某种只有在一台拉丝织机上才能操作的古老技艺,看似简单却对纺织者有着极高的技术要求。)所以,也正是由于此种织法的复杂性,它也被称作史上最好的花纹织造法。
埃塞尔·斯坦《Black and White 6》,彩线编织,87×87cm,2006年 © Ethel Stein
埃塞尔·斯坦《No to Indian Point》,彩线编织,70.2×75.3cm,1997年 © Ethel Stein
多年来,她偏爱三种具有强烈历史传统的特殊结构:花缎(Damask)、双编织(Double-cloth)和彩花细锦缎(Lampas)。而且正是由于拉花机(Drawloom)的灵活性,斯坦的作品才显得如此清新简单。
埃塞尔·斯坦《The Scaffold》,彩线编织,84.4×74.7cm,1998年 © Ethel Stein
就算在人生的最后时段,斯坦仍认为创作与年龄毫不相关。甚至越到后期,她产出的作品质量越高,实现了非凡的表达自由。对于这一点,曾有评论家说道:“埃塞尔是一位真正的艺术家,她的一生都是由创造力所堆砌出来的。”
埃塞尔·斯坦《Circus and Slapstick》,彩线编织,1996年 © Ethel Stein
所以,对于今天生活在金属森林中的我们来说,纤维艺术无异于温暖的避风港,在人与建筑间搭起了视觉过渡的桥梁。不仅如此,它同样可在悠闲午后,与心灵手巧的你共度一段亲密的私人时光。再过不久凌冬便将来临,不如趁此机会编织一件属于自己的纤维艺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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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文/赵子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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