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饭”和“做艺术”,其实是一件事?
© LAZY MOM
接近半年来的宅家生活让许多不喜欢烹饪的人成了大厨,过去从未敢于尝试的高级烹饪技能也都纷纷解锁。但你可知,艺术家里也有很多隐形大厨吗?他们不但普遍具备很高的烹饪天赋,还往往喜欢自创菜品,并对美食有着超乎常人的感知力。难道,“做饭”和“做艺术”其实是一件事?
关于“做饭”和“做艺术”的相似程度,想必不少艺术创作者都曾琢磨过。首先,两者都需具备敏锐的悟性以及对材料的认识。它们在制作层面上就有着诸多相似——做饭需在选材、步骤与火候分寸等细节上把控得当,最终装盘呈现出厨师理想中的味道;艺术创作同样需通过精准的材料、制作与展示方式来传递艺术家的思考。尤其在形式更为多样的、讲求“制作性”的当代艺术创作中,这一点被体现得更为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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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二者都是对创作者各种“感官”与“味道”的再现,基础的材料在他们手中被激发出无限变化。当然它可能被呈现得很完美,也可能不尽如人意,但这也正是其魅力所在。艺术家时常在如同冒险的创作体验中获得无与伦比的成就感;而厨师也乐于在一次次试错中摸索,让看似“失败”的尝试继而成就出一道全新的菜肴。
《料理鼠王》
由此,我们不妨重新将“做饭”理解为“在厨房里的创作”;而“做艺术”也可被视作为“另一种烹饪”。这也便不难解释为何艺术家中普遍隐藏着大厨,他们天生对各种事物异于常人的感受和别样视角,都在这场美食的创作中彰显出不容小觑的实力。
我善烹饪,
更在画艺之上。
如今仍名列中国经典菜品榜单的东坡肉、东坡豆腐等,是身为“宋四家”之一的苏轼在美食与烹饪界功力深厚的最佳写照。中国古往今来的各代艺术大师们,不少还有着美食家和烹饪大厨的身份。
苏轼《枯木怪石图》,绢本水墨,26.3×185.5cm
张大千《利市三倍》
近现代画家张大千更是曾有句关于自己烹饪水平的名言,“以艺事而论,我善烹饪,更在画艺之上。”这话不禁让人联想起天后王菲对麻将的同款热爱,“你说我歌唱得不好我认了,你说我麻将搓得不好,打死也不认!”想必,唯有对此事有着超越常人的热爱,才会拿自己最被世人认可的成就予以对比。在烹饪这件事上,张大千的态度同样不予他人置疑。
酒席上的张大千与宾客们
平日里,张大千定期亲自设计菜单。一般到了中午,他就会从画纸上随意裁下一截,写下菜谱交到厨房,并指导私人厨师将其炮制出来,而这些菜单后来也成为了张大千的珍贵墨宝。佳士得就曾在2018年呈献过一批张大千珍藏菜单,以平均每张34.6万元的高价成交。这些菜单均为1977-1979年间,张大千从巴西移居中国台湾后,其私人厨师徐敏琦的多年珍藏。
凭借对美食与烹饪的热情,张大千时常以画论吃、以吃论画。他还曾教导弟子:“一个人如果连美食都不懂欣赏,又哪里能学好艺术?”在其亲自撰写的食谱《大千居士学府》中,他用潇洒的行草记载下多达17道最爱吃的家乡菜——粉蒸肉、红烧肉、水铺牛肉、回锅肉、绍兴鸡、四川狮子头、蚂蚁上树、酥肉等。关于家乡川菜的烹饪,张大千颇有心得。
而论起这位画家的厨艺,但凡有幸品鉴过的都赞不绝口。其中,徐悲鸿曾称“大千能调蜀味,兴酣高谈,往往入厨房作美餐待客。”谢稚柳也曾说:“大千的旁出小技是精于烹饪且对客热情,每每亲入厨房做菜奉客。所做‘酸辣鱼汤’喷香扑鼻、鲜美之至,让人闻之流涎,难以忘怀。”
即使前往敦煌写生期间,张大千也自创出诸多以当地食材烹饪的全新菜品——白煮大块羊肉、榆钱炒蛋、鲜蘑炖羊杂、鲍鱼炖鸡等,其对烹饪与美食的独到见解从中可见一斑。一生将烹饪视为艺术在追求的张大千,向世人展现了艺术家对生活最本真的热爱。
与波洛克一起晚餐
Dinner With Jackson Pollock
在西方,也有众多艺术家在烹饪上不断施展着热情。同样,他们不单是美食家,厨艺往往更是精湛。艺术大师波洛克(Jackson Pollock)就是其中之一,他的艺术声望虽然早已享誉全球,但其“美食家”的身份却鲜有人知。
此前,一本记录家庭食谱的书籍——《与杰克逊·波洛克一起晚餐(Dinner With Jackson Pollock)》出版问世。许多珍贵史料首次曝光,终于让世人看到了这位杰出艺术家对于烹饪所愿投入的坚持与讲究。
作者罗宾·丽亚(Robyn Lea)是在多年前到访东汉普顿博物馆(East Hampton museum),当参观到波洛克与妻子Lee Krasner的故居时,发现波洛克厨房的陈设十分讲究,令她非常惊讶。例如,法国知名厨具品牌Le Creuset的锅、美国著名陶瓷设计师Eva Zeisel的系列餐具等。这些餐具一直在厨具市场上处于较高价位,能够出现于在当时还颇为穷困的波洛克家的厨房,足以见得他在烹饪上所愿投入的热情之高,甚至可以与其在艺术创作上的投入相媲美。
由此可见,这位艺术家对烹饪与美食确实有着超越常人的热爱。这也让罗宾进一步确定从这一切入点重新认识波洛克这位享誉世界的艺术大师。她从博物馆所收藏的波洛克手稿、当年《纽约时报》的食谱专栏,甚至亲自采访波洛克家庭的亲友以获取足够的资料,并拼凑出完整可靠的线索。
在一次次远程奔波之后,罗宾终于重现出波洛克当年对于日常生活和美食烹饪的追求。在她于各处收集到的手稿里,还发现了波洛克曾认真记录的例如苹果派等菜谱配方,以及烘焙流程,极为珍贵。此外,这些资料和发现无疑是对波洛克艺术创作更为全方位的体验角度,彼此间千丝万缕的关联让观者感到无限惊叹。
埃利亚松的食谱
The Kitchen\SOE Kitchen 101
当下,关于用独特并深刻的艺术视角重新探索厨房与烹饪的艺术家,一定要提到的就是埃利亚松(Olafur Eliasson)。除了凭借诸多引人深省的艺术装置被全球广泛认知,他还在近些年间出版艺术食谱、开设概念性艺术餐厅,由此呈现其对烹饪与当代艺术的独到见解。
在埃利亚松看来,烹饪是一种照料他人的行为,也是将社会紧密连接的有效方式。这本由Phaidon出版的食谱《厨房》(The Kitchen),就收集了超过一百种来自埃利亚松柏林工作室专家们为其员工定制的菜谱,曾一举获得“年度十大最佳烹饪书籍”。
《厨房》实际上是埃利亚松的一场艺术计划,内容背后实则就烹饪与艺术、厨房与艺术机制关系的紧密性展开探讨。其契机源于工作室原本每天因做午饭而无法避免要被打断的工作节奏,直到一位职业厨师来做饭后,在美味与健康程度和工作流畅度上都有了显著提升。逐渐,午餐成为了埃利亚松工作室团队讨论创意的最佳时间,再而又演变为不同部门见面沟通的场所。这些现象上的变化,都为触角敏锐的埃利亚松带来了许多启迪。
他观察到,厨房机制与美术馆、博物馆的运作方式有着许多相契合的部分。一直以来,美术馆、博物馆在文化层面扮演着支配性角色,而它们并非只是装着艺术品的房子,而是用艺术与社会、大众进行互动的场所。
The Studio Olafur Eliasson (SOE) SOE Kitchen 101, Marshall House,Grandagarður 20,101 Reykjavík
2018年8月,埃利亚松又在冰岛首都雷克雅未克开了一家SOE Kitchen 101餐厅。凭借毗邻冰岛海港的绝佳环境条件,新鲜的海产应有尽有,吸引了大批食客。每周二至周日,餐厅为客人精心准备午餐和晚餐。此外,酒水全天供应,还设有儿童专属菜单,极为贴心。这家临时餐厅仅开放了三个月之久,菜品的灵感全部来自埃利亚松柏林工作室(SOE),与冰岛当地的风土人情产生了美妙的化学反应。
既然是艺术家的选址,自然会和艺术有所联系。餐厅所位于的Marshall House,也是当地一个新兴的艺术聚集地。其前身是一家鱼制品工厂,在重新设计翻新后,有三家艺术机构落户。其中,埃利亚松的冰岛工作室就位于顶层。
追溯起埃利亚松与美食的渊源,还来自其父Elias Hjörleifsson的才华。身为艺术家兼海上厨师的他,在埃利亚松儿时就无形中渗透了诸多关于美食与烹饪的理解。小小的埃利亚松仰慕父亲的烹饪才华,尤其当他仅用土豆和黄油就做出的美味,让他深深记下食物本身独特原味的美妙感受。此外,总在海上厨房里一边烹饪一边画画的父亲,更是在埃利亚松心里早早建立下烹饪与艺术牢不可破的关联。
埃利亚松的父亲将画笔悬于船上,使其随海浪摆动而“自动”创作的画作。
如此再看“烹饪”和“艺术”,它们实则都是一种超越了传统语言概念的“语言”。而这两种建立在感官、思考、制作与呈现之上的全新语言,彼此间更是有着诸多天然的链接。倘若一位杰出的艺术家在生活中还喜于烹饪,那么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其对生活有了更深层次的热爱,这也将会成为未来艺术创作中饱有真情实感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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