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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过一个艺术style的中元节?

李潔盈 时尚芭莎艺术 2022-03-18

陆信忠《地藏十王图》(局部),绢本设色,宋代



提到中元节,离别的沉重和无奈裹挟着恐惧扑面而来,然而这并非完全是人类悲观主义的产物。在艺术领域,生死界限模糊不清,按照诗人纪伯伦的说法:“死亡不过是生命的另一奥秘”,“怕”与“不怕”之间又令节日产生了别样意义。今天,时尚芭莎艺术以文化符号、虚空、走出时间三个角度带你一探中元节的“另一奥秘”。




「 它也是一个文化符号 」


喜爱时尚的人们不会忘记在2006-2010年间,一条骷髅头围巾风靡大街小巷,成为街拍潮人的必备单品。对现代人而言,骷髅更多是作为一种流行元素,但其实它另有深意。


李嵩《骷髅幻戏图》,扇面册页,绢本设色,26.3×27cm,南宋,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生活中,老一辈人口中常说的不吉利的“脏东西”,也大多是传统文化中的死亡象征,首当其冲的便是骷髅。乍一看,它恐怖阴森,仿佛在向人们昭示:人最后的结果不过是一堆白骨,暗示大家放弃对恒常的执着,寻求解脱。与“万物有灵”一样,“骷髅有灵”也一直是东方文化的概念。


龚开《中山出游图》(局部),纸本墨笔,169.5×32.8cm,元代,美国弗利尔美术馆藏


从中世纪基督教到文艺复兴,再到近代工业革命,骷髅在西方文化艺术领域不仅象征死亡与腐烂,更代表着永恒与重生。更重要的是,其一直以一种死亡警示的象征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人们要正视死亡。


Abraham van Dijck《St. Jerome》,布面油画,73×84cm,年份不详

文森特·梵·高《吸烟的骷髅头》,布面油画,32×24.5cm,1886年

保罗·塞尚《三个头骨》,布面油画,34.9×61cm,1898年

骷髅头不只代表生命的消逝,同时隐喻着世上的每个人——当人的肤色、发色与五官特征不复存在,骷髅便成为一种普世象征。


在安迪·沃霍尔和村上隆笔下,骷髅头的堆砌与重复出现似乎就是对“死亡面前众生平等”的暗示。尽管如此,艺术家试图呈现的不是世人对死亡的未知与恐惧,而是一种“向死而生”的生机。画面中,鲜艳的色彩与骷髅头精细的造型反而散发出欣欣向荣的气息,同时意指生命与死亡的一体两面性。


安迪·沃霍尔(Andy Warhol)《Skulls》,布面油画,38.3×48.3cm(每幅),1976年
村上隆(Takashi Murakami)《Fate's Inevitable Approach My Inevitable Laughter》,146.9×120cm,2011年

随着岁月变迁,骷髅逐渐成为反主流文化的代名词。在摩托帮、朋克乐队、哥特少年等群体的身上,骷髅头不祥的寓意消失,反而以其个性、奇趣、神秘的全新气质赢得各路设计师青睐。从奢侈品牌Alexander McQueen到“街头霸王”Supreme、Vans都相继推出骷髅图案设计,令它成为当之无愧的时尚宠儿。


Alexander McQueen标志性的骷髅围巾

Supreme与骷髅元素


人们一方面“不可信其无”地惧怕着骷髅,另一方面却又喜闻乐见地消费着它,这归结于其代表的意象已发生变化。历经千年,这一符号随着文学、绘画、时尚的发展从单纯的死亡象征逐渐演化出精英、自由、反叛、永恒、希望等不同含义,而在这演变的背后,也是人类对死亡这一历程认识逐渐加深的过程。


美国著名重金属乐队Metallica

白骨森森,令人生怖。但若能理解骷髅在东西方文化中的种种意涵,又会生出一种肃然与感伤。在尘世与彼岸之间,枯骨着实承担了太多的隐喻。



▲「 别怕,它代表虚空 

子曰:“未知生,焉知死”。在中国传统观念中,我们不谈死亡甚至忌讳死亡,所以关于死亡的主题在中国艺术中非常少见。然而早在17世纪的荷兰,“死亡”便已成为西方绘画中“直言不讳”的主题。要了解死亡,我们必须先了解“虚空”。


雅克·路易·大卫(Jacques-Louis David)《马拉之死》(The Death of Marat),布面油画,165×128cm,1793年,比利时皇家美术馆藏


《圣经》传道书记载:“虚空的虚空,凡事都是虚空。”(Vanity of vanities, all is vanity)虚空一词来自拉丁语Vanitas,意为“虚无”。落实到艺术形式中,虚空画通过象征元素来反映人类生命衰败,试图表达在绝对死亡面前,一切浮华的人生享乐皆为虚无。也因此,虚空画在对世界的描绘中透露出一种阴暗的视角。


彼得·保罗·鲁本斯(Peter Paul Rubens)《阿多尼斯之死》(Death of Adonis),布面油画,212×325cm,1614年


中世纪的人们把不可避免的死亡当作一种手段,敦促实践者拒绝虚荣心和世俗物品带来的短暂快乐。在作品《大使们》中,两个身穿华服的年轻绅士之间放置着一个扭曲的骷髅,似乎是不祥的预兆,而委托绘制该画的丁特维尔正是一位死亡崇拜者。在画中,骷髅的形象反而隐约转变为“一种积极且叛逆的精神信仰”,是对中世纪基督教中灵魂救赎、天国地狱等经典宗教问题的反映。


小汉斯·霍尔拜因(Hans Holbein der Juüngere)《大使们》(The Ambassadors),布面油画,207×209.5cm,1533年

老彼得·勃鲁盖尔(Pieter Bruegel the Elder)《死亡的胜利》(The Triumph of Death),板面油画,117×162cm,1562年


荷兰画家哈尔斯在《拿头骨的年轻男子》中表现了一个男子劝诫的瞬间:他的左手拿着象征虚无的头骨,右手伸开,微微张开的嘴唇和双眼的向右一瞥,给人一种劝诫醒世的意味。


弗朗斯·哈尔斯(Frans Hals)《拿头骨的年轻男子》(Young Man holding a Skull),布面油画,92.2×80.8cm,1626-1628年

有意思的是,荷兰“虚空”题材盛行于其被誉为“海上马车夫”的黄金时代,彼时的画家把对“盛世”的思考表现在作品里。部分原因归结于黑死病瘟疫的横行,促使人们不得不正视这一终极命题——换个角度来看,正是因为“阳光”和“阴影”的并存,生命才有了不可揭示的神秘魅力。



▲「 别怕,它只是走出了时间 


有人曾用“走出了时间”来形容死亡这场离别。或出于怀念、或出于好奇,人类一直渴望能穿梭时空,实现跨时空的交流。在这一点上,东西方无一例外。


罗聘《饭鬼图》,水墨绢本,55.3×29cm,清代


中国传统习俗中的放河灯,主要为纪念祖先与已逝亲人,并超度亡魂。萧红《呼兰河传》中的一段描述便是这习俗的最好注脚:“七月十五是个鬼节;死了的冤魂怨鬼,不得托生,缠绵在地狱里非常苦,想托生,又找不着路。这一天若是有个死鬼托着一盏河灯,就得托生。”


罗聘《鬼趣图》(册页十二开),纸本墨笔,25.5×36cm(每幅),清代

罗聘《鬼趣图》(局部),纸本墨笔,25.5×36cm,清代


又如西方的“鬼节”——万圣节。相传在这一天,死去的人会返回人间,在活人身上找寻生灵,借此再生。这天是人死后能获得再生的唯一希望,所以人们打扮成妖魔鬼怪把亡灵吓走。


扬·戴维兹·德·海姆(Jan Davidsz de Heem)《Still Life with Ham, Lobster and Fruit》,布面油画,105×75cm,1653年。新鲜的瓜果与肉象征着完美的瞬间和生命的顶峰,这种不积极的黑暗意识与死亡的不可逃避性紧紧相连,成为17世纪许多艺术家创作的题材。


“走出时间”在艺术作品中也有广泛体现,如前拉斐尔派的英国画家罗塞蒂在《贝亚特·比阿特丽克斯》中通过日晷与鸽子,既暗示了生命的戛然而止,又交待了人物的死因。背景中,罗塞蒂与情人走在佛罗伦萨的大街上,迷失在薄雾之中,天人相隔的悲哀之情跃然纸上。


加百利·查理斯·但丁·罗塞蒂(Gabriel Charles Dante Rossetti)《贝亚特·比阿特丽克斯》(Beata Beatrix),布面油画,86.4×66cm,1864-1870年


又比如在超现实主义画家萨尔瓦多·达利的代表作中,蚂蚁能够穿越时空实现跨时空的转换,象征着恐惧、焦虑和死亡,而画中软化的钟表则寓意着肉体的短暂。


萨尔瓦多·达利(Salvador Dali)《记忆的永恒》(The Persistence of Memory),布面油画,24.1×33cm,1931年


电影评论家巴赞说:“电影是一种语言。”人们借这种语言满足幻想的部分需求,在虚拟的影片世界中弥补现实的遗憾。还记得那个抱着吉他唱歌的骷髅男孩米格尔吗?动画电影《寻梦环游记》(Coco)打破了生死间神秘的禁忌,唤醒人们用另一个方式悼念逝者。


《寻梦环游记》电影海报


影片直白地向观众展示了一个死后的世界,与我们想象中虚无、黑暗的情形不同,它多姿多彩、充满温情。年轻人总以为拥有大好青春而无暇顾及生死;对于老年人而言,离死亡太近,对生命彻底消亡的恐惧也让他们忌讳生死。但即使不大张旗鼓地讨论,每个人心里还是对死亡有许多揣测。



米开朗基罗·梅里西·达·卡拉瓦乔(Michelangelo Merisi da Caravaggio)《圣母玛利亚之死》(Death of the Virgin),布面油画,369×245cm,1602-1606年


细数影视剧中最为叫座又层出不穷的桥段,莫过于人鬼情缘。《倩女幽魂》《人鬼情未了》《聊斋志异》......可以说,电影中的各种阴阳相隔、人鬼殊途、破镜重圆是人们对死亡世界美好的愿景与幻想。尽管你我根本拿不准死亡的尽头在哪,但很多时候,我们正是通过理解死亡来理解这个世界。


《倩女幽魂》电影海报

《胭脂扣》电影海报

虽然有人将死亡称为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但大可不必因此成为悲观主义者。正是因为它的存在,人类才能知道有一种被定格的温暖叫怀念,也正是在这场对峙中,生命才有了无尽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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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文  李潔盈
本文由《时尚芭莎》艺术部原创,未经许可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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