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视觉双关？设计也能玩儿双关？
Bradbury Thompson设计的海报
11月9日，美国平面设计大师鲍勃·吉尔（Bob Gill）去世，享年90岁。作为一位玩视觉双关的高手，他将这一修辞方式广泛应用于插画与广告创作，为人们展现了视觉艺术与文字、文化之间全新且深度的互动模式。今天，时尚芭莎艺术带你了解视觉设计如何玩双关。
什么是视觉双关？
双关语（pun）利用发音相似的词语来暗示两种或多种含义，以达到预期的幽默或修辞效果。这种形式在文学和日常生活中被广泛使用，在广告、笑话、谜语以及文学作品中都能见到。同样，若说语言双关是文字游戏，那么视觉双关（visual puns）则是一种图像游戏。由于图像的视觉表现会引发歧义，而歧义则植根于符号，因此图像同样可以呈现双重或多重含义。
福田繁雄（Shigeo Fukuda）设计的“地球日”宣传海报
福田繁雄设计的海报《广岛-长崎 50》，1981年
福田繁雄设计的海报《Marriage of Figaro》，1981年
如果英国诗人约翰·德莱顿（John Dryden）认为“双关语是用一万种方式折磨一个可怜的词”，那么视觉双关便是以一万种方式拆解多幅图像并将其融为一体。在超现实主义出现之前，艺术家与文字很少进行深度互动，视觉艺术和文字语言之间似乎具有难以跨越的鸿沟。但自从雷内·马格利特的作品《这不是一只烟斗》以来，艺术家们一直在探索文字、图像和实物的含义以及它们之间的相互作用。
雷内·马格利特（René Magritte）《这不是一只烟斗》（Ceci n’est pas une pipe），布面油画，63.5×93.9cm，1928-1929年
在曼·雷的经典作品《Le Violon D’ingres》中，裸体女性的背上画下正反相对的两个字母“f”，既暗示着这幅躯体属于女性（female），又使人联想到小提琴的形象，包含性与非性的对立，以及非音乐与音乐的对立。此外，这幅作品在单纯地玩图像游戏之余也暗含了更深层的语义隐喻——“女性的身体有着如乐器一样的气质”。
曼·雷（Man Ray）《Le Violon D'ingres》，明胶银印，14.6×10.8cm，1924年
这在以图像与视觉性为重心的设计界更比比皆是。因为视觉符号原则上是标志性的，所以为了表达重叠的多个含义，双关的图像呈现须具有象征性。其中，视觉双关具有三种形态：形象与形象之间、与空间之间以及与语言寓意之间的双关。
西东合集管弦乐团（West-Eastern Divan Orchestra）的标志由两个低音谱号交叠而成，正好呈现出一只耳朵的形态，与乐团的性质相得益彰，体现出形象与形象之间的双关关系。
西东合集管弦乐团（West-Eastern Divan Orchestra）曾用标志
形象与空间之间的双关则更常见于涂鸦艺术以及产品设计领域。街头艺术家Oakoak利用街道井盖等生活元素与街角构成的独特空间创作出充满创意与趣味的清新涂鸦，其天马行空的联想力为偶遇的路人带来出乎意料的小惊喜。
这一双关也体现于“造型结构和实用功能的平面转空间的双关关系”。由设计师Matthew Cummings设计的双重啤酒杯（Dual Beer Glass）被内部的曲线玻璃幕墙一分为二，形似太极，可以同时容纳两种不同口味的饮料，形成“你中有我、互为区分”的层次感。
为何玩双关？
美国作家艾利·金斯（Eli Kince）曾在《平面设计的视觉双关：用作交流工具的双关语》一书中写道：“双关有‘幽默的效果’和‘分析的效果’之分。”
在信息量爆炸的日常生活中，人们逐渐疲软的接收能力对受到刺激的阈值越拔越高，而目光所及的设计中偶然间擦出的幽默火花则能使大脑放松片刻，以令我们会心一笑的方式吸引注意力，这便是视觉双关设计的重要意义之一。
通过讽刺、嘲笑或调侃，双关设计作为一种幽默的文本形式在把愉悦的体验带给大众的同时，也尽情表达着创作者的许多深刻观点，并使它们更容易被接受。在被称为“世界三大平面设计师之一”的日本设计师福田繁雄笔下，已经发射而出的子弹在二战结束之际调转方向，重新回到枪管里，将“反战”这一沉重的题材呈现得生动而诙谐。
福田繁雄设计的海报《1945年的胜利》，1975年
美国平面设计大师鲍勃·吉尔（Bob Gill）与其他设计师合作为倍耐力公司设计的拖鞋广告被放置于伦敦标志性的红色巴士上，与车上座位相搭配，看上去就像乘客穿着该公司出品的拖鞋出行一样。虽然品牌名字被腿稍稍挡住，但白蓝相间的配色依然使其清晰可辨，并以其幽默的双关吸引着过往行色匆匆的路人。
鲍勃·吉尔（Bob Gill）与艾伦·弗莱彻（Alan Fletcher）、科林·福布斯（Colin Forbes）合作为倍耐力公司设计的拖鞋广告
但除了幽默，双关设计还有额外目的。语言双关中的文字游戏称得上是一种对机敏与急智的挑战，人们若不多费心思考便容易觉得晦涩难懂；而视觉双关则因其图像符号性独具优势，显得更为直白与简练。在图像时代，人的大脑已经适应了高强度的视觉刺激。设计师们向单张图片中不断填灌多重信息，并将其化繁为简，丰富的内涵已在看似寥寥几笔的设计之下满溢出来。
这正是双关的另一重要意义——以高度浓缩的图像语言使视觉表达更“经济”。受社会对信息传达“短、频、快”的需要，如何在有限的时间与内容中尽可能传达更丰富与有价值的信息成为设计师难以回避的问题。
基奥斯蒂·瓦利斯（Kyösti Varis）设计的海报
诺玛·巴尔（Noma Bar）设计的海报《Gun Crime》，2010年
Milton Glaster为意大利里米尼设计的旅游宣传海报
鲍勃·吉尔认为：“好的设计是传达信息，而不是将时尚的审美强加给客户。”作为玩视觉双关的高手，他向来不缺具备“双向解读性”的创意灵感。其为以色列航空公司设计的气候宣传海报只是一张男子斜靠在沙滩椅上的照片，模特只“穿”着泳衣和光滑的防晒油，标语则写着“这是一件冬季外套”。没有花哨的色彩与繁复的图案元素，一张平平无奇的黑白照片与一句直白的标语便足以道出当地温和宜人的气候特征，简洁却精准。
视觉游戏也难玩
值得一提的是，语境在双关语的产生和解释过程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视觉双关也不例外。两个或多个符号（图片和/或文字）组合在一起的双关语形成多重新含义，观众必须经过详细地阐述与解码这些视觉刺激来解读作者想要传达的信息，所以运用人们熟悉的背景元素至关重要。
福田繁雄设计的活动海报《Table 35》
Milton Glaser为2004年奥运会设计的海报《柱与环》（Column with Rings）
同时，将双关运用得当更是个中难点。在视觉语言中，以图像替换图像、符号替换符号不只是为了开玩笑，而是为了增强意义。因此，双关设计不宜过犹不及、太过复杂，简单、纯粹又别出心裁的巧思才是双关设计应有的样子。
鲍勃·吉尔设计的杂志封面
在当下，幽默已然成为交流和创造积极情绪反应的有效手段，能够以不具威胁性的方式处理较为敏感的问题，使所需的信息得以在没有尴尬或冲突的情况下进行交流。一个简单的幽默设计也可以帮助人们忘记悲惨的一天，并以新的眼光看待问题。而设计中的双关比之走得更远。对双关的理解和解释依赖于视觉和语言之间的联系，因而也能加深人们对社会文化背景和象征意义的了解。你还知道什么有趣的双关设计？欢迎在评论区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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