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学谦：少儿出版有点像缺钙的巨人

■受访者：李学谦（中国版协少读工委主任、中国少年儿童新闻出版总社社长）

□采访者：孙珏（中国出版传媒商报记者）

□每年一度的全国少儿图书交易会在今天的市场环境下，如何能够更好发挥联盟合作的作用？

　　■实际上，少儿图书交易会以及此前的少儿图书订货会都是传统项目，坚持了近20年，其目的主要还是畅通发行渠道，今天依然如此。但眼下的图书发行渠道已发生变化，比如，电商在崛起，地面店增速放缓，与此相对应的是，少儿图书每年的动销品种15万种，供需双方的信息流并不畅通，专业少儿社一直是少儿图书市场的中坚力量，在品质上可以说是相对有保证的族群，这个会的意义就在于，架起平台来推广我们的产品。另外，我们也需要听到更多来自经销商的声音，包括对图书的反馈以及像促销如何配合等等，都需要沟通。很重要的一点是，现在国内的少儿书在三四线城市的销售仍然很少，有的偏远地区除了教辅以外什么少儿书都没有。因此，关于图书销售网点的铺成，经销商有什么建议，我们也需要及时了解。这个时候，交易会的平台就显得尤为重要。

□您曾提到中国少儿出版面临三重压力：传统出版基础不够坚实、数字化的浪潮汹涌来袭、国际竞争不断加剧。那么，中国少儿出版的主力队伍——专业少儿社是否已经面临不创新转型就会出局的拐点？

　　■2002年~2011年是国内少儿出版的黄金时代，发展速度很快，但现在看来，有点像缺钙的巨人。增速快，但骨骼各方面都不坚实。国内少儿出版的成长是通过跨越式发展来实现的——不是经由一个阶段接着一个阶段充分积累而成，底子较为薄弱。比如，今年全国上报的少儿类选题5.7万种，完成这么多品种需要有足够的出版资源做支持，但作者在哪里？编辑在哪里？没有那么多的作者和编辑支持，要完成这个数量，只有靠粗制滥造，跟风出版、重复出版等都会出现，甚至一些低俗产品也会露面。可以说，现在的少儿出版的确面临新的发展阶段，即怎么从注重品种规模扩张到更加注重质量效益的提高。中国的少儿出版首先是通过加工、引进才进步到今天中国制造的境地。大概在五六年前，国内的少儿书市场还是引进版独占鳌头，比如“哈利波特”、“冒险小虎队”等，近年，本土原创产品在各种少儿排行榜上占主要位置。可以说，我们的少儿出版已完成了从加工到制造的转变。当下，则是在中国制造基础上打造中国品牌、世界性品牌的时候了。

□专业少儿社群体之间发展不平衡，非专业出版机构的加入加剧了童书出版资源争抢的白热化，同时，原创力量的培育却少有人愿意长期投入——即使培育出来也可能迅速被“摘桃子”。您觉得，专业少儿社在原创出版资源的挖掘和经营上，要注意哪些问题？

　　■少儿社在作者资源的培育上要树立一个观念：作者队伍是建设出来的，不是挖来的。对作家资源要有合理的布局，比如中少总社老中青少四代作家都有，大到八九十岁的老作家，小到十几岁的孩子，都是我们的作者。我们独特的优势在于有《儿童文学》等各种刊物作为平台，可以随时发现并培养作者。当然，如果说别的出版社没有我们这样的平台怎么办？挖角最直接，但会导致作家资源的分散，重复出版以及恶性的价码哄抬，不仅对出版社不利，对作家本身的长远发展也不利，在国际推广上也会遇到瓶颈。比如，国际安徒生大奖作为评价作家终身创作成就的一种奖项，并不针对单体作品。国内目前有实力争取安徒生奖的作家作品都很分散，没有一个出版社可以去做很好的海外推广，图书的国际品牌也无从打造。而从另一个方面说，国内的版权市场还不成熟，出版社仍然是进行出版物海外推广的最好出口，所以，在原创资源的培育上，出版机构本身去下功夫是最重要的。

□眼下，不管是从政府高层还是从行业本身的发展进程看，都在呼吁少儿出版进行顶层设计，您所理解的顶层设计是怎样的？

　　■中少总社“十二五”期间，实现从传统事业单位向现代企业的转变。下一步的“十三五”，我们需要完成另外一个转变：由“少儿出版传媒集团”向“少儿文化产业集团”转变，这是企业发展的目标。从业态转型上说，我们将由单一纸质读物的出版向由以纸质出版为基础的复合出版转变。出版方面的目标，则是由中国制造向中国品牌转变。其一，原创是基础。中少总社2013年完成的图书有550多种，其中原创选题430多个，占到78%左右。其二，在原创基础上打造精品力作。首先是在少儿文学板块，不仅有畅销书更有常销书。当下，儿童文学的主要出版类型是校园小说、幻想小说以及童话，真正比较厚重的现实主义题材的作品还没有，反映当代少年儿童生活、情感和体验的大作品依然空白。上世纪20年代有《稻草人》，30年代有《大林和小林》，60年代有《小布头奇遇记》，但改革开放30多年，典型的中国儿童的形象是谁？似乎谁也说不准，儿童文学在这方面是缺位的，但只有这类作品才能代表中国走向世界。

□中少总社曾将转型目标设定为“少儿阅读服务供应商”，您所理解的服务是什么内涵？贵社的转型动作是基于资源平台的构建还是继续寻求新业务的增量？

　　■阅读不仅仅是单体的产品，今后我们会借助数字出版平台，提供阅读方面的综合解决方案，体现更多的个性化色彩。比如，某个家庭有一个3岁男孩，这个男孩是什么性格，家庭环境是怎样的，我们会根据调研和分析，开出书单，建议他阅读什么书，给孩子和家长提供阅读指导，以及对后续阅读进行评估和升级。让阅读成为一个系统产品，不再是一个粗放的产品提供商。

□专业少儿社所服务的对象——少儿群体，他们的消费行为和消费模式已经发生改变，出版行为会有哪些调整？

　　■我们的出版行为会相应变化。比如，中少总社的数字出版平台有用户行为跟踪系统，会发现读者的阅读偏好，对哪类书感兴趣，在哪些书上停留的时间较长，以及后续怎样推荐产品。数字出版不是简单用一种产品替代另一种产品，而是一种行为模式替代另一种模式，然后把数字技术用到出版的全过程中去。

□一直以来，少儿图书为电影、电视剧、动画片、游戏甚至是主题公园等多种文化产品提供了题材、内容和品牌，业内外产业链条也在不断打通融合。专业少儿社是否适合亲自参与到产业链条的非书环节创造中去？

　　■参与实际上有两种。一种是参与制作，比如，我们投资制作动画片，再广泛传播。另外一种，是品牌授权。最终采取哪种形式，还取决于很多其他因素。比如，融资力度够不够大，内容够不够好等。当品牌内容很好，能够聚合的资源很多，就有可能在资本市场寻求更多的机会，寻求资本的融合。两种模式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