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泉寺扫地僧点化“微信之父”张小龙?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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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陈奕名
几天前,朋友转给我一篇文章《北京龙泉寺:最强科研组织!扫地僧点化微信之父,清华北大学子排队出家》,那段时间朋友圈里不停出现这篇公号文,起初没有打算回应,后来看到和菜头写了一篇文章,言虽有理,仍免不了一贯的尖刻。
我在龙泉寺皈依已经五年,觉得有必要就这个话题做些澄清。
一
我没有能力猜测这篇稿件的来源,龙泉寺的法师应该不会写这样夸张的PR文章,里边不实之处不少:
首先微信之父张小龙并没有受到所谓扫地僧的点化,和菜头在文章里写过,张小龙根本不会把技术问题写在纸上,更别提撕碎再被扫地僧拼合一说。
以这个噱头开始,已经出现了一种错误导向,随后出现的龙泉寺的照片也非凤凰岭龙泉寺,还有法师们学修时人手一个pad,也不是龙泉寺的学修场景。
可以确实的信息是,里边说的几位高学历法师确有其人,还有开发的机器僧“贤二”,以及动漫组以这个形象开发的动漫和衍生品,也确实存在,萌萌的贤二的确是龙泉寺出品。
剩下的信息,文字略有夸张,整体基本符合事实。
龙泉寺的宣传系统启动已久,学诚法师多语种微博开了好几年,动漫、书籍、自媒体一个没落下。
北大清华毕业生在龙泉寺出家时常出现在新闻中,但仍然不过是热闹一阵。但恐怕都不及这篇文章的影响力,其中最吸引人的,恐怕就是点化张小龙的扫地僧,以及扫地僧背后的那个所谓“最强科研组织”。
遗憾的是,恰恰是这部分信息不真实,严重点说,即是“妄语”,说瞎话。
二
柳智宇出家事件曾经被热炒,风言风语不少,但凡涉及名校出家,社会舆论顿时失去了宽容。
那时没有人追问,佛教是什么?
再来一轮“扫地僧”,儿时的武侠梦想被唤醒,“微信之父”这种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与神秘科研团队联系在一起,给人的脑洞就是一帮穿着僧衣的神盾局,潜伏在深山里研发高科技。
世俗社会让我们失去了梦想,实际上是让我们失去了梦想的能力,竟然还要靠张小龙的成功学来建构想象空间。再进一步,则关心萌萌的机器僧、漂亮的衍生品。
还是没有人追问,佛教是什么?
金庸在《天龙八部》里写扫地僧,是为了点化萧远山和慕容博,王图霸业血海深仇,尽归尘土。那个彼岸是出世间的。
这个彼岸却是入世的。高下立判。
我们靠着妖魔化的彼岸,做一些白日梦。
我们恶意地揣度着出家,认为这是失意者的逃避,我们善意地期待着扫地僧,认为这是成功者的超然。
我们在世俗失败和成功两边游走,我们眼中的,不是那个凤凰岭的龙泉寺,不过是当下心态的一种宣泄而已。
三
仍然没有人追问,佛教是什么?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佛陀不是万能的神,只是找到解脱之路而证悟的人。这条路是什么,佛陀给了八万四千法门。
而成为一个佛教徒,不仅仅是要做个仪式,更重要的是学会慈悲(对一切生命的尊重和爱)和智慧(看到世界真理,并能帮助一切生命的能力),细讲起来就收不住了。但绝非功利主义的求平安,也不是消极的遁世,更不是形式主义。
千百年来,对佛教误解的积累,源自明代度牒制度的失效,清代度牒制度的取消,导致僧团的受教育水平和对信仰的理解快速下降,再加上文革的折腾,能说明白佛教是什么人恐怕所剩都不多了,多的是将佛误会为交易对象,将修行误会为护身符,将法师误会为追星,更有甚者用信仰来装点门面。
信仰的消解,其实让我们渐渐放弃了追寻彼岸,甚至对彼岸的想象也没有兴趣。
“诗与远方”更像是生活的调味品,我们回避死亡问题、厌恶严肃讨论。遑论佛教在建构彼岸之后,还要解构这个彼岸,证悟空性。
这就是龙泉寺面对的时代。解放后,这座辽代寺院已经破败不堪,文革时几间僧舍被挪用民宅,仅剩破败的山门。
直到2004年时任佛协秘书长的学诚法师带弟子一行8人入驻,2005年才正式开放为宗教场所。这是当时海淀区仅有的三宝具足的佛寺,意思是海淀区只有龙泉寺不仅有寺院还有法师。
宗教的传播要靠人,所以学诚法师才会在龙泉寺花费大量心血培养僧才,把龙泉寺建设成一座现代寺院。
所以龙泉寺有负责寺院建设的工程部,有负责宣传的弘宣部,有负责教育和法会的教化部,还有运作慈善基金会的慈善部等等,再下设各种中心,负责如多语种翻译、动漫设计制作、法会组织、学佛小组管理等等。依靠这个管理系统,建立起一套庞大的组织。
当然,回到我们关于时代信仰的讨论,这样的组织肯定不是完美的,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问题,佛教称之为“习气”,因此龙泉寺并非桃花源,更不是那篇文章中所说的拥有扫地僧的“最强科研团队”,所以有人体验之后褒贬不一也不足为怪。
有人的地方,不免有江湖。佛教的修行要去掉这种江湖气,并不意味着佛教团体已经圆满地解决了这个问题,正因为人不是佛,有各种缺陷和不足,才有修行的必要。
四
沉迷于扫地僧的神话,某种程度上是源于我们内心的懒惰,总有种一蹴而就的“中奖”心态,却不知道佛教不立文字的禅宗也讲究“渐修顿悟”。将佛教视为消极遁世,则出于我们内心的傲慢,缺乏对多元价值观的尊重,殊不知佛教讲究“慈悲度众”。
当然,我们也不能否认佛教当下存在的问题。有的信众迷恋执着于形式,才有了不顾生态环境的放生;有的信众陷入个人崇拜,却忘了“依法不依人”的教诲;有的信众将信仰身份转化为傲慢,才有了恐吓式的传教。
公众的误解与宗教团体自身的问题,形成了妖魔化的两个侧面,在这样的镜像中,佛教与其本义越来越远。将宗教“妖魔化”和“神秘化”似乎都不是可取之道,太虚大师早就讲过“人间佛教”。
在我看来,龙泉寺或许是学诚法师将佛教人间化的一次实践,破除宗派门户的分别,利用各种“善巧方便”让人去接触了解佛教,如果我们只关注那些扫地僧的谈资,则无异于买椟还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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