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圆老法师是我们寺院的不休息菩萨……
振圆老法师在诵经
记得他第一次到柏林寺是1997年初,那时我住开山楼上西房,(东房住日僧木村礼道),他到我房间,我对他作了供养,他便给我开示,一言之下,颇感诧异,他说的话正中了我心中的疑问。
不久,我们在邢台开了一个下院,他被派到那里去,有时会飘然而归,问他,说步行一宿回来。稍住片刻,他又飘然而去。
他是江西人,没上过学,出家后曾经行脚几千里,不带钱,乞食为生,或帮人做些活。
他的工作是满院子巡视,扫地,关水龙头,关人们忽略了的灯。
振圆老法师在扫地
有一段时间他会经常拿一张写着字的纸条找我,那是他读佛经时遇到的拦路虎,字写得横七竖八,眉歪眼斜的,因为他朴素的书写,有时一些常用字也会让我楞一会儿才能缓过神来。
他虽然没文化,但兴致勃勃地攻读佛经,从他的纸条上我知道他的进展:地藏经、药师经,涅槃经……直到前不久的一个晚上,我就寢前巡视院子,经过他的窗户,隐约见他捧经案前,以特有的声调自得其乐地念诵着。
“哎,你诵什么经呢?”
“乾隆大藏经。”他头也不抬,若无其事地答道。
窗外的我被惊得差点跳起来。
在柏林寺你如果半夜起来散步,蓦然撞着一个黑影,或发现有人在黑暗中墩地,或听到念佛机的佛唱,你千万不要害怕,那是振圆师父。
柏林禅寺
前几天外国禅修营的义工肖纯就闹了笑话。在寺院住了一宿,第二天就神经兮兮地跟我说:昨天一宿没睡。
我问何故,答曰:半夜十二点多起来如厕,先是眼前一道白光一闪,魂魄已是吓走一半,壮着胆子到卫生间,却悠然听到念佛的声音,浑身发毛,如是魂不附体地回到床上,睁眼到天明……
我当时竟然忘了振圆法师,大脑紧急搜索解答方案,一时卡壳,勉强搪塞几句:你太过敏,你太过敏,白天听到的念佛的声音,晚上在脑子里翻出来……
几天以后,见到肖纯:怎么样,还睡得着吧?
他羞涩地笑了:我终于搞清了,是振圆法师的念佛机!
——振圆法师就是这样,他的作息与常人不同,半夜或凌晨二、三点,正是他的工作时间。
白天他或者会坐在廓子下合眼打个盹,然后又在衣兜里开着念佛机踱着特有的太平步伐安祥地四处巡察。据说他有时会在没人去的西门檐下就着石板放身酣睡。
在他的感觉里诺大寺院处处都是他安身立命、放下四大的地方,真如临济禅师所说:途中即家舍,家舍即途中。
振圆法师个子不高,五短身材,上身和腿的比例,上身偏长。他的面貌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古。是你在红尘中绝对碰不着的。
至于他的笑,纯真,放松到极致,我相信,一个暴怒的人或者穷凶极恶的人或者愁肠百结的人只要抬头看一眼这笑,他们会在倾刻间变成快乐的天使。(当然离开这笑之后就得靠他们自己保任,修为了。)
柏林禅寺
振圆法师喜欢的东西,我窃以为是电筒,因他每晚都要用。一天晚上我打着一支精致的手电筒碰到他:
唉,你的电筒呢?我问他。
坏了,他很无奈地说。
来,这个送给你了。
他千恩万谢收下。
前天他拿来一支更大更好的手电筒送我,说,居士供养。
就像集邮爱好者互相交换邮票一样,我们两人交换起手电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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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节选自明海法师《俯躬寮日记选》2005年8月14日,转载请注明作者及原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