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面临破产的广州公司：资金链断裂2年，4款游戏在卖
文 / 手游那点事 斯蒂芬
野心很大，但这还不够。
根据官方公告中的信息显示，因陀罗公司自2022年中资金链断裂以来，后续在无盈利的情况下为两款游戏的玩家提供运营服务，如今已经无法支撑服务器费用，公司进入了破产清算阶段。但官方表示“公司在，游戏在！不会关服！”，游戏还会继续运营下去。
目前因陀罗旗下除上述两款产品外还有两款未上线产品，其中一款是名为《上古宝藏》的魔幻题材ARPG肉鸽游戏，另外一款《骑士的誓言》为欧美魔幻题材三消产品，这两款产品此前均已取得版号。
另根据网传的疑似因陀罗员工透露出来的信息表明，目前这四款产品均作为资产（包括代码+美术资源）抵债给员工，让被欠薪的员工自行出售公司资产，该信息有待进一步考证。
但无论如何，官方虽在公告中声明目前还能够暂时支付服务器的费用，但从公告中提到玩家可用爱发电为游戏服务器续费的情况来看，公司情况已经不容乐观。
01
充满野心的理想主义者
因陀罗公司坐标位于广州，该团队于2014年成立，此前名称为广州帝释天软件有限公司（后文简称“帝释天”），后续更名为广州因陀罗科软件有限公司（后文简称“因陀罗”）。
因陀罗创始人为廖宇，根据相关信息显示，廖宇早年曾于上海Gameloft任职，参与过《刺客信条》《波斯王子》《怪物史莱克》等手游的美术和策划工作。但他个人一直想要做出一款自己理想中的作品，因此他拉着几个人离开上海来到了广州，先后给暴雪、育碧等海外大厂做了几年外包，终于在2014年，廖宇觉得团队的经验积累已经足够，便成立了帝释天，开始了自己项目的制作，起初团队内只有十来人，到了《环形战争》上线时人数规模已经来到了300人之多。
虽说帝释天位于广州，但是他们想要制作的作品却一点也不“广州”。他们并不打算走买量的路子，而是希望通过游戏的品质来说话。这在当时是相当有野心的想法，毕竟要想死磕游戏质量，意味着需要烧掉大量的资金，这些消耗的资金在短时间内还不一定能为公司带来收入，初创公司的第一款作品就要进行这样的挑战，其难度不言而喻。
不过廖宇曾经这么说过：“如果只是一份工作，可能你并不在乎成绩，但如果它是你的作品，那它就是你的自尊心，你的尊严。”这足见他对于游戏的某种执念。根据相关报道显示，在《拉结尔》这款暗黑like游戏上，帝释天采取了相当疯狂的工作流，采取了做主机游戏的工作流程，以至于游戏制作中的每一细分项目都设有专门的职位，力求在游戏细节的方方面面都做到极致。
这款游戏采用Unity引擎制作，根据廖宇过去所述，他希望这款游戏能够达到一定的工业水准，并且在手机上的模型要和PC上看起来一样没有问题，为此，他们的团队会把几千万面的高模给转化成一万面左右的低模，别人做模型可能只要3-5天，他们往往会花上1-2个月。
最终《拉结尔》呈现出来的质量对于那时的手游而言是相当不错的，凭借着其优秀的品质，帝释天先后拉来了红杉、银汉、腾讯的投资，《拉结尔》最终于2019年6月正式上线，由腾讯发行，游戏上线后登上了免费榜首位，取得了畅销榜第六名的成绩。
在当时他们甚至找来了《暗黑破坏神2》的主设计师进行对话以宣传这款游戏，进一步打响其国产暗黑的名头。
随着《拉结尔》的问世，帝释天也被更多人所知，随后在2020年，帝释天更名为因陀罗。在2021年时，因陀罗获得了腾讯以及吉比特的新一轮增资。根据企查查信息显示，腾讯、吉比特以及红杉为其股权的主要持有者。
早在《拉结尔》上线的同一年，他们的另一款新产品《环形战争》就已经开始了开发工作。自2021年6月《环形战争》取得版号后，该游戏便进行了3轮测试，在玩家群体中取得了不小的关注度。
这款游戏采用UE4引擎开发，和前作《拉结尔》一样，该游戏也是偏黑暗风格的题材，但本作中含有一些克苏鲁元素并且是一款战棋游戏。同样，因陀罗也希望在这一作中实现较高的质量水准。
从音画的表现力上来看，他们确实做到了这一点。《环形战争》在当时的手机端达到的画面表现，即使放到今天的战棋类手游里可以说依然是非常能打的存在。
游戏上线后，在游戏排行免费榜来到了第2，畅销榜50名的位置。但在另一边，因陀罗前作的《拉结尔》似乎状况并不太理想，由于腾讯与因陀罗签订的代理协议即将到期，腾讯发布公告《拉结尔》将在2022年6月15日正式停止运营。
但因陀罗对于自家游戏似乎有着一种执拗，在腾讯宣布停止运营后，《拉结尔》在其官号上宣布该产品将转为开发商自运营，并且将会在新版本中对游戏内容进行去商业化调整后重新上线，只保留玩家自由交易和BP以支撑运营的基础成本。
但从现在的结果来看，这件事很可能成为了因陀罗走向衰落的转折点。
02
理想与现实之间
前文中我们也曾提到，对于一个草创初期的公司来说，去尝试投入大成本做一款高质量但高风险的游戏，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尤其是对于因陀罗这么苛求游戏质量的制作团队来说更是如此。
在《拉结尔》这款产品上，无论是对于游戏模型细节的追求，还是对于音画表现的追求，甚至为此专门成立了音效工作室，这些无不体现了因陀罗团队对于游戏品质的精益求精。
但要想做到这样的事情难吗？似乎也不难，毕竟只要是个家底雄厚的公司，只要掏钱就能解决了。但对于因陀罗来说这却十分艰难，根据廖宇所述，最困难的时期，他的银行卡甚至凑不出两位数，欠债达到几十万，最后找遍所有能借钱的人借钱，才没有让《拉结尔》在下一次注资到来之前胎死腹中。
可以说没有后续拉到的投资，《拉结尔》能不能面世都是一个疑问。而这些音画表现甚至也只是游戏的其中一部分，《拉结尔》本身还有一套极为庞大的成长系统。
要想把这些方方面面的细节全都照顾到，要花费多大的资金和精力投注在上面可想而知。
尽管《拉结尔》最终得以成功上线，但是它似乎并没有成为像《暗黑破坏神》那样的常青树IP。根据七麦数据显示，随着其在开服时取得过免费榜第1，畅销榜第6的成绩后，它在榜单上的排名便一路下滑。
或许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腾讯才会选择在合同结束后终止运营。尽管因陀罗重新拾起了《拉结尔》打算自运营，但在自运营的版本中也有着众多被玩家们吐槽的问题。
虽然音画表现始终是其一大优点，但运营与可玩性却总是被玩家诟病。比方说在商店评价里玩家大量吐槽的：暗黑“like”游戏却有刷宝的次数限制这一点。当然还有对其去商业化不彻底的责问。
在决定自运营《拉结尔》的同时，因陀罗的手中还有另外一个也花了不小支出打磨的项目《环形战争》。根据这款游戏在玩家群体中的评价不难看出，《环形战争》有着和《拉结尔》类似的毛病，都是画面音乐优秀，但却在可玩性和运营方面被人诟病。甚至这次可能是由于资金出现问题，有很多Bug反馈都没有办法及时跟进处理。
而根据他们在7月23日发布的关于关闭充值通道的公告中显示，2022年中他们的资金链就已经断裂，这和腾讯方与因陀罗的《拉结尔》相关的合同终止的时间是可以对上的。这说明这次终止合作可能不仅仅只是游戏代理上的终止，也包括了相关方面的资金支持。
这对于因陀罗来说属实是不小的打击，新的游戏要烧钱，老的游戏又要维持，但因陀罗还是采取了剑走偏锋的策略，在不盈利的情况下仍然将这两款游戏运营了两年之久。或许是指望着游戏能够成功帮助其拉到投资，又或者单纯是出于对自己作品的执拗？随着这种“既要又要”的策略宣告失败，现在我们也已经无从知晓了。
尽管因陀罗这种这种对游戏品质的追求的精神确实值得佩服，但从结果论的角度来看，加大投入，一味地追求游戏品质对于一家公司而言着实是一场豪赌。
在知乎上，也有疑似因陀罗的前员工针对“广州帝释天/因陀罗公司怎么样呢？”这一问题进行的回答，其中一位匿名用户的回答似乎道破了这件事情的本质。
这一回答中说，廖宇并没有分清工作室和公司的性质，这一点对于我这一站在局外人视角的角度来看是比较认同的，不过并不是对其内部工作流的方面，而是对于其决策的方面。
在笔者的角度看来，一家草创公司在去实现自己的理想，打造自己梦想中的游戏之前，或许还是应该探索出一些能够兜底的业务才是。比方说我们前些日子报道的关于外国游戏公司Schell Games的路子，他们就是在保有外包业务的基础上去发展自研项目，以分摊每个新项目可能会出现的风险，既然因陀罗的成员起初也有外包项目的经验积累，或许保留这一部分业务并在此基础上去寻求扩张会是不错的选择？
甚至于是暂时先将梦想搁置一会，去做一个“世俗”的人，先做一些成本较低且能够长期营收的项目再去追求自己的梦想，也不失为一种解法。
在国内我们其实就能看到这样的例子，譬如说鹰角网络的创始人海猫，他自己也曾不止一次在各种场合表达过他对于独立游戏的热爱，但他和团队还是先做了《明日方舟》这样一款gacha手游，积累起公司的实力后再去尝试挑战买断制游戏以及独游投资等赛道。零游坊的梁其伟也是类似的策略，只不过他们最初是做单机起家，但是他们也还是把影之刃这个IP做成了氪金手游，为此也挨了不少骂，但如今零游坊也是把《影之刃零》这款理想中的作品拿了出来。
回到因陀罗上，我想廖宇的决策正是没有分清工作室和公司的性质带来的结果。所有人都为了实现Dream Game的目标努力，这看起来似乎是一种非常“工作室化”的理想状态，但其手下的仍旧是一个曾发展到几百人规模的公司，在做出决策时还是应该适当的考虑未来的发展。
“如果未来需要聘用更多的人，公司需要达到更大的规模，游戏产品也需要巨量投入，我能保障我的收支吗？如果我失败了怎么办？”或许应该先这样问问自己，做决策前留好后路，这不仅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公司的员工们负责。毕竟梦想和现实总之存在着不小的差距，真正能够一步成功的理想主义者又能有多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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