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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说在日渐撕裂的时代里,我们更需要戏剧|腾讯新闻贵圈

展展 贵圈-腾讯新闻 2022-03-25


文 | 展展
编辑 | 杜藤

出品 | 贵圈·腾讯新闻立春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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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疫情的缘故,今年乌镇戏剧节,海外剧目只能以放映的形式出现。因此,有人从一开始就断言,这大概是有史以来“最差”的一届——剧目的丰富性被削减。

 

我们笑称此人是乌镇戏剧节的“老炮儿”,从它诞生开始,他一届都没落下。这次也不例外,第一天,他在朋友圈晒票根,配文:“开始吧,不期待,但必须来。”“但必须来”,像一个约定,一场“终归要做”的梦。他挑剔它,但又支持它。

 

考虑到眼下形势,能开办已属不易。去年,乌镇戏剧节停摆,取而代之的是一档叫《戏剧新生活》的综艺节目。今年,节目中的几部戏被拿出来,在戏剧节演出。票早早售罄,几位戏剧人出现时,总有人上前合影。一些人于是感慨,戏剧人终于“出圈”了,但这“出圈”分明是小范围的、有限的。

 

据这位“老炮儿“说,今年的乌镇戏剧节没有往年热闹,往年,每天嘉年华一开启,你根本别想在小巷中顺利前进。不过,如今置身其中,你仍然会被新鲜、快乐的氛围感染:青石板路上到处是盛装打扮的年轻人,他们跟随音乐,在古镇角落穿行,不时停下来与路人互动,或者就地开始一场演出。你可以随时加入其中,也可以随时离开。

 

温柔、质朴的水乡被赋予新的生命力。它不再是人们跟随旅行巴士一拥而下的打卡地、躺在相册里打盹的景观。热爱戏剧的人与游客不见得互相理解,但他们共同填满这一空间,让它活了起来。

 

戏剧从来都不是主流,似乎也不会成为主流。它的形式注定它一次只能抵达一小部分人。可这正是它的魅力所在。剧场中,黑暗笼罩观众席,你开始像拆盲盒一样,怀着期待和些许担忧,小心翼翼迎来一段未知之旅。黑暗之中,人的感官似乎被放大了,呼吸、眼神的对撞、肢体触碰时产生的能量……这一切充斥在空间中,看不见、摸不着,却又如此真实,只有肉身抵达现场才能体会。

 

戏剧真是奇妙。眼前分明全是虚构的景观、虚构的时间、虚构的人物与情节。但它最终打动人,依靠的却是真实——真实的情感与表达。它对真实的要求如此之高。有时,我发现自己很难被那些声嘶力竭的深情打动,因为我在卖力中辨别出虚假。又有时,我被一些不经粉饰的表达打动,然后“欲辨已忘言”。情绪作用在身体上,在这样一个日渐被虚拟包裹的世界中,它竟成了一种奢侈的体验。

 
▲ 乌镇戏剧节参演戏剧海报


在乌镇期间,我和戏剧人吴彼、周可聊了聊。他们生于不同年代,以各自的方式与戏剧共生。吴彼很早便开始演话剧了,但过去,他更知名的身份是喜剧人,在《今夜百乐门》等综艺节目中,他逗乐了无数观众。对他而言,那是工作而非作品。参加《戏剧新生活》后,他重新审视了自己,拒绝了不少喜剧邀约,打算踏踏实实做戏剧。因为那是一个真正有魅力的场域,是“演员该待的地方”。

 

周可在做戏剧导演的同时,也在上海戏剧学院导演系任教。从学生身上,她敏锐地察觉到时代变化。在这样一个日渐撕裂、虚拟的时代,我们需要戏剧,需要真实的接触,需要坐在一起,面对面,感知彼此,从而更理解人。

 

以下是他们的口述。

 

01

吴彼:做戏剧要敢“闯祸”

生于1987年,中国国家话剧院演员。主要戏剧作品有《青蛇》《四世同堂》《北京法源寺》等。担任《今夜百乐门》等综艺节目导演。2015年自编自导自演的话剧作品《静止》获得第3届乌镇戏剧节青年竞演单元最佳戏剧奖。2020年,加盟综艺节目《戏剧新生活》。


《戏剧新生活》对我肯定有影响。除了以“无名”戏剧人的身份参与外,我同时是导演组的人,幕前幕后都得做。《戏剧新生活》做好了,是对我作为幕后工作者的肯定。此前我做了7年综艺节目,多数没什么成就感。我一直想给戏剧做一档节目,这次就做成了。

 

我在这个节目中总是很焦虑。因为戏剧人一般都没什么综艺经验,知道我是导演组的,在真人秀的部分,他们不知道做什么的时候就看着我。最初大家在一起排戏,效果时好时坏。节目整体是一个大作品,每部戏在里面都只是个段落。戏剧人其实挺脆弱的,每个人的戏剧观都不一样。有时候排出来的戏不太理想,作为导演组成员的我就得纠正或帮忙。这很让人讨厌,我很清楚。但没办法,节目有总导演,他虽然不干涉戏剧人做戏,但他得为自己的作品负责。

 

我以前做综艺,有时回到剧院,别人会说,你去演小品了?那一刻我心里会不大舒服,因为我是做戏剧的,那些小品或喜剧是我工作的一部分。而且,综艺里有总导演、平台、赞助商,很多事情我无权决定。生活是很现实的,可能有很多无趣的事情,你必须去做。戏剧就不一样了,那是我的作品,没有任何人或事能左右。

 

第六届乌镇戏剧节时,我特别悲伤。那一年我拼命在做综艺节目,基本没怎么演过话剧,觉得自己离戏剧特别远。我看到其他戏剧演员在台上演出,很激动,也有想上台的冲动。所以做《戏剧新生活》,能再回来演话剧,真是一件让人非常开心的事。我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我是演员,不是喜剧演员,我不想总是夸张地演一些搞笑人物,虽然观众可能会很喜欢,觉得有意思。

 
▲ 吴彼在《戏剧新生活》中表演《一座剧院》


这几年我尝试做过很多不同的事情,包括上综艺节目、做些小生意之类的,现在我想明白了,还是好好做演员吧,我想踏踏实实做这件事。所以我陆续拒绝了一些喜剧的邀约,幕后工作也在尽可能地减少。我想闲下来就约上几位好友,大家一起攒个戏来演演。千万别把演戏当成负担,要把它当成一件快乐的事,然后你才能对观众负责。

 

我不是高产的人,我是想到什么才会开始创作的人。我做戏一定要有趣,可能5年做一部,甚至10年做一部,它必须足够好我才会拿出来。我创作的主题也比较天马行空,因为我爱胡想,那不叫思考,就是胡想。

 

每天我都觉得,哎,这事有意思,那事有意思。有时我工作住在上海,上海有从浦东开往浦西的摆渡船,我就盯着它发呆。那个船来回来去的,我琢磨着这船长每天得多无聊啊。这不能做成一个故事吗?话说有一天,他忽然没有往对面开,直接奔着另外一个方向开出去了,那会发生什么?可能有观众将它理解为逃离或者别的什么,那都不重要,我只要做这件事本身:有一天他忽然开着船走了……

 

又比如有一天,我看《赵氏孤儿》,大将军屠岸贾的故事有人说,赵家这帮人有人说,孤儿怎么着也有人说。但那些杀手好像没人说过。我就在那乱想,这帮杀手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没有被记录下来?他们去了哪儿,又从哪儿来?我当时想做一部叫《鼠辈》的戏,就讲这六七个杀手的事。

 

我个人不是很喜欢沉重的东西,我喜欢比较轻松的。轻松不代表没有力量,不是只有生离死别才有力量。我觉得戏有意思的地方是,你要“做”出来给别人看,而不是喊口号。现在年轻人对生活关注少了,都过于自我。可能生活条件越好,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就越远。距离一远,沟通就少。沟通少了,你想你的事,我想我的事。但那时候你又特别想喊一声出来,让别人看到你。

 
▲ 《戏剧新生活》收官大戏《关于23号星球》在乌镇戏剧节上演

比如很多人觉得生死一定要喊出来,觉得这就是力量。这是对戏的误解。不是所有戏都需要大喊大叫。有时,情感流淌出来才最细腻,才会流到一个人心里。一个很简单的实验,你忽然对一个人“啊”一喊,他会迅速一紧,迅速关闭自己。那时候你想打动他是不可能的。

 

这是一种技巧,如何让观众放松,在心里给他按摩。他放松下来才会被感动。我做戏,一上来,我一定要比观众低。我不需要你仰视我,我需要你往下看我。我不需要你有任何防备。我一上来,就要让你从一个端坐着的人,迅速调整到你很舒服的状态。你放松,我才有机会“攻击”你。如果你一直很紧张,外面套着小壳,我讲什么故事都会被你的壳弹回来。

 

第三届乌镇戏剧节时,我刚好没戏在这儿演。我想,怎么也得来一趟吧。是我太太建议我,可以参加青年竞演。那时我想做一个关于“生”的故事。有一天我在那儿想,精子挺不容易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我写写它吧。

 

因此,《静止》是一个有关“性”的话剧。要循序渐进,用一些其他方法把(性)这个东西盖掉。比如我上来先来一首定场诗,让观众觉得很轻松,嘻嘻哈哈的。千万不要把事当事说。我要是认真跟你谈性,可能显得像个流氓。但我用调侃的方式,不去冒犯你,再加上京剧这样的形式——观众会觉得这是个戏,不是真的。我再慢慢把戏过度成真的,我与观众就达成默契了。这样,你才会觉得有意思。

 
▲ 《静止》获得2015年乌镇戏剧节青年竞演“最佳戏剧奖”

剧连写带排一共7天,而且没剧本。我写的剧本一般人看不懂。我不会写台词,不会写这个人说什么,那个人说什么。我会写,比如,这儿有一句话,这个话是什么感觉的。下面可能又写了一句驴唇不对马嘴的话。这是我在捋故事线,然后把它直接给演员。告诉他,这段你该讲什么,一句一句的。

 

我当时也有顾虑。我是国家话剧院的演员,输了是不是怪难看的?这个杂念绝对是有的,但来都来了,就没办法想其他的了。

 

戏剧的奇妙之处就在于,英雄不论出处,尤其是在乌镇戏剧节这个舞台上。你看刘添祺,天津工业大学学表演的,我是舞蹈学院学音乐剧的,属于中戏、北电看不上的那一批。

 

我那年还遇到3个特别有意思的人,他们也参赛。他们三个说台词你都听不太明白,演戏有时也会突然脱节。他们跟这行完全没有关系,其中有一个好像是卖什么东西的。但他们三个太有趣了。在青赛舞台上,他们形成了某种风格,让你挺舒服的。

 

所以说,做戏剧要有探索性,不要保守,要敢“闯祸”。而且做戏剧不能要求被所有人认可。当你不被认可的时候,你不一定是错的,也许只是别人没有到达你的高度。

 

02

周可:我们每天对着短视频哭,却对周围的人没有感触
 
生于1975年,话剧、音乐剧导演。主要作品有《枕头人》《婚姻风景》《桃姐》等。此次乌镇戏剧节的作品《邬达克》讲述了设计国际大饭店、大光明电影院、武康大楼等经典建筑的著名建筑师邬达克的故事。他为无数人打造了“家”,本人却是时代洪流中的“漂泊者”——一个在上海生活30多年、拥有俄罗斯护照的捷克籍匈牙利人。这出戏围绕邬达克与美国移民官之间的问答展开,讲述了他建造建筑与寻找身份的一生。

 

编剧郭晨子给了我们两个非常好的意向。一条审讯的故事线,一条是巴别塔。我在进行素材选择的时候,紧紧地围绕巴别塔,也就是这个世界的沟通问题。现在,我们听不到彼此的声音,我们因为所谓的民族、宗教、肤色问题撕裂。疫情之后,撕裂变得更加肉眼可见。家庭、朋友之间,对立无处不在。

 

过去你很确定的一些东西,现在变得非常不确定。一些好不容易在你身上建立起来的东西被打破了。排这部戏的时候,我有很强的对这个时代的映射。

 

我觉得邬达克很像我们今天的每一个人。我们在确定自己的身份。我举个例子,我是从四川考来上海的,但我并不认为上海是我的家。我可以在这里生活得很好,有很多上海的同学,他们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大家聚会,坐在一起用上海话说话时,他们已经忘记我是外地人了。但当他们说到他们看不惯外地人身上的某些东西时,我仍会知道,在内在深处,我们是不一样的。

 
▲ 《邬达克》在乌镇戏剧节上演


这就是邬达克的困境——你到底是哪里人?我在北京待过一段时间,搞艺术一定要到北京嘛。但一段时间之后,我觉得我喜欢的北京的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我尝试过回成都,但我不会打麻将,没有人跟我谈艺术、戏剧,我在那里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我也不喜欢那儿的天气,阴阴的,老不见太阳。虽然有好吃的火锅,但我能接受上海的改良火锅,却没法再吃成都的牛油火锅了,它太腻,太油了,里面的那些内脏,我已经很久不吃了。

 

我本来觉得大理挺适合我的,花了两年时间在那儿建造自己的房子。自己画图纸,从打地基开始,所有水管、线路都是自己弄的,每个壁炉都是我买回来装的,看着它一点点起来。然后突然有一天,它被推倒了。你不能有任何反对意见,只能看着它被推倒。我当时挺茫然的:有些东西你以为属于你,但并不属于。时代改变的时候,说拿走就拿走了。

 

所以要去哪里呢?你是找心灵的归宿还是肉身的归宿?人一辈子可能像邬达克一样,一直在寻找。最讽刺的是,他在上海修了100多栋建筑,给那么多人造了“家”,但他没有安身之处。

 

看他的史料时,很多跟自己相关的情感就会慢慢浮现。你会发现,人是没有办法跟整个时代抗衡的。你就像一艘船,航行在海上,每个人都试图掌舵。但当大浪来临的时候,漂流好像成了必然的宿命。

 

上海是我生活最久的城市。我曾经在这里有房有车,现在都卖了。这是我的主动选择。我开始以游客的心情看待这座城市,突然发现,如果我是游客,我会蛮喜欢它的。它很干净,很有秩序,比较讲规矩,很安全。它有那么多好的建筑,当代的,古典的。在那些角角落落里,有那么多好玩的店,那么多有趣的人。我开始觉得,哪儿都可以是家,有没有房子都不重要,因为肉身是会离开的嘛。

 

邬达克在用建筑布道,他把爱灌注到他的建筑中,灌注到他的生命中。我们是在用戏剧布道。我以前说我对戏剧的第一要求是好玩。现在不完全是。年纪大了,对我来说,花同样的时间做这件事,从某种程度上,它必须适当高于我的生活。

 


不断把一个个编造的故事讲给观众听,让观众被故事情节吸引,这个好像已经没有办法满足我了。让观众在剧场里哭啊笑啊,把它当成一个娱乐产品,我也会很不满足。我希望它是一次高于我的、让我往上走的东西,是跟我的人生紧密相连的,至少是寻求答案的过程。因为人生太有限了,也很无常,你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时代一直在变。过去我们觉得学生每隔5年有变化,后来两年就有变化,现在发现每一年都在变。

 

我们现在读剧本,剧本都发到手机群里。这是个矛盾,你如果要求学生把剧本打印出来,好像挺浪费的,不环保。但大家都看着手机,你又觉得这很奇怪。这是一个没有办法给出答案的事情。过去你认为它一定不可以,现在必须接受,因为他们已经离不开了。

 

那天我们在课上读《困在时间里的父亲》。父亲最后说,我的叶子就要掉光了。读到那儿时,那个学生突然没声了。我很自然地抬头看他,发现他在那儿哽咽。他的情感到那儿了,他在控制,没让自己出声。我就等,同时我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除了他旁边的一个人在安慰他,其他人都低着头。


▲ 影片《困在时间里的父亲》改编自弗洛雷恩·泽勒的同名舞台剧,讲述一位老人迷失在痴呆症幻觉中的故事


我心想,他们没有听到他没读了吗?他们为什么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呢?他们在想什么呢?这太诡异了。过了很长时间,直到他读完,我说等一下,我特别想了解刚才发生了什么,你们没有人注意到他停下来了吗?他们说注意到了。

 

我说那你们为什么没有抬头看他一眼?有个学生说,看他不是很尴尬吗?我说怎么尴尬了。他说我当时脑子就在想,他可能在哭,还是不要看他吧,就让它过去吧。

 

另一个学生说,老师,我觉得刚才那个状态特别“当代”。他说我们现在就是这样,我们可以每天对着短视频里的人哭,为里面的人笑,但我们对周围的人没有太多感触。

 

我就觉得,啊,原来是这样。这个世界可能正在变成一个更加虚拟的世界。过去,我们没有虚拟世界作为参考,从来没有质疑过世界的真实性。但今天我们有了虚拟世界,我们的程序开始发生改变,我们四周就像游戏世界一样,开始虚拟化,我们有了另一种交流模式。好像只有隔着屏幕跟虚拟的世界交流时,你是自由的。面对真实存在的人,你反而失去了交流的能力。你恐惧这个交流,你觉得这个人好复杂,不可把控。


一旦开始质疑我们所处的世界,一切就陷入虚无。这种虚无感不亚于二战结束后,当时,所有人都坍塌了,产生了“垮掉的一代”。今天,我们在第二次经历这样的虚无。过去,我们只是质疑这个肉身从哪来到哪去,现在,我们质疑我们是不是被造出来的,有没有肉身这事都还无法确定。

 

这时,戏剧至少能提供一样东西。它像过去的教堂,是一件仪式化的事情,需要人和人在这儿,我跟你面对面,我能够感知到你。可以没有灯光,没有多媒体,没有音乐,空间里真正抓人的东西是人和人之间的呼吸、交流,这个东西现在变得很可贵,因为真实的交流变得相当少。

 

对于表演者而言,最重要的是观察生活,你对生活中的人要有怜悯心,才会有慈悲心、同理心。斯坦尼最经典的话是,“假如我是”。这句话的重点是把自己放到那儿去,而不是质疑“他为什么要这样啊”“他这样傻不傻啊”。你要去理解人。当你不断充分地去分析文本,靠近人物时,你开始理解不同的人。“理解人”这件事情就是打破界限,打破巴别。这个主题一直伴随着我们,直到今天。

(来源:腾讯新闻)


* 部分图片来自受访者,部分图片来自网络


实习运营编辑 | 小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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