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 | 贸易保护和经济周期

原文信息

Alessandro Barattieri& Matteo Cacciatore& Fabio Ghironi，Protectionism and The Business Cycle，NBER Working Paper No. 24353, February 2018.

当今世界正遭受贸易保护主义的困扰，本文首先通过VAR实证分析贸易保护对宏观经济波动的影响，接以建立一个基准的小型开放经济模型来动态模拟贸易保护的宏观经济效应并分析了其传导机制，得出了与VAR实证分析一致的结论。文章继续使用该模型进行反事实分析，结合不同的情景进行分析，最终综合认为贸易保护是暂时的，并且给小型开放经济体带来了高昂的代价。

以下为文章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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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如今，贸易保护主义正困扰着世界经济。主要大国正在采取措施脱离现有的多边经济联盟。美国总统特朗普领导的政府已经退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重新谈判北美自由贸易协定(NAFTA)，并对多个贸易伙伴国实施惩罚性关税。受美国政策影响，其他许多国家也开始纷纷提高进口关税，贸易保护主义重新抬头。

本文主要研究贸易保护的宏观经济效应。首先，使用VAR方法实证分析贸易保护对宏观经济波动的影响。分别使用三种方式进行VAR建模：（1）第一种为使用季度数据对单个国家进行实证建模；（2）第二种为使用月度数据对单个国家进行实证建模；（3）第三种为使用年度数据对多个国家进行面板VAR建模。

本文VAR实证部分的主要结论为：贸易保护的结果是本国经济衰退、通胀上升，唯一的积极效应是本国的贸易盈余小幅增加。从结果上看，贸易保护冲击可以看做是一种负向供给冲击。

接下来，本文建立了一个基准的小型开放经济模型来动态模拟贸易保护的宏观经济效应，并分析其传导机制。该模型建立在Ghironi和Melitz (2005)的基础上，将企业异质性和内生出口选择嵌入模型中，基准模型假定汇率制度为浮动汇率。基准模型的模拟结果与VAR实证结论相一致：贸易保护的结果是本国经济衰退、通胀上升，唯一的积极效应是本国的贸易盈余小幅增加。

然后，本文继续使用该模型进行反事实分析，来检验以下两种情景下贸易保护是否具有积极作用。第一种情景为假设本国经济受到一种外生衰退冲击，这种冲击将本国央行推向零利率下限约束（ZLB）。在衰退冲击发生之后，考虑对进口商品征收关税，分析加征关税能否将经济从衰退中解救出来。（由于本文实证分析的样本国家中都不存在ZLB约束，因此称之为一种反事实分析）。模型结果发现，贸易保护并不能扭转经济萎缩，反而实行更大规模和更持久的贸易保护，还会加剧经济萎缩的程度。

第二种反事实情景为假定本国实行固定汇率制。（由于本文实证分析的样本国家中都实行浮动汇率，因此也称之为一种反事实分析）。模拟结果发现，即使实行固定汇率制，贸易保护也不能扭转经济萎缩。

综上，本文结论为：即使贸易保护是暂时的，即使经济已处于零利率下限约束，即使实行固定汇率制，贸易保护对小型开放经济体来说仍然代价高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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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证分析

本节，我们使用VAR模型来实证分析贸易保护的宏观经济效应。首先，我们分别使用三个代表性国家（加拿大、土耳其和印度，其中印度作为稳健性分析，没有报告结果）的季度、月度宏观数据进行VAR分析；其次，我们使用年度数据，对21个小型开放经济的年度关税和宏观数据进行面板VAR分析。在VAR回归之前先利用贸易政策决策中固有的决策滞后性特征来识别出结构性贸易政策冲击。实证分析的主要结论为贸易保护可以看做是一种负向供给冲击，能够引起通胀和经济衰退（滞涨）。同时，贸易保护能够小幅增加本国贸易盈余。

1、使用季度数据进行VAR分析：

近二十年来，国际反倾销尤为盛行，80%~90%的临时性贸易壁垒都是反倾销。全球反倾销数据库（GAD）收集了1980年以后主要的国际反倾销数据，包括发动反倾销的时间、形式和涉及的产品。本文使用GAD数据库中被反倾销调查的HS-6产品的数量作为反倾销的测度指标。其他宏观经济数据来源于OECD季度国民经济账户数据库。

表4、表5分别报告了加拿大和土耳其一单位标准差的贸易保护冲击（反倾销）的VAR脉冲响应。使用季度数据（1994年Q1~2015年Q4）的VAR分析结果显示，贸易保护（反倾销）能够引起本国通胀上升和经济衰退（滞涨）。同时，贸易保护能够小幅增加本国的贸易盈余（净出口/GDP）。

2、使用月度数据进行VAR分析

月度数据分析中，本文使用工业生产增加值来替代实际GDP变量。另外，在宏观经济变量中又增加了名义利率和名义有效汇率变量。月度数据显著增加了样本的数量，这有利于在VAR回归中，将经济制度的因素控制住。因为，土耳其在2001年危机以后进行了国内金融和货币政策改革。因此，本文将土耳其的月度样本期选择为2004年1月~2015年12月，加拿大的样本期为1994年1月~2015年12月。

表6、表7分别报告了加拿大和土耳其一单位标准差的贸易保护冲击（反倾销）的VAR脉冲响应。使用月度数据的VAR分析结果显示，贸易保护（反倾销）能够引起本国通胀上升和经济衰退（滞涨）。同时，贸易保护能够小幅增加本国的贸易盈余。

3、使用年度数据进行面板VAR分析

由于反倾销政策仅仅是一国进口限制措施的一小部分，接下来，本文将使用一种更全面的贸易保护指标，即一国加权平均的进口关税率。由于关税数据只有年度数据，为了保证样本量足够大，接下来本文将构建一个包含21个国家的面板VAR模型。21个国家在样本期内均实行浮动汇率制，而且不存在零利率下限约束（ZLB）。

表9（Panel A）报告了一单位标准差的贸易保护冲击下宏观变量的脉冲响应图。使用年度数据的面板VAR分析结果显示，贸易保护（提高关税）能够引起本国通胀上升和经济衰退（滞涨）。同时，贸易保护能够小幅增加本国的贸易盈余（净出口/GD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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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型开放经济DSGE模型

接下来，本文建立了一个基准的小型开放经济模型来动态模拟贸易保护的宏观经济效应，并分析其传导机制。该模型建立在Ghironi和Melitz (2005)的基础上，将企业异质性和内生出口选择嵌入模型中，基准模型假定汇率制度为浮动汇率。

3.1正常环境下（不存在零利率下限约束）贸易保护冲击的动态模拟

下图给出了浮动汇率条件下，一单位标准差的正向关税冲击的脉冲响应。（其中实线表示基准模型的脉冲响应，虚线为没有工资粘性的脉冲响应）。脉冲响应结果与前文VAR结果一致，即关税上升使本国通胀上升、产出下降、贸易盈余增加。

3.2 存在零利率下限约束（ZLB）时，贸易保护冲击的动态模拟

假定经济受到一种外生风险溢价冲击，使得本国经济陷入衰退，同时将本国央行推向一种零利率下限约束（ZLB）的货币政策环境。与正常经济环境相比，ZLB有两个关键性区别：第一，加征关税之前，本国经济已经出现衰退，实际收入和总需求已经很低；第二，货币政策达到ZLB下限，本国名义利率不能继续下降。

下图的前两行分别为当外生冲击（风险溢价冲击）发生后，不加征关税和加征关税的脉冲响应。实线代表不加征关税，虚线代表加征关税。（当风险溢价冲击造成经济衰退时，本国经济也到达了零利率下限ZLB状态）。脉冲结果显示：（1）贸易保护在零利率下限（ZLB）约束下，并不能将本国经济从衰退中摆脱出来，反而产出下降的幅度更大。

下图的后两行分别为在正常情况下（无风险溢价冲击）加征关税

和在经济衰退后（风险溢价冲击造成经济衰退）加征关税的脉冲响应。实线表示正常时期，虚线表示衰退时期。 脉冲结果显示：（2）相比正常情况，在经济衰退（到达零利率下限ZLB）时，实行贸易保护对经济的负面影响更大，产出下降的更大。

3.3（固定汇率条件下）贸易保护冲击与宏观经济动态模拟

传统观点认为，在固定汇率制下，加征关税对经济具有扩张效应。这种扩张效应主要来源于两种渠道。（1）固定汇率下，本币不会升值，从而出口紧缩效应不存在，而进口替代效应更明显，即由消费进口品转向消费本国产品，对本国经济产生扩张效应。（2）固定汇率下，加征关税会给本币带来升值压力，本国央行为维持汇率稳定，需降低本国名义利率，货币政策扩张对本国经济产生扩张效应。接下来，本文将通过模型的动态模拟来验证以上结论。

下图给出了固定汇率条件下，一单位标准差的正向关税冲击的脉冲响应。其中还包含了三种简化版的模型设定：（1）假定国际金融环境是完全封闭的，即本国家庭不能购买国外债券；（2）假定没有可贸易最终品厂商的进出市场动态，即假定可贸易最终品厂商的数量是固定不变的；（3）假定不存在厂商进出市场动态，也没有物质资本积累。

基准模型的脉冲结果显示，固定汇率条件下，加征关税对本国经济并没有产生扩张效应，反而具有收缩效应。具体地，导致本国产出下降、通胀上升、贸易余额增加。

但是，在三种简化版的模型设定下，加征关税确实会对本国经济产生扩张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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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论

本文研究了贸易保护的宏观经济效应。首先，分别使用包含贸易政策限制的不同时间频率的宏观经济数据，构建VAR模型为贸易保护的宏观衰退效应提供了新的证据：三种不同时间频率的VAR脉冲响应结果均证明，贸易保护类似于负向供给冲击，对宏观经济存在收缩效应，短期内导致本国产出下降和通胀上升，贸易保护充其量只能小幅增加本国的贸易盈余。其次，本文构建了一个具有企业异质性和内生出口选择的小型开放经济模型，研究贸易保护对宏观经济波动的影响渠道。模型模拟结果与VAR的实证结论相一致。最后，利用该DSGE模型进行反事实分析，来检验以下两种情景下贸易保护是否具有积极作用（零利率下限约束和固定汇率限制）。主要结论为，以上两种情景下，贸易保护政策显然也不是宏观经济刺激的有效工具。

ABSTRACT

We study the consequences of protectionism for macroeconomic fluctuations. First, using high frequency trade policy data, we present fresh evidence on the dynamic effects of temporary trade barriers. Estimates from country-level and panel VARs show that protectionism acts as a supply shock, causing output to fall and inflation to rise in the short run. Moreover, protectionism has at best a small positive effect on the trade balance. Second, we build a small open economy model with firm heterogeneity, endogenous selection into trade, and nominal rigidity to study the channels through which protectionism affects aggregate fluctuations. The model successfully reproduces the VAR evidence and highlights the importance of aggregate investment dynamics and micro-level reallocations for the contractionary effects of tariffs. We then use the model to study scenarios where temporary trade barriers have been advocated as potentially beneficial, including recessions with binding constraints on monetary policy easing or in the presence of a fixed exchange rate. Our main conclusion is that, in all the scenarios we consider, protectionism is not an effective tool for macroeconomic stimulus.

编辑  孙建秋

整理  张斌

来源  《NBER Working Paper》

审校  田雯

责编  胡晓涛、金天

监制  朱霜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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