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MF驻华副代表:从亚太地区视角展望全球经济发展
编者按
10月27日由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驻华代表处和中国人民大学国际货币研究所(IMI)联合举办的“2022年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世界经济展望报告》发布会”在北京举行。IMF驻华副代表李鑫出席会议并发表主题演讲。他指出,由于发达国家的加息和持续不断的俄乌战势,给亚洲经济在今明两年的增长带来了诸多挑战。结合此背景,IMF把亚太地区今明两年的增速分别下调至4%和4.3%,远远低于过去20年来亚太地区年均增长5.5%的水平。尽管如此,在全球经济日趋暗淡的背景下,亚太地区仍然是其中的亮点。
以下为全文纪要:
01
亚太地区经济发展
1、亚太地区经济发展现状
我今天演讲主要从亚太经济区域的角度来看全球经济最新的发展。10月份世界经济展望的主题是“应对生活成本危机”,从这个角度来看,亚洲也进入了下行周期。发达国家的加息和持续不断的俄乌战势,给亚洲经济在今明两年的增长带来了诸多的挑战。今年一季度亚太经济出现比较强劲的反弹。但是到二季度,经济形势开始走弱。
结合此背景,我们把亚太地区今明两年的增速分别下调至4%和4.3%,远远低于过去20年来亚太地区年均增长5.5%的水平。尽管如此,在全球经济日趋暗淡的背景下,亚太地区仍然是其中的亮点。
2、亚太地区经济发展挑战
对亚太地区经济发展产生挑战的主要因素:一是全球金融条件的缩减。在很多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央行同步进行加息收紧的大背景下,亚太地区的发展中国家和低收入国家会受到何种影响?首先,利率的上升会加大这些国家向外部借款(包括政府、私人机构对外借款)的成本,还有他们在国际市场上资金的可获得性。此外,本币的加速贬值,给他们未来在经济疲软和高通胀背景下进行政策选择带来更多的挑战。
亚太国家的利率水平以及在国际资本市场上的表现又是怎样的?
从最左边的图上我们看到,各亚洲国家也开始升息的步伐,亚洲发达国家升息的幅度已经超过了历史均值,发展中国家目前的利率水平也在历史均值左右徘徊。此外,在亚洲很多发展中国家也出现了不同的资本外流情况,中间这幅图我们把疫情爆发以来典型国家的资本外流情况和历史上的一些典型时期做了对比。除中国以外,亚太地区的发展中国家资本外流的速度和程度和2013年缩减恐慌(Taper Tantrum)时期是比较相近的。图中两条虚线是中国疫情以来两个不同时间段内资本外流的情况,它们之间差异较大。红色的虚线是2020年疫情刚爆发初期中国资本外流的情况,不但没有资本外流,反而还有很强的净流入。但是在今年由于疫情反复,叠加上俄乌冲突,中国在2020年也出现了一定程度和其他国家比较相似的资本外流情况。
这幅图是俄乌冲突对亚太经济带来的挑战。俄乌战争已经爆发了8个月了,仍然有加剧的可能性。这一加剧深刻地影响了欧洲的经济体,使得大部分欧洲经济体的增长放缓,这也导致亚洲出口需求的下降。同时这场危机带来的国际能源、粮食价格大幅波动,如左图所示,也给亚洲的发展中国家和低收入国家的粮食安全、能源安全以及通胀带来了很大的挑战。在一个国家内,往往低收入人群受到的影响更大一些。
下面是第三个挑战,因为中国现在已经是世界上第二大经济体,中国经济出现的情况也会对中国自己将来经济的增长,以及跟中国经济关系联系比较紧密的亚太地区国家的经济增长带来不小的影响。影响中国的因素主要有两点:一是延续动态清零的疫情政策背景下,传染性更强的毒株带来疫情更频繁的散发,以及更频繁出现的封控措施,会对中国短期的经济造成不小的冲击;二是房地产行业的调整有很强的不确定性,下行的风险仍在加剧,这也给中国的经济带来了非典型性急剧放缓的影响。
02
亚太地区未来经济发展展望
1、经济发展预测
本图是亚太地区主要经济体增长的情况。今年的这幅图总结起来非常容易,因为所有经济体的增长相较于上一次的经济展望有了比较明显的下调。世界经济下调了0.4个百分点,在2022年到了3.2%。对亚太地区,我们下调的幅度更大一点,下调了0.9个百分点,但是从增长率的绝对水平来看,仍然领先世界其他地区。
对于通胀的预测,亚洲的通胀和世界其他地区一样,仍然呈现上升的趋势。但是我们认为,它上升的幅度和速度没有其他地区快。从本轮通胀中我们也看到:国际上的机构,包括各国央行一直在持续低估通胀水平。这有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是在疫情之前菲利普斯曲线描述的产出缺口和通胀的关系在疫情期间已经不适用。在这轮通胀中,各国央行也从中学习如何调整他们对劳动力市场松紧程度的估计,以及用一种非线性的关系来描述产出缺口和通胀之间的关系;二是今年以来的俄乌冲突,也加剧了通胀路径的不确定性。
中国在2022年受到疫情、房地产行业下行的压力,以及外需减弱的三重影响,我们把2022年的增长率下调到了3.3%,但我们同时也看到,中国政府在2022年采取了非常有力的财政和货币政策稳定经济大盘,促进经济恢复,我认为这些政策对于经济的抬升作用大约0.6%左右。
在亚洲现在没有进行货币政策利率提升的主要国家,一个是中国,还有就是日本。尽管今年以来日元兑美元的贬值幅度已经超过了20%,日本的央行仍然采取比较宽松的货币政策,他们的依据是通胀主要是输入性的,而且从输入性的通胀到工资的传导渠道并没有很强,这样就不会产生像美国一样的工资和通胀之间相互加强的上升螺旋。我们预计日本的经济将从2020年的低谷逐步复苏,今年的增长率是1.7%,明年是1.6%。
印度绝对的增长率还是不错的,但是会远远低于疫情之前我们对它的预期。
东盟地区很有可能看到非常强劲的复苏,而且是亚太地区唯一增速没有被明显下调的区域。由于越南在全球生产链中的位置变得更加重要,我们预计今年会有7%的增长。在东盟核心五国中的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菲律宾,我们也预测他们今年都有5%或者6%以上的增长。明年随着外部需求的减弱以及这些东南亚国家的宏观政策回归常态,预期增速将下降至4.7%。
接下来我们将介绍亚洲的一些前沿经济体和低收入国家的情况,这个组别的经济增长程度千差万别。一方面我们看到孟加拉、柬埔寨、越南,他们的增长率超过亚太新兴经济体的平均值,而斯里兰卡仍然处于比较严重的国际收支危机和债务危机当中。斯里兰卡当局已经有了一系列稳定经济的目标和政策,同时也和IMF在工作层达成了贷款协议。
2.预测风险及挑战
对于经济预测的风险有哪些?第一个风险是实际通胀率和利率上升幅度,可能比我们在预测中的会更高一些;第二个风险是地缘政治风险,地缘经济以及保护主义可能会进一步抬头。这些因素叠加起来,都会给经济造成进一步的下行压力,加剧各国应对债务风险的挑战,同时可能会加深疫情和一些国际上的突发因素在中长期给这些国家经济增长造成的疤痕效应。
在这种情况下,各国政府应该用何种政策来应对这些经济挑战?在财政和货币政策上,我们看到今年开始,很多亚洲国家已经开始回归常态。很多国家的通胀水平已经高于央行设定的目标区间,所以都收紧了货币政策,例外的是中国和日本。我们看到货币政策收紧的幅度,亚洲地区和其他地区相比没有那么强烈,而且市场价格所暗示的实际利率仍然是负值。尽管如此,在基线情况下,我们仍然预计到2024年,各国通胀水平会回归到各自央行设定的目标水平上。但是不能排除核心通胀比我们的基线预测来得更加持久,从最左边的图上我们看到,亚太地区的持续性比世界上其他地区还要强一些。如中间图所示,亚洲的通胀水平也会对全球性的冲击做出非常显著的反应。这些研究结果都表明,我们不能排除核心通胀会更加持久的可能性。在这种可能性下,就需要更加紧缩的货币政策帮助各国央行稳定通胀水平和通胀预期。汇率的调整也会对各国的通胀带来上行风险,可以看到很多央行都用外汇储备来稳定汇率。
3、应对措施
在财政政策方面,我们看到大部分亚洲国家的债务水平在疫情期间都有进一步的上升。债务的进一步上升压缩了各国的财政政策空间,这要求各国政府在动用财政政策支持经济的时候要更加有针对性,这些财政政策应该是暂时的,要有退出机制,而且要预算中性。
我们看到疫情对亚太地区,尤其是发展中和低收入国家的疤痕效应也是很显著的。这需要各国政府以更大的决心来推动结构性的改革,以在中长期促进增长。同时,加大对教育和培训的投资力度。我们需要以更大的热情,在多边主义的框架下解决全球经济面临的棘手问题,同时以更大的力度推行各国政府富有雄心的气候目标。
观点整理:李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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