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工运 | 创生与成长——中国工会的红色足迹（二十五）
中国工会史是中国近现代一个具有典型意义的缩影，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和折射了近现代中国社会主要矛盾的转变和发展。
中华全国总工会成立后，在党的领导下，组织动员工人阶级为争取民族解放、人民幸福、国家富强而英勇奋斗，谱写了中国工人阶级团结奋斗的历史华章。
即日起，小午为您带来钟恭訄先生的工运史话连载《创生与成长——中国工会的红色足迹》，让我们一起重温中国工会波澜壮阔的工运史。
密查员巡行五路
工运火散播四方（下）
与此同时，南方的铁路工人运动也在风起云涌。
粤汉铁路南起广州，经广东、湖南、湖北、到达武昌。贯通半个中国，是清政府于1898年向美国借款修建的。经营、管理、技术大权，完全被美国资本家控制。
中国工人为了反抗压迫和剥削，不断与之斗争。1920年12月，粤汉铁路南段工程部工人要求当局加薪而举行罢工；1921年10月，长武段工人反抗英国总管卡麦克尔无理开除工人而举行罢工。
当年，清政府借外债修路，路权为外国人所掌握。外国总管月薪高达1500元，中国普通工人仅6元左右，小工的日工资更是只有2角4分。武昌机车处英籍总管卡麦克尔一上任，就裁减数百工人，留用的人，一人要做几人的事。机车处小工要求增加工资，几经交涉，英籍总管答应，继续做工6个月以上的，每人每日加2分钱。可是，到了80多个小工做满6个月，要求增加工钱的时候，洋总管竟然翻脸不认账，反而一举开除了81名“闹事”的小工。
粤汉铁路职工联合会决定举行罢工，要求驱逐洋总管卡麦克尔。林育南、施洋等人印发传单，草拟《觉书》，揭露路局压迫剥削工人的罪恶，号召工人团结起来，并吁请各界同情与声援。
《觉书》严正声明:“若不允许加小工的工钱，凡机车的工人，也得继起罢工。”并郑重宣布：誓作铁路小工的坚强后盾，支持小工把斗争进行到底。《觉书》发出后，卡麦克尔有恃无恐，对工人的要求置之不理，更加激怒了工人群众。
1921年10月13日，一场声势浩大的罢工怒潮从徐家棚卷起，火车停炉、机器停转，几百里铁路就像一条死龙瘫倒在地上。北洋军阀政府惊恐失色，惊叹粤汉工人团体坚固，不是官威可以制服的。这时吴佩孚正在与四川军阀交战，怕武长铁路工人罢工断了他的运输线，急电湖北督军萧耀南火速处理，切不可使交通断绝。萧耀南接电后，急忙派人与铁路工人代表谈判。在谈判过程中，工人代表据理力争，迫使资方对工人所提15条件一概应允，被开除的81名小工同时一律复职。10月17日，机车处全体职工复工，历时5天的罢工取得了胜利。
铁路工人一连串的罢工斗争，引起了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湖南分部主任毛泽东的重视。毛泽东来到粤汉铁路长沙北站，和铁路工人一起喝茶、谈心，交朋友。经过多方面的调查，毛泽东认为，在工人中蕴藏着巨大的革命力量，应该把粤汉全路工人团结起来，为此，决定派郭亮来粤汉铁路岳州车站开展工人运动。
郭亮
郭亮受毛泽东派遣来到岳州车站，和工人生活在一起，开办工人夜校，建立工人俱乐部。他善于接近群众，做事细心敏捷，深受工人欢迎。岳州工人俱乐部成立的时候，他被推举为俱乐部秘书。
1922年8月15日，粤汉路岳州工人俱乐部成立
当时，军阀割据，各霸一方。粤汉铁路也被分为湘、鄂两段，各管各的。岳州车站属于鄂段，管理局局长王世堉是交通系的头面人物。他既害怕吴佩孚插手粤汉铁路，更担心工人组织起来以后不听指挥，就想方设法破坏工人俱乐部。他在岳州车站组织了“天津同乡会”、“工人研究所”，与共产党组织的工人俱乐部对抗。
王世堉在岳州有两个打手，一个叫张恩荣，是行车监工，一个叫苗凤鸣，是翻译。这两个家伙利用职权狼狈为奸，工人早就恨得咬牙切齿。
有一天，张恩荣、苗凤鸣无理毒打工人阮康成、吴青山。郭亮以岳州工人俱乐部的名义向王世堉提出抗议，要求革除张恩荣、苗凤鸣的职务。王世堉不仅不理睬工人俱乐部的要求，反而要给俱乐部一点颜色看，把被殴打的工人阮康成、吴青山开除了。
消息传来，工人个个摩拳擦掌，要同张恩荣、苗凤鸣拼命。毛泽东认为，罢工时机已经成熟。马上与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武汉分部主任林育南取得联系，提出把粤汉铁路的工人俱乐部统一组织起来，准备发动罢工。林育南赞同毛泽东的意见。随即召集徐家棚、岳州、长沙、株萍四个工人俱乐部，组成粤汉铁路工人俱乐部联合会，动员工人做好罢工的准备工作。
粤汉铁路工人俱乐部联合会给王世堉送去呈文，提出撤销张恩荣、苗凤鸣职务、增加工资等七项要求，限三日内答复，否则罢工。
王世堉对工人俱乐部提出的要求置之不理。工人遂决定罢工。
罢工开始后，由湖南长沙开往岳州、武昌的客车、货车以及萍乡的运煤车，全部停驶。王世堉见状，指使“天津同乡会”和“工人研究所”的工人顶替开车，还用重金请警署派三十名警察，驻军派一连士兵随车弹压。
9月10日夜，一列货车从徐家棚车站开往长沙，工人闻讯拦车，王世堉命令军警殴打工人，100多人被打死打伤。消息传到岳州，郭亮率领工人纠察队，高举“驱逐二贼”、“要求正当权利”的旗帜，来到岳州站外，誓死阻止列车进入岳州车站。
11日上午，郭亮看见一列火车冒着黑烟开来，第一个卧在铁轨上。工人们随即也卧在铁轨上。
司机见状紧急刹车，列车停下来了。
苗凤鸣大声命令司机开车：“开过去，压死他们！”
郭亮振臂高呼：“工友们！我们决不能让火车开过岳州车站。反正饿死是死，压死也是死，我们要誓死挡住火车！”
工人们齐声呐喊，一个挨一个地横卧在铁轨上。
郭亮朝车头大声喊：“开车的工友，天下的工人都是阶级兄弟啊！你能替官僚、军阀杀害自己的兄弟吗？”
苗凤鸣用枪对着司机说：“你敢违抗命令，老子毙了你。”
司机王忠回身，一拳打在苗凤鸣身上。大声喊：“你自己去开车吧！老子再不上你的当了。”
火车开始向后退去。
王世堉见势不妙，拿出1万银元贿赂萧耀南，叫他出动军队。士兵对工人举起了屠刀，工人赤手空拳，敌不过快刀钢枪，近百人被打死打伤。郭亮、王忠、张万云等37人被逮捕。王世堉在岳州又制造了一次血案。
毛泽东马上召集长沙各工会团体紧急商议，发表通电，揭露萧耀南的军队屠杀工人的罪状，呼吁各界人士援助粤汉铁路工人的罢工斗争。林育南召开武汉各工会团体代表紧急会议，决定组织“粤汉罢工后援会”支援罢工工人，并发表宣言说：“这件事（岳州血案），是我们劳动阶级全体的事，不是粤汉工友一部分人的事。因此，这个问题要我们劳动阶级全体去解决。”
王世堉原以为抓住郭亮，罢工就会平息。没想到罢工继续发展，并有向全国蔓延的可能。交通总长高恩洪不得不派交通次长劳之常来武汉处理。徐家棚工人俱乐部法律顾问施洋闻讯，率领3000多铁路工人在江岸车站“欢迎”劳之常。他们在一面大白布旗上写出工人们提出的要求：“撤退军队，惩办行凶军警，惩办王世堉、张恩荣、苗凤鸣，抚恤死伤工人，工人有集会、结社、言论、出版、罢工自由。”车站上还有许多旗帜，写着“粤汉铁路未死工人请愿团”、“欢迎交通次长救命，惩办张苗王为民除害”等。
劳之常看见那“欢迎”阵势，竟不敢下车。决定第二天回北京，撒手不管，溜之大吉。施洋闻讯，又组织了更多的群众，在汉口车站“欢送”，将其汽车团团围住。劳之常只得同意给受伤工人每人发20元“养伤费”，并答应把工人的要求带回北京“商量解决”。
1922年9月24日，武汉各工团和京汉铁路、陇海铁路、粤汉铁路工人代表向吴佩孚发出最后通牒，要求在9月25日下午8时以前答复粤汉铁路工人提出的要求，否则举行同盟罢工。
吴佩孚生怕罢工浪潮波及全国铁路，同时也想借机收拾一下“交通系”，所以急电令萧耀南“督促办理”。25日下午，王世堉不得不与工人谈判，双方达成如下协议：张恩荣、苗凤鸣撤职查办，被捕工人一律释放，工人先前提的7项条件，全部接受。
历时十五天的粤汉铁路工人罢工，付出了血的代价，终于取得胜利。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带领工人趁着胜利迅速建立了粤汉路工人的统一组织——粤汉铁路总工会。
在此起彼伏的罢工高潮中，两湖地区一批地区工会和产业工会兴起，新闻报道喻为“秋花之怒放，夏水之暴涨”。
编辑：石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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