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多苓美术馆:开馆展不是他的绘画集,而是他的建筑学
何欧两岁那年,父亲何多苓画了《春风已经苏醒》,两年后又画了《青春》,后来都成为中国当代艺术史上的代表作。
除了油画,何欧慢慢发现父亲还喜欢雕塑、音乐、文学、电影,直到高中的某一天,她发现父亲还喜欢建筑。
她看到越来越多的建筑类书籍、杂志,都是父亲从各地淘回来的。
┇《春风已经苏醒》,布面油画,96×130cm,创作于1982年,何多苓的处女作,中国“伤痕美术”的代表作。
┇《青春》,布面油画,150×186cm,创作于1984年,何多苓的代表作之一。
┇落成不久的“何多苓美术馆”。摄影:十三
二十多年又过去了,何欧已是一位毕业于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的旅美青年建筑师,而父亲何多苓的建筑爱好,早已从书籍走上图纸,又从图纸走进了现实。
六十天前,“何多苓美术馆”落成。这已是何多苓设计的第六个“走进现实”的建筑。
画家能做建筑么?
蓝顶艺术区里的这个美术馆,从外到内通体透白,错落为四层。从路面下到一层主入口,需要经过一条长而狭窄的楼梯,有着安藤忠雄建筑那种穿入下沉空间的开合感,但建筑整体又让人联想到极简主义的西扎。
┇何多苓美术馆内部。摄影:Icy
曾有一位艺术评论家对作家洁尘说,当今世界在世的技艺最好的油画家,如果排一个名次的话,何多苓在前五名。而在洁尘眼里,二十多年的老朋友何多苓,“是艺术大师,也是朋友们熟悉和喜爱的老顽童。”她还曾为不久前的“何多苓的建筑作品展”撰写前言,盛赞他为“中国当代的达芬奇”。
何多苓的另一位朋友,著名建筑师刘家琨曾在一次与他的对谈中说,“做建筑不是一个特别主观的事情,建筑的力量就在于限制……画家一个人可以开工,建筑师就像一个导演,包括制片、投资、灯光、演员,是一个社会性集体行为。”
然而在中国设计过建筑的画家,还真有一批。
┇何多苓站在通体透白的何多苓美术馆前。
很多建筑爱好者都知道十多年前“长城脚下的公社”这个项目,然而并不知道相距一千多公里外的银川,还有一个“远房亲戚”——贺兰山房。
2003年,由12栋建筑组成的“贺兰山房”,是12位中国艺术家的一次集体建筑实践。
在这之前,受SOHO中国的潘石屹夫妇邀请,12位来自亚洲各地的著名建筑师,在长城脚下设计建造了12栋建筑,取名“长城脚下的公社”。这一项目在国内外广受赞誉。
┇长城脚下的公社,中国第一个被威尼斯双年展邀请参展并荣获“建筑艺术推动大奖”的建筑作品,同时,用木材和硬纸板制作的参展模型也被巴黎的蓬皮杜艺术中心收藏,这是该中心收藏的第一件来自中国的永久性收藏艺术作品。参与的12位建筑师为:日本的坂茂、隈研吾、古谷诚章,韩国的承孝相,泰国的堪尼卡,新加坡的陈家毅,中国香港的严迅奇、张智强,中国台湾的简学义,以及中国大陆的张永和、崔恺、安东。图自网络。
┇长城脚下的公社之偎研吾设计的竹屋。图自网络。
银川的贺兰山房,则是由“艾克斯星谷”的董事长陈嘉邀请,由著名艺术史家、艺术策展人吕澎策划——据说正是想“以这些来自艺术家的天马行空的建筑,去刺激下当时麻木保守的专业建筑界”。这些参与“刺激”的艺术家除了周春芽、吴山专、王广义、叶永青等,也有何多苓。
然而,在长城脚下的公社都遭受关于“建筑的功能性与艺术性”这对矛盾的质疑时,贺兰山房甚至直接烂尾了。
┇贺兰山房的部分建筑。图自网络。
这也是何多苓的第一个建筑设计作品。那一年何欧还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学习建筑。
“当初吕澎来找我时我就说,你要想好哈,我和别的艺术家不太一样,我会尝试和尽力站在建筑师的角度去思考设计,不是以艺术家的身份去做这件事。”
完成后的贺兰山房因为其“天马行空”,大大超出了预算。从效果上来说,似乎给建筑界提供了一个娱乐话题,也令艺术界反思类似的“跨界”。据说栗宪庭看后说:只有何多苓那个算个房子。
何多苓笑谈:“最近我看过一篇文章,把贺兰山房一个个点评,无情嘲笑。说到我那个时,评论是建筑系一年级的水平。哈哈,这已经让我很高兴了——毕竟是建筑系!”
┇何多苓在“贺兰山房”项目中设计的“泉水别墅”。图自网络。
在12个建筑中,何多苓的“泉水别墅”是唯一一个没有超过40万预算的,也是最像建筑师作品的建筑。
画家何多苓对建筑设计的严肃程度,在很多旁观者的意料之外。
金牛座的处女作
一开始何多苓就去找了同样生活在成都的刘家琨。彼时,刘家琨的代表作“鹿野苑石刻博物馆”于一年前在成都郊区的郫县落成。
据说何多苓一口气给刘家琨看了十几二十个预想方案。“当时我觉得,这是我的第一次,可能也是最后一次让建筑落地了。”
┇巴拉干公寓。图自网络。
┇巴拉干公寓,一个“粉却硬朗”的建筑。图自ELLEdeco家居廊。
那些年何多苓最热爱的建筑师是巴拉干,他曾专程去墨西哥朝圣一般地看了巴拉干的所有建筑。贺兰山房的泉水别墅几乎是向这位大师级建筑师的一次致敬。
“我用了他的符号,一个是体块的穿插,一个是延伸的长墙表达对路径的引导,然后就是鲜明的颜色,和带一点西班牙风格的庭院式建筑。”巴拉干是历史上第二位获得普利茨克建筑奖的建筑师,那一年正是何欧出生的1980年。
银川的天气干燥且光线充足,建筑最终的呈现效果何多苓还是比较满意的。不过当它被摆在一堆奇奇怪怪的建筑中时,显得有些孤独,就连命名也跟别的艺术家大不相同,倒像是向赖特的“流水别墅”致敬。
┇何多苓工作室摆着一幅照片,是在巴拉干公寓前的留影。
┇何多苓在坐标纸上绘制的建筑设计图。
喜欢闲聊星座的洁尘说,何多苓是典型的较真而执着的金牛座。“凡事专注投入,必有恋慕之果跟随其后。”
在今天的大部分职业建筑师都不再使用坐标纸绘制设计方案时,他依然有板有眼地在坐标纸上画图。“当然我也想过学会CAD电脑制图,可惜太难。”
如此看来,泉水别墅压根不会是他“最后一次让建筑落地”。
两个“何多苓工作室”
在泉水别墅的前与后,出现过两个“何多苓工作室”。第一个由刘家琨设计。
1994年郫县某块地,刘家琨为几位知名艺术家设计工作室,计划形成一个聚落。“他在设计过程中跟我沟通,我给了他极大的自由度,可以说是最好的甲方。”这个沟通过程,却让何多苓开始正式接触建筑,走进建筑的空间逻辑。
在此之前,他更多是着迷于建筑的外部表面。
┇何多苓在1987年的作品《亡童》中,用光影将一前一后行走中的两匹马从中部截成两个半截形象,营造出一种超现实、不真切的梦境感。
“我曾经对建筑可谓是一无所知且毫无兴趣,而一切最早的启蒙是源于我80年代的一幅画作——《亡童》。”何多苓回忆。
当时还是青年作家的刘家琨(1993年重新回到建筑设计)无意间看到这幅画,半开玩笑地跟何多苓说,“这幅画很有建筑中解构主义的精神,我觉得这不是两匹马,而是把一匹马解构了。”
他转手送了何多苓一本英国著名建筑评论家查尔斯·詹克斯(Charles Jencks)关于解构主义的书。在90年代初期,舶来的解构主义可谓当时风靡建筑圈的时髦话题。
┇查尔斯·詹克斯,当代重要的艺术理论家、作家和园林设计师,曾著有《后现代建筑语言》《后现代主义》《今日建筑》等。早在20世纪70年代,他最先提出和阐释了后现代建筑的概念,并且将这一理论扩展到了整个艺术界。他还定位了晚期现代主义和新现代主义这两个概念,使之成为公认的衡量后现代建筑之外的主流建筑现象的主要概念。
而后,刘家琨又提出了一系列诸如“非线性、破碎”等关于解构主义的建筑概念,让刚刚踏入“解构世界”的何多苓深觉启发。
于是他开始了解建筑的外在形态,对弗兰克·盖里这样的解构主义建筑师更是推崇有加。“我觉得所有对建筑没有入门的人,都是从对建筑外形感兴趣开始的。”
┇第一个何多苓工作室的建筑设计模型。图自网络。
┇何多苓所看到的《世界建筑地图》上的Studio of He Duoling。
1997年何多苓在英国伦敦一家巨大的书店闲逛,看见展示台上放着一本《世界建筑地图》,翻开一页,刚好是Studio of He Duoling(何多苓工作室)!
他很兴奋地给书店主说这是他的房子,“哈哈哈,我估计他肯定不相信!”这一建筑也被很多人视为刘家琨在鹿野苑石刻博物馆之前的成名作。
┇第一个何多苓工作室。图自网络。
第一个何多苓工作室让何多苓感知到,“建筑是一个空间,外形是空间和逻辑的产物。首先是功能,根据功能与场地产生了空间和逻辑的安排,最后它有了一个外形。实际上建筑还有‘内形’,是一个内外相通的东西,甚至内外还可以反转。”于是他开始疯狂收集和阅读建筑书籍,这也是何欧高中时代所见到的情景。
正是带着这样的感悟,何多苓才在近十年后设计了那个“看起来像出自建筑师之手”的贺兰山房泉水别墅。
当第二个何多苓工作室出现时,情况已大不相同。
┇“老蓝顶”。2003年起,周春芽、郭伟、赵能智、杨冕、罗发辉、何多苓、徐牧原等数十位艺术家先后在成都机场路旁的闲置厂房创立的工作室,因为厂房是蓝色铁皮屋顶,故取名为“蓝顶”,亦是大众口中的“老蓝顶”,一直持续到2012年全部搬离。图自网络。
2009年左右,有人邀请何多苓参与三圣乡荷塘月色“二号坡地”的新蓝顶艺术中心,他们给每位入驻艺术家一块地,自建工作室。
当时他已经在三环路外买了一个工作室准备动手装修了,“第一时间就决定把这个机会逮到”,何多苓只是提出唯一条件,要自己设计。
“当时朋友们都在劝我,说这个事情太悬了,全是从村民手里租的地,很不可靠。但我的想法是,只要有让我做建筑的机会就行。我果断加入。现在回过头来看,这一把还赌对了,现在蓝顶越来越兴盛。”
┇“新蓝顶”的“二号坡地”。2010年起在政府引导下,三圣乡的新蓝顶艺术区逐步形成。图自网络。
何多苓至今还清晰记得蓝顶的工作人员第一次带他看地的情形。他呆楞楞地站在蓝顶一期现场,一眼望去尽是土坡。工作人员指着最角落的一块菜地说,以后这就是你的了。那是一块向河塘倾斜的坡地,田边边上有几座坟,旁边是农家乐,后面的整片都是竹林。
“他们都晓得我喜欢梭边边,给我安排了边缘的一块地。那边工作室都很庞大,在角落就不会有被压迫的感觉。”何多苓首先要做一个“好用”的工作室,他需要一间大画室,“之前刘家琨设计的工作室,为建筑的逻辑牺牲了一些功能。”
┇新蓝顶何多苓工作室,及庭院里的水池。摄影:十三
这个两层450平米的工作室,利用了地形坡度,有错层结构,有大面积挑高的画室,有围合起来的小天井,还有户外庭院,和庭院里的水池,以及一颗亲手栽种的大树……完美满足了何多苓的生活、工作需求,更借由一次成功的建筑实践,实现了他的精神追求。
┇新蓝顶何多苓工作室挑高的画室。摄影:十三
“水池还是我从巴拉干那里学来的,因为我非常羡慕巴拉干公寓的一片水面向天空,我就做成了泳池。”这一次的建筑设计并没有很纠结,初稿只用了几天时间。“跟第一次的泉水别墅不一样,这一次是从实实在在的使用需求出发。”
何多苓找到感觉了。
“纸上建筑”上百个,落地六个
蓝顶的何多苓工作室落成于2010年,那个时候何欧从宾大毕业,已经开始从事建筑设计工作。
此后的何多苓在绘画之余,如同众多知名建筑师的早期经历那样,开始为自己、亲人、朋友做大大小小的建筑。
后面几年,他先后设计了学生朱可染的工作室、助理戴红的住宅及D空间、朋友熊英的明月樱园,一直到今天自己的何多苓美术馆。
┇朱可染工作室。摄影:余明旻
┇戴红住宅及D空间。摄影:余明旻
┇明月樱园。效果图
其实何多苓在对巴拉干的热衷后不久,就不喜欢任何色彩了。他开始关注更多来自日本、西班牙和葡萄牙的建筑师,最吸引他的是“极简主义”。
他对这种内外部纯净到可以抽离出材质的感觉着迷,在这方面他甚至称自己是“原教旨极简主义者”。
┇朱可染工作室(左)与何多苓美术馆(右)内部。
“我是一个画画的,又喜欢极简,这看起来很古怪,但其实在我的绘画中是有迹可循的。虽然我的绘画比较丰富,但是构成上可以简化成几根最简单的线条,比如我画了你,最后就可以简化成你的轮廓加一根地平线,我也很少画两个人。我觉得最好的建筑也是这样子,不论你看起来多复杂,都可以归纳成几根最简单的线条。”
去何多苓的书架上会发现,他的建筑画册和绘画画册是一半对一半,而且他偏爱收集每个建筑师的个人作品集——葡萄牙的西扎、德莫拉、巴埃萨,西班牙的西尔维斯特,日本的西泽立卫……大抵都是极简主义建筑大师。
┇何多苓美术馆。
有段时间,何多苓还把这份建筑痴迷引入到他的绘画中,“《庭院方案》《迷楼》都有些建筑符号,都用了安藤忠雄建筑中的元素,一个圆形、一根线,再一根线,在某个地方交错、转折。我把这些线条用在了绘画中,其实这个很不成熟,但是因为我的兴趣太大了。”
┇《迷楼》系列之《夏》,1994年。
┇《庭院方案》,1995年。
但这条二十多年的建筑之路,却一直是条辅路。
“每天下午雷打不动是画画,建筑项目再紧迫我都不会变。晚上回家才开始看建筑书、画建筑图。我其实弄了个本本,画纸上建筑画起耍,那三厚本至少上百个纸上建筑。我也从来都没给别人看过,除了我女儿何欧。”
室内设计师、建筑撰稿人余明旻曾采访过何多苓,也曾几次参与何多苓的项目设计,包括何多苓美术馆。
“那段时间,我们白天的事务都很繁忙,很多设计都是晚上展开。我们在他家附近的小酒吧架起电脑,喝着他最爱的酿酒狗(啤酒),深入分析、激烈讨论、纸上笔画,最后在我电脑中实现模型。”同为建筑痴迷者的余明旻,成了何多苓的忘年交。
┇何多苓的设计手稿。
在建筑设计中,何欧也给过父亲不少建议。因为钟爱白房子,何多苓建筑的白色外墙面很容易因为雨水流挂而起皮、脱落、脏得不行,因此新蓝顶的何多苓工作室落成两年后,曾从广州请来专门的施工队重做外墙面。最终,他们采用了何欧的建议,在檐口下面挑出来个倒坡,一下子解决了雨水的问题。
“我喊她把美国成型产品的图发给我,它的截面是很复杂的。我找了个工人定做,用土办法一层压一层不压,结果发现很成功,到现在虽然墙上有些鸟粪、青苔之类的,但是没有雨水流挂。美术馆的这个墙面我也是如法炮制,做了金属的挑檐,很管用。”
《空》前的“何多苓美术馆”
何多苓是最早进驻蓝顶艺术区三期的那批艺术家。
“画了那么多年画,要不整个美术馆算了。我自己从2000年后也有一些收藏品,在储藏室层层叠叠的,想弄个空间把它们挂出来。”
从2014年开始提案和设计,历经四年,何多苓的建筑梦想和实践——共893平方米的何多苓美术馆,最终在2018年3月23日呈现。四年都经历了什么?首先是超预算。
“我这个房子大大超了预算,是因为内装施工方太差,返工造成的,并不是因为设计。我把施工队分成五等,最差的一等是偷工减料,最高的一等是有匠人精神,成都的施工,可惜好多还在第一等。我实在是被整得莫法了,才说得这么不客气。”据说施工队换了好几拨,甚至到了翻脸的地步。
不过从这座白房子落成那一刻起,收获的赞叹早已冲淡了四年来的艰难。
┇布展期间的白夜二十周年展。
前不久,为纪念白夜二十周年(5月8日),何多苓美术馆临时布置了一个海报和照片为主的展览,但没有用到建筑墙面。
“第一个正式展览一定是我的个展。2000年之后我存下来的画大部分还没展出过,2000年之前的只留下一套《带阁楼的房子》。展出时间预计就在今年7、8月的夏天。当然除了常设展,每年也会给1、2个青年艺术家办一些个展。此外还有我感兴趣的音乐会。”美术馆二楼有专门的区域装有吸音墙,很适合举办小型音乐会。
事实上,3月23日美术馆落成那天起,第一个展览就叫《空》。建筑内空无一物,建筑本身或者说建筑所包围起来的空间,就是这件无中生有的展品。
┇思考的兔子,何多苓美术馆前最近呈现了何多苓的一个雕塑作品。摄影:十三
远在美国的何欧,非常喜爱《空》这个展览。
“把建筑和空间本身作为欣赏的对象,这可能是现阶段除了建筑业内人士之外,普通人比较少接触到的体验。大部分情况下建筑都是为其中对象服务的从属物件。希望还能有此类将建筑、空间、光影、自然融合的展览尝试,类似詹姆斯·特瑞尔的Skyspaces(笔者注:观天空间,詹姆斯·特瑞尔的代表作)系列,给参观者带来的感官震撼比起其他艺术类型毫不逊色。”
何多苓认为在《空》之后,“当艺术品在美术馆中陈设时,美术馆本身应该消失。”
┇在日本考察建筑时,何欧于丰岛美术馆前拍下的父亲何多苓。摄影:何欧
对于建筑本身,令何欧印象深刻的是美术馆一楼的展厅空间,“本来朝花园一面的北墙是整面开窗的。当时已经是施工阶段了,我们去了趟日本,参观了很多安藤忠雄的作品。安藤对建筑中光、亮、影、暗的量的把握精准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程度,给我们的启发也很大。于是在日本的时候父亲就和我讨论决定,把一楼北墙靠西的一半窗去掉,改为实墙。”
“我个人很喜欢这个改动,从功能性上来说增加了墙面面积,在空间体验上来说加强了对光的控制,增加了明暗虚实的对比,最终效果也更加细腻。”
何欧认为,能做出如此设计改动的父亲,“已经不是玩票性质的画家了,而是专业建筑师。”
蓝顶艺术区三期里,两车道顺着浅丘蜿蜒,两旁是独栋或联排的小建筑,大多为艺术家的工作室或艺术机构。
美术馆所在的第75栋,背后还有一大片荒地,从这里看出去,还没有什么城市气息。美术馆内部纯白的色调和干净的线条,让很多“强迫症患者”得到巨大满足,而要在当地的施工条件下做到这样的水准,实属不易。
建筑一如既往地利用原有地形,顺势形成比较丰富的空间流线和体验。开窗也颇为讲究,在保证立面纯粹性的前提下,尽可能让光线以不同的角度和分量进入空间。
┇何多苓美术馆。摄影:十三
“还会有下一个建筑吗?”何多苓不假思索地回答还会有,“包括别人委托来的项目”。
事实上之前提到的明月樱园,就是一个正经的建筑设计委托项目——对此,何多苓不无得意地说:“没想到我终于当起乙方了。”
何欧也希望有机会能跟父亲联合设计建筑。“我俩都对私人住宅设计最有兴趣,所以希望能设计住宅或者民宿一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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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与女儿合作一个建筑,这恐怕是刚刚过完七十岁生日的何多苓对于建筑最大的愿望之一。
建筑那复杂的空间创作,以及它落成之后所能容纳的时间,从一开始的构思起,就是关于人与故事的聚集。每一个建筑都拥有自己独有的故事,这恐怕就是建筑的魅力所在。
四十年的绘画创作与二十年的建筑追寻,以及艺术与建筑的永恒话题,在这一刻似乎都被装进了何多苓设计的何多苓美术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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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空间志098档案
拍摄
发布
空间类型
空间面积
空间位置
建筑设计
建筑施工图
照明设计
室内设计
景观设计
现场协调
1805及以前
180522
美术馆
893平米
成都蓝顶当代艺术基地三期七十五栋
何多苓
汪源、蒙先雯
蔡孟
余明旻、何多苓
彭蓉、余明旻
戴红
创作团队
策划
撰稿
资料
摄影
栏目
牧之
牧之
黄曦
Icy、十三©ZIPART,余明旻,或由何多苓、何欧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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