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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莉:一位美术馆长的10年,与一座美术馆的10万+

牧之 一筑一事 2022-03-22

“对大多数走进美术馆的人们而言,

他们只是不停地走过某些作品,

最终将它们统统遗忘。”

——唐克扬


然而真正的大多数人

从未走进过任何一个美术馆。



深秋时分的一个周末,A4美术馆的户外平台,十周年庆刚开场。


作为这座城市极少的两三个活跃着的民营美术馆之一,A4十年间共举办47场展览,过去一年的几场展览共吸引“10万+”人次,十周年庆当天也伴随着最新一场重量级展览的开幕。


馆长孙莉身着紫红色西服套装,缓步走向话筒,面对围合而立的观众,开始了致辞。此前一周,她接受了一筑一事的专访。


“麓湖·A4美术馆”创始馆长孙莉在A4十周年庆。



两位80岁老人与A4


十年前的2008年3月,担任A4创始馆长的孙莉,当然无法预知两个月后撼天动地的“5·12汶川大地震”,更不曾料到,这个不起眼的A4,十年过去已成为成都当代艺术最重要的几个阵地之一。


十年可以发生什么?A4所在的成都已一跃成为中国新一线城市的首位,全球都市中的后起之秀;A4的孙莉,也已跻身成都及国内举足轻重的那一批美术馆长——今日中国主要的当代艺术机构,包括重要的画廊、美术馆、艺术博览会平台的建立和发展,主要都是这十年的事情。


在成都这座所谓的“中国当代艺术第三城”里,1998年创办了中国最早的三大民营美术馆之一的“上河美术馆”;1999年则出现了推动中国当代艺术发展的《世纪之门:1979-1999中国艺术邀请展》并成为“成都双年展”的雏形;2001年由成都贝森集团投资《新潮》(Next Wave)杂志,由栗宪庭担任主编,虽然只出了6期却奠定了中国“当代艺术第一刊”的历史地位……


然而时至今日,相比这些悄然退场的前辈,今天的A4美术馆站在十周年的当口,看上去低调、温和,却没有一丝疲态。


2008年3月,位于麓山的“A4当代艺术中心”开幕,左二为孙莉。

A4当代艺术中心(麓湖·A4美术馆的前身)的入口。


再回到十年前,离A4十周年庆的麓湖不远的麓山,A4的开幕也安排在户外,周围都还是黄土坡,一切显得有些仓促和临时。


当时还没有“美术馆”的正式身份,而叫“A4当代艺术中心”,临时起用了一栋不起眼的小独栋建筑,甚至连“A4”这个命名也显出几分“临时”,仅仅是来自这栋建筑的楼栋号。


后来的2017年,以“A4”两个字设计的美术馆新标志,又巧妙地与美术馆新馆的建筑形体结合——这个建筑由美国著名建筑大师安托·普瑞多克设计,落成那一年他已经80岁。


一座城市常常以一座美术馆奠定自己的文化艺术地位,而一位建筑师也常常以一座美术馆的建筑方案奠定或夯实自己的专业地位。这样的例子太多了,卒姆托与布雷根茨美术馆、盖里与古根海姆博物馆、妹岛和世与金泽21世纪美术馆、努维尔与阿布扎比卢浮宫……


麓湖·A4美术馆的建筑师安托·普瑞多克(被誉为“大地建筑之父”)与孙莉在A4美术馆。

麓湖·A4美术馆所在的麓湖艺展中心外景(上),麓湖·A4美术馆的标志(下)。摄影:存在建筑-建筑摄影


这天开幕到场的两百位来宾,是“A4粉”中的一部分。


他们像老朋友一样围着话筒前的孙莉,当中有法国驻成都总领事满碧滟、瑞士驻成都总领事范溢文、瑞士苏黎世海母豪斯美术馆馆长Simon Maurer、意大利加莫现当代美术馆馆长Lorenzo Giusti、广东时代美术馆馆长赵趄、广州美术学院美术馆副馆长胡斌等来自国内外的重要客人。


除了A4十周年,他们也为同步开幕的瑞士国宝级艺术家罗曼·西格纳的个展而来。


瑞士驻成都总领事范溢文(左一)、瑞士艺术家罗曼·西格纳(左二)。瑞士于两年前在成都设立总领事馆。


今年80岁的罗曼也站在人群间,这位艺术家低调得甚至有些腼腆,但思维敏捷得像个小伙子。


A4推出的《罗曼·西格纳:影像——一九七五至一九八九和现在》展览,展出了他1975年至今所创作的206件影像艺术作品。这位在西方极具影响力的艺术家,终于将他标志性的“艺术幽默”带到了成都这座远离世界艺术中心的城市。


罗曼推掉了美国一个重要的展览开幕,选择了成都的A4。


罗曼·西格纳2009年创作的代表作《面对老板》,也被用作A4这场展览的海报。



“想法不错,放手去做吧!”


回溯展览中提到的1975年,37岁的罗曼与Bernard Tagwerker的联合项目《桑蒂斯和博登湖》,用51个气球在湖面上模拟了山脉的轮廓,这是其开创性的实践。


1987年他参加第八届卡塞尔文献展的闭幕作品《橘园前的行动》成为他“时间雕塑”里程碑式的呈现。1999年他第二次参加威尼斯双年展的作品《同时》拓展和延续了他的创作实践。罗曼进一步成为爆破性、行动主义、时间雕塑、录像等方面最重要的艺术家。


罗曼在开幕现场启动了作品《椅子》的水循环。

罗曼在开幕现场为A4美术馆现场创作了《气球与椅子》。


反观中国当代艺术的发展流变,直到十年前,在成都乃至中国谈到“当代艺术”,潜意识指的仍然是架上绘画(以油画为主)、雕塑、摄影这样的传统领域,这些艺术作品也是收藏拍卖界的宠儿。


然而A4从创办后不久,就专注于装置艺术、新媒体艺术、观念艺术、实验艺术等“超前领域”,似乎在以一种更为“抽离”的方式观察、解读和呈现当代艺术。


这种“抽离”感大概并不是因为A4所处的地理位置——在当时还属于这座城市的郊外,不像如今正成为炙手可热的“天府新区”腹地——而更可能源自馆长孙莉与艺术的故事。


2010年A4“青年策展人”计划时的合影,前排左一孙莉,左二李杰。

A4的“青年艺术家实验季”海报。

2015年,李杰在A4当代艺术中心为观众导览。


李杰于2009年和2010年分别以艺术家和策展人的身份参与过A4展览,2011年正式加入A4团队,现在已是A4的首席策展人。


他说馆内曾经热烈讨论“A4到底是怎样一个馆”,说来说去大家最后觉得“孙馆的个人气质就很贴切:知性、开放、母性——对应美术馆的知识生产、国际视野与公共关怀。


“当你和她谈起有趣的事情或者对于未来的构想,她总会一边优雅地沏茶,一边给你递上一杯。我也会从繁复的思绪中放松下来,聊得更起劲了。最后,孙馆总是会微笑着说,想法不错,放手去做吧!”


“想法不错,放手去做吧!”孙莉不只是鼓励团队,也鼓励艺术家和策展人向未知领域勇敢试错,2010年A4还专门推出了“青年策展人计划”。某种程度上,A4自身就处一个未知和亟待开拓的领域,就像2017年A4新馆开馆展的题名——“创造空间”。


英国留学期间的孙莉。

孙莉在A4展览开幕期间。

2017年4月A4新馆开馆展《创造空间》开幕前工作团队在布展现场,右一为多次与A4合作的独立策展人李振华。


孙莉出生于沈阳以北的一座小城,本科学的是服装设计,在英国攻读研究生学的是国际商务管理。她并不是艺术科班。


“在英国的三年,我一有时间就去逛美术馆。很多美术馆或者画廊并不是在大城市,而可能不小心在小镇上碰到。”在西方发达国家,艺术在很大程度上融入了市民生活。


“这需要时间。现在我们的大多数人对艺术的理解还很初期,这座城市可能只有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的人会保持去美术馆的习惯吧。”美术馆是一座城市公共艺术教育的重镇。


A4美术馆成为这座城市最热门的美术馆之一,吸引着各个年龄段的观展和互动群体。



在一个低潮期创办


1978年8月11日,上海《文汇报》发表卢新华的小说《伤痕》,这篇具有伤感情调并表达对“文革”不满的小说,以及不久后出自四川美术学院学生的几幅油画(何多苓的《青春》、王川的《再见吧!小路》、王亥的《春》等),开启了“伤痕艺术”以及中国当代艺术的新篇章。


到A4创办时的2008年,正好30年。


民营美术馆创办的高峰以及中国当代艺术的热潮始于20世纪末。到了2008年的A4,则是在一个低潮期创办。


那个时期,虽然30年前的那批年轻艺术家早已成为中国当代艺术的中流砥柱,不少甚至蜚声国际,比如周春芽、何多苓、张晓刚,同时全国各地的当代艺术区在形成于21世纪初的“北京798”之后风起云涌,但这种火爆劲儿没几年后就像股票一样开始冷却,显露出隐忧之下的困顿和疲态。


过去短短十年里,当代艺术在成都走得跌跌撞撞,不时出现大大小小的争论。


2001年,成都贝森集团赞助创办的《新潮》,虽仅有6期但品质上乘,许多艺术家藏有全套。图自网络

2011成都双年展,位于成都东区音乐公园(2011年9月29日正式开园运营,2012年11月1日正式升级更名为东郊记忆)。图自网络


2012年伊始,《成都商报》刊登了几篇整版长文,探讨不久前结束的第五届“成都双年展”所引发的艺术界大争论,标题中有一句:“当代开始向传统‘寻根’的争议:属于所有的观众,却不属于所有艺术家?”


这几篇报道采访了成都及国内的数十位艺术领域的重要人士,包括艺术家张晓刚、周春芽、岳敏君、王广义等,起因正是成都双年展闭幕后不久展览总策展人吕澎在微博上的吐槽:


“2011成都双年展本为一次与本地艺术家的交流机会,但最近听说一些本地有名气的画家和重要艺术机构的领导,在长达30多天的展期里自始至终没有来看过一次,不知是什么原因,他们对这场发生在家门口的艺术盛会不闻不问表明了一种自以为是、不求进取的状态,这样的艺术家能为成都城市文化的建设有什么贡献?”


这条微博以及当时评论中的针锋相对,今天依然历历在目。


2015年蓝顶艺术节。图自网络

2015年明堂NU-ART艺术节。图自网络


“这一连串的质疑,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传统与当代两个艺术圈子长期以来的壁垒甚至偏见。”《成都商报》记者在当时这样分析道。其后数万字的报道中,虽然集中于探讨传统与当代两个艺术圈子的生存状态,但也印证了“当代艺术在舆论繁荣与表象过热之下存在隐忧……往往当代艺术和艺术家的新闻能引发轰动效应,引起极大关注,造成一种当代艺术十分红火的错觉。


2013年第六届“成都双年展”成为至今最后一届。这个前后持续十余年,一度风风火火的双年展在历经民营资本与政府介入的兜兜转转之后走向尾声,似乎也成了成都当代艺术热潮的拐点——其后涌现的艺术节和市集中,纯粹的当代艺术减少了,跨界的文化创意成为主角。


后来很多人究其原因,还是归结于艺术圈的短期狭隘,以及公众对艺术的认知欠缺。如果当代艺术仅是少数有钱人的“玩物”和老百姓看热闹的“景点”,而非大范围公众的生活必需品时,终究就是一桩起起伏伏的生意而已。


A4美术馆过去十年的部分展览。


拐点之后是逐步企稳。A4的十年,某种程度上与公共艺术教育徘徊重启的十年重合。


这十年,基本上也是中国的八零后和九零后一代正式开始接触当代艺术的十年。十年前他们大都还在学校,十年后已成为消费市场的绝对主力,并不断通过新兴的社交媒体输出这一代人的集体价值观。他们撑起淘宝、腾讯两个商业帝国,孵化抖音、拼多多等更多“新物种”,并可以在网络世界中分分钟掀起一个又一个微博“热搜”。


对A4美术馆而言,一个很典型的现象是,最近几年带着孩子来看展的八零后越来越多了,美术馆无疑开始真正进入一些人的生活日常。同时公共教育一直是A4的重要模块,十年间共举办697场公教活动,每年还有专门针对儿童和青少年的“iSTART儿童艺术节”。




十年里新兴群体的崛起


孙莉的十周年致辞讲了足足十分钟。在此前的多次公开分享中,她都能迅速进入一种平缓的讲述美术馆故事的状态,包括普及美术馆英文叫Art Museum,实际上是博物馆Museum的一个类别。


她尤其提到A4的十年也是与众多青年策展人、艺术家共同成长的十年。这些年的A4确实带出了不少人。


著名艺术史学家贡布里希在那本经典的《艺术的故事》(The Story of Art)开篇说:“没有艺术这回事,只有艺术家而已。”艺术家的状况深刻影响着艺术的状况,当然也影响着美术馆。


2015年10月摄影艺术家骆丹的个展《作为时间界定的光》在A4开幕,2017月4月艺术家谢帆参与策划了A4新馆开馆展的艺术晚宴……“很多青年艺术家艺术生涯中非常重要的甚至是第一场展览,都是诞生于A4,比如李俊的第一场个展在2009年,李勇政也是如此……”孙莉在专访时如数家珍。



这十年,当然也是与这座城市共同成长的十年。


成都在最近几年着实火了一把,频繁成为国内外商业、艺术、时尚、设计、生活方式等领域媒体的新宠。


就在A4十周年前一天,《成都·蓬皮杜:“全球都市”国际艺术双年展》在成都东郊记忆开幕,展览的上一站在巴黎蓬皮杜艺术中心,第二站就选择了“去中心化”的成都,再一次探讨“非西方的现代性”。


一个月前,成都的镗钯街入选权威旅游杂志《Time Out》评出的“全球最酷50个城市街区”并排名19,国内排名第一,超过上海法租界、香港湾仔和北京三里屯。


两个月前,以“有艺先行”为主题的第二届“全球风格论坛”在成都IFS举行,第一届也在这里,包括《T》《Wallpaper*》《Father》在内的国际知名设计及创意IP云集。


……


这仅仅是成都被推选为“中国新一线城市首位”,成为实至名归的“中国第四城”之后的一小截成绩单。


成都·蓬皮杜:“全球都市”国际艺术双年展于11月2日开幕。图自网络

位于镗钯街街区的小店”门德里“。摄影:Icy©ZIPART

第二届“全球风格论坛”于9月13日在成都IFS举行。图自网络


“很大程度上是来自一个新兴群体的崛起。”


孙莉以及A4美术馆所面对的公众,在过去十年间已经悄然发生变化。大量从海外或北上回到成都的年轻人,也包括港澳台和外籍人士,构成了支撑这座城市文化创意力的新力量。


A4团队也是这个现象中的一个缩影。


2008年A4初创团队不到5个人,今天已有近20人。尤其从2017年春新馆正式开幕后,不少有留学背景的九零后加入。


2018年的A4团队,越来越趋向年轻化和国际化。


2008年的任天怡还在成都念高三,“我是2017年2月加入A4的,本科和硕士都是学的视觉传达。”


从英国赫特福德郡大学艺术设计学院毕业回来后,这位九零后女孩在2016年的一场A4分享活动中意外发现了A4,“那场活动邀请到了日本艺术家名和晃平、日本新媒体艺术团队TeamLab成员,以及中国新媒体艺术家aaajiao……我惊讶于成都竟然存在一个持续关注当代艺术的专业机构,所以立刻萌发出想来A4美术馆工作的想法。”


任天怡担任A4十周年庆的主持人,在仪式之前举行的学术讲座《罗曼与我》中,面对水泄不通的现场,她负责着现场引导和控场工作。


孙莉与刘杰在展览现场交谈。


在场的还有千高原艺术空间的创始人刘杰。千高原在2017年迎来了十周年,这家与A4基本上“同龄”的画廊屡次参加“香港巴塞尔艺术展”等各大国际艺术盛会,成为成都当代艺术领域举足轻重的代表机构,且在整个国内画廊中也颇有名气。


在谈到过去十年成都乃至国内的公共艺术氛围时,刘杰坦言“变化挺大的,在过去中国几乎是没有关于艺术的公共教育的,尤其是在今日国际认知上已经成为常识的现当代艺术……现在的艺术受众群体已经变得越来越多元化。”



“画廊和美术馆的工作边界有非常清晰的界定,两者的核心工作是不同的。画廊是艺术一级市场的主要平台,核心工作是艺术家的职业生涯。美术馆工作的要点是研究、展览、收藏和公共教育。两者的工作当然会有交集,尤其鉴于中国的现实状况,画廊也常常会开展一些公共教育普及类的工作。”


刘杰的千高原与A4多有合作,用他的话说,“大家都在一个城市运营专业的艺术机构超过十年,交流实在太多……两个团队对彼此都很认同。”


这位A4的见证者,提到如何评价孙莉时连用了四个词:敬业、职业、专注、优雅。


《雅昌艺术网》的资深编辑谭娟提到A4美术馆时,认为他们“一直坚持做学术、在地、艺术家驻留,还有儿童艺术节,方向和目标明确,从开馆到现在都有国际化的倾向,并且这样的美术馆在成都也就这一家。”




 “再做十年美术馆长?”


伴随着成都崛起,2018年成都当代艺术也发生了不少事。


年初“安仁双年展”(2017年10月28日-2018年2月28日)闭幕,接着红美术馆、知美术馆、四川美术馆等纷纷开展……4月的首届“Art Chengdu艺术博览会”在成都如期举行,与双年展的学术性质不一样,博览会反映着艺术商业市场的状况。


这届Art Chengdu吸引到国内外31家顶级画廊机构的参与,包括千高原艺术空间、佩斯画廊、常青画廊、香格纳画廊等。这个量级的艺术博览会在整个中国中西部也是首例。


Art Chengdu的创始人黄予出生于四川,是中国新一代青年藏家中的佼佼者。2016年5月在成都当代美术馆举办的《新资本论——黄予收藏展》上,他看到来自北京、上海、香港、成都各地优秀的艺术界人士平视对话,随即产生了在家乡成都创办艺术博览会的念头,两年筹备后最终落地。


Art Chengdu创始人黄在、黄予与孙莉。


“(艺术博览会)在北京、上海、厦门、深圳、南京都有,整个中西部都还没有。”黄予对成都的艺术氛围非常看好,“8000多万元,这是我们得到的Art Chengdu短短一天半的成交金额。”Art Chengdu的口号是“艺术爱成都,成都爱艺术”。


2008年的黄予大学毕业不久,或许还在为生计而奔波,但十年后已成为当代艺术领域的新秀——越来越多八零后或九零后的艺术家、策展人、藏家、评论人在最近十年入行。


在黄予眼中,孙莉的形象和内在有反差,“外表温文尔雅,做事却很有力量……她应该是那种要做一辈子美术馆的人,这是一场持久战。”



“还想再做十年美术馆长吗?”


孙莉没有直接回答,但她认为过去十年的A4只是一个积累,未来会更快。近年来中国的美术馆以上海龙美术馆、北京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今日美术馆、民生现代美术馆、广东时代美术馆等为代表,保持着蓬勃的发展势头。


孙莉尤其在采访中提到时代美术馆即将在柏林创立的分支机构时代艺术中心(柏林)——位于市中心波茨坦大街艺术区,于2018年7月在柏林注册为非营利公益艺术机构,并于12月1日举办开幕展。


这是中国民营美术馆的第一家海外分馆。


时代艺术中心(柏林)开幕展:《影像三角志:珠江三角洲的录像艺术》。


事实上,在当代艺术这个一直以来西方占据话语权主导地位的领域,“‘美术’这个词汇并不是一个让人心情轻松的词汇,她产生于中国受人掠夺和欺辱的晚清时期。”作为艺术史学家的吕澎在《美术的故事——从晚清到今天》一书的开篇如此写到。


正是一百年前最初的翻译,某种程度上加剧了今天公众对“美术馆到底装着什么”的迷茫。从小学课本中就能看到的《美术》,更容易让人从一般经验上联想到“画画”。显而易见,英文的“Art”跟中文的“美术”的确存在不小的解释错位,也有人将艺术视为Art,而美术则是Fine Art,但很明显美术馆远不止于Fine Art。


于是在中国,Art Museum叫“美术馆”而不是“艺术馆”,同样Art Gallery叫“画廊”而不是“艺廊”。这样的中西方解释“错位”,还发生在“建筑”身上。建筑学的英文Architecture本是以Art为词根,建筑被视为是八大艺术类别之一,但在中国,很多人还分不清楚建筑学跟土木工程(Civil Engineering)甚至施工(Construction)有多少差别。


南通博物苑是中国第一个现代意义的展览空间,由中国早期现代化的先驱、晚清状元张謇于1905年创办。


很多人认为公共教育的缺失一直是文化创意领域的症结。


建筑师、策展人唐克扬在《美术馆十讲》中说,“在中国谈论‘美术馆’……我们像是处在一个‘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过渡时代。”


他解释,在西方世界里的博物馆(Museum)跟美术馆(Art Museum)其实不易区分,都承担着公共文化艺术教育的责任,但传到中国之后,出现了“微妙的‘博物馆’(老古董的文化宝库)和‘美术馆’(新人类的潮流前线)的姿态区分。


孙莉在A4十周年晚宴。


A4美术馆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走过了第一个十年。简单的十周年庆结束后,罗曼·西格纳的个展随即开幕。


在这个节点,回望A4的过去十年乃至中国当代艺术的过去一百年,关于当代艺术公共教育的大范围建构,可能才刚刚开始。


但是,终于开始了。每年吸引“10万+”观展人次的A4,以及做了10年美术馆长的孙莉,正在罗曼·西格纳的个展中等待下一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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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请回答2008”


跟一位编辑朋友聊天,才意识到2008年有那么多大事件:年初的陈冠希、过年的雪灾、五月的地震、八月的奥运,还有金融风暴……回想起来真是惊心动魄啊。


展眼十年就这么从指缝间过去了。2018年其实也不平凡,虽然没有太多像2008年那样的大事件,但似乎方方面面的事都在这个节点交了一份答卷。这份答卷的题目,可能就叫《请回答2008》,大抵都是对十年前的一次次回应。


十年,对很多人来说,才只是构成了一个起点。很多事情并没有得到实质性的改变,正如开篇引用的唐克扬那句话:“对大多数走进美术馆的人们而言,他们只是不停地走过某些作品,最终将它们统统遗忘。”


在成都,十年前有人排长队吃火锅,却没有人排队等展览开幕,十年后依然如此。


无论如何,一些人因为各种原因开始走进美术馆,成为这些建筑空间里最有意思的“展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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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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