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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杨苡|那个兄长身后的小尾巴,去追随哥der了

译·世界 2023-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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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7日晚,著名翻译家、作家杨苡女士于南京逝世,享年103岁。


她的女儿赵蘅这样说道:“妈妈了不起,坚持到了癸卯兔年,她精彩一生,顽强而充实,终于可以休息了,进入光明而美好的天国。感恩赐于我如此丰满坚强的生命。”


杨苡和女儿赵蘅,2022年母亲节


杨苡,原名杨静如,1919年生于天津一个显赫之家,是著名翻译家杨宪益的妹妹。少女时期,她受巴金小说《家》的影响,决心离开富贵之家,做小说中“觉慧”一样的进步青年。抗日烽火中,她走上南下求学之路,就读于西南联大外文系,并自此开启文学之路。她是将艾米莉·勃朗特的 WUTHERING HEIGHTS 译为《呼啸山庄》的首创译者,她翻译的《呼啸山庄》流传至今,独步译坛,被誉为“不可撼动的经典译本”,受到无数读者的喜爱。


年轻时的杨苡

杨苡所译的《呼啸山庄》,1955年6月出版

图源:央视新闻


晚年的杨苡依旧保持着乐观和天真,以一颗赤子之心面对生活。“生命始于80岁”是她常挂在嘴边的宣言。


“当我能将心里的话痛痛快快变成纸上的文字时,这可能意味着我没有白白浪费掉生命。”古稀之年,杨苡翻译完成了英国诗人布莱克的《天真与经验之歌》《我赤裸裸地来:罗丹传》;2013年,巴金去世八周年后,94岁的她出版了《青春者忆》,以独特的视角和深情的文字写下与巴金交往的故事;2015年,哥哥杨宪益去世六年后,她携小女儿赵蘅主编了《纪念杨宪益先生诞辰百年丛书》,卷帙浩繁,被称为“20世纪中国知识分子历史画卷中的独特一页”;2019年,100岁的杨苡荣获第七届南京文学艺术奖“终身成就奖”。


杨苡和哥哥杨宪益


杨宪益是杨苡一生最崇拜的人。《九零后》纪录片中,百岁杨苡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最欣赏的男的当然是我哥哥,对我哥哥崇拜,绝对崇拜。”定居南京的杨苡,晚年依旧总惦记着去北京看哥哥。杨苡的小女儿赵蘅所著的《我的舅舅杨宪益》一书从亲人、晚辈的视角,再现了杨宪益人生中的最后十年(2000—2009),记录下他与亲人、友人相处的真实场景。书中曾提到2009年春天杨苡离开北京前在杨宪益家聚会的情景,“临别的时间到了……轮到妈和舅舅告别,她忽然欠身抱着舅舅大哭。”这是杨宪益和杨苡最后一次见面,半年后杨宪益去世。哥哥不在了,杨苡再也没有去过北京。


《我的舅舅杨宪益》,中译出版社,2022年6月出版


在这些朴素却深情的记述中,我们总能捕捉到晚年杨苡的身影。她的音容笑貌,一言一行透过细腻的文字变得清晰而生动。2022年6月,杨苡和哥哥合作的《杨宪益杨苡兄妹译诗》出版。在书的后记里,杨苡谈起了活到103岁的感受,那就好比“命运不停地用一把一把苦味的甘果向我掷来,嘲笑我们反抗,却不能说痛”。她最后如此写到:“这(翻译)真是一种奇妙的文字游戏,它使你夜不能眠。但最后你尝到它的甜味。”苦尽甘来的不仅是翻译事业,人生也大抵如此。她的暮年时光,承载着跨越世纪的春去秋来,岁月流逝,在看似平凡的日子里流光溢彩。


《杨宪益杨以兄妹译诗》,中译出版社,2022年6月出版

103岁杨苡亲自撰写《兄妹译诗》后记


让我们在书中的文字里,重温杨氏兄妹晚年的生活点滴。

(以下片段节选于《我的舅舅杨宪益》,作者赵蘅)


1

家人闲坐,灯火可亲


2001年11月25日,星期日,晴。

还没出发,敏如阿姨已来电话找我妈了。阿姨好说话,恨不得从早说到晚。“不是马上就要见面了吗?”妈笑她说。


今天是妈和她的哥哥、姐姐四年后的重逢。驾车的冀平不认识路,我又说不清车路。到了大祥凤胡同,一开进去就撞上死胡同,又绕回来,才知不该这么拐。

按过电铃推开门,舅舅的轮廓已在窗玻璃里显露。他和众人从客厅里迎出,妈走过去先拥抱了舅舅,再去和满面堆笑的阿姨拥抱。做小辈的则站在一旁感受着长辈的这一切。


出席十六人,罗晏夫妇迟来,其余的都拥在客厅里,老的坐沙发谈话,小的围着饭桌。我惦记拍照,借阿夫明知故问地问阿姨带相机没有的玩笑话,掏出尼康F60便大胆拍起来。阳光映照下,妈的脸幸福无比呈粉色,阿姨嚷嚷道:“静如你哪像病病歪歪啊?”


一会儿,达悟带小冯去餐馆取菜,每样两份,堆满一桌。郭振海负责稀饭,杨炽负责分盘子,我和罗彧忙着运输。原先以为坐不下,后来都挤到一起。我让妈挨舅舅坐。阿姨挨着我,老太太亲自肢解一条清蒸鳜鱼分给大家,让我心惊肉跳。而舅舅很赞扬此举,他最喜欢快快消灭菜肴。


饭后我忍不住开画。只能神似了。眼睛花了,看不清纸上的笔道,结果把老人们都画年轻了。窗外寒意十分,室内暖意融融,不时有因阿姨的谈笑风生引来的哄堂大笑。

小金丝胡同六号家族聚会—杨家女眷,赵蘅绘



2002年1月1日,星期四,多云,白天一点不觉得冷。

新年第一天。阿姨家将举行杨家大聚会。说好十二点半开饭,妈以赵苏夫妇昨去了天津为由,表示可能会迟点。果然磨蹭到十一点半才出发。


赵苏要驾车,我想这条路对于他一定是轻车熟路,就埋头琢磨自己的事。他却把车开到展览路了,再不制止,就要开到阜成门了。妈个儿小,坐在后座椅上,我透过反光镜只能看到她的半只衣袖。四人一路说笑,在2002年第一个上午走在北京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感觉特别。他们说北京的天蓝了,我说下了大功夫,不知植了多少树,种了多少草坪,一点点把死角消灭。远处有一烟囱冒白烟,利华问是不是烟,我说哪能允许,那是水汽。


这次聚会的名义是给舅舅、阿夫做寿,杨家四代,共十一人。

大家一起对了第三代孩子姓名和生日。只有三个人结了婚。


阿姨又是主讲,她坐在客厅中央,嗔怪阿夫:“结婚那天他才拉我手,照相从来不会,老在背后鼓捣,我说你不会把手搭在我肩上?”

阿夫在一边说:“搭了啊。”阿姨说:“后来是搭了,是不错。”众亲戚哄堂大笑。


杨炽三口坐在一起很少说话,她感冒刚痊愈,又磕了一跤。达悟的中文越说越好,今天还学出租司机一句北京腔:“狗撵鸭子呱呱叫。”


阿夫去接电话,肯定是小儿子来自美国的新年问候,正端着的托盘立刻变得倾斜,扶不住了。长子罗昕的电话先后唤来了他妈、小阿姨,最后是舅舅。舅舅只说了一句:“你们明年拿到绿卡也回来看看。”说完起身坐回原座。不知谁说的:“人家还没画完呢。”舅舅看我一眼说:“可我都忘了什么姿势了。”我马上问他:“你是左腿压右腿,还是右腿压左腿呢?”他说:“是啊。”大家又都笑了。


聚会尾声是由赵苏为四位老人拍合影。老人们站成一排,相互依偎着,按年龄大小,左边第一人是阿夫,依次是舅舅、阿姨,最后是我妈。他们个个的脸上洋溢着慈祥甜蜜的笑容,非常可爱。我提笔勾起速写,但下笔仍没有瞬间的动作快,因而只留下几根残缺的线条,也不那么准确,只当留点印记罢了。阿夫却嚷嚷道:“上了素描了,上了素描了!”让我好生惭愧。


2008年12月15日。

前天妈到北京了,第二天去看阿姨,第三天看舅舅。兄妹俩五年没见,妈主动欠下身去拥抱舅舅,不禁落泪。舅舅被搂着却直笑。出院后他精神好多了,好像癌魔从没来光顾过他。舅舅看妈带来的各种剪报,尝了一点儿她带来的各样南京点心。


2009 年3 月5 日,星期四,晴天,有北风,下午更大。

昨晚并没下雪,地倒是湿了,显然夜里下了雨。我问妈还去看舅舅吗。妈说当然去。可已经是八点半了,窗外的树叶在晃动,说明起风了。母女俩赶紧分工忙乎,她给小倪写条,准备要带给舅舅的书和点心。九点半我们出发,妈先打电话,自称小姑姑,我猜是杨炽接的,只听到她说欢迎。这次我坚持自己先下楼去挪车。今天很顺,很快挪好车,再接妈下楼。


也许预报要刮风,街上人和车都不多,十点半就开到德胜门外大街了。路上妈发表感想:“杨炽退休了,可以常在家,太好了。”


我问小连吃了什么,他又说萨其马。小连问我们要不要留下吃点面条。妈说我们回去吃。小连说他会做饭。看他端上一碗带菜的面条,自己吃起来。

十二点了,妈说走吧,我想让舅舅吃点我们带来的点心,他说没戴假牙,太麻烦了。妈说她和舅舅一样,不想当别人面吃东西。


2009年4月22日,星期三。

今天是妈在北京最后一次看舅舅。说好大姐他们陪阿姨、阿夫从三里河走,我陪妈单独去。


今天我大胆拍照,因为这是阿姨特别希望我做的事。

照了许多合影。只有阿姨不笑。


临别的时间到了。阿姨、阿夫先行一步。轮到妈和舅舅告别,她忽然欠身抱着舅舅大哭。搀扶两位老人的我,眼泪哗哗地流下来。

走出胡同,上车前,阿姨和妈拥抱,阿姨说:“你要再来,要不然我要死了。”


2

流年似水,年华清欢


2001 年12 月21 日,星期五,寒。

叶家姑嫂来看妈,妈又聊舅舅。她说:“小时候跟哥逛书店,他挑了一高摞,我在一旁挑几本,他叫我把挑的和他的搁一起,都交给随行的男仆拎。他走在最前面,我跟在后面,那男仆抱着一摞书走在最后面。”


2002年1月10日,星期四,多云,零上十度。

我问妈今天是不是舅舅正生日。妈说当然是了,八十八岁。她和阿姨几天前就做了准备,意思是这天聚会只要他们四个老人加上我,不要下一代参加。

……

大家很快开聊邹的书。阿姨说:“气死我了,我们家怎么会是‘富豪望族’?哥成了纨绔子弟。其实我们都是靠自学,父亲留下一副对联,我们看不懂,就琢磨什么意思。我们不懂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他一下子做了那么大的官。姆妈说怀哥时梦见白老虎,命有凶相。生哥那天刮大风,风照月。派人去找大夫。接生哥的不是德国大夫,是日本大夫。”阿夫解释说那是因为他留学日本,什么都要体现日本。舅舅说看过父亲写给日本艺妓的情诗。阿姨说娶婆的原因是娘生一个死一个,娘是淮安人,富家人的女儿,还详细说了西太后送错礼的事,我都没听大懂。


阿姨又说:“我们的爷爷不愿做官,他很潇洒,喜欢写文章,喜欢玩儿。”舅舅说只做了知府。其实不是在淮阴。阿姨接着说:“父亲死后三叔主事,他有学问。家里有两块印。他们都很孝顺,因为爷爷不吃豆子,他们都不吃,家里有人吃,他们就把桌子掀了。”


最后她叹道:“我们多倒霉!没有父亲!”又对我说,“你妈更倒霉!”


2002年2月11日,大年卅,星期一,晴。

前天舅舅打电话给阿姨说:“得聚聚啊,静如来,小采也来啊!”

……

我和妈为他扣好大衣扣,他没戴围巾,出门后我把他的领子翻起,我注意到他马上又给折了下来。


夜幕中舅舅拄着拐杖,被女儿搀着,我头一次感到他是溜肩膀,大衣肩耷拉下来了,使他格外地显得瘦弱。我忽然想起他的童年,在他的身上似乎仍未褪去昔日那个文弱少爷的影子。


我们回到家妈接着聊舅舅,她说外公去世后,其他房的叔叔们都等着看这个五岁的瘦弱小少爷笑话,想把他过继给他们,好继承中国银行。他们更不想让女孩上学。但是婆对三个孩子说:“你们一定要为我争气!”她不仅让儿子受教育,也把女儿们送进最好的学校。


2002 年2 月15 日,星期五,晴。

下午妈说不睡却一睡不起。我打电话叫舅舅别急,他说让她睡好了,反正阿姨还没来。

……

三位老人聊开四哥,舅舅说他原是秀才,后来要当举人。我问舅舅:外公去世时你五岁,之前你跟外公去过中国银行吗?他说去过。我又问:那坐什么车?他说坐汽车。谁的汽车?舅舅说是银行的。我心想所以邹霆写的有一定根据。


饭后老人们谈身后事。妈说死后送医学院最好,看看脑子怎么长的。舅舅说:“那干吗?我看丢进马桶算了。”妈说:“那堵了怎么办?”阿姨说:“我是不如宪益。我不想献了。”妈说:“分八瓣,也许十六瓣。做最后一次贡献。”

妈分明是故意气阿姨。


2003 年4 月25 日,星期五。

她问舅舅和池太太的事。妈说听雷音说:“你和她有一段,是初恋,还是暗恋,还是少年维特的烦恼?”“都有吧。”舅舅答道。“你算一段吗?”妈又问。“算一段。”他说。


可这时我回来了,难怪他要对妈说:“还没讲完呢。”


2003年5月9日,星期五

今天舅舅主动又问池太太的事,看样子想接着上回的话题谈下去。妈讲她在西南联大时收到过池太太八封信。


2003年8月14日,星期四。

妈为李斧和舅舅见面,打电话约时间。舅舅说欢迎欢迎,什么时间都可以。


舅舅问:“你待几个月?”李斧说了自己此次回国的行程,他说每次回来都要去看四爷爷(巴金)。舅舅说他和巴金是在沙坪坝书店认识的。


回来路上妈向李斧回忆起大李伯伯。李问:“杨奶奶,你说三爷爷不爱吹口琴,还不爱什么?”“川剧。”妈肯定地答道。


“一个月他写两封信,我写四十封。装在一个盒里。天津沦陷,我母亲不知怎么办,就烧了。”妈回忆道。


2004年2月11日,星期三。

阿姨电话,打得很长。

她说:“在天津,有人对你妈说:你躲躲吧!你妈喜欢书,把新文学的书都扣上‘晓戴’的章。她很害怕,怕日本人来搜查,想法用笔涂掉。其实她并没有高尔基的书,只有巴金的。她做噩梦。燕京没考完,发了高烧,是生带状疱疹。南开大学是保送。不行,就走吧,上联大去吧。那儿分数高。”


然后她又发表对大李伯伯,对我爸的看法。进而扯到我和傅上。她认为爱情必须伴随品德,加一起才叫爱情。要慧眼识英雄,她只肯定舅舅、舅母,还有阿夫对她怎么好。


她说舅母爱舅舅,不是因长得好,他细眼睛,不爱他有钱,爱他聪明。


最后她说:“杨宪益一辈子,我哥一辈子,难得的舅舅!”


3

情长纸短,不尽依依


2010年10月3日母亲杨苡为收在这里的四封信写下“附记”:

赵蘅在整理有关我哥杨宪益的纪念文字时,检出这四封信,是我在2008年秋天写的。我哥一向不留来信,在看过这四封信后陆续交给赵蘅保存。如今我哥离世已十个月零十天,我仍无法平静地写出点文字来悼念他,“记忆”里的故事太多太多,也许只能永远“封存”了!


女儿想把这四封信收进纪念集里,代替文章。我说谁能懂得这个“哥der”的来历。她叫我写点附记,现在我已91岁,那还是我七岁左右时留下的笑话。那时我哥同七叔和八叔家的两个堂哥都开始学习英文了,我却连一个字母也不认得,他们拿我寻开心,教我模仿念英文,叫我喊“哥dear”;我嘴笨,怎么也不会准确地念“dear”这个英文字,虽然我懂得了这就是“亲爱的”意思。可我只会叫“哥der”。八叔家的堂哥最调皮,他说就这样叫吧,从此我就习惯不停地叫“哥der”了。以后我在八岁时上了小学三年级,也开始学英文了,学到十八岁中学毕业。我十五岁时,哥出国求学,我还改不了这个称呼。我们再见面已是抗日战争初期,兄妹三人都已结婚,成大人了,再也不好意思大叫一声“哥der”!但到我们都老了,偶尔写信,还是忍不住这样称呼,以博我哥莞尔一笑。


2009年4月我即将离京返宁,临别时我拥抱了这几年坐在沙发上没法动弹的哥,我轻声说:“今年冬天见,哥der!”那会儿我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总不至于是诀别吧,毕竟我们不能扭转命运!这是irony of fate……



哥der!

寄上民间杂志“书乡”五册,希望你没事时翻阅一下,有一些还是关于你的熟人、朋友的。以后“书乡”还会陆续寄上,供你消遣。

另一册“藏书”是新出的民间刊物,封底恰恰有你和卢冀野的照片,很有意思!

还有一块剪报是《扬子晚报》登载的关于南京博物院所藏国宝的连载。甲骨片与你有关,也许你可能有兴趣。

另一张纸是《文汇读书周报》徐坚忠(又名舒也,即这一版的责编)特为你印的样报,可看清楚些,我的打油诗给他看着玩,他认为可以发表,因为外面一些读者关心你。我写的全是我的真心话,诗写得不好,当然有点含沙射影,总有人看了不舒服的。而我一向是ironical的,一笑!

《悦读》第四期听说已卖完,我这边有两本,又送掉一本,所以先复印一份寄你,咱们的童年确实过得挺快乐的!你好像都忘了,可我都记得!你如不反对我写,我还会写下去。可以吗?

我过得挺好,一点也不寂寞,只是牙齿不好,另外就是发现由于长期咽喉常发炎,忽然一点不会唱歌了,只好每天回忆歌词。明天9.18,记得的人不多了,我却记得那年姑父带我们去国民饭店,第一次看室内高尔夫球,我们在楼上,楼下那个大舞厅里在奏着Toselli的Serenade(like a golden dream in my heart ever smiling…)。那天还是9.18!

(2008年)9.17写



信没写完,夜里忽然眼睛剧痛,大概是看电视由于我右眼不好,临时坐近了,一个晚上看了三集电视剧《金婚》,又看音乐频道的“经典”(Classic)。我这人兴趣太广,有病也是自找的。剧痛之下只好叫我的钟点工去买药,正赶上台风下雨,几个小时后雨也停了,剧痛早已over,一共痛了五个小时。

小苡去桂林旅游,前天(二十号)夜里才回来,我恰恰是她不在家时得了急性眼病,可我始终认为做人不能依赖,还得靠自己!妈妈去世已十五年,这十五年在生活上对于五姐也是挺可贵的锻炼,罗沛霖很能干,但这几年恐怕不那么健步如飞了!

你、我、五姐沛霖都垂垂老矣,“老而无齿(耻)早该死”,只有五姐可以真正快乐地发挥她作为一个“共产党员”的作用。哈哈!

另附香港《大公报》才寄来的剪报,还有两张照片送你,但不是今年的,今年已经老得像old witch了!

希望十二月见,按目前我的状况看,我可以去北京住一个月!

祝好!Miss you!我的哥der!

静如

(2008年)9月22日

托人寄信,约好今天来。


哥der!

上封信写了好几天才写完,干扰太多,有时盼望下雨、刮风,可也没用,来的小友多是风雨无阻。

昨天董宁文来,他将把他编的目录寄你(由我寄)过目,我想你是可以等到这些书出版的,因为你基本上健康、乐观、自信而且有耐心!即使身上又长出点什么小玩意,不过是跟你捣捣乱,你只要治疗,使它不至于撒野,拼命长快。

老人长什么也慢,我期待我活到96,那时你过了100岁,多么美妙!

今天下午宋词要来聊天,好久不见了。曹明、黄宗江、宋词都是八十岁的人了!现在苗子、丁聪、范用也都垂垂老矣,这是自然规律!我现在连感伤也没了!如果有来生,我还愿做你的“小叭狗”(这是孙以夔那样嘲笑我的,我叫他“小猴”),你还是我的哥der!

托人寄信,希望小妹早点给你送去。

祝一切好!平平安安!我至迟十二月上旬到京!你如需住院,没关系!我照样去看你,何况你住几天治疗一下,就又出院回家了!

妹Lucy

2008. Nov. 11




源|中译人文阅读公众号

图源|除特殊标注外,文中图片均来源于中译出版社

制作|韦思白

审核|肖英 / 万顷

终审|清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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