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黑钱”：非法汇兑之暗箱操作的秘密

本文作者

腾讯守护者计划安全专家

李乐&张博

腾讯安全战略研究高级研究员

张宝峰

前言非法汇兑系列专题

随着全球化经济和信息化科技的发展，从事非法汇兑的不法分子手段也在快速翻新。

非法汇兑有哪些新套路？日后将有怎样的走向？我们应当如何整治？我们将用三篇文章为你一一揭开“洗钱”黑产的真面目！今天我们先来看看，新型非法汇兑又有哪些新套路～

大家好，我是鹅师傅。

随着全球化经济的发展和我国逐步的壮大，我们平时跟国际之间的交流也越来越密切。

比如你在中国就能买到来自法国、英国、德国的护肤品或者包包；或者你在澳大利亚留学可以在国外的中超里买到来自中国的辣条、方便面等等。

而在你买卖的这个过程中所不能缺失的环节就是货币。近年来，不少手上有点余钱的朋友，也看准了这个“赚钱”的趋势——外汇！

确实，市场上对于外汇的需求在数量和产品种类上都在迅速地增长，但正因为发展的迅猛，一些不法分子又开始对外汇市场动起了歪心思！特别是移动支付和海外移动支付越来越便利的现在，让非法汇兑跨境洗钱的触角延伸到了移动支付领域，逐渐形成了以互联网金融为模式的新型非法汇兑趋势。

7月初，国家外汇管理局通报了近年来10起重大非法汇兑案例，这10起案例都主要通过地下钱庄的方式来完成资金非法汇兑和跨境转移。

2019年前4月，公安机关捣毁地下钱庄窝点66个，抓获犯罪嫌疑人160余名，涉案金额达4300余亿元人民币；

2019年7月，《新华每日电讯》曝光了国内一起特大地下钱庄案，涉案流转资金高达万亿元，涉及300余家报关行和1300余家公司企业。

由此可见，以地下钱庄为统称的非法汇兑跨境洗钱犯罪规模非常庞大，而且还形成了专业化、国际化、机构集团化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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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法汇兑是怎么操控钱的？

非法汇兑是指机构、组织或个人游离于国家正规金融监管体系之外，以营利为目的，以个体信用为基础，利用或部分利用正规金融机构的资金结算体系，通过虚假申报、伪造文件、借用他人（含自然人和法人）身份信息及账户等直接或借助于价值媒介从事外汇额度申请、外汇炒汇买卖、跨境资金转移、跨境跨币种洗钱等进行获利的一种违法犯罪行为。

简单来说，就是地下钱庄非法买卖外汇，这些外汇通常都是什么干净清白的钱。

需要非法汇兑的钱，通常是涉毒、涉恐、涉赌、走私、贪腐等违法犯罪资金，或者是逃税、骗税、骗政府奖励、逃避外汇管理等违法投机套利资金。

它的核心行为是进行不同种类货币的转换或同一货币不同性质的转换（如，将境内资金转化为离岸资金性质），可以将其行为聚类为以下四个环节：

为了绕过银行系统的风控，不法分子们会通过不同方式来隐蔽资金。

而这一环扣一环的操作真是打得一手“好配合”！

环节一：用大量账户，建资金池。

不法分子拥有大量境内外的银行账户，这些是用来进行非法汇兑的基本工具。

比如国家对外汇额度有一定限制，每人每月外汇金额最多为5万美元。

在这个环节里，非法汇兑公司通常需要提前准备大量代持账户和个体（含自然人和法人）资料信息来建立他们的资金池。也就是说，用于资产转移的账户不一定是个人账户，也会存在企业对公账户。

（图片来自芯盾时代）

环节二：量身定做，分类操作。

除了分散账户，量身定制转账方式，也是非法汇兑团队的标准操作。

比如，当某赌博网站将境内1000万资金通过非法汇兑的方式，转移到东南亚某国家时。不法分子除了要通过不同账户分散资金，还可能会通过网银支付、银行转账、第三方支付等手段转移资金。

由于各国外汇管理规定、支付方式等存在差异，非法汇兑公司将根据客户的资金规模、到账时限要求、国别跨境通道选择等不同要求分门别类，一对一给你量身定制违法操作。

环节三：记账轧差，风险巨大。

在常见的“双资金池对敲”模式中，资金不会出现物理跨境转移，而是记账轧差。

一个常见的对敲场景，是这样的：A 在境内人民币账户转移资金给境内钱庄，地下钱庄会联系境外钱庄，让境外的团伙把钱转到 A 的境外账户。

地下钱庄在境外和境内的资金账户，各自循环，表面上境内资金没有流出，境外资金也没有流入。双方通过对敲来平账。

所谓轧差，是指市场交易者之间，可能互有内容相同，方向相反的多笔交易，在结算或结束交易时，可以将各方债权在相等数额内抵销，仅支付余额。

比如在一天之内，A要转B的钱为100元，B要转A的钱是200元，轧差后B只要转给A一共100元就可以了。

环节四：大额资金，提供解付。

小额度通过各种手法绕过外汇管理，还算比较容易。然后当客户要非法汇兑的金额较大时，这些团伙还能提供解付。

解付是指汇入行向收款人付款的行为。

一般来说，一些简单的非法汇兑（比如柜面现钞兑换）只会涉及到“环节二”；但也有些较为复杂的大资金量的处理，需要在某个具体环节里进行更加复杂的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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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法汇兑行为有哪些危害？

类似上述案例中的非法汇兑和资金跨境行为规模都非常庞大且带来的负面影响也十分巨大。

不得不说，这类行为不仅破坏力十足还极有可能引发其他潜在风险。

国家宏观层面

毫无疑问，这种非法的行为必然会严重扰乱了我们外汇市场的秩序，危害到国家金融的安全和稳定。

国家在做任何宏观的管理和决策前都会根据大量的市场经济数据来计划和制定。但这种虚假、欺骗的交易大多数都不在正常合法的统计体系中，很容易造成统计数据失真，从而给国家在宏观管理和决策中带来负面影响，还助长来经济脱实向虚的倾向。

还有就是，这类非法买卖外汇的行为一般是为了逃避国家海关监管和进出口税收，而这种做法会大大减少来我们国家应收税款，还被利用进行骗取出口退税，严重破坏了国家税收和财政利益。

另外，非法汇兑在国际上损害了中国企业良好的声誉和国家信用，使得国际资本市场对于中国国家外汇管理能力产生质疑，并影响离岸人民币的国际货币信用评级。

在一些喜欢投机取巧，赚“热钱”的人眼中，这种非法汇兑的行为给他们提供了流入境内投机套利的渠道，严重破坏了国内金融秩序，导致国内财富流失。

行业中观层面

在各行各业发展里，特别是涉及外汇使用和资质授权管理的行业，非法汇兑行为会导致大量不具备资质、不合乎信用标准的企业和商业行为涌现，对市场造成无序冲击，影响严重。

在国家监测体系外形成外汇和跨境资金的单独循环体系，为各类不合规、不合法的商业行为提供外汇结算和资金流动性以及洗钱服务，助推了各类黑灰产的“发展”。

我们经常在电视上看到“洗黑钱”的场面也知道，这种行为是违法的，下场也是惨淡的！

正所谓，不怕骗子聪明，就怕骗子有文化！

在互联网发展迅速的当前，不法分子不断翻新手法，利用高科技逃避国家的监管，蒙蔽公众的视线，在一定程度上会误导民众和监管机构对那些正规创新型发展类型金融企业的认知，对处于创新发展阶段的金融科技行业造成负面影响。

个人微观层面

由于这类非法汇兑企业脱离了国家的监管，在收集完用户信息后，难保这些不法分子不会把你的个人和企业信息打包出售，形成潜在的信用风险。

一旦这类非法企业出现任何问题，公司老板随时带着小姨子和客户的资金远走高飞！亦或者在其资金链断裂时，对于客户资金的兑付一拖再拖，没有个一年半载也等不来你的money回归～

另外，这种情况也会引发客户商业信誉风险。

上面说了这么多危害和风险，可能还是有人会问，非法汇兑到底是什么？它到底是这么把我们的钱骗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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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非法汇兑的六大要件分析

1、 主体分析。

进行非法汇兑的主体分为三个等级：

Level 1:实施现钞兑换的大多数都是个人主体或者松散的小群体结构，而这类主体活跃的范围一般都是在特定的具有外汇现钞需求的场所及周边进行街头，比如曾经的北京朝阳区雅宝路街头换汇黑市和珠海拱北口岸渔货码头周边的换汇黑市；

Level 2:实施一般较大金额非法汇兑的多数以组织较为严密的团伙为主，用控制的众多法人账户或自然人账户进行汇兑，其中利用“对敲”模式的还在境外成立关联法人实体或控制境外自然人账户进行活动，但他们的特点是单笔汇兑平均金额一般不会达到千万或亿元量级；

Level 3:这个级别就比较厉害了，单笔汇兑分分钟上千万或者亿元！而这个等级的汇兑洗钱组织一般有专业金融背景成员参加，多数会采用法人形式主体进行活动，有专业团队进行运作，通过虚假跨境商业支付、海外并购、外资境内资本利得海外转移等形式完成汇兑洗钱。

（图片来自网络）

2、 用户分析。

想要通过不合法途径来兑换外汇的人一般分为以下4种：

1、 自然人或法人为了绕开监管要求实现自身违法目的但是不构成犯罪的;

2、 自然人或法人为了绕开监管要求实现自身违法目的且构成犯罪的;

3、利用非法汇兑资金通道参与实施违法犯罪行为的，如违禁品买卖，跨境赌博投注等；

4、对违法犯罪行为进行资助的。如资助恐怖主义行为。

3、 对象分析。

非法汇兑的行为对象是不同币种的货币，即实现跨币种的兑换，具体表现为，本币兑换外币，外币兑换本币，本币由在岸性质转变为离岸性质。简单来说，就是你用人民币兑换成美金、欧元、英镑，亦或者是用美金英镑来换成人民币。

4、 媒介分析。

一般来说，非法汇兑是在不同币种间直接完成的。但因为有些汇兑行为因为涉及金额较大或是用户需要对资金转账提供表面合规的证明等，不法分子就得“另辟蹊径”了。比如通过虚构跨境贸易、海外投资、海外并购、境外支付等背景资料获得外汇使用额度进行兑换、转账操作；也有一些非法汇兑经营者也利用网上虚拟商品，如充值点卡、在线使用权益、数字资产等进行操作。

5、 渠道分析。

小额现钞纸币兑换多在线下柜面交易，包括街头交易、商业银行柜面交易和现金跨境走私；大额现钞、现汇交易则多以伪装形式通过商业银行的汇款渠道进行；但近年来，由于移动支付的发展，非法汇兑行为也出现了利用第三方支付渠道参与线上虚拟商品交易进行资金转移的趋势。

6、 效益分析。

非法汇兑，本质上可以看作是一种“金融服务”，通过对跨币种的兑换和资金跨境转移获取“服务费”和“汇差”收益。这个收益率也是有弹性的，不法分子会根据市场供需波动和监管打击力度的变化，依据实时的官方汇率做浮动上调。一些复杂的需要长时间操作的大额汇兑跨境支付结算，则是议价收费。根据近年来公安机关和监管部门查处的案件情况，大体可以得到如下的描述（以人民币-美元为例）：

1.小额现钞、现汇（含纸币）兑换的收费大多是在实时官方利率基础上浮300-500基点；

2.大额现钞兑换依据金额不同，实行梯次“收费标准”，“收费标准”大约在金额的万分之五到千分之三不等，当然也有少数开价高的经营者会收取千分之五至千分之八的手续费；大额现汇兑换在等额现钞基础上适当加价；某些情况下“收费标准”可能达到3-5%。

3.较为复杂的大额汇兑和跨境转移，一般通过协商单次议价。

4.非法犯罪所得的汇兑跨境的“收费”很高，依据客户的需求特点和自身情况有的能够达到总金额的20%以上。

在实际中，非法汇兑的经营者特别是地下钱庄类型的经营者经常会出现复合型经营情况，既进行货币兑换业务，也进行跨境洗钱业务，参与骗取外汇额度、骗取出口退税等行为；个别经营者甚至出现短期垫资授信的行为，在提供兑换和洗钱服务基础上为客户提供短期或超短期流动性授信。

虽然看上去有利可图，可千万别被一时的贪婪蒙蔽的你的双眼！像这样的非法汇兑行为害人害己害国家，分分钟落入不法分子为你设好的层层圈套里！鹅师傅一直告诫大家，贪欲不可生，正道在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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