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专访】守望传统 以艺修行

【文艺专访】守望传统以艺修行

Original 2017-05-23 爱尚兴国 兴国爱尚

守望传统以艺修行

——曾宪梁的书画篆刻艺术人生

乐乐：曾老师你好，多年来您一直专注于书画、篆刻艺术的追求，请问最开始是怎么走上这条路的呢？

曾宪梁：我对书法、绘画、篆刻的学习，有三十多年了。我的家乡在画眉坳钨矿后面，小时候在放学后经常去矿区看宣传栏，上面的字画形象生动，栩栩如生，每月都有更新，我很喜欢。长时间下来，我爱上了书画艺术。

高中毕业后，我在家待业，家里条件不是很好，纸张也缺少，只能边画边研究。当时画画也没有什么资料，我就用印刷的画册进行人物临摹，但一直画不出立体效果。后来通过一位工程师的指点，我懂得了黑白灰的明暗关系，素描得到很大的提升，只要一有空我就不断练习。

1989开始在留龙金矿工作，井下工作很辛苦，但我没有丢掉对书画艺术的追求。下班后很多朋友回宿舍聊天喝茶打牌，我就回宿舍练字。当时没有桌子，我就用床板当桌子，累了的话，被子一掀就睡觉。就这样日复一日地写呀画呀，书画便成为了我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刚开始我是画油画、水彩、素描。有一次画了一幅我们矿区的全景图，矿区的职工们看了都感到很吃惊，我的书画作品慢慢得到了领导同事们的高度关注。领导基于我的特长，将我借调到办公室做宣传工作。调上来以后，业余时间我更是扑在了看书学习上面。那时候工资低，我大部分都用来买书画方面的学习资料了，还订了《青少年书法杂志》、《江苏画刊》﹑《美术杂志》等一些期刊。后来条件越来越好，纸张有了，报纸也有了，学习也越来越方便了。

乐乐：您在平凡的工作岗位上坚持书画追求，实属不易。那时候面对生活的压力和现实中的各种情况，您曾想过放弃吗？

曾老师：社会是复杂的，当时怎么看待我的人都有，很多人说一个井下工人搞这些东西最多就是玩玩而已。但相对来说，支持的人更多，喜欢传统文化的人还是很多的。我特别感激家人对我的理解和支持，他们是我能坚持下去的动力。

乐乐：在以前的环境中缺乏艺术专业老师，您学习的动力来自于那里呢？

曾老师：我喜欢多看书，那时对我影响很深的是一些古代的名人事迹。他们对艺术的追求不为名利，只是因为热爱，一生苦苦追求，过着沧桑的生活。明清时期的傅山、王铎、张瑞图，近代的齐白石都是我非常敬佩的人物。他们生活条件比我还更艰苦，为什么我不行呢？我一直抱着这些信念，坚持自己的追求，走自己的路。

乐乐：书画艺术在我们兴国本地一直很难融入市场，特别是在早期。您2008年创办艺缘轩，是出于什么初衷？遇到过哪些困难？

曾老师：2008年到现在，说起来也近十年了。那时在全南大吉山钨矿，全南县举办了一个画展，总矿部的工会要求员工出作品，我怀着试试看的心态交了几幅书画作品，结果都入展了，当时影响很大，得到了矿领导和同事们的广泛关注。有人说我下井是走错了路，浪费了。他们的话点醒了我，几天几夜都没怎么合眼，经过一段时间的深思熟虑，最终我选择了辞职，专门从事书画艺术。

我回来之后就开始关注市场，但是我没有想到兴国的书画市场会如此空白，空白到你想买一张正宗的宣纸，一瓶好点的墨汁，一支好用的毛笔都找不到。经营文房四宝的专业画廊就更不用找了。艺术的东西很难用尺寸去衡量，所以不容易融入市场。那时候赣州还是有点市场的，但水平也不是特别好，于是我还是打算在家乡兴国本地办一个画廊，之后我花了半年时间一边准备作品一边寻找店铺，开办了“艺缘轩”画廊。

开业的时间刚好是临近过年，写对联的比较多，我发现兴国县喜欢传统书画的人还是很多的。但是有些人觉得字画就是玩玩而已，认为要靠这些吃饭是根本不可能的。他们的评论反而激励了我一定要坚持下去，哪怕没有收入我也要坚持一两年再说。下半年开始就有所好转，找我培训的越来越多，订画的也多了起来。2009年下半年就很好了，每年要字画的电话都很多。平时我在加强练习与研究的同时重点抓培训，现在已经九年了。

乐乐：曾老师在书法、绘画、篆刻都很有研究，得到了业界的高度评价。您现在带了不少学生，其中还不乏很多成年人。您觉得这么多人选择你作为导师是什么原因？

曾老师：首先要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信任，书、画、篆刻是我们中国的传统国粹，在全世界是独一无二的瑰宝。作为一个热爱书画艺术的人，我有责任和义务将他传承下去并发扬光大。培训工作我比较注重教学方法，对于小学生，我注重他们的学习感受。练字是枯燥无味的，我会给他们讲一些古今学习书画的名人轶事，从侧面激励他们坚持学习。经过长时间的积累，他们爱上了听我讲故事，真正喜欢上了书法，性情也在书法中得到陶冶。我比较尊重成年人的想法。书法有纯艺术，有大众艺术，有通俗的，也有雅俗共赏的。我根据他们的喜好去教，想学什么我就教什么，从引领他们怎么用笔开始，走传统之路。每个学生学的都不一样，章草、楷书、行楷、国画、素描......注重挖掘他们的潜能。我一直很重视与学生的沟通，尊重与理解他们的感受。

乐乐：您招学生有什么条件？

曾老师：对那些太小的，太调皮的，实在是管不住的学生，我会和家长沟通，看他们是否有很好的潜力。对于成年人，我首先会找你聊天，了解你是为什么而学书法，你是真正喜欢书法，还是只为了交朋友。对书法没有虔诚之心、只是玩玩的话，我是不会收的。

乐乐：您多年的书画教学工作，为地方书画艺术的推广做出了很大贡献。这些年里，您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曾老师：从前年开始，我就有了固定式的学生。他们在各级比赛中都有获奖，而且获奖率很高。我们有个学员还曾入展全国公安系统书画展；江西第八届楹联展，我们选送的六件作品，上了五幅，四幅获奖，其中一个二等奖；第六届妇女书画作品展，我们选送了八件作品，六幅入展，两幅获奖。努力就会有所成果，江西省第十六届青少年书法大赛，我这里获得了集体三等奖，拿了六个金奖。九年时间里，能得到大家的认可，这是我最大的幸福与收获。

乐乐：对一个书法初学者，您有什么建议？

曾老师：对于书法初学者一定要注重传统，不要去学杂了。学书法搞艺术的人，一张白纸是最好的，对传统要有自己的想法。刚开始走对路很重要，有事半功倍的效果。还要多接触其它传统国学类的东西，触类旁通。

乐乐：很多书法爱好者练到一定程度，总觉得很难有进步了，不知道该怎么突破。曾老师有什么建议？

曾老师：这个问题，包括我自己也有。突破，需要靠量的积累，之所以不能突破是因为你的量不够。一个是写的量，一个是读书的量，还要不断地去学习书本上的理论知识。练书画，一定要坚持“五学”之理：“自学”你要知道该怎么学；“懂学”你要懂得怎么学；“深学”你要懂得往深处学；“苦学”你还需要刻苦的精神；“博学”你需要博览群书。哲学、美学、理论在艺术上都是不可缺少的。注意了此五学，到了一定的程度，你的字里就会流露出很多意想不到的东西，我们不能单单为了写字而写字。

乐乐：绘画与书法之间有什么关系？

曾老师：画有抽象的、具象的、有介于两者之间的。画画是抽象包括具象的一些东西，花鸟画比较讲究笔墨情趣，没有姿态没有情趣就没有灵气。山水画除了讲究笔墨姿态和情趣还有意境。有的人看画只停留在表面，觉得画得像就好看。但有些画不像你不能说它不好，因为有时候就是表现得比较抽象一些。书法是绘画的根基，黄宾虹说，书决也就是画决。如果说要走写意画的道路，书法不过关，不入流，那国画也画不出内涵来。近现代的几位大家，有哪一位是书法很差的？在二十世纪的中国画坛，若论深度，黄宾虹第一；论率真，齐白石第一。

乐乐：曾老师，您的书画与别人不同的地方在那里？

曾老师：搞艺术的人，做中国画，实际上做的是精神，而绝非职业。画画，是精神之事，是思想情感之事，是文化修养之事，是一个人的生命品格。古人云：人品不高，落墨无法。我比较注重传统用笔，注重笔墨情趣，无论是山水画还是花鸟画，会用最大的功力打进去。我会好好领会其他国学等相关艺术门类的东西，创作的时候把学过的东西注入进去。好的作品都能体现很深的笔墨功底。

乐乐：书画爱好者该如何欣赏书、画、篆刻作品？

曾老师：对于外行来说，我会和他们主要讲解一些书画上的结构；懂些书画的，我就会和他们说说书画上的精髓。书法重在用笔，就像武术是以拳脚说话，书法就是靠毛笔说话。书法之道贵在用锋，毛笔的锋用得好，证明你的笔法更能到位。书画艺术笔法是最重要的。

中国书法之所以称为艺术，是因为他有丰富的书法本体技法，笔墨内涵以及学养，精神乃至时代审美取向，更讲究笔墨。王羲之的师傅叫卫夫人，卫夫人在书论写道“善笔力者多为骨，不善笔力者多为肉”，就是说擅长用笔的人，字更有骨气，而不擅长用笔之人肉多一些；“骨多微肉为筋书，肉多微骨为墨猪”，骨多微肉就是好书法，反之则说明这个书法是败笔；“多力丰筋者圣，无力无筋者病”，力多筋丰是真正的好作品，无力无筋为病书。所以有笔力的线条是很关键的。诗书画印为一体才是完美，现在很多人只写不画或者只画不写，题诗和篆刻就更不用说了。所以我讲究对书法、绘画、刻印的兼修，题诗虽然偶尔为之，但还要不断的加强学习。花鸟画讲究笔墨情趣，山水画讲究意境。南朝谢赫的《六法论》是论画的精髓：“一曰气韵生动”，这句话不是说画上的云雾缭绕就是气韵，而是你的笔墨气韵、色彩气韵、章法气韵，才能使画面展示出气韵生动的一面。“二曰骨法用笔”，如果一幅画没有书法用笔，没有骨法，整幅画的精气神就没有那么好；“三曰应物象形”，齐白石也说过，太似就是媚俗，不似则是欺世。贵在似与不似之间，感觉像又不像，让人有想象的余地。“四曰随类赋彩”，很多人对中国画的色彩认识有些模糊，中国画的色彩是丰富的类型，与油画是迥然不同的。它主要表现的是你心中意向的色彩，但不能影响了笔墨，色是为墨服务的。因为墨是中国画的本体。“五曰经营位置”。经营位置其实说的是构图，一幅画不能太满，要会经营位置，计白当黑，哪些是虚，哪些是实；“六曰转移摹写”，艺术来源于生活并高于生活，看到的东西要经过大脑精炼和转换从而表现在画面上。庄子曰：“天地有大美而不言，独与天地精神相往来。”

篆刻最早出自先秦，迄今已有三千七百多年的历史，当时又称玺印或者印章，代表最高权威。随后延伸至各级官员权威的使用，后来才发展到民间用于书画作品，但只限于名字印和励志吉语的闲印。印章其实很多人不懂，印章也是很全面的东西。篆刻艺术在于：“方寸之间，气象万千”，篆刻也包括哲学、美学在里面。以刀代笔，刀笔结合产生的线条美感，印章之美是印面、印款、印谱的综合关系。传统的诗书画印是为一体的，能够自己作诗、写字、画画、刻印。

乐乐：经常听人说“字如其人”，曾老师对这句话是怎么理解的？

曾老师：字如其人，笼统一点来讲，你的胸怀、学养都蕴含在字里面，但是要能读懂它，不然就不懂什么叫字如其人。

乐乐：在您多年的艺术追求当中，谁对你的影响最深？

曾老师：我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学习，也看了很多画家的经历，尤其是齐白石，对我影响最深。他是一个农民，和我们一样是普通老百姓，经历了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一个人五十多岁了还在北京北漂，开了一家书画当铺。当时他的画作无人赏识，产生不了经济效益，每天吃稀饭红薯过得非常辛苦，还受到别人的歧视。后被徐悲鸿发现了他的才华，把他的画带到日本去，结果日本人很欣赏他的作品。之后受到北京许多名家的追捧，被毛泽东称为“人民艺术家”。齐白石在63岁才迎来自己艺术的春天。一个农民对艺术如此执着地追求，他的精神深深地影响了我。

乐乐：在现实生活当中也有让您感触很深的人吗？

曾老师：有的，在兴国本地就碰到几个画画的老师，有个谢老师经常会来找我。他八九十岁了，走路都不太稳，但一直坚持在家里练画，画了一辈子牡丹，我非常尊敬他。他的房间只有一张床，三餐都吃馒头，省下的钱都用来购置纸、墨，一直在孜孜不倦的追求艺术。他本想办一次画展，我准备全力支持他，但因为他年岁太高了，没有办下去，我觉得很可惜。还有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师，在家人不支持的情况下，仍然省吃俭用地坚持追求艺术。他们的执着都让我感触很深，非常敬佩。

乐乐：书画和篆刻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在数码交流的时代，你觉得应该怎么传承与发展中国的传统艺术？

曾老师：数码传播对很多传统的东西都有很大的冲击，国家上层也感受到了，目前在大力推广传统的文化，尤其是中国汉字，这就是为了弘扬和发展传统文化的精髓。当今的数码产品给我们带来很多好处，但还是要引领下一代把传统文化传承下去，让大家喜欢上艺术，喜欢上写字，把写字当成一种人生的修养。

乐乐：大家都能看到曾老师对书画艺术的坚持和付出，以及取得的成绩。您对未来有何设想和打算？

曾老师：年龄在不断增长，我想多培养一些接班人，所以一直在不断寻找好苗子。我想努力让新一代年轻人像我一样去追求传统艺术，把书法国画的传统文化一代一代传承下去。我计划组织学员开展笔会、讲座；利用网络加强与大家的交流；多组织学生去户外写生，看看展览等等。现在我已经在一点点往这些方面实施了。

乐乐：请曾老师对《爱尚兴国》的读者说些什么吧。

曾老师：读者朋友们，大家好！书画在我国传统文化当中历来是深受人民喜欢的，希望你们也喜欢，并有兴趣学习和传承我国的优秀传统文化，谢谢大家！

乐乐：谢谢曾老师，相信您一定能创作出更多更好的作品，教育出更多的书画人才。

【采访时间】2017年2月28日

【采访对象】兴国书画家曾宪梁老师

【采访人】乐乐

【摄影摄像】黄盛、姚名春、钟涛

【整理】黄蓉、危秋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