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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和他的电影工业联盟

程橙 电影杂志 MOVIE 2022-0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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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味》







五  百

CAA签约导演

  五元文化创始人

最新作品:《“大”人物》(导演)

口碑之作:《白夜追凶》(监制)

《画江湖之不良人》(导演)

《心理罪》(导演)

 

鲁迅在《故乡》中这样写道:希望本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弧光联盟”正是一个立志影视工业化的年轻组织。他们成立的时间很短,但打造出多个爆款网剧,其中《画江湖之不良人》豆瓣评分8.6,《白夜追凶》豆瓣评分更是高达9.0。

 

“我想做一个工业化的雏形。大的工业化没有,但是我们这些人,至少我们自己的项目,可以工业化。”联盟的发起人叫五百。

 

他觉得,现在的影视圈缺少规定,他希望从弧光联盟开始一点点摸索,希望能对中国影视行业有一个推动。”

 

当然,五百不是他的真名,也不是那个台湾歌手,而是外号叫顺了口。

 

1996年,当那个叫伍佰的台湾歌手唱着《挪威的森林》火遍大江南北的时候,吉林省长春市的少年郭书博还在上高中。放弃数理化,理科转文科的郭书博经历了两次高考,才考上了吉林艺术学院的平面设计专业。

 

2004年从大学毕业,像每一个迷茫的东北青年一样,晃荡了几年后,郭书博开始学习后期制作,成为了一名后期工作者。

 

一个偶然的机会让郭书博进入了剧组——

 

“结果一进去,我发现,哎呦,我太适合剧组了,有特别强烈的感觉,我可能这辈子跟它就分不开了。果然就是,生活习惯啊、认识新朋友,太符合我本身的性格了。”

 

在剧组的一个月,他把三件价值五百块钱的东西给丢了——一个眼镜、两个手机。剧组的录音师开玩笑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五百”。

 

到戏拍完,剧组的很多人都不知道郭书博的名字,只记得他叫“五百”。这也变成了他成为导演后最为人所知的名字。

 

但是短短几个戏,这个“五百”却已经从跟机员,升到了联合摄影。

 

“摄影师是全组永远离演员最近的人。导演都得隔着监视器,摄影师的机器架在这儿,我就离你这么近,所以为什么好多演员都跟摄影师结婚了?方便交流。”

 

那个时候的五百倒是没有蹭上摄影师和演员之间的“福利”,但是,那段经历却培养了他对于镜头的敏感度,以至于日后他在拍片的时候,从来不画分镜头。

 

一旦一个人在剧组混得如鱼得水了,很容易沉寂在剧组里。但是五百在剧组待了几年以后,因为爱人和家庭的缘故,决定回到长春自己创业——拍短片,甚至会去接一些婚葬嫁娶的视频。

 

他还记得,为了扩大作品影响,有一次他打电话给优酷的收片部门,接电话地冷笑一声说,哥们,你知道你这片儿上我们首页一天,要多少钱吗?

 

时光变换,2017年优酷大火的警匪剧《白夜追凶》,监制正是五百。当然这是后话。

 

2012年那个时候,仍然属于微博时代,一切带有“微”字的产品都会引起热议。五百在一次刷车的过程中生发了这个故事,用了十五万,拍了微电影《刷车》。

 

《刷车》剧照


《刷车》是一个充满了反转悬疑的故事,在短短十几分钟内,一个刷车工的恐惧、欲望、平静、欣喜、幸福、压抑、躁动等等所有情绪都被展现得淋漓尽致。五百对于成本的把控能力、他对于悬疑题材的丰富表达和对于故事的驾驭能力,让他一下子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关注。那之后,宣传稿里对五百的描述是“鬼才导演”。

 

通过《刷车》,五百有了成为电影导演的机会.于是,已经成家立业,有着三个孩子的五百,带了一箱鹿茸、一箱人参来到了北京。

 

2014年,通过陆川的引荐,五百执导了由张静初主演的电影《脱轨时代》,那部电影的男主角,是潘粤明。一般来讲,当一个导演开始执导院线电影的时候,他就很难再去执导电视剧了。

 

五百就去执导了当时所有人都不看好的“网剧”。2015年,“网剧”的概念虽然有了,但是大多和当时的微电影是一个级别,成本很低,制作粗糙。

 

很多人都劝五百,不要去执导网剧,这种行为属于“自降身价”。五百还是去了,他执导了网剧《心理罪》,一千五百万投资,主演全是新人。

 

“我是网生代出来的,我对互联网特别熟悉,互联网这场大风暴马上就来了,我知道,所以就毫无犹豫地投入到网剧当中,拍了《心理罪》,当时一堆人说,你这个傻叉,怎么拍网剧啊。”五百在一个栏目的访谈中这样说。

 

爱奇艺上线之后一下子成了当年的“爆款”,《心理罪》改变了网剧!紧接着,“超级网剧”的时代就来了。

 

而五百导演的《心理罪》在豆瓣上7.6分的评分,也居于所有根据《心理罪》小说改编的影视作品之首。



“我必须得先拍,我得叫大家相信,这是可以的。因为你光靠嘴说是没有用的,你得做出来人家看到了才能相信。”

 

《心理罪》之后很多人以为,五百应该会专注地做网剧导演,利用自己和各个平台的资源“狠赚”一把。五百这次又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他发起了“弧光联盟”。

 

最初,这个联盟的核心成员只有三位导演。其中就有《灭罪师》的导演杨苗,和《白夜追凶》的导演王伟。很快,摄影师、剪辑师、灯光师等等从业人员都成为了联盟成员。

 

成立三年,五百的制作公司“五元文化”和他发起的弧光联盟作品并不算多,但是从《白夜追凶》到《古董局中局》,都是口碑佳作。而这种“口碑效应”,其实就依赖于五百一直坚持的“影视行业工业化”道路。

 

在弧光联盟里,大家根据每个人的喜好和风格,针对每一个项目排列组合,形成了一个优势互补的闭环,成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工业化联盟”。目前,弧光联盟已有十七位导演,包括编剧、作曲、特效导演、动作导演等影视行业各个工种的人才。

 

五百曾经在一次采访中谈到:影视是一种工业化的艺术,这也是这个行业的基本属性。中国的影视行业不能一家独大,而应该遍地开花。

 

而五百自己,则转换到了监制的位置,为“工业化”保驾护航。

 

所以,才有了2017年那部年度评分9.0,被Netflix买下海外发行权的《白夜追凶》。目前,在豆瓣的评分榜上,也只有《大宅门》、《走向共和》、《西游记》这样的神级国剧评分排在《白夜追凶》之上。

 

这个纯本土团队原创、拍摄制作的剧集,当时在没有任何流量明星的情况下,全靠口碑逆袭,一步步成为年度最佳。

 

“做不好的原因就是他把商业看得太重了,赶紧拍,拍完赶紧卖、卖完赶紧赚钱。当你把这个具有多种属性的一个产品变得具有一种属性,就一定会出问题。”

 

在他看来,尊重剧本,认真打磨就是一切电影工业化的第一步。

 

“剧本磨好了,磨得透透的,不管谁看都觉得这样的剧本牛逼,前期计划也都看好了,主演说给我二十五天,我就跟你谈二十五天的钱。现在的情况是:我们这四十集剧本,得四个月全程,可是每次全程的演员请假前前后后不会低于一个月,那你为啥不跟人谈三个月呢?三个月你是不是可以少谈一些?因为剧本没出完就开机了。”


他认为现在的编剧缺在不够垂直、不够深入。为什么有些剧本拍不拍都行,谁写都这样,不是节奏不行不是结构不行,是细节不够。

 

他要求专业的人写出专业的剧本。比如说你要想写一个酒店管理的题材,首先你得完全深入进去,从前到后从底到上,多维度地把这些东西看透你才能去写,你写出的剧本才能比别人好。



当时他为了拍《白夜追凶》,找了很多警察聊天,天南海北的警察都有。有的警察一边接受采访一边还要忙破案,这些最不易察觉,却是最真实的警员日常,都被他展现在了《白夜追凶》里,你才会感觉电影对整个公安系统介绍得非常细,非常准确。

 

从前期的故事开发开始,五百就一直坚持“精耕细作”和“垂直挖掘”两条道路。但现在都是玩花活,一部剧整一堆案子。

 

五百的最新院线电影《“大”人物》改编自韩国电影《老手》,为了让故事接上中国的地气,五百把所有的事件都改成了“中国特色”,——学区房、强拆、酒局、执法资格考试、造假币、网络暴力。

 

“你叫观众去相信这个事件,就是必须观众得有共鸣,开篇的假币案,那个不真事儿么?前几年一个哥们花了三十万做钢镚,结果刚涨价了还赔了。就这么荒诞,真事儿就是这样的。”

 

《“大”人物》,上映一周便突破了2亿票房。很多观众对于电影中诸多细节产生了强烈共鸣,甚至有人说,这是2019年开年最令观众满意的国产片。这得益于五百的“垂直”的故事——丰富的细节、深入的探讨、丰满的角色。

 

“未来可能就一个案子一部戏,整个过程就是如何斗智斗勇、耗费三个月最终把坏人抓到,或者是十年、二十年纠结了两代人做一件事,我们下一部杨苗的强情节十二集网剧《非常目击》就是,两代警察把一个案件给破了。”

 

实际上,五百在三年里,已经积累了一批原创剧本:“到今年(2018年)年底已经有三十个完整的剧本,各式各样的,都具有悬疑属性,但是不一定是警匪的。”

 

可是,如果你的剧本改好了,演员的时间却错过了呢?

 

“演员不是没有时间。其实我们中国好演员特别多。先把剧本整好,不能把这事儿整反了。为了演员的时间赶剧本,这就完蛋了。不能这样。”

 

做故事的认真劲儿,对细节的“处女座式”追求,加上弧光联盟里的导演之间相互的协作,才让五百做过的每一个作品,都成为口碑佳作。

 

“为啥好莱坞拍的东西拍那么好,人家工业化太成熟了。(我们则是)选个好导演就行了,最后背锅的全是导演。我是非常尊重工业化的,而且我认为,影视剧必须工业化。你只有工业化成功之后,你才能真正地省下成本,你才能真正地控制好每一个人的时间。”

 

在五百的努力下,越来越多的年轻影视人加入了这个联盟,这个定位为影视行业人才聚集的组织正在为影视行业的工业化贡献一批批的年轻力量,互相帮扶,相互成就。

 

我忽然想起来,2012年,我在图书馆里写的那篇论文,题目是:网生剧会代替传统电视么?论文的结语我这样写道:网生平台必须依赖于精品内容。

 

原创内容、人才培养、作品累积,一个在五百坚持下的工业化雏形正在逐渐形成。


五百工作照


摄影:达 生

采访/文:程 橙

编辑:童 姥

制作:李 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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