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青校媒记者 田雪冰/摄
在11月11日与12日的交叉点，满200减30和满300减50的优惠券如期消失，这场旷日持久的“战斗”好像终于走到终点，但是，狂欢所裹挟浪潮对人们生活的冲击，还远远没有结束。
每年“双十一”，都会涌现出很多新上市的店铺，相比于同材质、款式差不多的商品便宜不少。
老段很早以前就开始在购物软件中寻找适合自己的毛衣，对比多方面因素，她从琳琅满目的“网红商品”中突围，选择了一个商品销量为0，还没有评价、行家心得的商品，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几天后，她收到快递，裹着粉色包装纸的快递摊在桌子上，在其他灰色和棕色包裹的环绕下极为醒目。“我甚至有一种开‘盲盒’的感觉。”她和我们开玩笑。“这是给勇者的嘉奖。”她笑着，这是她这段时间以来最开心的一天。后来她再次打开商品信息，发现价格已经涨到同等商品的平均水平。相比于令人满意的商品本身，它所带来一种“赚到了”的快乐来得更加强烈。而这种沉睡已久的快乐，被“双十一”专属的节日讯号叫醒了。这次“双十一”，为了买一个托特包，我一直“坚守”到最后一刻。我很确信我需要它，它可以装下我的电脑、水杯、书籍和一颗向往“时髦”的心。但是买一个合适的包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需要考虑材质、款式、价格、实用程度、是否能够搭配大部分衣服……还有能不能凑够“满减”，同时符合这些条件的物品少的可怜，至少在午夜钟声敲响时，我依然没有勾选到最佳选项。最后，我绝望地放下手机，草草结束了长达十余天的购物旅程。我已经记不清那天凌晨之后的事情，只记得黑蓝的天幕底下，手机屏幕的光融进脸上，然后在眼底暗淡、熄灭，我的眼睛无法负担更多信息，甚至不能支持我拉上窗帘。对那个托特包近乎疯狂的偏执延续进梦里，早晨醒来，更多的疲惫挤占感知，一整天，身体和头脑都处于脱节状态，几乎无法做好任何事情。想买的东西没有得到，成为我这个“双十一”最大的遗憾。可是，在没有托特包的一周，我的生活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电脑、水杯、书籍依然在它们应该存在的位置，而被时尚浪潮冲击的心，随着时间的推移，也逐渐归于平静。但是，不一定非得是现在，更没有必要一定是那天晚上。作为“重度网购爱好者”，去年“双十一”凑单没有成功，“白白浪费了好多钱啊！”去年的伤痛延续到现在，为了不重蹈覆辙，今年她花费了大量时间，在不同的平台查看了不同博主的购物清单，力求最大限度地利用平台规则，获得最佳优惠，当然，想要达到理想效果，必须牺牲点什么，比如放弃自己常用的洗面奶品牌，转而选择直播间里宣称功效“差不多”的另一种商品。在“双十一”结束的时候，她发了一条朋友圈，截取了部分付款页面，并配文：终于结束了，满载而归！接下来的这一周，她一趟又一趟赶去快递站，在拥挤的人群里穿行，费力地不同高度的置物架上抽出自己的东西，然后汇入一条条漫长的队列。因为凑单而选择的物品自己没有那么喜欢，替代原先洗面奶的产品不适合自己的肤质，期待已久的“幸福感”没有出现，购物所带来的边际效用逐渐递减，最终在某一个瞬间变成负值。我们好像都没有找到舒适的消费方式。无论是在求而不得中精神内耗，还是心力憔悴后不尽人意的收货体验，当满减游戏的愉悦感在疲惫和不甘心中被透支，购物也失去了其原本应有的价值。
不过，经历过兵荒马乱的“双十一”，我们终将回归理性，再次掌握关于生活和物欲的主动权。我很吃惊，在我的潜意识里，“双十一”总要买点什么。“我没什么急需的东西，也不想在购物软件上浪费太多时间，以后想买的话随时买就好。”她解释。在有关“双十一”文章的评论区，选择“退场”的网友成了多数。“今年‘双十一’啥也没买，好像价格也不是太吸引我。真需要的话，平时买就好了。”“只有我觉得很累吗？为了抢购到心仪的商品，熬夜等待，结果导致身体不适和睡眠不足。我觉得这种购物体验并不健康。”“双十一”从一个节日符号到一种消费习惯，绕了一大圈很多年后，好像又回到正轨，越来越多的人从中挣脱出来，在这个“双十一”转身“退场”，回归买东西最简单原始的属性：被需要。快递小哥出现在小区门口，带着疲惫但平静的眼神，这是他预料之中的结果。打开车门，快递像一股水流，不间断地从车厢里“流淌”出来，在人们面前一览无余。他开始拿起手机，不间断地打电话，叫不同的人，取走来自五湖四海却终将属于他们的东西。短信在一天内数次响起“请抓紧取走包裹”的提示音，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次消逝。迟迟无法入库的快递堆积在过道上，人们挤在快递站门口，努力缩减快递体积和调整摆放位置，探索一次性全部拿走包裹的最好方式。半夜11点，归于平静的快递站，暂时丧失使用价值的快递箱软塌塌地卧在垃圾桶里，成为这场游戏的牺牲品。“双十一”结束后的第一周，人们在兴奋、遗憾、平静各种情绪的交叠中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