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网易云音乐“痛失”周杰伦。从3月31日开始，网易云音乐称由于版权问题，将下架涉及周杰伦等艺人的杰威尔公司版权的歌曲。在3月31日前，网易以400元的价格“突击”销售200首周杰伦歌曲，购买的用户可以终身享用。

但是，有乐迷发现，网易在版权到期后，依然以400元的价格出售这些周杰伦歌曲，直到4月1日早晨7点被叫停。7个小时内销售的周杰伦歌曲并没有取得版权，这遭到了网友的激烈反弹。面对质疑，网易不得不承认公司犯了错误，将对部分购买歌曲的用户退款。

仅仅7个小时的违规销售，却引发如此争议，这一幕放在十几年前是不可想象的。彼时，在城市的电脑城或是大学周边，点缀着许许多多售卖盗版光盘的商店。开始习惯上网的中国人，还在享受互联网的便利与“便宜”，免费被视作“天经地义”。部分人甚至对高价的知识产权商品义愤填膺。

微软公司曾为盗版头疼不已，推出了一个口号“我自豪我用正版”，却有杂志曾公开发表“微软不配，因为它给全世界带来了价格最高的操作系统”的“神逻辑”。彼时的场面，与今天“为违规规销售周杰伦歌曲致歉”相对比，真有恍如隔世之感。

这十几年间，正是知识产权保护力度道不断增强的时间段。2001年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前后，对知识产权相关法律法规作了全面系统的修订。2008年，我国制定颁布实施了《国家知识产权战略纲要》，2011年成立了全国打击侵犯知识产权和制售假冒伪劣商品工作领导小组，2016年12月国务院发布《“十三五”国家知识产权保护和运用规划》……法规政策的精神，不断下渗至民众的心理层面，促成观念的巨大转变，激发了知识产权问题的“耻感”。

今天，公众对知识产权方面的瑕疵越来越难以容忍。在文化娱乐领域，当年遍布街头的“5元一张”盗版CD早已难觅踪影，网络上的免费资源越来越难找到，付费模式被广泛认可。

免费时代过去，却没有显著增加民众的消费负担。由北京大学中国社会科学调查中心负责实施的中国家庭追踪调查显示，2016年中国家庭日常消费支出的文化娱乐支出226.9元，仅仅比2008年206.9元多了20元。道理很简单，知识产权保护日渐到位，引入了更多的市场竞争者，最终摊平了版权费用的支出，从而增加了消费者的福利。

知识产权从法规到观念的变革，是中国现代化进程的注脚。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社会分工的细化，经济结构的转型，越来越多的人参与现代经济生活，实现了现代化从器物、制度到心理的阶梯式递进，最终促成了从“微软不配”到“网易下架”时代画风的巨大转变。观察现代化进程，不能脱离改革开放的时代语境，只有从大政方针到心理认知日渐向法治、常识、通则靠拢，才能构建起从经济形态到国民心理都臻于成熟的现代化社会。

对于周杰伦的“粉丝”和网易云音乐的用户来说，在自己惯用的平台上“失去”偶像无疑是遗憾的。但又是必须如此的。有的时候“便利”与“便宜”并非总是好事，对于知识产权和产业发展来说，在通往繁荣的道路上，“麻烦”与“折腾”才是理当遍布其间的。

文/易 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