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激情的速写本到创造世界奇迹
已故建筑师扎哈-哈迪德设计的许多对抗重力的建筑,让她们的名声传遍世界。但最近展出的她的有冲击力的早期绘画作品,也是她的重要遗产。
未来主义的宝藏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有一个短暂时期,在伦敦建筑联盟学院(London’s Architectural Association ),毕雷矿泉水(sparkling Perrier water)流行,但不是拿来饮用,而是用来调和丙烯颜料。
伦敦科学博物馆的温顿画廊(Winton Gallery)最近开张,伦敦。扎哈-哈迪德的早期绘画作品在这里展出。
学生们迷惑而敬畏地看着这种装着矿泉水的瓶子不断地拿到狭窄的三楼工作室,在那儿,刚毕业的大学生扎哈-哈迪德,正忙着为一个展览画一幅画。这是一个充满倾斜的景色和锯齿形状的争取自由的世界。
她的助手们认为,如果他们使用相同的汽水,他们的作品可能会同样神奇。但哈迪德后来承认,这些瓶子里只装着自来水,它们只是她的助手从楼下的酒吧运来的。
美术家马德隆-弗里森托普(Madelon Vriesendorp)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在伦敦建筑联盟学院绘画班任教。他说:“即使作为一个学生,扎哈-哈迪德也有一种神话的光环围绕着她。”弗里森托普向扎哈介绍了一种更好的颜料。
马德隆-弗里森托普说:“扎哈-哈迪德,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人,她总是穿着与众不同的服装和高跟鞋。并且,她的这种风格和习惯影响了她的绘画。她的作品看起来像从地下发掘出定的未来主义的宝藏,由各种各样的离奇的曲线和曲面构成。我喜欢她的作品,但我无法理解这些作品表达的思想。”
在伦敦萨克勒美术馆参观的人,可能有同样的感觉。
这位在伊拉克出生的建筑师,于去年3月底,在迈阿密突然死于心脏病,年仅65岁。最近,她于1993年完成她的第一幢建筑之前创作的光彩夺目的绘画作品,在伦敦公开展出。
萨克勒美术馆本是肯辛顿花园的一个旧火药库,哈迪德在2013年,加了一个白色的顶篷,将其变成了萨克勒美术馆,她的素描和绘画,是首次在公开场合展出。
这个展览提供了一个无与伦比的洞察建筑师早年的创作过程的机会,揭示了在她的笔记本里孕育的一种奇怪的书法,一种神密的点、破折号和漩涡,它们逐渐演变成设计图形。
像精子渗透卵子,她的曲线和点面,变成了一种室内透视的雏形,或者在某个场地的一幢建筑——这是在施工图纸和墙壁大小的画面之前。
扎哈-哈迪德设计的位于阿塞拜疆巴库的“阿利耶夫中心”
(Heydar Aliyev Centre)
这个美术馆的主任汉斯-乌尔里克-奥布里斯特(Hans Ulrich Obrist)说:“当我们打开她的笔记本的盒子时,就好像看到了一个巨大的能量堆。”
汉斯-乌尔里克-奥布里斯特尽管和扎哈-哈迪德合作了20多年,他只是在扎哈-哈迪德获得英国建筑师协会皇家金奖,并发表演说时,才首次看到她的速写本的一些内容。
汉斯-乌尔里克-奥布里斯特说:“这是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发现,在她的作品背后,发现了这些构想的仓库,它们在计算机时代之前,就预见了数字时代。”
在扎哈-哈迪德的建筑因为它们的弯曲的计算机设计的形式,仿佛用奶油制作的雕塑的山峰变得知名的时候,她早期的作品充满了交叉角和匕首般锋利的俄罗斯构成主义的几何形状。
对她来说,现代主义是一个未完成的项目。在后现代主义的模仿占了优势的时候,她说,她发现苏联先锋派提供了“未经检验的组合创新观念,充满了复杂性和活力”。
技艺精湛,特立独行
扎哈-哈迪德以前的导师雷姆-库哈斯(Rem Koolhaas )在圣保罗大教堂举行的追悼会上说:“扎哈用了一种有50年历史的材料——建构主义,取得了个人的炼金术的巨大胜利,使它成为第二十一世纪的流畅的和当代的建筑语言,仿佛它来自一个喷雾器。”
扎哈-哈迪德的笔记本
我们将把她的草图变成模型,她会很有力地告诉我们,她喜欢哪些和不喜欢喜欢哪些。
这不是一个喷壶,而是小眼线刷子,产生这些精美的绘画,具有波斯细密画的精美,由助手团队几周甚至几个月的加工。
舒蒙-巴萨尔(Shumon Basar)作为一个刚从大学毕业的年青人,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中期加入了哈迪德的工作室。舒蒙-巴萨尔回忆说,办公室有一种“文艺复兴时代”艺术家的工作室的气氛,绘图是集体努力的产品,经常工作到深夜。
舒蒙-巴萨尔说:“午夜时分,扎哈终于安定下来,”他的职责包括穿梭于办公室和哈迪德自己的黑色出租车之间。
扎哈-哈迪德的绘图——“世界”(The World ,1983).
“她会用很少的话,给我们中的一个人打电话,要求完成她最新的草图。我们就去复印这些草图,把每个构想开发成绘画或立体模型。”
第二天早上,她回来了,很认真地告诉我们,她喜欢哪些和不喜欢喜欢哪些。
“世界”这幅画是合作的结晶,通过费力的转移和扩大,使用0.35mm墨线描图纸,然后用小刀削尖线的交叉点,最后一次用复写纸转移到画布上。
哈迪德以她的特有的魅力和严格的要求指导她的忠实助手,她总是在现场亲自绘制关键部分。
舒蒙-巴萨尔说:“人们说你能说出伦勃朗(Rembrandt)的画的作色特点吗,我认为你看扎哈的手就行了。她的优点在于‘快速移动’(whoosh),使颜色之间的过渡天衣无缝。”
“快速移动”这个词出现了,它是哈迪德词汇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地板会很快转换到墙,公共空间会很快转换到私人空间,深靛蓝色天空会很快转换到朱红色的舌尖。
只有少量的“快速移动”与其他的象形符号出现在速写本上,她取的名称如“抽动抽动”(tic tics)和“slabettes”,——一种视觉代码,某一天会演变成她的建筑的倾斜的墙壁和陡峭的悬臂。
美术家马德隆-弗里森托普回忆说:“她发明了这么多的‘词汇’,因为她不会记得任何人或任何事物的实际名称,”
新到办公室的雇员,在一个更适合的绰号发现之前,将首先被取名为“普普西”(Pupsi)。
她的合作者的别名包括“幸运的”(Licky),“肮脏的”(Sleazy),“打哈欠”(Yawn),“马铃薯”(Potato),“生人”(RawMan)和“克林顿”(Clinton–)。最后一个名字跟实习生有点关系。
这种逗趣和权力的游戏也扩展到她的客户。
在为这次展览出版的一本回忆录中,一个客户回忆说,当她看到她的建筑开幕式邀请的记者名单中有曾经被邀请过的记者,哈迪德威胁不参加开幕式,并且在最初拒绝爬楼梯去就餐。
扎哈-哈迪德的密友布赖恩克拉克(Brian Clarke)描绘碰到一个日本客户团体的情况。他们在扎哈-哈迪德的公寓等待,试图坐她的最新的沙发。
集体协作的“宏大建筑”(Grand Building, 1985)
这些日本人“有礼貌地弯腰坐下,并且努力控制自己不从光滑的玻璃纤维表面下滑,或在软垫上尽力保持平衡”。
当哈迪德终于出现时,“后面跟着一位女士,她拿着一把哈迪德设计的精美的传统的椅子让她坐。”
她的“遗产”面临挑战
扎哈-哈迪德这些绘图资料的展览,是作为一种艺术展览。所以,只有很少的文字帮助解释观众看到的东西。但扎哈-哈迪德的风格的演变可以清楚地看出来。
从扎哈-哈迪德的毕业设计开始,展览显示出她的早期的受构成主义影响的几何图形,如何逐步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更加狂放。
扎哈-哈迪德1977年的毕业设计“马列维奇的建构”(Malevich’s Tektonik),是泰晤士河上的一个建筑项目,其构思可能直接来自俄国构成主义。
扎哈-哈迪德的毕业设计“马列维奇的建构”
扎哈-哈迪德1978年为“十九世纪博物馆”(Museum of the Nineteenth Century)设计的方案具有雷姆-库哈斯喜欢的扁平的立体派设计风格,但仅仅两年后,在一个爱尔兰首相官邸的设计方案中,她的有角的建筑形式螺旋地伸入空间。
到了80年代,扎哈-哈迪德的画作描绘断裂的风景,充满分裂碎片和斜角平面,碎片向多个消失点的领域,如同被吸入一个蛀洞。
她的1983年竞赛获奖方案——为香港山顶私人会所(Peak Leisure Club)设计的一个项目,获得了广泛的赞誉。
扎哈-哈迪德1989年在汉堡的一个设计方案,从不同的视角观看,像在风浪中的帆船;表面,局部和平面相互折叠,像一堆多米诺骨牌倒在一起。
你开始明白客户为什么害怕采用她的建筑方案,原因是她喜欢把建筑描绘为打烂的碎片。
扎哈-哈迪德当年在建筑联盟学院的同龄人奈杰尔-科茨(Nigel Coates)回忆说:“她的早期的建筑看起来比她想像的更沉重。”
对于扎哈-哈迪德这个反重力艺术家来说,钢铁和混凝土从未完全弯曲到她的意愿。但客户的信任逐渐增加,又采用了电脑设计,到她去世的时候,哈迪德在世界各地45个城市已经完成了56个项目,从莱比锡的宝马总部到阿塞拜疆巴库的阿利耶夫中心(Heydar Aliyev)。
她的未来派数学画廊最近在科学博物馆开幕,并且,她的约30个在建项目仍有待完成。然而,自从她去世后,几个主要客户临阵退缩,事务所也因此裁员。
扎哈-哈迪德建筑事务所迁往沙德泰晤士区(Shad Thames)前设计博物馆(Design Museum)大楼的计划,在商业上不再可行。这个场所可能被出售。
对于400多人的扎哈-哈迪德建筑事务所来说,将面临一条坎坷的道路。哈迪德的长期合作者和现任事务所主管帕特里克-舒马赫(Patrik Schumacher)最近在柏林的讲话引起了公众的不满。他提出了废弃社会住房和城市私有化。
哈迪德的一位亲密朋友说:“他的演讲结束时,我非常生气。这真是令人震惊。扎哈是不会同意的这种观点的。”
“扎哈-哈迪德基金会”的受托人兼她的遗产执行者发表声明回应:“扎哈-哈迪德以及我们的观点是众所周知的,我们可以清楚地告诉大家,她完全反对这些观点,将自己与这种观点分离。我们个人也完全不同意这些意见。”
扎哈-哈迪德建筑事务所很快就效仿,宣称舒马赫的宣言“并不反映扎哈-哈迪德建筑事务所的过去,也不会是我们的未来”。
帕特里克-舒马赫在1988加入这个事务所,他在引进计算机辅助设计技术和将业务扩展到世界方面起了很大的作用。
已故建筑师扎哈-哈迪德
但是,对于许多评论家的眼睛来说,从他的“参数”模型技术和事务所的规模,看到了这种工作的长处,百分之百地削弱了早期的动力。
在纽约的高线公园旁边一个豪华公寓的建设工作几乎完成。从上面可以看到这条已经变得没有什么用途的曲折的铁路线。
在迪拜,扎哈-哈迪德建筑事务所设计的一幢玻璃大厦正在建设中,但现在要进行改建,为附近的公寓楼群服务。
一位哈迪德的老朋友说:“最近事务所犯了一些错误。”
他说:“扎哈会公开地否定这些东西。我不认为她真的很喜欢这种蠕动的大厦的设计方案。”
目前,扎哈-哈迪德建筑事务所作为一个时尚品牌——像“亚历山大-麦昆”(Alexander McQueen)或“伊夫-圣洛朗”(Yves Saint Lauren)一样,面临着同样的挑战,这就是在既要创新,又要保持它真实的DNA前提下,让产品不断地涌现。
危险的是,扎哈仅仅成为一个可以依赖的品牌。如果他们是明智的,他们会仔细考虑这种遗产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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