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马奖四项提名，听完导演阐述，你更有理由期待它

BC Talks

当地的人和植物很像，

都以伤害别人为生存方式

老

兽

东京国际电影节上，《老兽》获得亚洲未来单元特别奖的表彰。主演涂们也因片中细腻演技获得了第今年FIRST青年电影展“最佳演员”奖。

涂们在《老兽》中饰演的“老杨”曾经是鄂尔多斯地区财富激荡时代的乍富阶层，如今已破产多年，闲赋在家，与儿女关系紧张，对长期卧床的老伴也渐失耐心。

在鄂尔多斯出生、成长的导演周子阳，将这些现实问题用独特的电影语言以及超现实的处理方式，客观地进行了还原。

《老兽》是“毒舌电影首届影展·华语电影11人”在百老汇电影中心展映的第一部影片，观众也得以提前观看了这部刚刚入围四项金马奖的国产佳作。映后导演周子阳和观众分享了关于这部处女作的创作过程，也讲述了一位青年导演对艺术电影的坚持，以下是BC的现场实录。

地点：百老汇电影中心 1厅

时间：2017.11.12

嘉宾：周子阳（导演）

主持人：

此次毒舌电影一口气集齐了12部国产的新锐电影给大家放映，从11月10日到11月22日在广州、深圳和北京三地同时推出。

《老兽》是本次影展北京地区第一部放映的影片，我们周子阳导演也是特别来到了现场，和大家进行映后的交流，有请周子阳导演。导演有什么话对我们毒舌影迷说的吗?

导演：

很感谢大家今天来看这部电影，这是我的处女作，为此我坚持了十年的时间，我是2007年大学毕业的，这部电影是13年开始写的剧本，弄了两三年，今天我在百老汇的放映感受还是比较深，我09年来的北京，然后这八九年时间基本上每年都像大家一样坐在台下来看别人的电影，所以今天我的电影也被大家看到，我的感受很深。

我知道今天也有一些我的朋友来看，我知道有很多朋友也想拍出自己的电影，我想说的是，一定要坚持，坚持下去，只有最终拍出来才是最重要的。

导演周子阳

主持人：

谢谢导演，那么顺便也提一句，这部电影也获得了第五十四届金马奖最佳新导演、最佳男主角、最佳原著剧本和最佳摄影四项提名，恭喜导演。

其实今天最重要的是和导演有一个交流，那么我先抛个砖，我想先问导演现在院线里放映的电影其实都是商业元素比较多的电影，那么今天看到这个老兽还挺不一样的，想问导演为什么想拍这样一个类型和题材的电影呢？

我就想留下一部电影，

尤其是艺术片。

导演：

我自己是因为我20岁左右的时候我的生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一个是我高考考了零分，因为我拿了个手机被认为是作弊，然后就判了个零分；还有就是我最好的朋友当年意外出车祸离去了。

我高中的时候特别贪玩，上大学的时候又跟所有人相反，我好像想知道我的朋友为什么会离去，疯狂地看艺术片。直到看到一些非常重要的欧洲的艺术片，给了我特别大的生命的洗礼，就是觉得还有这么重要的电影，完全给你的生命巨大的改变，当时我就觉得我一定也要拍这样的电影。

当时上大学是一种比较自闭的状态，觉得我要拍电影来告诉那些重要的人，告诉他们我心里的想法。在二十四五岁的时候，当时我记得特别清楚就是我想如果生命只剩三年的话我要留下什么东西，我就想留下一部电影，尤其是艺术片，在我的生命中，我把它看的很重要。

所以前几年开始做的时候身边很多人就说商业环境这么好，你拍部商业片挣了钱再拍艺术片。但是对我来讲，这个东西在我的生命里是非常重要的，我难以说服我自己做商业的东西，我不做商业就是这个原因。

主持人：

确实电影非常好看，然后主人公老杨的情绪走向也非常细腻，能看出来他一路的一些经历和变化，很深入人心。那么在座的各位有没有什么问题要问的？

观众：

导演您好，我想问您一下，杨老板在洗浴中心醒过来后是怎么发现那个乌鸦在墙里边的？然后这个您是怎么设计的，有什么含义吗，这您能解读一下？还有一个问题是这个剧本是您原创的还是根据一些新闻故事改编的？

我想要有一些自己的突破，

搞出来一些独特的电影语言。

导演：

放鸟那是我的超现实部分，包括后面还有几段。我在做这部电影的时候有几个结构：一个是植物的结构，像片头那个尖锐的植物；然后是动物的结构，里面有骆驼啊马啊鸟啊；还有城市的结构；最后是人的结构。

植物的结构是有次我在老家鄂尔多斯看见了当地的植物叫蒺藜，都是尖尖的，种子外面全是刺，你有可能走的时候不小心踩到它，但当你发现它的时候你已经走了几公里远了，你拿起它然后随手一丢，第二年它就从那个地方长起来了。

然后我发现当地的人和植物很像，他们都以伤害别人为生存方式，然后我就找到了我想要的人物的这种感觉，因为我觉得这个地方的植物肯定比人的生命更久远。

动物这个结构，像你看骆驼就随意地被买卖，生命都被随意地伤害，我觉得动物被伤害这个主题会比人更深刻，它是帮助我的主线的。

然后放鸟那部分，我作为一个新导演来讲，它是一个现实的故事，但我不太想像过去的电影一样，我想要有一些自己的突破，搞出来一些独特的电影语言。

像我刚才说的，因为我二十多岁时生命的变化，我自己不太善于表达，但是我经常做梦，我的梦境启发了白天的我。就是我开始做了一个梦，我知道我以后的好多年里要怎么走。我曾经做过一个梦大概就是片中关于马那部分，我梦醒了之后我就突然想到：啊，人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真实的。

我发现当地的人和植物很像，

他们都以伤害别人为生存方式。

所以这个启发也就像我电影里的人物一样，他们看到的那些东西，他们没有耐心看，他们看到的就是表象，然后维护自己的利益。放鸟呢就是你感觉到另外一种生命也在某种困境中，但是你也搞不清楚那个鸟为什么在里面，你可以理解是装修的时候不知道怎么进去的，也可能它在里面已经好久了。

老杨的话你可以理解他是在洗浴中心做了一场梦，也可以认为它就是真实的。故事核心的源点是孩子们绑架了他们的父亲，这是发生在我老家我熟悉的一个家庭，就是核心的事件比较像。这个事情我听了后非常震惊，因为我很熟悉那个家庭。

我老家就是内蒙古鄂尔多斯的，当地之前很贫穷，但是一下子暴富后人们变得非常疯狂甚至是癫狂，比如说有一个上班族的朋友想请我吃饭，变成有钱人的那个朋友就很瞧不起他，说你才挣几个钱你就请他吃饭，完全就是在嘲讽鄙视他，这是我感到非常悲哀的一件事情。

有很多很多这样的例子，我就觉得价值观产生了很大的问题，人的欲望在里面无限地滋生，所以我把我的思考和我看到的做成了这样一部电影。

观众：

导演你好。这部片子的男主角的表演非常抢眼，然后我想问导演你是怎么联系到这位演员的，以及你是怎样调教他的演技告诉他要怎样表演的？谢谢。

导演：

涂们老师是因为我看了他演的《告别》，就是德格娜导演的，15年First（青年电影展）最佳影片。我看完之后非常受感动，我觉得是部非常真诚的电影，他表演的非常棒。

我选演员的时候，要会内蒙话，这个非常重要。我还想不要是被大家熟悉的演员，这个我认为也是比较重要的，如果是一个熟悉的面孔是明星那我觉得就假了。所以我锁定的就是内蒙古的演员。

当时我把剧本发给了涂们老师，联系见面，我的演员都是先发剧本然后谈他的感受。涂们老师马上打电话过来说他很喜欢这个剧本，主题什么的我们交流了也没问题。然后我就去他家乡，去了之后他去机场接的我，我们去酒店聊了两个小时，聊完之后我就定下来就用他了。

涂们

这就是他们老一辈的表演艺术家，

他为这个剧本充分做了准备。

然后我们就去喝酒，喝完酒我记得是半夜，那会儿是冰天雪地的冬天，就醉醺醺地在街上拍了张照片，第二天我要走的时候他带我去吃饭，有一个饭店门口在卖好多零食，他就随便拿了一个边走边吃也不付钱，然后回过头跟我说：老杨。在机场我排着队好多人，他就直接去前面插队，然后说老杨从来不排队。

我当时就非常高兴觉得选对了，因为他已经开始准备了，开始进入人物状态了。这就是他们老一辈的表演艺术家，他为这个剧本充分做了准备，台词问题在拍摄之前就已经解决了，到了现场就能更准确地捕捉人物的状态。一上来有哪些问题我觉得稍微不准确的我会告诉他，他就知道是什么样的，然后调整过来，没问题我就过了，但最重要的我觉得是他前期的准备。

后来我记得杀青之后一个多月我俩在北京见面，他说他刚刚从人物的那个状态中出来。他会全身心地去为一个人物做准备，这是我觉得特别重要的一点。

主持人：

其实不仅是我们看到的主角老杨，其他的演员表现也都非常好，那些演员都是当地的吗？

导演：

只有两个是外地的，大儿子的演员叫王超北，他是黑龙江人，王超北今天也到了现场，他大学学的是水利专业，但是特别喜欢表演，最后还去法国学的戏剧表演。还有个是丽丽，她老家是山东的，这两个是外地的。

其他的都是内蒙的，他们是内蒙去年成立的一个儿童剧团，以前他们都是没有表演经验的，比如大女儿是大学的班主任，她特别喜欢表演然后就去那个剧团了，小女儿是学新闻的，然后也去了。

她们有热爱，这个对我来讲特别重要，然后也有生活的经历，没有大银幕的经验，电视剧的经验都没有，但是我觉得热爱是非常重要的，也有生活的质感。他们一上来可能也不是很准确，但是我给他们看了那些好的电影后，他们就吸收了，再有就是现场也有一些调整。

片中饰演大儿子的王超北

我想把当地一些独特的东西和视觉形象

融入到我这部电影里来。

观众：

导演你好，我想请问你一下电影中间有一个场景是老杨骑个电动车，有个类似白色塑料袋的人形的东西一直缓慢地跟着他移动，我想问问这个是想表达什么？

导演：

好多人都提到这个问题了，因为这个视觉语言是比较内蒙古的一个现象，就是当地在下完雪后，有些人会在身上套一个白色的布罩或者什么，然后眼睛那儿留个洞去抓野鸡，我理解的是可能野鸡看不到这个白的东西。

所以我想把当地一些独特的东西和视觉形象融入到我这部电影里来，这跟它的气质是一致的。但对于其他地方的人，这个视觉语言是陌生的。放到那个地方是因为老杨刚从法院出来，他的精神状态非常糟糕，非常气愤，那个也是表现动物之间伤害的，跟人物的主线是一致的，就把那个放进来了。

他们的电影都兼具戏剧性，故事性和哲学性，

这是我喜欢这些电影的原因。

观众：

导演你好，我很喜欢你这个电影，就是简单想问一下，由于您这个电影主要取自于您自己在内蒙的一些事情，那您有没有看一些国内或国外的其他的片子作为您写这部片子剧本的灵感？谢谢。

导演：

直接的某一部电影的灵感是没有，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喜欢的一些电影导演。我大学时比较启发我的是基耶斯洛夫斯基和库斯图里卡，一个是道德方面的，一个是超现实主义的。

然后近五年我比较喜欢的是蒙吉，就是罗马尼亚那个导演，还有伊朗的那个法哈蒂。他们精准地描绘了当代社会的写实，这个是一个前提，然后通过种种问题反思一些状况，甚至有一些批判等等。同时他们的电影都兼具戏剧性，故事性和哲学性，这是我喜欢这些电影的原因。

观众：

我很喜欢这部电影，为什么呢，因为我在内蒙待了很久，在这种回不去的故乡，很能感觉到这种困境。

看这部电影，我想到另外两部电影，可能不一定礼貌，希望导演别介意，一部是《塔洛》，很像，主人公一直走，塔洛是在西藏；第二部也是以内蒙为背景，前一段时间的《八月》，它和《老兽》给我最大的感触是内蒙背景的文化，因为在那边久了，其实内蒙人就是那么说话的，所有的实际的人们之间的关系就是那么发生的，很正常。

包头也好，呼市也好，鄂尔多斯也好，社会经济大变革下，社会道德对人们的冲击，我是能感受到导演所要表达的。我的问题是导演是否有想过用黑白色，电影的困境感会更足？

拍摄手法、调度，我都思考过，

这是我个人的电影美学观。

导演：

《塔洛》和《八月》我也都看过。颜色和拍摄方法等等都是我们思考了很长时间后决定的，尤其是我自己，和摄影也沟通过，我觉得一定要是彩色的，包括它的画幅比，我自己是学美术和设计出身的，我喜欢画面非常精致的，我喜欢宽银幕的，但是我选择了16:9的画面，并不是宽银幕。

如果是黑白的，我觉得会削弱一些真实感，包括宽银幕的话视觉会太好看，也削弱了我认为的真实感。包括拍摄手法、调度，我都思考过，是我个人的电影美学观，但尽量追求真实感是为了电影的主题和故事的契合，这些决定了我们的拍摄方法。

观众：

我觉得老杨的角色塑造非常真实可信，我们可以看到他身上人性的复杂面，他虽然有点漠视情亲，但他很仗义，他又对自己的孙子非常疼爱，我觉得他比较冲动，对问题欠思考的一个人，不计后果，所以他经常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在故事的结尾他自杀结束自己的生命，你觉得这个行为是冲动的结果吗？换句话说，如果他死后还有意识，他会后悔自杀吗？

导演：

我做这个人物的出发点是觉得好的电影一定要留下人物，我自己的观影经验是最容易被人物感动，那个人是什么样的，思想状态感染了我，所以我觉得一定要留下一个特别重要的人物。

老杨之前经济状况不错，现在经济状况下来了，他的性格是比较外向型的，以前他可能和孩子们有交流，但是经过了很多年，老婆也病了7、8年，中间法庭上也有讲到，现在他不想和孩子们过多交流。

他有道义的一面，性格是拆东墙补西墙，他觉得他是帮助别人，包括小孙子，体现了他对家庭的爱，他的孩子们都在拒绝他，只有小孙子，因为还很小，不设防，小孙子特别想要变形金刚，他就解决这个问题，把骆驼给卖了，为了他的小孙子，他对家的感情的入口只能通过小孙子，这是我设计的一个点。

我理解疼痛是生命的本质，

我自己的生命经历是这样的。

后来老友卢布森出现了，他又要解决眼前的问题，其实不能说不计后果，他比较热心，他是讲道义，没想到伤害了其他人，孩子又没有这个耐心去看到真相，其实我自己是同情他的，虽然他外边找女的。

这个桥段是每个人很难逾越的人性，不知道你们的生活有没有这样的经历，我有一个亲戚就是这样的，他的妻子也是瘫痪了好多年，前2、3年都对她很好的，每天照顾做饭，但时间长了产生厌恶甚至愤怒，及其厌倦这种方式，但他有深层的情感是，他们年轻的时候感情是非常好的，老杨是那种把情感放很深层的人。

但现在是外露了，你想读懂老杨都是通过他的行为，你看到他的事情你才能知道他想说什么，他用他的做表达他的说，他是这么一个人，所以包括结尾他对妻子那段话，那时他妻子已经是植物人了，在这样的状态下他才表露了他的想法，你才理解他这样一个人。

其实他的情感是很深的，他看他当年帮女儿找工作，帮女婿找工作，但现在他经济状况不行了，孩子们羽翼越来越丰满，是中产阶级了，在企业里或者是公务员，我觉得这样的设定更有代表性，把老杨这样有传统道义的人一点点逼向边缘化，越来越无路可走。

结尾是开放式的，你可以理解他自杀，可以理解吃了药躺在那儿也行，是一种沉痛的，对命运无法抗拒的悲痛的状态。我自己的理解疼痛是生命的本质，我自己的生命经历是这样的。

有当代现实，有道德困境，也有人性方面的冲突，

兼具我想要的故事性、戏剧性和哲学性。

观众：

电影在国内定档了吗？下一部新片的计划有了吗？

导演：

现在这版是龙标版，计划是明年前半年院线上映，具体时间等金马回来再定发行公司，可能3、4、5月份。下一部已经有一个故事了，我正在大纲的阶段，去年找投资很难，也是一个家庭故事，倒不一定以后我一直做家庭故事，而是正好这个故事我很感兴趣，也是当代现实，有道德困境，也有人性方面的冲突，兼具我想要的故事性、戏剧性和哲学性。

观众：

我注意观察到一开场那个植物特别颤抖，您说那个植物是伤害别人的，但本身它是特别战栗的，就像这个人物老杨一样，其实他的内心也是很脆弱的，这些都是我能理解的。

但其中有一些场景我不太能理解，一个是您说是梦境中的马，我还是想请您仔细的讲一下为什么要插入这么一个场景；另外一个是在车上面有一只鸡，我也不理解是为什么？

导演：

那都是超现实段落，马那段是剧情到了那个阶段，老杨前一天去了洗浴中心，和卢布森喝酒折腾一晚上，然后又和丽丽发生完关系，他很疲惫，他躺在那儿，骆驼已经卖了，他的精神状态有一种困惑，在困境里，像马儿迷失的感觉。感性来讲是这种感觉，我一直不觉得这是梦境，在我这儿我觉得是潜意识层面，精神状态是困惑迷失虚弱的。

鸡那段是这样的，有一次我好像看到一辆很破的车，这应该是我想象的，从车上面钻出来好多虫子，也可能是我看到过类似这样的场景，只是没有鸡而已。然后虫子爬出来在车上不断蔓延，鸡出来吃这个虫子，你能想象，车因为破了，很久了，虫子都在里边，鸡就去吃这个虫子，这是一些我创作的方法，这也是相互伤害，也为后面一场戏老杨给卢布森奶牛服务，有救赎、伤害的概念在里边。

观众：

我想问一个有关片名的问题，2016年FIRST电影节创投会我看PPT，那会儿是叫“老混蛋”，看完这个片子之后，我觉得从人物形象也好，内蒙人的风格也好，质地都比较硬，我个人可能觉得老混蛋这个片名更符合这个片子的感觉，是什么原因改名？还是只是政策的原因？

导演：

你还看过那个PPT啊？对，最早是叫老混蛋，当时主要讲的不光是老杨式的混蛋，我记得在写剧本的前期，我写了这么一句话：老混蛋不是老杨，而是这个时代。

后来这个名字过审时候不行，我们得想一个新的名字，我们现在更喜欢老兽，老杨像是老去的困兽一样，包括电影里面好多动物的概念，城市的概念，而且老兽这个名字也很简单，比较容易上口。

每天更接近它，

不管发生什么。

观众：

第一个问题是摄影请的是外国工作人员（导演：对，比利时的），我注意到好几个对话的镜头，摄影师在拍的时候不是像传统那样正反打，而是这个镜头给他然后很快过来给另一个人，这样来回好几次。还有就是好几个镜头画面其实已经固定了，他可能是故意的做了一些运动，我想知道他是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第二个问题是作为一部独立制作，我看忻钰坤导演的发布会，他说做电影难，没想到这么难，他开机那天差点片子就拍不成了，我印象特别深，现在青年电影人走出来做自己的作品真的很难，您遇到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导演：

第一个摄影的问题，摄影不是摄影师定的，是我来决定的，怎么拍镜头调度，在拍摄之前要想镜头语言，我自己觉得通过调度的方式比分镜头要高级一点。

我们看景的时候，比如这个空间，我们俩就会说这个镜头大概怎么调度，然后在筹备阶段，开拍前半个月的时候，每一场我画出来机位图，怎么走位，前一天我们主创摄影美术演员副导演都会在场说第二天机位大概怎么调度，比如说医院那场戏严谨到，演员出来从A到B到C，说哪句话？再移过来，你看起来是随意的，实际上是严谨的。

如果某一条她没说就过来了，那就得重来，所以是这样的。我自己喜欢的电影语言，是用调度这样的，我觉得这样真实一点，分镜头这样啪啪一切，我不是很喜欢这样的方式。这个电影很适合包括有一些纪录感的气质在里面，更写实一点。

困难就是全是困难，困难就是你自己屈服了就是完蛋了，我2010年的时候就写了一个剧本，当时是想找二三十万的投资，找不着，坚持了七八个月找投资，生活上也很难，最后找不着就去工作了。

到30岁的时候有一天就忍不下去了，就辞职做这个，当时在2014年过年的时候，朋友圈都在元旦写新年寄语，我记得我当时写了一句，不要去说要去做，用做来表达说，我没发出去，我当时想每天一点点，这是非常重要的，每天更接近它，不管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