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雨洪共存，一滴水都不能少？| 美国治水新理念
水星漫谈 Vol. 31
在上一集里，我们提到密尔沃基城市污水管理局（MMSD）开始引领密尔沃基市从灰色基建到绿色基建的转型之路。
2013 年，威州的自然资源部和美国环保署给MMSD颁发了绿色基建蓄水的许可证，这是全美首例。
在这最后一期连载里，我们一起来看看他们的成效。
作者：瓦村农夫
每滴水都不放过
MMSD 西盆地 Basin project site. 图源：City of Milwaukee.
MMSD能拿到这个许可，有点对赌协议的味道——他们需要证明给州政府和EPA看，他们这个想法是行得通的。
这个许可证为期五年，MMSD需要拿出足够的自然解决方案，来创造出500 万加仑的水量存储空间。为了量化效果，MMSD会测量每次降雨捕获的水量。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MMSD在第一年就完成了这个五年计划的目标。
于是威州的自然资源部和美国环保署给了MMSD新的指标，将第二年的指标提升至1200万加仑。这个小目标也难不倒MMSD，很快也实现了。MMSD也因此获得了2015年美国国家清洁水组织协会(NACWA)的未来水资源公共事业局大奖。
2019年4月，MMSD还主动将指标直接加到每年5000万加仑，以此作为未来五年的任务目标。
密尔沃基在2013至2019年期间的雨水收集情况 | 图源:MMSD
为了达成目标，MMSD 每年在制定预算方案时候都会专门拨款去支持Greenseams、Fresh Coast 740以及和洪水管理相关的项目。他们支持各种建设绿化屋顶、种植树木以及吸收雨水的人行道的项目。他们的数据显示，一英亩未开发的土地可储存多达65万加仑的水。他们修订了一项雨水法规，要求任何不透水、平面面积超过5000平方英尺的新建或改建项目都需要增加绿色基建，以此减少流入污水管网的负荷。
EPA的一位官员对MMSD的雨洪管理工作称赞有加：“MMSD是创新和智能绿色基础设施解决方案的领导者，这些解决方案提高了社区应对洪水和雨水等公共健康威胁的弹性。”
在这一系列的措施，有几点特别值得一提。
基于流域的管理模式
过去灰色基建的理念是将所有水快速地引到一个集中点，进行处理后再送回原处。绿色基建的方法是要对水进行分散式的就地管理。
为了促进从灰色基建过渡到绿色基建，MMSD启动了基于流域的水资源管理模式。如下图所示，他们将MMSD管理的区域分成了六个小流域。2011年，MMSD从美国EPA拿到10万美元的拨款来建立流域排放框架，并借此机会将所有社区都纳入这个计划中。这个新的流域排放许可有利于各地区在大项目上共同摊分成本。
MMSD给各流域的雨洪管理预算分配情况 | 图源：MMSD
三重会计体系
为什么MMSD能做出这样的改变呢？在Kevin Shafer看来，这离不开他们的三重底线会计系统(Triple bottom-line accounting system)——三重底线指社会、环境和财务成本。有时他们也称其为3P系统，3个P分别对应人(people)、厂(plant)和利润(profit)。
"三重底线"是由英国学者John Elkington早在1980年提出的理念。1997年，John Elkington出版了《拿叉子的野人：二十一世纪企业的三重底线》一书，“三重底线”这个理念开始为人们所重视。
它作为衡量可持续发展的一种方式，评估的不仅是直接成本，还考虑了长期成本。它是支持可持续发展目标的重要工具。
MMSD一个厌氧消化反应器内部 | 图源：MMSD
Shafer先生说，MMSD之所以采用这种会计系统，是因为他们“看到了很多劣质水不是来自我们的供水系统”——即使继续大力改进灰色基建，城市依然存在大量来自非点源的细菌和污染——城市和农村地区的径流很有可能携带除草剂、农业肥料和杀虫剂，又或者汽车的漏油，鸟粪和狗粪等，这些污染源占了MMSD 地区所有河流和湖泊污染的90%。另一方面，气候变化也让过去做的规划和基建不管用了。相比建更多的深层隧道，让雨水在降落的地方就地吸收是更好的选择。
俗话说：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绿色基建的理念也需要许许多多个小的积累。密尔沃基一所叫的Maryland Avenue Montessori的学校就是MMSD引以为豪的其中一个例子。
MMSD为该学校的停车场改造工程提供财政支持，将停车场摇身一变成为一个隐形的雨水收集系统。乍看下边这张图片，很难想象这个14000平方英尺的绿地花园原来是一个水泥地停车场，花园里的各种原生植物帮助粘土吸收水分，起到了蓄纳雨水的作用。学校的新校门也布置了更多的绿地和植物，这个项目被纳入教学课程，有些学生还受此启发，发明了水培罗勒等垂直农业系统。值得一提的是，这个项目的组织者居然就是这所学校的一位学生家长。据介绍，该学校门前的这块绿地每年能帮助MMSD分担80000加仑的雨水负荷。
Maryland Avenue Montessori School项目视频
显然，和深层隧道每年5亿加仑的容量相比，这块学校绿地的贡献可谓是杯水车薪，但在费城水务局前CEO，现任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的Howard Neukrug教授看来，这是城市从失败的灰色基建到可持续的绿色基建的转变过程。它不是一场革命，它要通过许多个像Maryland Avenue Montessori学校的贡献积小成多。Shafer先生的过人之处就在于他能让大家相信：“每滴水都很重要。”
PROFILE
Howard Neukrug
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地球与环境科学系教授
与雨洪共存
气候变化是目前世界各国都在处理的难题。MMSD之所以选择绿色基建之路，也是因为他们看到气候变化带来的不确定性。Dave Fowler 是MMSD主管洪水的高级项目经理，他表示，过去的洪水管理是“征税和运输”，基本上是“与洪水作斗争”。这也是密尔沃基在河流里铺设混凝土衬里的原因。因为在以前的洪水期间，这种灰色基建能够迅速将水送走。但雨量的改变使得这招不管用了。他说，“如今的我们正努力学习与洪水共存，还给河流有它应有的空间”。
修复后的KK河的景观 | 图源 ：MMSD
Neukrug教授说过，水务行业正在从过去的“处理管网和水厂”转向“处理土地和政治”。显然，Kevin Shafer和他的MMSD已经成功完成了这个新常态的转变。在气候变化的大背景下，世界各地的水务部门需要更多像Kevin Shafer那样的领导者，去带领他们的团队应对充满不确定性的未来。
路边种上花草也能减轻洪涝风险 | 图源：MMSD
参考资料
1.https://www.youtube.com/watch?v=IKhQSABvfVo
2.https://www.mmsd.com/application/files/6315/4654/9635/2019_Operations_Maintenance_and_Capital_Budgets.pdf
3.https://urbanmilwaukee.com/2015/05/28/the-mmsd-story-every-drop-cou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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