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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CF专访】要使每一位会员都快乐—访CCF第十一届理事长高文教授

王韬 中国计算机学会 2022-05-15

来源:《中国计算机学会通讯》2016年第4期《动态》

作者:王 韬

 
高文,CCF会士、理事长,中国工程院院士,北京大学教授,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副主任,全国政协委员。1988年获哈尔滨工业大学计算机应用博士学位,1991年获日本东京大学电子学博士学位。他曾在美国卡内基梅隆大学机器人研究所、美国麻省理工学院人工智能实验室等做过访问科学家。他于1992年入选进入国家863计划智能计算机主题专家组,担任智能计算机接口领域的责任专家,1996年至2000年任专家组组长。


高文教授曾担任《计算机学报》主编。先后兼任IEEE T-CSVT、IEEE T-AMD、SPIC、JVCIR、IEEE FIP等期刊的编委,国家信标委多媒体分委员会主任委员、数字音视频编解码技术标准(AVS)工作组组长。


他的研究领域为人工智能、模式识别与多媒体计算。他曾五次获得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一次获国家技术发明二等奖。2008年底他因在视频编码方面的技术贡献,当选IEEE Fellow;2010年因“音视频编解码理论、标准及应用的突出成就”被授予CCF王选奖;2013年底因“对视频技术的贡献,及对计算在中国发展的领导力”而当选ACM Fellow。

 

问:首先祝贺您被选举为中国计算机学会(CCF)第十一届理事会理事长,也非常感谢您接受 CCCF的采访。这里首先想问您一个问题,在繁忙的科研和教学工作之余,您为何还愿意承担CCF的工作呢?


高文:我觉得是因为责任与义务。做学术的人当然也要提供对于科学共同体的服务。研究型大学里作为一个合格的教师,科研、教学和服务这三者都不能或缺,所以对科学共同体提供一些服务,这是理所应当的。就是这个原因。


问:您认为中国的计算机学科,在国际上处于什么地位呢?有哪些较强的领域,又有哪些亟待加强的领域呢?


高文:中国的计算机学科,我觉得在整体上的态势应该属于国际上比较强的,仅次于美国。前段时间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也专门委托一些评估机构对信息学科做了一个评估,从其中的计算机学科来看,现在我们无论是从论文发表的总量还是从引用率上看,基本都是仅排在美国之后,在其他国家前面,也就是第二名。所以我认为,我们的计算机学科在整体上,按国家来分是处在大概全球第二这样的一个位置。我们现在比较强的领域,比如说高性能计算、超级计算机做得比较好,这些是比较强的;另外,我认为我们国家在人工智能、在多媒体和信号处理相关的这些方面也比较强,例如论文数都是第一的,都超过美国了。所以总体上就是我们做机器比较强,在和媒体处理以及与智能处理有关的这些方面也比较强,当然也还有其他一些做得不错的领域。所以总体来说,我觉得我们这个全球第二还是有不少领域做支撑的。如果说哪些方面需要加强,我认为咱们计算机科学理论学科本身是比较弱的,从统计数据也能看得出来,我们的计算机科学理论、一些最原创性的领域,不管是从论文的发表量和有影响的成果来说,都可能相对少一点,应该进一步加强(例如,根据中科院文献情报中心的数据,中国大陆在计算机-人工智能方向影响力水平在SCI引文TOP10国(地区)中由2005~2009年的第2位,超越美国升至2010~2014年的第1位,在两个五年期间分别占世界份额的12.64%和24.22%;而美国在两个五年期间分别占世界份额的27.95%和18.88%,排名由第1位下降为第2位。排名第3位的英国在2005~2009年和2010~2014年两个时期分别占世界份额的8.92%和7.11%,与排名前两位的中国、美国有着不小的差距。在篇均引文方面,中国大陆近十年的平均篇均引文为8.85,在TOP10 国(地区)中位于第7位,低于世界平均水平9.11。排名第1位的平均篇均引文为12.93,第2位的为12.01)。


问:您能谈谈如何预测中国计算机学术界和工业界未来五年的发展趋势和前景么?


高文:从学术影响力上讲,我觉得中国大陆在未来五年还会延续目前的这种发展态势,可能继续在第二这个位置,离第一越来越接近。至于五年能不能超过去这个问题,我没有那么乐观,可能五年还是超不过,未来五年中国还是在第二,但是这个第二可能会离第一越来越接近。从工业界影响力上讲,我想应该没有什么可怀疑的,工业界肯定会成为第一,特别是在计算机生产和销售这方面一定是第一的。当然在和计算机有关的芯片方面能不能成为第一,这个可能还要看;当然也不能说完全不可能,也就是说有机会,但是挑战非常大,毕竟这需要很大的工业基础来支撑的。从发展趋势、前景来说,中国的计算机前景应该是非常好的,未来发展一定是前途光明的。

 

问:您认为如何加强CCF与IEEE-CS和ACM等国际学会的联系,以及提高CCF在国际上的影响力呢?


高文:我觉得目前联系已经很多,合作也很多,未来可能会更多。现在CCF和国际上这些有影响的计算机学会在关系上相当不错的,比如CCF每年的年会即中国计算机大会(CNCC)开会时,几个学会都会来专人参加,那几个学会有什么重要的会议也邀请我们派专人甚至代表团参加,互动非常好。当然下一步可能要做的是深层次的合作。我觉得一个学会其实有三件事是比较重要的:第一件是会员,第二件是会议,第三件是出版物。这三件事是相关的,要多发展会员必须要为会员提供更好的服务,让他们获得回报,这样会员群体规模才会维持和扩大。这个回报体现在哪里呢?是会员本身的提高,使他的信息更灵通,能力得到提高。能力提高无非就是参加会议,听了别人的东西得到启发,或者发表的东西得到一些反馈,通过学习交流就可以越做越好;另外,通过参加会议、发表论文,得到大家的认可,自己在学术共同体的被认知度就会更高。所以这三件事情是相辅相成的,必须把后两件事情做好,会员才会多,有收益有回报,大家就都愿意来。现在我们CCF有会员、有全国性的会议;但是我们在会议方面,除了全国性的年会以外,专业性的学术性会议方面还是参差不齐,出版物方面就更弱。所以目前CCF可以通过与IEEE-CS和ACM的合作,把英文的会议和出版物的水平再提升一步,使得我们在会员发展上也借上力。和它们的合作对CCF会议和出版物这两方面会加强。在国际的影响力方面呢,我想CCF在国内的影响力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了,那么在国际的影响力其实也还是一样:从国外看过来,一方面要看CCF在中国的计算机界是不是得到计算机工作者的普遍认可,这很关键,也就是在国内的服务水平要高;另外一方面要看CCF的会议、出版物是不是大家都认可,由于中文的会议和出版物在国外很难被别的国家的人看懂,因此要想法提高CCF英文会议、出版物的水平。英文的会议、出版物现在也是希望通过和IEEE-CS与ACM合作得到提高,所以也希望从现在开始,CCF组织国际会议,以及IEEE-CS和ACM在中国开的国际会议,最好能够联合主办,会议名称要冠上CCF/IEEE-CS、CCF/ACM、IEEE-CS/CCF或者ACM/CCF等,通过这些,CCF会议在全球的名气就出来了。出版物也一样,在国内英文出版物的出版还是比较辛苦的,比较简单的就是通过和IEEE-CS及ACM合作,通过它们的出版渠道来出版,但是要在出版物上冠上CCF的名称,这样可以提升CCF的影响力。

 

问: 现在有一个说法是要鼓励中文论文的发表,鼓励论文的首发地在国内。针对计算机学科,您对此有什么看法呢?


高文:我觉得一个科研成果的发表,其实不要限制语言。觉得喜欢用中文发表就用中文发表,喜欢用英文发表就用英文发表。以前可能大家都觉得用英文发表论文水平才足够高,用中文发表水平就不够,所以发中文文章的都是低年级的研究生甚至本科生,先用中文发文章练习,等到练得差不多了就再用英文发文章。这个本身其实就不应该。以后评奖等事情,不能用在哪里发、影响因子多少来判定这个成果好不好,而是要考核成果本身好不好。只要是成果好,随便用什么语言发、随便在哪里发,我认为都是可以的,这是一个大前提。在这个前提下,为什么要强调用中文发表呢,实际上是因为,一个成果,特别是原创性强的成果,第一时间发出来最关键。要看在哪里发得快。以前可能用中文发文章会很慢,特别是好的中文期刊,要过两年、两年半、甚至三年,才能把一篇文章刊登出来,所以逼着大家用英文发表。前几年不少英文期刊一年或者半年就发出来了,中文要两三年,有的学生要赶着毕业,用英文发影响又大,当然就可能会用英文发。但是现在情况有很大改观,像《计算机学报》,现在的投稿绝大部分不超过一年就能审完和发表,当然是最终录用的。这样从发表周期来说,中文期刊并不比国外的慢。同时,因为我们的母语是中文,用中文表达得更清晰,所以从审稿、修改角度可能更简单一点。所以如果你认为你这个想法原创性非常强,想快点发出来,那就用中文发就是了,并不是说用中文发了将来这个成果没人认可,没有这回事。你看现在获诺贝尔奖案例也是,不少获诺贝尔奖的日本科学家,他的成果是用日文在日本很一般的杂志上发出来的,也一样得到承认;人家要去找最早的想法是谁提出来的,只要有人说这是日本人提的,说他的论文什么时候发的,一找,就找到日文的论文了,无所谓什么杂志级别,只要这个东西是正式发表出来的,真的被存档起来就行。我觉得我们以后也应该养成这种习惯。当然现在一些提法,例如说如果不用中文发就不给评奖,稍微有点矫枉过正的意思;但实际上真正的潜台词就是说,根本不用在乎是用什么语言、在哪个级别的杂志发,只要这个成果想法是你的,而且你是第一个正式发表,那要找这个成果发表的原始记录,如果有那就是你的。这个其实跟国际化也不矛盾。还是可以把一些成果往英文上推,以扩大国际影响力,但是自己最原创性的成果应当考虑尽可能地快点发表出来。

 

问:您觉得如何通过CCF的平台,来帮助广大计算机工作者提高、发展呢?


高文:CCF就要提供这样一个平台,这个平台有会议、有出版物,会议和出版物就能使大家的原创性成果尽快的发表出来,而且这个平台又足够大,大家发表的东西又很快能够被同行看得到,就可以让大家提高、发展了。

 

问:您在理事长就职演说中提到“我们还将致力于使每一位会员都快乐”,请问您有何具体的计划么?您觉得怎样才能算得上使会员快乐呢?


高文:学术活动就是要让大家快乐,否则就不算成功。比如参加者学到了东西、交到了朋友、自己得到了提高,这都是快乐的事。当然这里是有潜台词的:因为我们希望每个加入CCF的人,在这里开会呀、活动呀都要高高兴兴,不要弄得压力很大、很吃力,不要有精神负担;所以从这个角度,我们要去看哪里会带来精神负担、带来压力,我们尽量把这些给释放掉。来参加CCF活动的人,在这个平台上,因为学会给他们提供了服务,他们是来享受服务的。当然享受服务是要有一点付出的,时间的付出是付出,付一些年费也是付出。但是我们还有很多学会的深度参与服务的人,比如说学会理事/常务理事等高层人物,他们都是志愿者,并没有从学会领薪水,这时候对他们来讲,付出就会很大。如果这时候他们又负担很重,就会不快乐。所以我们希望尽量做到让每个人都不会不快乐。就是说,对于志愿者来讲,要运用比较合适的方式。一个组织一定有它自己的一些纪律,有它自己的规矩,但是纪律和规矩制定和执行的时候要比较人性化一点,说让大家尽量在这段时间比较快乐,不要有过多负担。

 

问:作为第十一届CCF理事长,您准备将怎样推动CCF的推广与发展?


高文:做的好的继续发扬光大,我觉得有些地方还是有短板的,比如说我们的会议和出版物,要尽量提高它们的水平。

 

问:对于CCCF这个学会的旗舰刊物,您能谈谈您的建议,如何办好CCCF、使CCCF产生更大影响力么?


高文:我觉得CCCF就像Communications of the ACM或者像IEEE Spectrum,它是所有会员了解学会本身发展和计算机领域最前沿新发生的一些事的最好的一个通道。我觉得要想办好CCCF就要起到这几个作用:一个是学会最新的想法要经常通过CCCF反映出来;第二个就是,这个领域最新的一些动向,包括国内、国际的,要反映出来;另外这是一个大家交流的平台,有些什么想法可以通过它来交流。我觉得只要把这几件事做好,CCCF应该就会比较健康。我想,只要健康,影响力肯定就上去了。

 

问:感谢您接受我们的采访,您还有什么对我们广大读者,也就是国内计算机工作者们来分享的么?


高文:在这一届理事会,在这四年中,希望我们整个计算机学科以及CCF蓬勃发展、更上一层楼。CCF的规模、服务和影响力都将做到比以前更好。


作者:


王 韬

CCF高级会员、本刊编委。北京大学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计算机系统结构、可重构无线网络体系结构、无线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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