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愿意把孩子送到他办的幼儿园--中国“幼教之父”陈鹤琴的故事
今日佳音
民国时期被称为教育四圣者,其中三位都是基督徒。专攻乡村教育的陶行知(1891-1946)与委身平民教育的晏阳初(1893-1990),早年都在内地会宣教士开办的学校读书,之后更在教会大学和青年会的影响下信主。而开创中国现代幼儿教育的陈鹤琴(1892-1982),则是在中学时期就受洗信主。自美国留学归来,陈鹤琴创办了中国首家现代幼儿园,是中国现代儿童及儿童师范教育当之无愧的奠基人。
人生观的改变
清光绪二十一年,陈鹤琴生于浙江上虞的一个小商人家庭。六岁丧父,家道中落,小陈小小年纪就需要帮助母亲为人洗衣补贴家用。日常吃食不过冷饭泡开水,偶尔拌点麻油调盐,佐以萝卜干,就甘之如饴。冬日棉衣里白胖胖的虱子,和垂涎火腿蒸蛋而遭到的白眼,都深深刺激了小陈,使他意识到“人生非奋斗没有出路。”
之后入私塾开笔。虽然童趣盎然,但小陈自己算来,是“拜了四位先生,换了三个私塾,读了六年死书。”块头字识了几千个,书中之意却茫然不知。所继承的,大概是千百年帝制以来普天下穷书生所共有的人生观:显亲扬名。说白了就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青年陈鹤琴
于是,当14岁的小陈眼看着姐夫当了自己的皮衣服和姐姐的首饰,凑够了35块大洋,送自己去杭州浸信会学校蕙兰中学就读时,心里实是抱了破釜沉舟的决心。古人鸡鸣起舞,他就鸡鸣读书;勾践卧薪尝胆以自励,他就冷水洗脸以自警。朝五晚九,一枚学霸之星冉冉升起。于是在缺少小学课程的情况下,他四年半内中学毕业。
伴随他毕业的,还有人生观的改变。小陈在蕙兰第三年,受浸礼做基督徒,“把身体献给耶稣,” 承认耶稣是他的救主和模范。在他自己说来,是当别人把“小我”变成“大我”时,他却把“小我”变成“无我”。校长美北浸信会宣教士甘惠德(W. S. Sweet)在礼拜天讲道,台下的小陈总会与台上的校长一同擦泪。甘校长不畏艰苦,离家乡,渡重洋,来中国传道,使小陈体会到耶稣那种爱人的热诚和牺牲的精神,并由此在他生命里滋长。
影响深远的书
为了济世救人,小陈先后求学于圣约翰大学(被拉丁文折磨惨了)和清华大学。1911年,小陈考取了庚子退款留美的名额,在经历武昌起义、民国建元之后,开始了在清华的三年学习(没改大学之前的清华学堂大体是留美预备学校)。他们几十个基督徒一进校,就在美国老师的会客厅里开始做主日礼拜,又请多位美国老师带领查经。第二年,几个同学联合成立了国立学校内第一个青年会,即清华基督教青年会,小陈任干事。一方面带领同学归信真道,一方面用教育服务社会,来证明耶稣博爱的精神。
圣约翰大学
这一时期有三本感动他至深的书,勾勒出他此时的世界观:斯托夫人的《汤姆叔叔的小屋》、本杰明·富兰克林的自传,和约翰·班扬的《天路历程》。第一本书引起了他对被压迫者的同情,在这国家贫弱之际激起了他深刻的民族意识;第二本书则加深了他对个人成就的认识,总之是非奋斗努力不可。有趣的是他对《天路历程》的解读:小陈认为班扬是一个宗教革命家,反抗当时英国旧教的专制与腐化。这本书,成了小陈做人的指南。
如果说小陈在童年是想显亲扬名,中学时代是济世爱众,他的理想在留美之际则进一步细化为救国爱民,完成了从穷小孩到救国青年的华丽转身。
独特的幼儿教育
小陈在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和哥伦比亚大学的学习(1914-1918),则直接影响到他日后在国内幼教领域的独特创举。以创办幼稚园而闻名的他,在霍普金斯则醉心于地质学和生物学。究其关键,多半是美国教授新颖而又实际的教学方法使得这个世界透过学科训练活了过来。这在陈氏日后的教学中展现的淋漓尽致。
陈鹤琴发明的摇船
他在幼稚园的课程设置上异常灵活,努力结合此时此地的自然和社会作为教学设计和课程组织的中心。幼稚园的教学方法也活泼多样,多采用游戏法、故事图画法、歌谣表演法,自述法、老师指导儿童自由阅读法等,力图给幼儿以活的教育。这恐怕和当年他钻山沟采集矿石、观察青苔和兰花、研究果蝇繁殖和青蛙变形有关。霍普金斯那种以科学归纳法试验研究进而追求真理的精神,使他在取得真经的喜悦中五体投地。
以大自然和大社会为活教材成为贯穿小陈日后幼教改革的主线。他所成立的幼稚师范学校不仅继承了这一点,所用的教法更取自哥伦比亚大学教育系的威廉·克伯屈(William Heard Kilpatrick,1871-1965)。克氏作为当时哥大最受欢迎的教授自然不是浪得虚名:他鼓励学生自己选题,然后给出参考书,在学生分组阅读参考书之后,在课上充分发表意见,各自批评砥砺,最后由他老人家总结检讨。
按小陈的话说,这种教法简直是兴奋剂,全班几百个学生没有不竖起耳朵绞尽脑汁的。之后陈氏训练幼师的课程,也照样分做观察实验、参考阅读、发表创作、批评研究这四个步骤,其中联系,一看可知。
陈鹤琴和孩子们
陈氏在幼儿教育上重视儿童习惯的养成,则很可能跟他在留美生活中与一众基督徒相知相遇有关。陈氏认为,教育的一部分功效就是使儿童在个人卫生、品德、待人接物、游戏、工作、学习、智力等方方面面养成良好的习惯。刚到美国经历了孤独、自卑和失败的小陈,正是在这些基督徒身上看到了爱的习惯。当时在巴尔的摩(Baltimore)有三家人待他如同亲人,是可以随时去蹭饭的。这三家都是敬虔的基督徒。其中的萨顿老太爷(Sutton)常常对他说,陈啊,这就是你的家,你只要想家了就过来。每次小陈去串门,老太爷都会摸出一把巧克力糖放在他的口袋,笑嘻嘻的说这是治“想家病”的药。
果然,每次总是想家而去,尽兴而返。另一家桃氏(Doyle)老夫妻则成了小陈的美国爸爸妈妈。每次去“爸妈”家蹭饭,桌布刀叉餐巾之类的活都是小陈负责摆放。有时去中国店买点酱油和面条给“爸妈”做酱油炒面,总能取得他们欢心。饭后一边聊天一遍同“姐姐”洗碗擦碗,其乐融融好似家中一般。同时,在美五年,小陈每年都要赶去麻省的北田(Northfield)参加暑期营会。听约翰·穆德(John R. Mott, 1865-1955)这一学生志愿宣教的灵魂人物讲耶稣大道,人生的意义,救人的工作,学生的使命,无一不使他受感动。
“活教育”思想
五四那一年,陈鹤琴回到中国任教。1923年,他在南京鼓楼头条巷自家住宅不足30平方米的客厅里办起了幼稚园,两年后开始对外招生,正式成为南京鼓楼幼稚园。
晚年陈鹤琴与孩子们
孩子们在这个近百年前的幼稚园里,生活多姿多彩:搭积木、吃野餐、采菱角……足迹遍布南京的历史自然景观。陈鹤琴自己设计的摇船、动物罗盘、彩色拼图等等,与如今相比毫不逊色。1940年,陈鹤琴在江西泰和创办了第一所公立幼儿师范学校,提出“活教育”思想,与小学、幼儿园的实践工作紧密结合。加上他前十几年陆续发表的幼儿教育方面的期刊和专注,在20世纪40年代末已经形成一个较为完善的幼教体系。
如今涉及陈鹤琴的文章可谓汗牛充栋。当我们纪念他在幼儿教育方面的成就时,应当重视他作为基督徒的信仰身份,和他在那个烽火连天的年月所执着的盼望与情怀。
陈鹤琴文字作品集
陈鹤琴儿童教育语录
(来自网络)
●教育目标首先要解决“做怎样的人”的问题。通过教育,培养出的人应该具有“协作精神,同情心和服务他人的精神。应有健康的体格,养成卫生的习惯,并有相当的运动技能。应有研究的态度,充分的知识,表意的潜力。应能欣赏自然美和艺术美,养成欢天喜地的快乐精神,消泯惧怕情绪。——陈鹤琴
●学前儿童是在周围的环境中学习的,应该以大自然大社会为中心组织课程。学前儿童周围的环境不外乎两个方面:大自然和大社会。自然环境包括动物、植物和各种自然现象,如春天的桃花、杏花、扬花、柳絮,夏天的雷鸣电闪、蜻蜓荷花,秋菊冬雪等。——陈鹤琴
●儿童健康是幼稚园课程第一重要的。强国需先强种,强种先要强身,强身先要重视年幼儿童的身体健康。身体强健的儿童,性格活泼,反映敏捷,做事容易。为了儿童的现在和将来,幼稚园的教育应注意儿童的健康。——陈鹤琴
●人类的动作十分之八九是习惯,而这种习惯又大部分是在幼年养成的;所以幼年时代,应当特别注意习惯的养成。——陈鹤琴
●何为“整个教学法”?整个教学法,就是把儿童所应该学习的东西整个地、有系统地去教儿童学。因为学前儿童的生活是“整个的”,学前儿童的发展也是整个的,外界环境的作用也是以整体的方式对儿童产生影响的,所以为儿童设计的课程也必须是整个的、互相联系的,而不能是相互割裂的。——陈鹤琴
●小孩子生来是无知无识的,不知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他的一举一动可说一方面受遗传的影响,一方面受环境的约束,受教育的支配。小的时候,环境中最重要的因素是父母,教养中最重要的因素,恐怕也是父母。——陈鹤琴
●小孩子的“知识之丰富,思想之发展与否,良好习惯之养成与否,家庭教育实应负完全的责任。”——陈鹤琴
●做父母的教养子女第一条原则,就是要尊重以身作则这条原则。——陈鹤琴
注:本文多取材于陈鹤琴自述回忆录《我的半生》
作者简介及专文阅读
孙耶西,基督徒。生在古都,长在帝都。受洗于北京守望教会,受教于美国加尔文大学。在获得东亚研究和神学研究的硕士后,蒙召进入博士学习,主修教会历史,尤重中国教会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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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标题
“儿童与基督——陈鹤琴的前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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