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的意义》作者提摩太•凯勒访谈

访谈《婚姻的意义》

采访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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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多人眼中，婚姻已失去迷人的光彩。它不再是世人期待的“理想状态”。提摩太•凯勒和妻子凯西在其新书《婚姻的意义》中写道，世人之所以想脱离对婚姻的传统理解，皆因心中的一些希冀和渴望。然而，这些渴望永不会在上帝赋予婚姻的意义之外而得到满足。个中药方不在于将幸福、成功的婚姻作为终极盼望；我们需要更具颠覆性的良药。

我就这本书采访了提摩太•凯勒并问及一些问题，包括启蒙运动如何影响了西方婚姻观，性快乐与伴侣关系之间的关联，以及性快乐与夫妻帮助彼此更加圣洁的责任之间的关系。——约翰•斯达克（John Star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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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达克：您指出在启蒙运动时期，社会的态度开始转变：“生命的意义逐渐被视作个人自由的结果：要找到生活的意义，就得选择自己最满意的生活方式。”这如何影响了西方人对婚姻的观点？

凯勒：西方传统的婚姻观根植于天主教和更正教对婚姻的理解，那就是，上帝为着世人的福祉而设立婚姻。因此婚姻是一个公众性的信托。你在婚姻生活中的行为会影响所有人。婚姻被视为一男一女的结合，二人立定永远且具排他性的委身关系。公众对婚姻的期待是：婚姻恒久；离婚稀有；奸淫必被惩罚。如此的婚姻反过来保护所有人的公众利益。然而启蒙主义思想认为婚姻是为了个人的满足和幸福。这从根本上使婚姻成为“私有物”，并逐渐导致以下信念：夫妻双方有权以他们自己满意的任何方式来定义婚姻，来决定婚姻中的行为，而如果他们厌倦了婚姻，就应该轻易解除婚姻关系。

斯达克：您指出，为了把配偶的幸福置于自己的幸福之上，我们需要一个好的“爱的经济学”（love economics）。这具体是什么意思？

凯勒：这是个比喻。在慈善事业中，你把钱捐给慈善机构，而他们不会给你分毫利息——就是说你不会从中受益。你捐出钱却不会收回一分钱。所以从经济学上讲，你不可能做到乐善好施——即你不能只是把钱大笔大笔地献出——除非你在别处有很好的收入。

同理我主张：你不可能做到无条件地爱配偶，除非你借着基督与上帝有很牢固的爱的关系。无条件地爱配偶意味着，在某段时间内，即便你不能从对方那里得着爱的回报，你仍然一如既往地爱他/她。你的配偶或许正极度低沉，或者生病，抑或经历其他的困扰。此时，你必须继续服侍并爱配偶，而同时不能期待对方的回报——柔情、服侍和爱。这就是爱的“慈善”。在漫长婚姻旅程中，总会有这样的时刻，你付出很多却收到很少回报。然而，如果配偶成为你爱的主要或唯一源泉，那么一味地付出却没有回报就会对你造成不可弥补的伤害。用不了多久你就不能再爱了。你就会大发雷霆，攻击配偶，或者干脆到别处另寻新欢。如果你希望能够持续不断地爱你的配偶，那么你必须首先实实在在地经历上帝的大爱。

斯达克：仅仅在妻子或丈夫身上寻找“合得来的特质”，这种态度有何错误？

凯勒：如果你将“合得来”首先定义为对基督的委身，或如何在这个世界活出基督教信仰并在当中服侍，那么这种“合得来”毫无问题。第二，在将来配偶身上寻找一些共通的爱好——如书籍、艺术、美景、业余爱好等等方面——也不为过。然而，我在书中反对的是在现代人中占主导地位的那种“合得来”的观念：如果你找着一位合得来的伴侣，双方不会要求彼此有丝毫改变，而且会全然接纳彼此的现状。一旦出现冲突和争吵，或者一旦形势要求他们必须改变，今天许多人就简单地一走了之，且抱怨彼此根本合不来。基督教认为，夫妻双方都是罪人，因此两个自我中心的人在一起必定要担待对方中合不来的地方。基督教将这种根本上的“合不来”视为必然，然而同时也认为，如果夫妻双方容许福音进入各自生命，这会为各自的成长提供革命性的机会，帮助双方在岁月中变得更加谦卑，更加认识自己，更彼此相爱，也更能够彼此以恩慈相待。

斯达克：当下坊间各样关于婚姻的书籍、博客文章或讲道都聚焦在美满和谐的性生活上，认为这有助于婚姻的持久。与之相反，您的这本书强调了伴侣关系、责任以及为使对方更圣洁而努力，而性快乐（与妻子约会）被视为副产品。您是如何一步步得出这个结论的？

凯勒：经验之谈！当然也是从研经而来。

你概括的很好。我和凯西发现，长远来看，从伴侣关系、责任和为使对方更圣洁而作的努力中，性快乐便会自然而得，而不是反过来。和你特别喜爱、敬重的配偶在一起，就会自然感受到性快乐、浪漫温情和纯然的享受。你无比喜爱、敬重的人也爱你，这足以使你感到兴奋不已。“一个值得赞美的人，他对你的赞美超过一切奖赏。”在结识一个人之初，我们非常容易觉得对方很有魅力，很了不起。当然，这种感觉是基于对方的智力、外貌、履历、才干、人脉、个性等等。如果这位很有魅力、很了不起的家伙竟然对我有些兴趣，这会让我感到飘飘然。

然而当你实际跟这人生活在一起，他的缺点就会在你面前一目了然，而你的问题也在同伴面前一览无余。不论一个人是多么卓尔不群、光彩夺目、才华横溢，你总会看到他的一些“污点”，而这让你对他/她的幻想破灭。此时唯一能使你继续尊敬对方的驱动力，是因你看到他/她肯承认自己的缺点，努力改正，并且看到尽管你不配得，你的配偶依然爱你并服侍你。慢慢地，赋予一个人性魅力的那些肤浅的东西，就会退居幕后，而与品格、谦卑、恩典、勇气、信实和慈爱相关联的荣美便会愈发显明。因此至终来说，伴侣关系、责任和相互的牺牲是最性感的东西。

斯达克：2011年12月的《大西洋月刊》的封面故事指出：近年来大批男性失去工作，很多男人前途黯淡。这已经冲击到所谓的“浪漫市场”（romantic market），缩小了想结婚女士的选择空间。她们的选择越来越凸显为二选一——是要欠债不还者（这群人数目在增长）还是选择花花公子（他们的权力在增长）。但这一奇怪的现象也促成一个机会：随着经济状况的改变，是时候拥抱有关浪漫爱情和家庭的新观念了。我们不得不承认“传统”婚姻作为社会的最高理想的日子已告终结。

您希望这文章的读者会思考哪些问题？

凯勒：听起来作者好像假定“传统婚姻”主要是指丈夫在外工作，而妻子在家照顾孩子。但那不是传统婚姻的核心。几个世纪以来，丈夫和妻子都是一同在农场劳作，或者一同操持家务。在工业革命之前，丈夫和妻子都不需要离开家去谋生。工业革命之后才出现这种状况，但把婚姻的核心等同于人类某种经济形式，这是错误的。传统婚姻的本质在于：一男一女在盟约的关系中把两个生命完全连接在一起，这种盟约关系是永恒的且具有排他性。当然，这种婚姻观是圣经的教导，而对于基督徒而言，这是最重要的，而不是要受文化潮流的影响。然而无论如何，基于经验的研究（有些我在书中提及）不断证明，传统婚姻对每个人都具有无与伦比的益处——不论是对男人、女人、孩童或整个社会而言，不论是从经济上、心理上或社会学上来看，都有多方面的益处。

注:

访谈者约翰•斯达克是福音联盟机构的编辑，曼哈顿上西区万灵教会（All Souls Church）的带领牧师。本访谈的译者为李约书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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