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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汀 电影《低俗小说》剧本 （四）

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原创剧本”得奖作品《低俗小说》，其手法无疑是新奇的，但丝毫没有让人感觉到做作，它本身并不厚重，是一部才子型的电影。昆汀·塔伦蒂诺以自己的才华玩了一个游戏，然后观众就乐呵呵地容忍了他的放浪形骸、荒谬与搞笑。叙事结构上，昆汀·塔伦蒂诺没有采用常见的时间顺序结构，而是用了一种循环中嵌套倒叙多线并进的精巧结构来将整个故事娓娓道来，影片中围绕着洛杉矶黑帮，拳击手，神秘手提箱，意外走火及旅店抢劫等事件而展开的不同故事被同时交代，且随着影片的进行而相互交汇。此外，影片也保留了黑色幽默片惯用的一些程式化因素，如对经典的致敬及其他影射，引用等。而本片的另一特点，以人物为中心的整体风格，则在片中的大量对话及独白戏份中体现出来：大量意味深长的台词推动全片剧情与人物的发展，展现出片中人物幽默及哲学思辨的内在属性，也在一定程度上替导演道出了心中所思。

影片摘得如下奖项：

第67届奥斯卡金像奖    最佳原创剧本

第47届戛纳国际电影节  金棕榈奖

第52届美国金球奖      最佳编剧

第48届英国电影学院奖  最佳男配角  最佳剧本-原创

第4届MTV电影奖       最佳歌舞场面  最佳影片

第21届土星奖       最佳动作/冒险/惊悚电影

第39届意大利大卫奖    最佳外国男演员  最佳外国电影

编剧/导演：

昆汀·塔伦蒂诺

接上~~~

69.内景　新星车(行驶中) —早上

朱尔斯驾车,文森特坐在客座上,马文在后座。

文森特:看过《警察》那片子吗? 我看过一集,那警察讲述他在走廊上和人枪战的故事。他向那人猛烈射击,竟一枪没中。而他们是在一条走廊里。真是怪,但的确是事实。

朱尔斯:如果你想扮盲人,那就跟牧羊人走吧。但是我,我可是心明眼亮。

文森特:你什么意思?

朱尔斯:我就这想法,从现在起,我退休了。

文森特:耶稣基督!

朱尔斯:不要亵渎神灵!

文森特:该死的,朱尔斯———

朱尔斯: ———我让你别说了———

文森特: ———你受刺激了!

朱尔斯:我今天就告诉马塞勒斯,我受够了。

文森特:好吧,告诉他时,可一定要告诉他原因。

朱尔斯:别担心,我会的。

文森特:我打一万块钱的赌,他会捧腹大笑。

朱尔斯:我才不在乎呢。

文森特转向后座,点45 式自动枪随随便便地握在手里。

文森特:马文,你怎么认为?

马文:我没什么看法。

文森特:算了吧,马文。你认为是上帝从天而降挡住枪子儿吗?

文森特的点45 式自动枪发出“砰”的一声!

马文被击中,子弹打在喉咙下方,前胸上。血流出来,他浑身发抖。

朱尔斯:怎么回事?

文森特:我走火打中了马文的喉咙。

朱尔斯:为什么开枪?

文森特: 我没想开枪。我说了这是意外。

朱尔斯:我以前见过不少糊涂事———

文森特: ———求求你,闭嘴行吗? 这是个意外,是因为你轧到石头还是什么东西了,枪才走火。

朱尔斯:根本没轧到什么他妈的石头!

文森特:听着! 我没想对这孙子开枪,可枪就是走了火,别问我怎么回事! 我看我

们最好仁慈些,帮他解脱了吧。

朱尔斯(几乎不相信) :你想再打一枪?

文森特: 这家伙在受罪。再给他打一枪。

马文,正痛苦万分,听到这番讨论,几乎不能相信。

朱尔斯:马文,很抱歉,我无能为力。我想让你知道,这事简直糟透了。

文森特:准备好,驾驶员,我数三下,就按响喇叭。一,二??

文森特(画外) : ??三。

朱尔斯用力按下喇叭:嘟嘟! 当镜头切回这两人时,车里满是血迹。到处都是血,

朱尔斯和文森特身上也溅满了血。

朱尔斯:万能的上帝啊!

文森特(自语) :妈的!

朱尔斯:瞧你搞得一团糟! 这可是大白天,是在城里跑———

文森特:知道,知道,我怎么能想到它会溅得到处都是。

朱尔斯: 那你最好现在想想,他妈的!

我们得离开公路。开着满是血的车会引起警察注意的。

文森特:有没有熟人待的地方可以去?

朱尔斯:这里是山谷地带,文森特。马塞勒斯才不会和山谷里的人有交情。

文森特:那你别看我,这是你的地盘,朱尔斯。

朱尔斯掏出手机,开始拨号。

文森特:你打给谁?

朱尔斯:托路卡湖的一位老兄。

文森特:托路卡湖在什么位置?

朱尔斯:在山后,布班制片厂旁边。要是吉米不在家,我真不知该去哪儿。在818

我没有其他搭挡了。(对电话) 吉米! 在忙什么,我是朱尔斯。(停顿) 听我说,我和我的搭档遇到点儿麻烦。我们在车里,必须离开公路,马上! 我得用一下你的车库,要两三个小时。(停顿) 吉米,你明白我不能用这该死的手机解释这事。但是我要说的是:我现在孤立无援,我们的人来到之前,我想让你给我一个落脚的地方。(停顿) 我很感激———( 停顿) 他们一到我们就走。( 停顿) ———吉米,我知道你的处境。我决不给你惹麻烦。我保证,老兄,她决不会知道我们来过。(停顿) 五分钟。一会儿见。

他挂断电话,转向文森特。

朱尔斯:我们有着落了。但是他妻子一个半小时后下班,我们必须在那之前离开。

70.外景　吉米的住所—早上

新星车驶入车库。这是一套郊区两居室住房的车库。

71.内景　吉米家的浴室—白天

朱尔斯弯腰俯在洗手池上,冲洗沾满鲜血的双手。文森特站在他身后。

朱尔斯: 我们实在应该体谅吉米的处境。要是别人早把我们踢一边儿去了。

文森特:他要是把我们踢出去,我们怎么办?

朱尔斯:那我们也不能走,再接着打电话求救。不过,这事不会到那地步。吉米是

我的朋友,所以,你不能在他的家里指手画脚的。

朱尔斯伸直腰,擦干手。文森特站到朱尔斯刚才的位置上洗手。

文森特:那就只告诉他别大惊小怪的。

看到马文时他有点儿慌里慌张。

朱尔斯: 设身处地为他想想。早上8点,他刚睡醒,对这事丝毫没心理准备。别

忘了,是我们惹的祸,吉米是在帮忙。

文森特洗完手,拿条白毛巾擦手。

文森特:若是这样帮忙的话,不帮也罢。

文森特擦完手,毛巾被染成红色。

朱尔斯:你怎么用的毛巾?

文森特:我就擦了擦手。

朱尔斯:你该先洗洗。

文森特:你看见我洗了。

朱尔斯:我看到你湿了湿手。

文森特:我洗了。血真的很难洗掉。如果他有肥皂,可能会洗得干净点儿。

朱尔斯:我们用的同一块肥皂,我擦完手毛巾就没那样。去它妈的,谁在乎? 可这

样会把事情越搞越糟。要是他看到毛巾成了这模样??我告诉你,文森特,你最好冷

静些。我不想因为你和吉米扯不清??我这不是跟你过不去,我一直尊重你,只是你

别逼我。

文森特:朱尔斯,你要是一直都这么好声好气的,我没什么好说的。他是你的朋

友,你来处理。

72.内景　吉米家的厨房—早上

有三个人站在吉米家的厨房里,每人都端着一杯咖啡。他们分别是朱尔斯,文森特

和吉米。吉米不到30 岁,穿件浴袍。

朱尔斯:噢,吉米,味道真不赖。对我和文森特来说,能有咖啡喝就算不错了。你还

这样款待我们。这是什么口味的?

吉米:住嘴吧,朱尔斯。

朱尔斯:怎么?

吉米:我可从来不买便宜货,少巴结我。我可不需要你来告诉我咖啡多好喝,咖啡是我买的,我知道它有多好喝。要是邦尼去买,她只会买一堆垃圾。我买讲究的、昂贵的咖啡,因为我不仅是喝,还要品尝。但现在我关心的不是我厨房里的咖啡,而是我车库里的死黑鬼。

朱尔斯:吉米———

吉米: ———听我说,我来问你个问题,朱尔斯。你驾车来时,看到门外“黑人殓尸房”的指示牌了吗?

朱尔斯刚要张嘴———

吉米: ———回答我。你看到我家门外挂着“黑人殓尸房”的指示牌了吗?

朱尔斯(很配合地回答) :没看见。

吉米:你知道为什么没看见吗?

朱尔斯:为什么?

吉米:因为给黑人殓尸不关我事!

朱尔斯(冲他大叫) :吉米!

吉米: ———我不管了! 你们难道不知道,若是邦尼下班回来,发现家里有死尸,那她非得跟我离婚。根本不用找律师,也没必要分居———直接离婚。我可不想他妈的离婚。我再也不想因为这些破事和邦尼争吵,上次争吵是最后一次。我真的很想帮你,朱尔斯,真的。但我不想为此而失去邦尼。

朱尔斯:吉米———

吉米: ———别吉米前吉米后的,我做不了主。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牢记着我爱我的妻子。她现在正在医院上夜班,一个半小时之内就会回来。去打电话叫你们的人来,赶快把那尸体弄走。

朱尔斯:我正要去打电话。我们不想给你添麻烦,只要我们的人一来我们就走。

吉米穿过屋子,往外走。

朱尔斯(在他身后叫道) :你够朋友,吉米,是个好哥们儿!

吉米(自语道) :对,对,对,对,对。我确实够哥们儿,好哥们儿,坏丈夫,很快就是光棍儿了。(抬头看见文森特) 你他妈是谁?

文森特:我叫文森特。太感谢你了,吉米。

两个人都笑起来。

吉米:算了算了。

73.内景　马塞勒斯家的餐厅—早上

马塞勒斯坐在餐桌旁,穿件舒适的大浴袍,一边吃丰盛的早餐,一边打电话。

马塞勒斯: ??那好,若是她回家,你想她会做何反应? (停顿) 不能让她激动,好好

地跟她解释。你认识她,我又不认识。能有多糟,是不可收拾了还是小麻烦?

74.内景　吉米的卧室—早上

朱尔斯在吉米的卧室里走来走去,手里握着话筒。

朱尔斯:你根本不知道邦尼多么容易激动。要是她辛辛苦苦下班回来,却发现一帮

匪徒在她的厨房里,谁知道她会做何反应?

马塞勒斯:我想弄清事情糟到什么样。

朱尔斯:有希望挽回,但也不敢保证。

马塞勒斯:为什么有希望又不敢保证?

朱尔斯:因为要是既有内驱力又有外动力的话,你知道,我会干得很漂亮。但实际

上,内力和外力并不总是同时具备。因为得由你来帮我们解决问题,得由你来把我们带到安全地带。我和我的朋友,还有他的妻子,再加上你的手下文森特,假如我们都陷进这个麻烦,那我可好受不了。

马塞勒斯:我明白了,朱尔斯。让我仔细想想你这个“假如”。

朱尔斯: 我想听的可不是他妈的“假如”。我希望你告诉我的是:“你不会有麻烦的,朱尔斯。我正在办这事。回去把那黑鬼弄出来,然后等救兵来,很快就到。”

马塞勒斯: 你不会有麻烦的,朱尔斯。我正在办这事。回去把那黑鬼弄出来,然后

等沃尔夫来,他很快就到。

朱尔斯:派沃尔夫来?

马塞勒斯:感觉好些了?

朱尔斯:去你的黑鬼,你早该这么说。

75.内景　旅馆套间—早上

旅馆套间,摄影机在套间卧室内,透过卧室的门拍摄外面客厅的情况。我们看到

穿黑色礼服的男人和穿奇特样式睡袍的女士,他们坐在赌桌旁赌牌。镜头右转:穿着

黑色礼服的温斯顿?沃尔夫,也就是“狼”,坐在床上,手持电话,背对我们。

沃尔夫正在一张便笺纸上摘记电话内容。

沃尔夫(对着话筒) :她是那种歇斯底里的人? (停顿) 她什么时候回来? (记录) 再说一遍他们的名字? (记录) 朱尔斯??

我们看到他写的便条。内容是:

1265 号河边私人车道

托路卡湖

一具尸体(无头)

血染的汽车

朱尔斯(黑人)

沃尔夫: ??文森特??吉米??邦尼

他写道:

文森特(迪安?马丁)

吉米(房主)

邦尼(9 :30)

沃尔夫:10 点半左右我给你打电话。车程大约半小时,我10 分钟后到。

他挂上电话。自始至终我们没看到他的脸。(切入) 　

76.外景　吉米住处旁的街道—早上

一辆银色保时捷汽车呼啸着转过弯来驶向吉米家。保时捷汽车以135 公里的时

速轻松行驶,停在吉米家门前。

一只带戒指的手指按门铃:“叮咚”。

77.内景　吉米的住处—早上

吉米打开门。门口站着穿黑色礼服的男人,他低头看便笺,然后抬起脸来看着吉

米。

沃尔夫:你是吉米吧? 这是你家?

吉米:是。

沃尔夫(伸出手) :我是温斯顿?沃尔夫,来解决问题的。

吉米:太好了,我们刚好碰到麻烦。

沃尔夫:我向你转达华莱士先生对你的感谢。我向你保证,吉米,能得到华莱士先

生的感谢可不容易。

餐厅里,朱尔斯和文森特站起来。

沃尔夫:你一定是朱尔斯,你就是文森特。我们别再浪费时间了,如果没弄错,时

间刚刚够用,对吗,吉米?

吉米:很对。

沃尔夫:你妻子,邦尼??(指着手里的便条) ??9 :30 回来,对吗?

吉米:是的。

沃尔夫:我被告知,如果她回来看到这些,就有些不妙了。

吉米:她不会看见的。

沃尔夫:我们只有40 分钟时间把尸体搬走,若照我说的做,时间很充足。现在带

我去看看那无头尸。

78.内景　吉米的车库—早上

站在旁边。他一言不发,打开车门,检查里面的情况。

沃尔夫:吉米?

吉米:什么事?

沃尔夫:帮个忙好吗? 我闻到咖啡的香味了,给我来一杯,好吗?

吉米:当然可以,要什么样的?

沃尔夫:多加点儿奶,多加点儿糖。

吉米走出去。沃尔夫继续检查。

沃尔夫:这辆车的性能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减低引擎速力会不会停转,噪音大不

大,烟多不多,汽油足吗,一切正常吗?

朱尔斯:看外表就知道这车很不俗。

沃尔夫:你保证? 那别在半道上让我发现它有问题。

朱尔斯:喂,我说,我只知道这是他妈的一流儿好车。

沃尔夫:好极了,回厨房吧。

79.内景　厨房—早上

吉米递给沃尔夫一杯咖啡。

沃尔夫:谢谢,吉米。

他喝了一口咖啡,然后按照他的计划,

向另外三人安排行动步骤。

沃尔夫:首先,你们两个(意思是朱尔斯和文森特) 把尸体放到后备箱里。吉米,你的家看起来经常打扫。我想,在车库里或者洗手池下一定有些清洁用品,或这一类的东西,没错吧?

吉米:啊,没错,洗手池下有。

沃尔夫:好的。我要你们俩做的是:拿着这些清洁用品去把车里打扫干净。要快,

赶快,尽快。得把后座上的血和脑浆清理干净。要不留痕迹。然后擦净车座套。还要清理座位下的弹簧,不用试它的弹力,也不必拆除。只需套上件新座套。真正需要下功夫弄的是那些一团糟的地方。要彻底清除血污。车窗也是清除重点,用windex 好好擦洗干净。吉米,我们到你的储物间去,我需要毯子,棉被,床单之类的东西。越黑越厚的越好。不要白色的,不能用白色。车子里面得做一番掩饰。前座,后座,还有地板都铺上被子和毯子。如果被警察截住,仔细盘问的话,恐怕免不了露馅儿。不过,一般说来看不出这车有什么异样。吉米———带路,你们俩———动手吧。

沃尔夫和吉米转身朝卧室走去,留下文森特和朱尔斯站在厨房里。

文森特(在他身后喊道) :连句客气话都没有。

沃尔夫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沃尔夫:你说什么?

文森特:我说连句客气话都没有。

沃尔夫朝他迈了一步。

沃尔夫:再说一遍,混蛋。我来这儿不是说什么客气话,我来这儿是告诉你该干什

么。如果自卫是你的本能的话,你最好他妈的快动手去干。我来这儿是帮忙。如果你

不需要,那祝你走运,先生。

朱尔斯: 不是那个意思,沃尔夫先生。很感激你的帮助。

文森特:我没有任何不敬的意思。我只是不喜欢别人对我发号施令。

沃尔夫:如果我对你有所不周,那是因为时间紧迫。我想得快,说得快,也希望你

们行动快,如果你们还想脱身的话。好吧,我诚心邀请你们去清理那讨厌的车。

80.内景　吉米的卧室—早上

吉米正在收集所有的床单,被子和棉布制品。沃尔夫在打电话。

沃尔夫(对着电话) :是辆1974 年的雪佛兰新星。(停顿) 白色。(停顿) 除了车里一团糟,其他都正常。(停顿) 大约20 分钟。(停顿) 不会有人出错的。(停顿) 你真是好人,乔。回见。(他看着吉米) 进展如何,吉米?

吉米拿着床单之类的东西走过来———

吉米:沃尔夫先生,希望你能明白———

沃尔夫: ———温斯顿,吉米,请叫我温斯顿。

吉米:希望你能明白,温斯顿。我想帮你们,但是这是我最好的床具。是加纳叔叔

和嘉丽婶婶送给我的结婚礼物,他们已经不在了———

沃尔夫:我问个问题,你不会介意吧?

吉米:当然不会。

沃尔夫:你加纳叔叔和嘉丽婶婶都是富翁吗?

吉米:不是。

沃尔夫:可你的马塞勒斯叔叔是。我敢肯定,如果加纳叔叔和嘉丽婶婶是百万富翁

的话,他们肯定奉送你全套卧室装修,马塞勒斯叔叔就很乐意这么做。(掏出一摞钞票) 我喜欢橡木的,我的卧室就是橡木的。你呢,吉米,喜欢橡木吗?

吉米:橡木不错。

81.内景　车库—早上

朱尔斯和文森特都在车里擦洗。文森特在前座洗车窗,朱尔斯在后座一点儿一点

儿地清理脑浆。两人身上都沾满比刚才多得多的血污。

朱尔斯:这事儿我决不原谅你。真他妈的让人恶心!

文森特:你没听说过这样的原理吗:人一旦承认一次错误,他就会立即原谅自己犯

过的一切错误。

朱尔斯:听着,别跟我扯谈! 说这话的人决不会因为你的愚蠢而被迫亲手收拾零

七八碎的脑浆。

文森特:我受够了,朱尔斯。我可不想受这种虐待。可你却能忍受。我是来跑车

的,你却让我清理血污。你的忍耐力真令人敬佩。知道吗,开辆被血弄脏过的跑车是很危险的。真让人做呕。

朱尔斯:你想吐? 我早快气炸了! 每碰一下这些脑浆,我就要爆炸一次。我他妈的

在后座上干什么? 你才该来收拾这东西。我们换换。我来洗窗子,你来收拾这死鬼的脑浆。

82.内景　雪佛兰新星车—早上

车子打扫一新,铺上了床单和被子。信不信由你,那辆像轻便屠宰场的车已被彻底

改头换面。

沃尔夫围着车仔细查看。

朱尔斯和文森特站在旁边,他们的衣服被血污染得一团糟,不过两人都带着骄傲的神情,自以为干得很出色。

沃尔夫:干得不错,先生们。我们可以逃过一劫了。

吉米: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刚才那辆车。

沃尔夫:千万别高兴那么早。第一步已经完成,清洗汽车,接着第二步,清洗你们两

个。

83.外景　吉米家的后院—早上

朱尔斯和文森特肩并肩站在吉米家的后院里,身穿沾满血迹的脏衣服。吉米拿着

一个又大又结实的塑料垃圾袋,沃尔夫则手持一根带喷水枪的浇花软管。

沃尔夫:脱衣服。

文森特:脱光吗?

沃尔夫:一丝不挂。

趁他们脱衣服的当儿,沃尔夫抽了支烟。

沃尔夫:快点儿,先生们,再过15 分钟

吉米的妻子就回来了。

朱尔斯:今早的空气真差劲。

文森特:你肯定这么做很有必要吗?

沃尔夫:知道你们俩像什么样子吗?

文森特:什么样?

沃尔夫:像刚杀了人的凶犯。脱下血衣很必要。把衣服仍进吉米的垃圾袋里。

朱尔斯:听着吉米,千万别干蠢事,别把这些放在你家门口,等拣垃圾的来拾走。

沃尔夫: 别担心, 我们带走。吉米, 肥皂。

吉米把肥皂递给那两个赤身裸体的人。

沃尔夫:好了,先生们,我肯定你们都去

过乡下。再尝尝那滋味吧。

他打开开关,水喷射而出,射在两人身上。

朱尔斯:妈的,这水真他妈凉!

沃尔夫:比我好得多呢,先生们。

两人冻得哆哆嗦嗦,上下擦洗着。

沃尔夫: 别不敢用肥皂,全身都抹上。

沃尔夫关掉水管, 扔到地上。

沃尔夫:给他们毛巾。

吉米扔给他们一人一条毛巾,两人急匆匆地浑

身擦着。

沃尔夫:干了,给他们衣服。

吉米:好了伙计们,一样大小,一样款式的,运动

短裤,一件红的,一件白的。两件特大号圆领衫。一件是圣诞老人的,一件写着“我和傻瓜在一起”。

朱尔斯:我要那件“我和傻瓜在一起”。

(淡出　淡入) 　

84.朱尔斯和文森特

穿着圆领衫和运动裤。看上去与他们第一次露面时西装革履的样子判若两样。

沃尔夫:非常好。非常好。比预想的还好。你们俩像??像什么? 吉米?

吉米: 街头流氓。他们像一对街头流氓。

沃尔夫和吉米大笑。

朱尔斯:笑,笑,笑。是你的衣服,妈的。

吉米:我猜你刚知道怎么穿这衣服。

朱尔斯:是的,我们可不是穿街头流氓

衣服的专家,你才是。

沃尔夫:行了,先生们,再笑就要进监狱了。别让我再求你们了。

他们穿过房间去车库。

吉米:等等,离开前我想给你们拍张照片。

朱尔斯:吉米,你忘了你妻子就要回来?

吉米:马上就好。

文森特:我不喜欢拍狗屁照片。

吉米:对不起,这是我家,我说了算。

85.内景　吉米家的车库—早上

垃圾袋被扔进汽车后备箱,压在马文的尸体上。沃尔夫“砰”地关上后备箱。

沃尔夫: 先生们,我们先小人后君子。现在我们要去魔鬼乔的拖车场。魔鬼乔和

他女儿很同情我们的困境。拖车场在北好莱坞,过几个路口就到了。我们得上好莱坞大路。我开那辆伪装过的车,朱尔斯和我一辆车。文森特,你开我的保时捷跟在后面。经过约翰劳斯路时,任何人都不准轻举妄动,除非有我的指示。(对朱尔斯) 我说什么?

朱尔斯:不准轻举妄动,除非———

沃尔夫:除非什么?

朱尔斯:除非你先做指示。

沃尔夫: 这样才像真正的非凡之士。(对文森特) 你怎么样,能不激动吗?

文森特:我会保持冷静的,沃尔夫先生。我的枪走了火,不是故意的。

沃尔夫:好极了。(他把车钥匙扔给文森特) 我可是开快车的,跟上了。要是撞坏

我的车,魔鬼乔就得处理两具尸体了。

朱尔斯:为什么开那么快?

沃尔夫:因为开快很有趣。

朱尔斯和文森特大笑。

沃尔夫:动身吧。

吉米拿着相机走出门来。

吉米:等等,我想拍张照片。

朱尔斯:我们没时间了。

吉米:拍张照的时间还是有的。你和文森特站一起。

朱尔斯和文森特并排站着。

吉米:好了,互相搂着肩膀。

两人互相看着,过了好一会儿,才绽出微笑。他们互相搂着肩膀。

吉米:喂,温斯顿,到这儿来。

沃尔夫:我不是模特。

吉米:你刚才那么沉着,真不敢相信你现在这样对我。这是我惟一的请求。

朱尔斯和文森特:来吧,沃尔夫先生。

沃尔夫:好吧,拍一张就走。

镜头慢慢推向照相机,只剩照相机在镜头中。

吉米(画外) :大家说“百事”。

朱尔斯(画外) :我他妈不会说“百事”。

吉米(画外) :笑笑,温斯顿。

沃尔夫:我照相从来不笑。

相机按了快门,银幕闪成白色。

照片在白色银幕上淡入。

照片上的朱尔斯和文森特,他们互相搂着肩膀,接着是吉米,他的胳膊搂着沃尔夫

的肩膀。大家都笑着,除了那个温斯顿。

86.内景　魔鬼乔的拖车场—早上

温斯顿点出三千块钱,给一个穿着脏圆领衫的老头儿,他就是魔鬼乔。这是乔的办

公室,与地球上任何一个拖车厂的办公室没什么两样,又脏又乱。

魔鬼乔:还是那句老话,有买卖尽管拿来。

魔鬼乔:告诉你吧,如果需要,我会免费处理尸块。

温斯顿:再优惠些怎么样,以处理尸块的价格来处理整尸?

两人大笑。

魔鬼乔:这个么,我得跟会计师商量一下。

温斯顿:你那无赖女儿呢?

魔鬼乔:在外边院子里,别指望她学好儿。

87.外景　魔鬼乔的拖车场—早上

温斯顿走出来,身旁是魔鬼乔的女儿拉奎尔。两人搂着腰步调一致地穿过院子。

拉奎尔:你好,亲爱的!

温斯顿:你好,亲爱的! 我发誓,我真的很伤心,乔应该把这儿的名字改成“美女与野兽”拖车场。

拉奎尔:这是偏见,你太爱我了。

温斯顿:是我心虚。

拉奎尔:事情处理完了,该去高兴高兴。

温斯顿:是该高兴高兴,该睡一觉。

拉奎尔:“老狼中心”论。

温斯顿:你不同意?

拉奎尔:坚决不同意。

温斯顿:你想怎样?

拉奎尔:我想你带我出去吃早餐。

温斯顿:噢,你想错了。

拉奎尔:这不公平! 真弄不懂你。

温斯顿:拉奎尔,我一整夜都没睡。我需要睡一觉。你知道睡觉是什么吗?

拉奎尔:知道,睡觉就是你带我吃完早餐后做的事。你得习惯这儿的规矩,跟魔鬼

乔的拖车场做生意,代价就是满足我的要求。

温斯顿:拉奎尔———

拉奎尔:我们好久没见了,我想你,我们去吃早餐。就这么定了,走吧。

他们走出拖车场。朱尔斯和文森特正站在温斯顿的车旁等着。

朱尔斯:办妥了吗?

温斯顿:就像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

朱尔斯和文森特相互击掌。

朱尔斯:很抱歉给你添麻烦。

文森特:我弄糟的这一切你都摆平了。

拉奎尔(对温斯顿) :他们有时间吗?

温斯顿:嗨,这是拉奎尔。这儿的一切将来属于她。

拉奎尔(对朱尔斯和文森特) :嗨。若是演《我侦察: 动作片》,你们俩,我看一定很棒。你们怎么穿成这样? 去打排球吗?

温斯顿大笑,朱尔斯和文森特有口难辩。

温斯顿:我要带小姐去吃早餐。也许能搭你们一程。你们住哪儿?

文森特:雷东诺海岸。

朱尔斯:音五得。

温斯顿抓过朱尔斯的手腕,模仿影片《死亡地带》里的催眠状态。

温斯顿(充满痛苦的) :你们的未来:我看见??去坐出租车。(表演结束) 抱歉,搬

回市区吧。(对拉奎尔) 说再见,拉奎尔。

拉奎尔:再见,温斯顿。

温斯顿: 后会有期,别再惹麻烦,小子(转身离去) 。

朱尔斯:沃尔夫先生。(伸出手) 我很荣幸,您精明能干。

沃尔夫笑了———

温斯顿:叫我温斯顿。

他转身而去,与拉奎尔一边上车同时还开着玩笑。

温斯顿:听见了吗,年轻人? 尊敬。从他们两个大怪物身上能学到不少。尊敬长

辈是种好品质。

拉奎尔:我有性格。

温斯顿:有性格的人并不代表有品质。

拉奎尔: 哦,你真是有趣,实在太有趣了。

保时捷如离弦之箭奔驰而去。

剩下的两个人互相对视———

朱尔斯:一起叫辆出租车?

文森特:我想去吃点儿早点。一起去,怎么样?

朱尔斯:好吧。

88.内景　咖啡店—早上

朱尔斯和文森特单独坐在一起。文森特面前摆着一大摞薄饼和香肠,吃得津津有

味。朱尔斯却不然,只有一杯咖啡,一块小松饼。他似乎陷入沉思。侍者给他们加满饮料。

文森特:非常感谢。(对朱尔斯,他在侍弄咖啡) 吃香肠吗?

朱尔斯:不要,我不吃猪肉。

文森特:你是犹太人?

朱尔斯:我不是犹太人,只是不喜欢猪罢了。

文森特:为什么?

朱尔斯:他们属于污秽的动物,我不吃污秽的动物。

文森特:香肠味道不错。猪排味道也不错。

朱尔斯:阴沟里的老鼠可能和南瓜饼一样香。但我永远不会知道它的味道,即使它

真那么香我也不会吃那肮脏的烂东西。猪在大粪里吃喝睡觉,是种污秽的动物。别想让我吃那些连自己的粪便都不在乎的东西。

文森特:狗肉呢? 狗也吃自己的粪便。

朱尔斯:我也不吃狗肉。

文森特:噢,那你认为狗也是污秽的动物吗?

朱尔斯:我还不至于把狗当作污秽的动物,不过狗确实很脏。但狗具有人性。而人

性是有益的。

文森特:照你这么说,如果猪稍有人性,它就不是污秽的动物了?

朱尔斯:我们根本没必要谈论什么他妈的猪。

两人大笑。

文森特:还好,你总算振作起来了。你

刚才坐在那儿,沉闷得要命。

朱尔斯:我刚才在想事情。

文森特(满嘴吃食) :想什么?

朱尔斯:我们亲历的奇迹。

文森特:是你亲历的奇迹。我亲历的是个恐怖巧合。

朱尔斯:你知道什么是奇迹吗?

文森特:神的举动。

朱尔斯:什么是神的举动?

文森特:我猜是让不可能的事情成为可能。对不起,朱尔斯,我认为今天早上的事

情不是这样。

朱尔斯:你没有清楚地了解这件事,文森特。你错误地判断了这件事。这件事没

什么含义,可能是神挡住了子弹,他把可口可乐变成百事可乐,他发现了我的车钥匙。你不能用功利的眼光来判断这类事。是不是神制造了这个奇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感到神的存在,神参与了这件事。

文森特:那是为什么?

朱尔斯:这也是我他妈的疑问。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不能回去睡觉。

文森特:你是认真的吗,真的洗手不干了?

朱尔斯:这种生活,当然不干了。

文森特吃了口东西,朱尔斯吸了口咖啡。背景中,我们看到有个顾客在招呼侍

者———

顾客:加森! 咖啡!

我们认出这个人,是在开场时南瓜仔和小兔子之中的南瓜仔。

文森特:真的退出这种生活,那你准备去干什么?

朱尔斯:我正坐在这儿想呢。首先,我要告诉马塞勒斯这件事。然后,基本上,我

打算云游四方。

文森特:什么意思,云游四方?

朱尔斯: 就是像“功夫”片中的凯恩那样,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到处交友和历险。

文森特:你打算云游多长时间?

朱尔斯:直到神让我找到他让我停留的地方。

文森特:如果他不让你停下呢?

朱尔斯:如要耗尽一生,我将云游一生。

文森特:就是说你决定做乞丐?

朱尔斯:我还是朱尔斯,文森特———这不会改变的。

文森特:不,朱尔斯,那跟外边那些叫花子没什么区别。他们像一帮讨厌的白痴一

样到处游荡,睡在垃圾袋里,吃别人扔掉的东西,连狗都不尿他们。他们自得其名,被叫做乞丐。没工作,没住所,没有法定监护人,那就是你的理想———他妈的乞丐!

朱尔斯: 瞧, 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之处———

文森特:那种事是罕见的———这毫无疑问———但是并不像水掺在酒里难以分辨。

朱尔斯:别管什么样的都能分辨,文森特。

文森特:别他妈那样跟我说话!

朱尔斯:如果你觉着我的答案很可怕,文森特,你就应该停止问恐怖的问题。

文森特:你什么时候做的决定———刚才吃松饼的时候吗?

朱尔斯:是的。我边喝咖啡,边吃松饼,边回想刚才的一幕,就像醉汉清醒过来的那

一刻。

文森特:我要去大便。回来再说。

文森特到盥洗室。

朱尔斯,独自一人,咬了一大口松饼,接着??南瓜仔和小兔子举枪站起来。

南瓜仔:大家镇静,这是抢劫!

小兔子:谁敢动一下,我就不客气! 明白?!

朱尔斯抬头看着,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桌子下面,朱尔斯的手移向手枪。他掏

出他的点45 口径自动枪,子弹上膛。

南瓜仔:顾客都坐着别动,侍者趴到地上。

小兔子:照说的做! 敢动打死你,敢动他妈的打死你!

南瓜仔闪电一样冲到厨房。小兔子不停地喊叫威胁,令顾客心惊胆战。

南瓜仔:厨房里的墨西哥人,都出来!

三个厨师和两个驾驶员从厨房走出来。

南瓜仔:趴在地上,否则煮了你们,听明白了吗?

他们照做。胖经理开口说话———

经理:我是这儿的经理,好商量,有事好商量———

南瓜仔朝他走去。

南瓜仔:你想找麻烦?

他走到经理面前,把枪紧顶在他的脖子

上———

南瓜仔:说什么? 说要给我们找麻烦?

经理:不,不是。我不想给你们找任何麻烦!

南瓜仔:谁知道,小兔子,他在我这儿充英雄!

小兔子:别管他。毙了他!

顾客尖叫起来。朱尔斯冷静地看着这一切,手在桌下紧紧地握着手枪。

经理:别这样。我不是英雄。我只是个咖啡店经理。这儿的东西你随便拿。

南瓜仔:让他们配合,很快没事。

经理:大家冷静,照他们说的做,很快就没事了!

南瓜仔:干的不错,你他妈趴地上去。

89.内景　咖啡店洗手间—早上

文森特,蹲在马桶上,看他的书《谦恭的布莱兹》。与外面的混乱场面毫不相干。

90,内景　咖啡店—早上

收银机被打开。南瓜仔把里面的钱塞进口袋。然后提着垃圾袋从柜台后走出来。

南瓜仔:好了,大家听着,我去收你们的钱包。不要讲话,只要把钱包扔进袋子里。

听清楚了吗?

南瓜仔四处走动收钱包。朱尔斯坐着,桌下的枪随时准备扣动扳机。

南瓜仔注意到朱尔斯,手拿钱包,身旁有个公事包。南瓜仔径直走过去,语气尊敬

得多,态度和缓。

南瓜仔:扔进袋里。

朱尔斯的钱包扔进袋里。南瓜仔把枪当成指挥棒,指向公事包。

南瓜仔:里面是什么?

朱尔斯:我老板的脏衣服。

南瓜仔:你老板让你洗衣服?

朱尔斯:他让我送到洗衣店。

南瓜仔:这份差事不好干啊。

朱尔斯:巧了,我也这么想。

南瓜仔:打开。

朱尔斯闲着的那只手按在公事包上。

朱尔斯:恐怕不行。

回答出乎南瓜仔意料。他瞄准朱尔斯的脑袋,拉上枪膛。

南瓜仔:我没听见你的话。

朱尔斯:不,你听见了。

这场交易悄然进行,没人听见他们在说什么,但小兔子觉察到有些异样。

小兔子:发生什么事?

南瓜仔:看来我们中间有保安委员。

小兔子:开枪射他!

朱尔斯:我不是吓唬你,这可不是第一次有人拿枪对着我。

南瓜仔:你不打开箱子,这就会成为最后一次。

经理(趴在地上) :别惹麻烦,你会送了我们的命! 给他想要的,让他们离开这儿。

朱尔斯:闭上你的臭嘴,胖子,关你的屁事!

南瓜仔:我数三下,要是你还不把手拿开,我就开枪打死你! 他妈的! 听明白了?

一??

朱尔斯闭上眼睛。

南瓜仔: 二??

朱尔斯向南瓜仔开了两枪,子弹穿过桌子,将南瓜仔射倒在地。朱尔斯原地不动,

迅速转向小兔子,她瞄准朱尔斯,但南瓜仔的被打中削弱了她的气势。朱尔斯开了三枪。

小兔子胸部中了三枪。她尖叫着倒下,还疯狂地射击,子弹打中一名顾客。

顾客:她打中了我! 我要死了! 快跑!快跑!

朱尔斯把枪顶在南瓜仔的脸上。南瓜仔被射倒在朱尔斯的脚边。他看着朱尔斯

的枪。

朱尔斯:你找错人了,林戈。

朱尔斯冲着镜头开火,画面在枪火中隐去。

朱尔斯的眼睛,仍然闭着,突然睁开。

南瓜仔还站在那儿,用枪指着他。

南瓜仔: ??三。

朱尔斯: 你赢了。(抬起手) 都是你的了,林戈。

南瓜仔:打开。

朱尔斯打开锁,掀开箱子,露出里面的东西给南瓜仔看,但我们看不到里面的东

西。箱子里放出光芒。南瓜仔显出惊讶的表情。小兔子,在房间另一头,她也看不到箱子里的东西。

小兔子:是什么? 是什么?

南瓜仔(轻声地) :是我所想的吗?

朱尔斯(点点头) :是的。

南瓜仔:太美了。

朱尔斯(点点头) :是的。

小兔子:到底是什么?

朱尔斯“砰”地关上箱子,舒适地倚在座位上,好像把箱子拱手相让。南瓜仔得意地笑着,弯腰去提箱子。

朱尔斯闲着的那只手像响尾蛇一般,猛地攫住南瓜仔持枪的手,砰然摁在桌上。他又伸出藏在桌下的手,枪管直顶南瓜仔的下颌。

小兔子被激怒,冲朱尔斯挥舞着手里的枪———

小兔子: 放他走! 放他走! 我要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 你会送命的,你会送掉你的狗命!

朱尔斯(对南瓜仔) :让那婊子镇静! 快说,让那婊子镇静! 快说,让那婊子镇静!

南瓜仔:闭嘴,亲爱的!

小兔子:放他走!

朱尔斯(轻声地) :告诉她一切都会没事的。

南瓜仔:我没事儿。

朱尔斯:向她保证。

南瓜仔:我保证。

朱尔斯:让她闭嘴。

南瓜仔:别嚷嚷。

朱尔斯:她叫什么名字?

南瓜仔:约兰达。

在下面的对话中,朱尔斯没瞧过约兰达一眼,始终盯着南瓜仔———

朱尔斯(对约兰达) :我们能都冷静一下吗? 我们都不想做傻事,是不是?

约兰达(哭泣) :不要伤害他。

朱尔斯:没有谁想伤害别人。我们像三个方司。方司是 63 49931 63 31671 0 0 2748 0 0:00:18 0:00:11 0:00:07 7129么样子?

没有回答。

朱尔斯:说吧,约兰达,方司是什么样子?

约兰达(眼含泪水,不敢确定) :冷静的?

朱尔斯:对极了! 我们就要那样子,我们要冷静。(对南瓜仔) 我数三下,放下你的

枪,手放到桌上。这一切都要冷静。准备好了吗?

南瓜仔注视着朱尔斯。

朱尔斯:一??二??三。

南瓜仔仍掉枪,双手放到桌上。约兰达坚持不下去了。

约兰达:该放他走了!

朱尔斯:约兰达,我以为你会冷静。你的喊叫让我紧张。我一紧张就害怕。一他

妈害怕就走火。

约兰达(口气缓和) :你要知道:敢动他,就叫你死。

朱尔斯:看来情况是那样,但我不想那样,你也不想那样,林戈也不想。所以我们

来看看该怎么办。(对林戈) 情况是这样,要在平时我早把你们俩干掉了,但是碰巧我刚想退隐江湖。我不想杀你们,我想帮你们。不过这箱子恐怕不能给你。它不是我的。而且,这一早上,我因为这箱子经历了太多的事,不能轻易把它给你。

文森特(画外) :这里怎么回事?

约兰达枪口转而指向这个陌生人。

文森特,站在洗手间旁,掏出枪,瞄准约兰达。

朱尔斯:冷静,文森特! 冷静! 别干傻事。约兰达,没事了,一切照旧。我们接着

谈, (对南瓜仔) 告诉她,我们很冷静。

南瓜仔:没事的,亲爱的,我们很冷静。

文森特(举起枪) :到底怎么回事,朱尔斯?

朱尔斯:我能对付。我要你退后,不到万不得已别开枪。

文森特:好的。

朱尔斯:约兰达,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约兰达:我想小便! 我想回家!

朱尔斯:再坚持一会儿,宝贝,你做的很好,林戈为你感到骄傲,我也是。就要结束

了。(对南瓜仔) 从袋子里找出我的钱包来。

南瓜仔:是哪个?

朱尔斯:那个上面写着混蛋的。

南瓜仔看着袋子里的钱包———确实有一个钱包上绣着“混蛋”的字样。

朱尔斯:是我的混蛋。打开,把钱拿出来。有多少?

南瓜仔:大概一千五百块。

朱尔斯:装兜里,归你了。算上剩下的钱包,还有收银机里的,足以满载而归了。

文森特:朱尔斯,要是你给这劫匪一千五百块,我没法不开枪。

朱尔斯:你不要干傻事,退后,闭上你的嘴。另外,我不会把钱给他。我在买东西。

想知道我买什么吗,林戈?

南瓜仔:买什么?

朱尔斯:你的命。我给你那钱是为了不用杀你。你读《圣经》吗?

南瓜仔:偶尔。

朱尔斯:里面有一篇我熟记在心,伊西吉第25 章第17 节:“正直者的道路被形形色色的自私鬼和暴徒包围。他有着仁慈的好心肠,是一个在黑暗山谷中的牧羊人。他虽诚恳,但他失去了他的弟兄,也失去了他的孩子。我只能用我的愤怒来还击那些毒害和毁灭我兄弟的人。你将会知道我就是神,当我的报复降临到你的身上。”这些年我一直在念这段。如果你听懂了,那是你的福气。我从未怀疑过它的含义。我以为杀人时对被杀的人说这些是冷酷无情的。但是今天早晨发生的事令我重新理解这话的意义。我现在想,也许你是恶魔。我是那个正值的人。我的手枪,它是在暗中保护我的牧羊人。或者,你是那个正直的人, 我是牧羊人,而邪恶自私的是这个世界。我喜欢这种解释。但是这并非事实。事实是你是弱者。我是残暴的恶魔。但是我在努力。我确实在努力成为牧羊人。

朱尔斯放下枪,把它放在桌上。

南瓜仔看看他,看看手里的钱,走向约兰达。她向后看了一眼。

攥着装满钱包的垃圾袋,两人跑出门去。

朱尔斯,自始至终坐在座位上,他吸了口咖啡。

朱尔斯(自语) :凉了。

他把咖啡推到一边。

文森特来到朱尔斯身旁。

文森特:我想我们该离开了。

朱尔斯:是个好主意。

文森特扔下些钱在桌上,朱尔斯抓起公事包。

然后,在顾客、侍者、厨师、杂役还有经理,在他们所有人的惊诧之中,这两个公子哥儿———身穿圣诞老人和“我和傻瓜在一起”的圆领衫运动短裤,腰别点45 口径自动枪———一言不发地一起走出咖啡店。

剧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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