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蔡徐坤刷过亿微博的，真是无知少女？

原创首发 | 时代周报（Timeweekly）

文 | 猫弟

6月11日，#1亿转发量幕后推手被端# 这一话题被网友抬上热搜。

此前蔡徐坤单条微博转发量过亿，曾引发了全网甚至人民日报对于数据造假的质疑。6月11日，北京市公安局网安总队查封了帮助蔡徐坤制造虚假流量的“星援”APP，开发者、主犯蔡某某也因涉嫌破坏计算机信息系统被丰台检察院批捕。

一亿转发量曾被人民日报点名批评

该APP实际技术维护者只有蔡某某一人，这个一人开发的小工具，却在半年内吸金800万。根据《刑法》，该罪名违法所得2.5 万以上就属于后果特别严重，至少5 年起步。

事发之后，网友又开始了对“无知少女”的一轮声讨，指责她们控评（即在自己偶像有关的微博下刷大量正面评论，盖住负面的）、数据造假。甚至有更难听的，指责她们“无知少女”，花爸妈的钱，爱偶像还胜过爸妈，是小学生。

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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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后黑手如何运作

“星援APP”的原理其实很简单，通过一个程序，规避微博统计的限制。由于微博规定单个用户多次重复操作不计入统计，粉丝们想为偶像刷出漂亮的数据，就需要多个微博小号。同时，这些小号需要定期登陆、发布原创内容来规避微博对僵尸号的检查。

从技术上来说，实现快速切换账号、发布内容、转发几乎没有难度，这也导致该类APP数量极多、门槛极低。以星援APP为例，主要维护者仅有23岁的蔡某某一人。在星援被端后，以“应援”、“打榜”、“为爱发电”等词搜索苹果及安卓应援商店，仍然可以发现多个同类应用。

涵盖了打榜的方方面面，非常方便 

实际上粉丝为明星刷虚假数据是一个被论证过很多次的“囚徒困境”，一位粉丝站长表示“大家都在刷，无奈只好跟着刷。“对于星援APP的下架，她表示，“影响不会太大，还有很多备用。”在一个更公平的、能让粉丝之间公平比拼时间、金钱的花费的机制出来之前，微博仍然会是战斗的主战场，假数据遍地的情况短期内也很难有看得见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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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800万收入从何而来

被端的星援APP全公司一共4个人，蔡某某负责技术，其余三人负责人事、财务等业务。4个年轻人却做出了半年800万的收入，以泡沫时期的一级市场估值方法，这恐怕是一间估值过亿的公司。

只有4个人的小公司 

800万收入从何而来？以此前吴亦凡粉丝集资刷榜Itunes为例，先由站长、粉头对粉丝发布购买链接，名为“凡骑定制卡“，粉丝花钱购买了这个所谓的定制卡后，就可以获得多个APPLE Music 账号，可用于购买吴亦凡新专辑，为新专辑增加销量。操作不熟练的粉丝，可以通过购买更高一级的打榜套餐，由粉头帮你把后续购买收藏吴亦凡专辑的工作一块做了。正所谓有钱出钱， 有力出力。

吴亦凡新专辑上线当天，APPLE MUSIC榜单前10有7首歌都来自吴亦凡，击败了天后Lady GaGa和大热的A妹（Ariana Grande）。“中国水军（Chinese bot）”这一话题也很快登上推特的热门话题。苹果随后对数据和刷榜行为进行了调查，吴亦凡的专辑也在排行榜上“两进两出”。苹果为难的原因也很明显，这些购买并不是“bot”通过技术性攻击操作来的，而是真金白银买出来的。但确实也都不是北美地区的用户购买，而是中国粉丝购买的北美账号。

国外的粉丝面对这种操作一脸懵逼 

根据吴亦凡粉丝站的购买攻略，单个账号最低需要充值10美元，加上购买账号和VPN的费用，单个账号花费在百元以上。粉丝为本次打榜所集资的费用至少在百万元以上。

而拥有过亿转发量的蔡徐坤，出道的公开集资就超过200万元，而同期创造101的C位孟美岐集资更是超过1200万，第二名吴宣仪也有900万。公开集资是粉丝自发行为，自发的筹集钱款为偶像购买广告位、送礼物、投票、打榜等等。除去吴亦凡、蔡徐坤这种比较当红的流量之王，还有许多演员、明星、偶像团体都有刷榜刷销量的需求。星援APP不过是在巨大的蛋糕中分了一杯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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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合规和权威的渴求

饭圈（即明星的粉丝群体）目前的应援团体、流程已经逐渐成熟化。粉丝们需要渠道来获取在团体中的参与感以及获得与偶像的连接。在实在的市场需求下，市场目前没有公正的、权威的榜单和指标，微博仍然还是主战场。

但由于微博设计的初衷并不是用于粉丝追星，在机制上、系统上都面临很大挑战。买热搜、刷数据等负面评价也时常出现。在市场不能够提供公平合理衡量粉丝贡献度的机制之前，妄图走捷径的粉丝们还是会专注刷数据。所以，端掉星援这一类的APP，还需要进一步的配套治理，否则只会让这类工具转入地下。随着监管力度加大，有可能粉丝之间会从比拼虚假数据到比拼真实数据，但这对监管和执法的要求和成本要求都非常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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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到虚假的狂欢，不是狂欢给你看的

除了数据造假外，控评也是饭圈很为人所诟病的一点，偶像的微博下清一色的好评和偶像负面新闻下清一色的洗白操作都是路人论证饭圈“恶臭不已”的罪名。

但一位比较大的粉丝群群主告诉时代周报（ID：Timeweekly）记者，对于路人的看法他们基本是“不在乎“的。较为稳定的饭圈群体基本不会去跟路人或者黑子撕，只有新人的粉丝团体才会出现这种不冷静的行为。因为那“不会给蒸煮（指偶像本人）带来任何好处，败坏路人缘还招黑”。

老牌艺人的粉丝团体，例如李宇春的粉丝“玉米”，曾经有过集体抵制黄牛票导致黄牛血亏的壮举。对于外界的负面评价大多是“躺平任嘲”状态，不争辩不互撕，把该花的钱花了，绝不给偶像招黑。目前争议比较多的还是新偶像的粉丝群体，例如去年才出道的杨超越和蔡徐坤。“流动性大，黑子反串的也多。”这位群主这样评价。

李宇春粉丝有组织的集体抵制黄牛 

虽然一些资深的粉丝会很注意维护偶像的路人缘，但据群主透露，基本没有粉丝群体会为了路人眼光去刷转发量或者控评，“那太傻了”，她这样评价，“都是给金主爸爸们看的”。

通过刷数据，来证明自己偶像的人气，从而帮助偶像争取更好的代言或争取更好的资源。连路人都认为假的转发量，能骗过品牌商市场部？当然没有品牌商会信一亿的转发量，但是能刷到1亿的，比能刷到6千万的，在粉丝数量、热情度、财力方面的区别，是品牌商会考虑的。

控评也是一样，在偶像负面新闻底下刷评论，基本是为了展现粉丝的战斗力不会因为偶像的负面而流失。品牌商自然比谁都看的出哪些是水军，但如果负面新闻下都是负面的评价。能说明一、该新闻对偶像的形象伤害的比较深，这时候就要考虑对品牌形象的伤害。二、粉丝内部可能因为该负面有些松动。

“就像鹿晗公开谈恋爱事件，从内部的松动才是对爱豆们来说最致命的，否则只是越黑越红而已。“ 一位经营着多个爱豆图站（即拍摄偶像照片，有的站用于盈利，有的为爱发电）的站姐告诉时代周报（ID：timeweekly）记者，恋爱事件后，鹿晗的资源肉眼可见的减少，她的生意也随着滑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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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好基本盘是潮流

电视广告时代，大众化、路人风评高的明星更受品牌商欢迎，因为电视的播出统一性，每个人看的内容都是一样的，这个时候，能最大程度的吸引对产品的关注度是重点。

但粉丝经济时代，尤其2015年后，路人的风评、大众化让位于基本盘的购买力。路人的好感并不能变成实打实的购买力，真金白银的往外掏钱往往需要真情实感的喜欢。在选择青春偶像代言时，品牌商就已经放弃大众化的讨好路线，转而寄希望于往粉丝基本盘发力。

蔡徐坤的欧莱雅代言，粉丝买够一定的数量就可以解锁在地标投放偶像照片的福利 

在利用明星流量方面，品牌商的变现手段也开始“与时俱进”，比起以往单纯通过借明星名气提升品牌名气或利用明星信用帮助品牌背书，现在的变现模式更加多样也更加直接。例如，推出联名产品，蔡徐坤代言的养生堂面膜在国内本身属于用的人不太多的品牌，但1万张“IKUN（蔡徐坤粉丝）专属“的产品2分钟内即售罄。或是指定销量附送粉丝福利。

举个例子，朱一龙代言妮维雅系列产品，需要给官方涨到240多万粉丝，才能资格看到代言人的所有代言视频，至于品牌商为朱一龙点亮香港双子塔这一活动，则需要购买指定产品满8万多件。比起以往的代言模式，可以说是“直接伸手问基本盘要钱”。毕竟除了粉丝，没有人会在意自己购买的护手霜是不是能帮朱一龙登上双子塔。

8万件产品，基本上是百万级别的销售额 

而因电视剧《香蜜沉沉烬如霜》大火的邓伦虽然算不上顶级流量，但路人缘不错，也没有什么大的负面新闻。但去年双11预热活动中，邓伦签约成为欧莱雅品牌大使。在欧莱雅为粉丝制定的5个“KPI”当中，邓伦粉丝完成了销售额和微淘盖楼，在店铺粉丝增加11万这一项当中失败。这一失败也被欧莱雅官方发微博公开“处刑”，并号召粉丝赶紧前往淘宝冲“终极任务”。

欧莱雅的行为事后被粉丝和路人痛骂“吃相难看”，但这一着急的吃相也说明了品牌商急于直接变现，向基本盘要钱，而不是真的如以前一样慢慢建设品牌知名度的策略改变。

也许是变现不顺利，欧莱雅选择了这样的方式来催促粉丝 

互联网把我们联系在一起，但我们自愿分开。欧洲议会选举中，传统的中左和中右都被极左和极右分票。创业者讲究深耕垂直赛道，讨好特定群体。粉丝不在意不能为自己的偶像提供任何好处的黑子和路人的看法，品牌商只在意能真金白银掏出来的粉丝。

今日的饭圈，早已不是印象中的“追星族”，无知极端幼稚。而是资本和消费主义结合的充满组织力纪律性目的性的组织。成熟的饭圈粉丝也很少在一线撕逼，因为没那个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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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绿毛水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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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如果可能、那就走在时代的前面

      如果不能、那就同时代一起前进

      但决不要落在时代的后面

      ”

      ——布留索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