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狮語】「绘事新编」艺术对谈回顾 | 展期延长 2021.5.22 - 6.20
绘事新编
Paintings Redrawn
策展人 Curator
鲍栋 Bao Dong
艺术家 Artists
卞青 Bian Qing
栾雪雁 Luan XueYan
马丙 Ma Bing
刘少媛 Liu Shaoyuan
展期 Duration
2021.3.28 - 5.9
2021.5.22 - 6.20
地点 Venue
狮語画廊 · 二楼空间
上海市徐汇区武康路376号武康庭内
Leo Gallery Shanghai · 2nd Floor SpaceFergusonLane, 376 Wu Kang Road, Xuhui District, Shanghai
部分作品
Selected Works
栾雪雁 Luan Xueyan
小风景_深圳湖贝村2020/1/23
SmallLandscape_ShenzhenHubeicun2020/1/23
纸上水彩 Watercolor on Paper
480X360mm, 2020
卞青 Bian Qing
后山集-四月二十八 Back Mountain Collection-April 28th
布面综合绘画 Composite Painting on Canvas
40x40cm, 2020
刘少媛 Liu Shaoyuan
哪一个月亮 Which Moon
绢本设色 Ink and Color on Silk
120x79cm, 2019
马丙 Ma Bing
云中的十六罗汉十八罗汉或者五百个罗汉
Sixteen Arhats, eighteen Arhats or five hundred Arhats in the clouds
布面油画 Oil on Canvas
200×200cm, 2020
开幕对谈回顾
Opening Talk Review
当我们谈论传统时,我们在谈论什么?
What We Talk about When We Talk about Tradition in Art?
鲍栋 Bao Dong
我们所讨论的《绘事新编》,所谓对传统的“反叛”,只是一种态度而已。实际上,当你越把传统当成对手和反叛的对象的时候,恰恰说明那个时候传统的存在感是非常强的。可能到了90年代慢慢出现了很多的艺术家,有意地去使用这种传统,但这种对传统的使用分成不同的语境。比如90年代中期的时候,随着中国的艺术家去到海外或在海外出名,出现了“中国牌”。我们现在所熟知的艺术家黄永砅、徐冰、蔡国强,谷文达,当时他们被称作“海外四大金刚”。当时的艺术圈戏称他们为“四大发明”,蔡国强的烟花作品对应“火药”,黄永砅的转盘对应“指南针”,徐冰的天书对应“活字印刷”,谷文达对应“造纸”。
这也代表着符号化的中国和符号化的传统,我们要知道中国古代的四大发明并不是中国人自己说的,而是1942年英国驻华大使馆科学参赞李约瑟在做中国科技史研究时所提出的。我们对传统的理解是反复被重新定义的,例如中国古典的四大名著《水浒传》、《红楼梦》等,为什么现在它们在文学界有这么高的地位?这是因为胡适先生在他们那个时代在推动白话文,要找中国古代的依据。中国在元明时期已经有白话小说了,但是在当时的文人墨客眼中这是闲书、不务正业的书。并且在那时这类书大都是章回体小说,这是为了说书先生在戏楼,茶馆里“说书”方便。到后来我们需要它们的时候又将这些书籍重新整理出来,胡适由此把这类书的地位推向高处,这也就是传统在反复地被我们重新再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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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来,到了00年以后,随着进一步的文化和开放经济的发展,中国自身的内部的系统,比如画廊、美术馆、艺术市场都在快速的成长,在这时候更需要去做的是一个符号化的中国。像1996年“中国牌”的那种情况渐渐在削弱,因为中国牌所设定的观众还是西方,当时做一个代表中国典型形象的东西很容易获得西方的认同,尤其是西方汉学界的认同。但这个情况到了01年开始变化,08年后就彻底变化了。大家现在可以发现,将中国作为一种异类文化的俯视感已经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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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到绘画本身的问题,国画本身也在变化。国画这个词是为了维护国粹存在的意义而被提出来的。古代人的绘画就是绘事,而绘画这个概念随着现代化的分化,被分成了绘画、雕塑、建筑、装饰,是一种学科化的划分。但是在中国古代的现实生活中,“绘事”是一个整体,你可以是个书法家,可以画画,可以搞篆刻,可以设计小楼房,可以去做官,也可以去种田,是一个整体,艺术和其他事情没有非常具象的区分。艺术内部也不分各种各样的学科,全是相通的。但绘事这个词,在现代化的过程中逐渐被分离,因为现代化的基本特质就是内部的分离。因此现在的绘画很难真正将中国最有意义的传统价值激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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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今天讨论主题:当我们在讨论传统的时候,到底在讨论什么?这是非常具体的问题,每个人面对的情况都不一样。今天到场的三位艺术家,他们每个人的工作方式也都不一样。马丙,栾雪燕,刘少媛都是国画系毕业的。所以有趣的是,这三位艺术家虽然都是国画系毕业,但他们很少画传统意义上的的国画。或许你能在他们的画面上看到一些传统技法的线条,绢本设色等传统材料,但是这些内容是所有类型的绘画都能共享的。但卞青的情况又恰恰相反,他实际上是学油画出身,反而在画一些中国的传统山水画。他把山水石树重新解构,把时间、空间重新解构,把宋人的风格,元明清等各种风格都放在里面。所以大家都是在用自己的角度去讨论我们到底在干什么,跟传统到底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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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丙 Ma Bing
我的画有点民间画的感觉,尤其是画面上脸谱化的元素就像民间画在墙上的门神的元素,但是画面上的一些线条或者图案也带有一些西方元素。那些线条画出来的感觉像是在打草稿,甚至带着漫不经心的“游戏”的状态。董其昌的画作有一个很重要的标志就是在他之前所有的山水画都是是画得很精准的,例如宋人的山水很少有修改的痕迹。但是看董其昌的原作就会发现他经常画错,比如这个石头画错了,再来一根线,浓墨、淡墨互相交替就变成了一种纯粹文人修养式的绘画.他的山水就相当于黄公望的技术流。黄公望是非常全面的画家,包括元代全能画家赵孟俯,什么都会画,人、马、花鸟、白描、书法都很优秀,且官位也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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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像鲍老师说的古代的文人没有被“艺术”这个词框定所做的事情,像杭州的西湖就是苏东坡带着一群农民建成的。西子湖的建设如果放在现在可能是叫大地艺术。但在当时苏东坡只是觉得这是个需要泄洪,需要调节水位的地方,所以他把一片烂沼泽归纳得很好,最后才变成一个可以谈情说爱的地方。但这只是他为官时的一个政绩或者贡献,肯定不会想到这是艺术。
马丙 Ma Bing
在无边无际的黄昏里,
赫拉克里特 亚里士多德 柏拉图 留基伯漫无目的的游荡,
他们谁也 看不清谁
In the boundless dusk,
Heraclitus Aristotle Plato and Leucippus wandered aimlessly,
none of them could see each other
布面油画 Oil on Canvas
200×200cm, 2020
不仅仅是“艺术”,在进入工业革命之后所有的学科全部在细分,所有人所做的工作都是局部真理的描述。我之前看到来自哈佛费正清学院的一个美国人研究中国的历史,研究一个家族在明代的卫所制度,具体内容包括怎么通过卫所制度来逃税,娶老婆怎么来省钱,怎么过继,类似一个家族的变迁,但是跟卫所制度是相关的,这只是明代传统的其中很小一部分。这和黄仁宇的著作《万历十五年》的那种大历史概念完全不同。现在的历史包括绘画,以及艺术本身的分科都开始越来越精致化,具体化,每一部分都有各自的专业程度。
像我自己在画的时候,我认为我们所谈的绘画或者是古代的图像,以及所谓的传统都是历史留存下来的一些证据,而这个证据是非常可疑的,甚至我们现在所过的时间都是非常可疑的。正如写人类简史的作者尤瓦尔·赫拉利所提到的故事在人类社会当中的作用。比如说我们现在所有的人类如果按照基因图谱来,看都存有2%~5%的尼安德特人基因。尼安德特人是没有消失的,只是在基因里面占比非常少。但是尼安德特人没有遗留任何的历史证据,只有稀少的文献记载或是人类学、考古学的一种推论。就像我们总说我们华夏有5000年,实际上我们过了3000年就没证据了。因此不管是人种、时间,还是图像,你会发现这些历史全部都是非常可疑的,流传下来的只是线索,只是样本,只是很有趣的一个故事,某一个故事,仅此而已。我自己的工作方式就是在各种各样的证据中间去穿行,然后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再把它们用一个时间线索或者用一个故事给串联起来去形成一个所谓的图像。当然这个图像也是不确定的,离远看甚至模糊不清,但是背后的逻辑实际上就是我自己个人对于故事本身、故事在人类社会当中一直起的作用的看法。
马丙 Ma Bing
五代时后晋东陆县小西屯二道梁的一次抢劫
A robbery of Erdaoliang in Xiaoxitun of Donglu County in the Late Jin Dynasty
布面油画 Oil on Canvas
200×200cm, 2020
我自己学的所谓的传统的山水的那套体系,各种各样的基本技法,也有用在我目前的这种叙事方式上。就像我的绘画里出现的画石头的方法,在山水里边画石头的方式就是画一个圈,中间加一条线。按照山水的历史来说的话,五代以前中国人画的石头是空勾无皴,只画石头的外轮廓。但是到了宋代的时候又不一样了,所画的石头类似《窠石平远图》这种很小一块的石头,尤其工笔特别明显,它会在中间这里加一条很短的线,这一个石头就变成了三个面,平面侧面和正面。我个人认为这些都是历史样本,是可以取用的资源和创作方式。我一直认为传统的水墨和油画并不只是材料的不同,而是各自背后代表的历史和文化背景的差异。如果将它们胡乱掺杂就会变成一个很混乱的局面,所以我一般在绘画的时候,会将它们做一个区分,油画会更倾向于油画的语言以及它的绘画性。这可能比较保守,但这是我的工作方式。
卞青 Bian Qing
我平时从事风水、符法相关的工作,并且绘画和风水、符法、山水都有很紧密的关系。
例如说,山上的一条河流和在它旁边的树,河流本身没想和树发生联系,是我们觉得它们之间有联系。山上的石头、草、树、云,它们不是刻意把自己安排在那儿,但它们之间自然就会产生联系。符法也是一样,是古人观察自然的现象和变化总结出来的一些象形符号,分好多元素,符咒的元素,符头、符尾的元素,把它拆解开之后重组到另一个形象上来,说的话就跟中国汉字一样。横竖撇捺,你把它随便重组,它就会形成一个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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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自然和人为的一个东西,有的时候是随意有意,有的时候是随意无意的东西。道家讲无所为而为是相对于有所为而为。无所为而为意思是我们做这件事情的本身就是它的意义和价值,有所为而为意思是我们做这件事情要得到一个目的,或者是得到一个结果来做这件事情。所以说究竟什么是自然,什么是自然中的自然,它们之间的关系是很微妙的。
我的绘画其实就是一种本能的记述方式。
卞青 Bian Qing
后山集-八月初九
Back Mountain Collection-Ninth Day of August
布面综合绘画 Composite Painting on Canvas
245x60cm, 2020
栾雪雁 Luan Xueyan
这次展览了我的两条创作线索,一条是装置作品(《双屏》),另一条线索是这些绘画。
我上美院是最后一届公费招生,学生人数非常少,课程训练非常严格,会要求到每一个人每一节课的每一张作业。所以我们就是在这样的训练里成长起来的,“绘画”也是在这样每天的训练中自然发生的。它不是一种策略性的东西,也没什么“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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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去面对真实的外部生活——有日常生活用品,有宗教设施,有老百姓的家庭装饰等等,你会突然发现,按照你在学院里所接受的训练来看,这些都是不符合审美标准的,是你的老师告诉你应该被删除的东西,是不能“入画”的。
栾雪雁 Luan Xueyan
小风景_深圳湖贝村2020/2/14 SmallLandscape_ShenzhenHubeicun2020/2/14
纸上水彩 Watercolor on Paper
480X360mm, 2020
这些活生生存在在生活里的东西,其实对我的触动最大。这种触动完全是身体性的。它会刺激你,土话说就是“扎眼睛”。所以我画的相当于都是这些所谓“扎眼睛”的东西。我并不觉得这些东西是不“入画”的。这个时候其实就切到鲍栋老师这个展览的主题了:“入画”的标准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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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现在无论是学国画出身的人,还是重拾传统文化兴趣的人,其实都在重新看待这个问题:就是我们所习以为常的这些标准,比如“传统”,它到底是什么?
我们说国画、油画,其实只是一个“分科”的概念,是复制西方美术学院体系的时候,为了分科、分系、分专业,为了便于管理等等多种原因形成的。我们今天口中所说的“中国画”,其实更多是被学院系统的“中国画专业”所界定的。它和“传统”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这里面其实有很多值得被讨论的东西。所以我觉得这个展览可能是在重新探讨我们已经约定俗成的一些词汇和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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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栋 Bao Dong
我觉得栾雪雁刚刚提到的入画不入画的问题也很有趣,比如说我们看到她画了仙鹤的有点像大衣柜的这幅(《小风景—怀柔二道关》),如果只是标准的美院教的那一套基础课,就说那是一个绿色块,这时候形象就不同了。我们在生活中去随便看一个东西,不会时时刻刻像印象派画风景那样去看一个东西.我们看到的经常是细节,视点可以移动,特别是一些细微的东西,可以把东西拿到手上来看。绘画它并不是只是在一个纸上画的东西,说到底是你如何看世界的一种观看方式。
栾雪雁 Luan Xueyan
小风景_怀柔二道关2004/10/3(2)
SmallLandscape_HuairouErdaoguan2004/10/3 (2)
纸上水彩 Watercolor on Paper
359X252mm, 2004
现在中国的美院的基础课形成了一套绘画传统,实际上遵循这种传统的眼光很难形成新的,有趣的东西。当然每个时代都有这个问题,比如说清朝的山水画,大家总是想画奇奇怪怪的树。因此任何一种绘画,任何一种观看方式都有它的局限,重要的是这个东西是不是你自己形成的,你要看到那些之前的绘画所看不到的东西,这时候你的新的观看就会融入到整个绘画史上去。英国的一个艺术史学家贡布里希认为艺术史的发展就是图示与修正的过程。比如古埃及画的人物都是侧面的脸,脚,正面的肩膀,躯干,这是由于当时的绘画不是对着一个人去写生,而是凭记忆的来画。那个时候没有阴影法,画家不会画出人脸的空间感,所以必须用侧面才能把这个人的面骨交代出来(鼻子是高还是矮,眼睛是什么样子)。因此形成了最后古埃及的这种绘画风格。而之后在希腊和罗马开始慢慢出现自然主义风格和写实风格。总之每个时代它都有一套观看世界的一套方法,这个方法实际上就是那个时代的绘画、雕塑,它们作为文化的因素存在你的大脑中。
“观看”不是一个生理的行为,而是一个文化的行为。如今脑科学的研究中都已经有这样的一些结论,对于一个刚出生的视力没有问题的孩子,如果不让这个孩子看到任何东西,或者把孩子放在一个黑屋子里面长大,或许过了一段时间这个孩子就“看不见”了。这并不是说他失明了,而是他的视网膜接触到的那些信息没办法整理成秩序。观看是一种对秩序的寻找和发现,这种秩序也受文化因素的影响。所以每种不同的文化,甚至到每一个个体都应该有一套自己的观看方法。我们在今天是一个特别开放全球化的社会,观看方式非常多元化,也在互相融合。今天的艺术讲的可能更多就是在生产一种新的观看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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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示”我们可以把它叫做存量,它是一个不太变的东西,但是它就可以被修正。因为每一代人,每一个时期或者是每个个体都会拿出自己新的看到的东西,然后不断的来修改图示。所以又回到一开始我们讲的,鲁迅在一九三几年要写这个《故事新编》,我们今天可能也是要去“绘事新编”。栾雪雁刚才讲的我觉得特别的准确,确实是当我们用我们所学习的那一套东西去执行,你观看世界的时候已经带了一个有色眼镜。每个人的大脑中都有一个潜在的有色眼镜,关键是你要知道有这么一个眼镜,不要总认为这就是唯一的,这个是真实的,其实一切都应该永远是在被建构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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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期展览
Upcoming Exhibition
上海獅語画廊 Leo Gallery Shanghai
LIU ZHENGYONG SOLO EXHIBITION开幕 Opening | 2021.5.22 4-6PM展期 Duration | 2021.5.23 – 2021.7.21地点 | 狮語画廊 · 一楼空间上海市徐汇区武康路376号武康庭内Venue | 1st Floor Space · Leo GalleryFergusonLane, 376 Wu Kang Road, Xuhui District, Shanghai
当前展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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