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图由文心一格生成
出海，并不一定是指国外建厂开店，在国外上市打响国际知名度也是其中一种，这一次中国企业将目光瞄准到了瑞士。2022 年 7 月 28 日，科达制造、杉杉股份、格林美、国轩高科中国 4 家企业成功在瑞士证券交易所（简称「瑞交所」）上市。在此之前中国企业赴瑞上市数量为 0，此次上市实现了从无到有的突破。从数量上来看，一天 4 家公司上市，也创造了目前中国企业一天赴瑞上市数量最多的历史。但这 4 家企业赴瑞上市的意义还不止这些，它们更像是冲锋的「排头兵」，让更多的中国企业看到了另一个上市圣地。在此之后，又有 6 家中国公司相继在瑞士完成上市。2022 年，共计有 9 家中国公司赴瑞上市成功。除已成功上市的企业之外，截至 2023 年 2 月 15 日，另有超 30 家中国企业排队申请奔赴瑞士上市。显然，不少中国企业已然将瑞士列为未来的上市目的地。
瑞士在国人心目中的代名词是「名表」「银行」「巧克力」，很难有人将上市与瑞士连接起来。不过对于中国企业近期频繁向瑞士上市，不少人心中的第一反应是——为什么是瑞士？第二反应是——为什么赴瑞上市近期才开始火起来？对于这个问题，不得不提瑞交所。由苏黎世、巴塞尔、日内瓦——瑞士国内 3 间有百年历史的证券交易所合并而成的瑞交所为欧洲第三大证券交易所，也是欧洲最大、流动性最强的交易所之一。我们知晓瑞士银行的融资、配售能力以及跨境私人资产管理能力全球闻名，并且瑞士作为中立国货币坚挺、市场监管实力强。再加上瑞士所拥有庞大的国际机构客户（大约有 2000 家机构投资者，约 17001 个养老基金，瑞士银行业和财富机构管理着全球富豪三分之一的财富），瑞交所对外国公司而言充满了吸引力。数据显示，在瑞士证券交易所上市的公司中，外国公司的占比达到 25%，这一比重与伦敦交易几乎一致，超越了欧洲其他任何一个交易所。而中国公司开始能到瑞士上市，则缘于 2022 年证监会发布的新规定——2022 年 2 月，中国证监会发布《境内外证券市场互联互通存托凭证业务监管规定》，将「沪伦通」适用范围拓展至瑞士和德国，允许中国企业互联互通存托凭证业务（全球存托凭证，英文为 Golobal Deposition Reciepts 亦简称「GDR」，存托凭证的一种。在全球公开发行，可在两个或更多金融市场上交易的股票或债券。较之在国外发行和上市股票，可克服国外投资者在股票买卖、分红派息、配股及行使其他股东权利等方面的诸多不便）；5 月，瑞交所对上市及交易条款进行了修改，同时建立了专门的 GDR 上市和交易部门；7 月 28 日，中瑞证券市场互联互通存托凭证业务正式开通。注：图为中瑞证券市场互联互通首批 GDR 上市仪式现场
利好政策之下，中国企业开始探索赴瑞上市。据悉，目前 A 股上市公司瑞士 GDR 发行上市的总体审核时间预计为 1.5-2 个月，且在瑞士发行的 GDR 无资本发行税。尽管瑞交所足够吸引人，但考虑到上市流程、门槛等问题，瑞交所此前并非是境外上市首选，中国企业更愿意选择赴美、赴港上市。不过随着港股市场低迷，美国对中国企业的多方打压，两者不再如之前那般具有吸引力，中国企业被迫无奈只能寻找下一个「上市替代者」。
IT 桔子梳理统计发现，2022 年赴瑞士 GDR 发行上市的 A 股企业共有 9 家，其中 6 家为新能源产业链企业；目前在排队上市的企业中，光伏和储能企业也占据了大多数。
公开信息显示，目前已获瑞交所监管局关于公司发行 GDR 并在瑞士证券交易所上市的附条件批准的公司有国内电解液行业龙头企业「天赐材料」、光伏巨头企业「隆基绿能」、一线锂盐供应商「盛新锂能」等，铅蓄电池龙头企业「天能股份」拟发行 GDR 并在瑞交所上市申请一事已获中国证监会受理。近日，有媒体报导称中国储能及动力电池龙头「宁德时代」也考虑在瑞士发行 GDR 上市。一般而言，赴境外上市多为募集资金获融资，但此次众多新能源企业选择瑞交所上市实则还有别的打算。花旗银行存托凭证业务中国区负责人徐科珍接受媒体采访表示：「上市公司发行 GDR 有助于加快促进企业国际业务增长，加强技术创新与产品研发投入，深化全球战略布局，提升企业品牌形象及全球影响力。」融资之外借助当下欧洲对新能源企业扶持政策，促进业务增长，打响国际知名度，这是中国新能源企业奔赴瑞士上市的另一大原因。长期以来，欧洲各国难摆能源短缺之苦，疫情影响叠加俄乌冲突，2022 年欧洲能源供求矛盾进一步激化，陷入上世纪七十年代石油危机以来最严重的能源保障困境。危机之下，欧洲加紧能源战略布局，接连推出各种应对政策，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可再生能源上。2022 年 5 月，欧盟委员会推出最新《欧洲廉价、安全、可持续能源联合行动方案》，包括加快清洁能源的开发，大幅度增加光伏和风电装机容量，2027 年追加投入 2100 亿欧元用于能源关键技术突破等措施上。2022 年 6 月，欧盟国家能源部长在卢森堡举行的会上决定，2030 年可再生能源在欧盟整体能源结构中占比提升至 40%。2022 年 10 月，欧盟为破解能源危机再出大招，推出「能源系统数字化」计划，促进可再生能源并入电网，预计 2020——2030 年，需要约 5840 亿欧元（约合 41464 亿元）的投资。此外，欧洲各国也在加快推进可再生能源项目审批及补贴，提高新能源企业补贴额度等工作，种种迹象让中国新能源企业看到了市场机会，中瑞证券市场互联互通存托凭证业务的正式开通引发行业赴瑞上市潮。
2022 年 9 月 21 日，国内「心血管第一股」乐普医疗发行 GDR 成功登陆瑞士市场，也是医疗行业公司在瑞交所发行 GDR 的第一单；2022 年 9 月 26 日，全国「保健第一股」健康元发行 GDR 在瑞交所上市，成为国内首家赴瑞发行 GDR 的生物医药企业。乐普医疗和健康元成功登陆瑞士市场之后，「家用医疗器械第一股」鱼跃医疗、疫苗行业龙头企业「康希诺」分别于 2022 年 11 月 22 日、2023 年 1 月 11 日发布公告，拟筹划境外发行全球存托凭证（GDR）并在瑞士证券交易所上市。事实上，瑞交所是欧洲医疗保健公司的主要上市地，制药、生命科学、生物技术等医疗企业约占欧洲生命科学市场的三分之一。借助瑞交所较大的国际市场，拓展自身业务，打响国际知名度，中国医疗公司在为自身未来发展增加筹码。但仅仅吸引是中国新能源企业和医疗健康企业加入自己的交易所还是不够的。中瑞证券市场互联互通存托凭证业务开通之后，瑞交所 CEO 迪塞尔霍夫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欢迎金融服务、建筑材料、生命科学等瑞士传统强势行业企业赴瑞上市。同时还表示，认为赴美上市过程漫长的科技公司，瑞交所大门将对他们开放，并且直言「相比于美国，瑞士或许是一个更好的开启上市旅程的地方。」众所周知，全球十大交易所中，美国的纽交所和纳斯达克分别霸占前两名，赴美上市为众多中国企业的理想。美国加息、接连下发政策打压众多高科技企业，导致中国近两年中国赴美上市数量大大减少，这让瑞士看到机会。吸引到中国众多优质企业赴瑞士上市，为鱼池注入更多的活水，壮大自身交易市场，对瑞士而言当下是一个难得的好时机。事实确实如此，目前瑞交所还吸引到其他行业的龙头公司开启上市计划，包括国内 CMOS 图像传感器龙头企业「韦尔股份」、全球第三的酵母大公司「安琪酵母」、中国能量饮料龙头公司「东鹏饮料」、生猪龙头企业「牧原股份」、互联网券商股龙头企业「东方财富」等一批企业赴瑞上市，瑞交所成新时代的「捡漏王」。当然，吸引到更多中国公司赴瑞上市，瑞交所还有深远的考虑，瑞交所执行董事会成员 Thomas Zeeb 2022 年采访时表示：「本国证券交易所的重要性将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小。未来，一个全球的流动性资金池将变得越来越重要。」
任何看似确定的事情，随时都有可能出现转变。尽管已有企业做了「排头兵」前去试探，但目前对于有计划上市的中国企业来说，是否真的要去瑞士上市，一部分是确定，一部分是观望，还有一部分择优而定，随时调整。2022 年 3 月，国内工程机械龙头企业三一重工发公告称筹划发行 GDR 在瑞交所上市，但到了 12 月 22 日，三一重工又发公告称计划发行 GDR 在德国法兰克福证券交易所上市。三一重工之外，另有多家企业在公告中也显示出了不明确的态度，例如华友钴业的公告中声称发行 GDR 并在伦敦/瑞士证券交易所上市，捷佳伟创筹划在瑞士或其他证券交易所上市。瑞交所成为确定中的不确定选择。「沪伦通」适用范围拓展至瑞士和德国，给了瑞士机会，同样也附带竞争。「在欧洲，除了伦敦和瑞士外，德国市场也在积极准备中。」瑞银全球投资银行部中国区主管朱正芹表示道。大家都希望吸引更多优质中国企业加入自身交易所上市，这个时候拼的是实力。上市公司在选择上奉行「择优而取」，选择最利好自己的那一个，主动权并不掌握在瑞士一方。对于想要赴瑞上市的企业来说，真正的考验还在于流动性问题。相关交易所数据显示，截至 2023 年 2 月 10 日，2022 年 10 家上市企业中 5 家的 GDR 价格已跌破发行价，平均跌幅 15%。要知道这 10 家公司中，仅 1 家在伦交所上市，其余 9 家均在瑞交所上市。当前，在瑞上市的中国企业依旧是少数，互联互通存托凭证业务还处于起步阶段，在此种情况下，持观望状态的国际投资者居多。除此之外，瑞交所是否还有机会捡漏想要赴美上市的高科技企业，也有待观察。随着美股市场的反弹，2023 年 2 月 17 日中国证监会发布《境内企业境外发行证券和上市管理试行办法》，不少中企又燃起赴美上市的念头，过去持观望态度的企业已经开始行动。2023 年开年已有禾赛科技、理臣中国、硕迪生物、量子之歌 4 家中概股在美上市。「去瑞交所上市，其实是有门槛的，大多数中国企业都不具备这样的上市资格，赴美相对简单很多。」一位业内人士这样表示。目前发行 GDR 赴瑞上市的利好政策针对的是 A 股上市公司，未上市企业尚不具备通过发行 GDR 赴境外上市条件。不过，瑞交所的机会正如迪塞尔霍夫所说那般：「瑞士不属于欧盟，是一个独立且中立的市场。如果企业想要成为小池塘里的大鱼，而不是大池塘里的小鱼，那么瑞交所会更有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