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得萱草：怀念母亲丨随笔

Original 2015-08-14 焉得萱草 中国好书

有朋友说，你起的名字“焉得谖草”好文艺。每次听到这句话，我笑而不语。不是我追求文艺，那是我的奢望。“焉得谖草”出自《诗经•卫风•伯兮》，“萱草”又叫做忘忧草。“焉得谖草，言树之背”意为我到哪里弄到一支萱草，种在母亲的堂前，让母亲乐而忘忧呢。让母亲乐而忘忧，于我已是奢望。

2015年3月31日，母亲永远地离开了我，我却未能见到她最后一面。记得母亲走的前一天早上，我给她打电话说好好照顾自己，别太辛苦，她满口答应着。听得出来，她很高兴。然而，意外来得太突然，31日早晨六点左右，父亲来电话说，赶紧回家，你妈病得厉害。我感觉情况不妙，马上奔到火车站，一路上猜想着各种可能。等我到家时，看到母亲躺在灵床上，无论我怎样呼唤，她都不再应答了。摸着她冰凉的手，泪如雨下，我多么后悔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世乃有无母之人，天乎痛哉！送母亲走的时候，下着雨，没有月，也不见星，迷茫路伴孑影，从此斯人离去，剩我千愁记旧情。

母亲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农村妇女，但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她给了我生命，支持我、鼓励我。在外求学近十载，每次回家，母亲忙前忙后。看她日渐老去，也会偷偷落泪。每次离家，因为要赶车，会起的比较早。母亲怕我吃不到饭，四五点就起来做饭。看我吃下去，她也就放心了。走的时候，她都要送到门口，还要嘱咐一句，对自己好点，别舍不得吃。最后一次与母亲告别的时候是冬天，外面还很黑，我说，你不用出来了，过些日子我就回来了。母亲说好，她没有走到门口，我也没有看到她最后的身影。等我再次回家的时候，母亲再也无法睁开双眼了。

母亲最爱包饺子。以前，总觉得包饺子太麻烦。只要一包饺子，我就会抱怨，又吃饺子，有什么好吃的。到现在，我明白了。母亲觉得饺子是最好的食物，她只是想把最好的东西留给孩子；母亲喜欢包饺子的过程，我擀皮儿，她包，包的过程中我们可以聊聊天，我给她讲外面的世界，她说说家里的事情。等到今年过春节的时候，这样的情景再也不会出现了，我再也无法享受这小小的幸福了。

母亲总是爱唠叨。因为她的唠叨，跟父亲过了一辈子，吵了一辈子。我知道，这叨唠是对家人的关心。每次给我打电话，她总会告状，说父亲如何如何，我说这些事情你别操心了，可她却管不住自己。以前，我也不想听她唠叨，都这么大的人了，不用再替我操心了。而今，母亲走了，也带走了那唠叨声。

人生到了某个路口，便是不断地减法，眼睁睁地看着周围熟悉的人渐渐离开，自己却无能无力。“哀哀父母，生我劬劳”。当我想要好好报答父母的时候，却是斯人已逝，空留一腔遗憾。没有母亲的孩子，就像无根的浮萍，不知道该飘向何处。母亲走的时候，正值春天，花儿都开了，那么美好的时光她没有来得及享受。如今，花儿都落了，我也不再是个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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