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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5-31

01  南城医院门口。

  顾忆深手捂着小腹,呆滞的看着手中的两张检查结果。

  一个是告知自己怀孕两个月,另一个则是残酷的胃部恶性肿瘤宣判书。

  天堂到地狱之间,对于她来说,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比如,三年前与那个男人的婚姻也是一样。

  顾忆深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医院的。

  到家的时候,夜色已深,白色的月光笼罩着,刮来徐徐凉风。

  她杵站在别墅门外,略微颤抖的手将两张拧的发皱的白纸塞进口袋,迟疑片刻后输入密码,推门走进别墅。

  屋内与往日一样,漆黑寂静的可怕。

  她看了一眼手表,晚上九点,心中倏然泛起一阵涩意,不到半夜不回家的沈墨初果然不在。

  一如往常,顾忆深挽起袖子走进厨房。

  四十分钟,一桌菜就摆在餐桌,她静坐在桌前,看着壁钟,数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沈墨初还要晚点才会回来。

  菜香味刺入鼻腔,胃里一阵恶心,顾忆深忍不住干呕,轻手捂住绞痛的胃部。

  以前大意了,

  死,她不怕,可是……

  纤纤细掌缓缓挪动到了小腹上,如今肚子里有了宝宝……

  “砰”

  沉闷的摔门声将顾忆深的思绪拽回,脸色晕红的沈墨初走了进来。

  顾忆深收敛起悲痛的情绪,连忙起身扶住浑身酒味有些微醺的男人:“墨初,你回来了,洗手吃饭吧。”

  面色赤红,满眼愤恨的沈墨初将身边的女人一推,猛力的将桌布一扯:“想到这些是你那双沾满我爸妈鲜血的手做的,我就反胃恶心!”

  “哐当”一声脆响。

  桌上的饭菜全都打翻在地,那碗热气腾腾的鸡汤直接泼洒在顾忆深的手上。

  顾忆深被烫到,白皙的手上烙下点点绯红,传来炙热的痛感,不过她并没有喊出声,因为,婚后三年,类似于这种痛苦,已经不足为奇。

  可是……心中的难受却是一次比一次更深。

  在沈墨初的眼里,她始终是个无情恶毒的杀人凶手,当年无须有的罪名全都安在自己的头上。

  顾忆深弯下腰收拾着碎了一地的碗碟,无奈的机械版复述着说了整整三年苍白的解释:“当年我没有雇人去制造那场车祸,车上还有我的奶奶,我有什么理由要置他们于死地?”

  “理由,理由不就是你不甘于你奶奶将所有家产都留给你姐姐顾若浅吗!”

  沈墨初用力一把将蹲在地上的顾忆深提起,目眦尽裂的眸子狠狠的看着她:“理由,不就是你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嫁给我,却因为我爱的是你的姐姐吗!”

  凶狠的嗓音刚落,顾忆深被一阵猛力拽起,两张检查报告从顾忆深口袋里滑落。

  她急忙甩开沈墨初的手,神色慌张的弯腰将纸捡起,却立即被沈墨初一把夺去一张。

  两张检查报告,此时他们手中各拿一张。

  当那双冷厉的眸子看清纸上的内容时,转头看她:“这件事,你打算瞒我多久?”

  顾忆深呼吸急促,心头一紧,沈墨初手中到底拿着的是哪一张报告单:“瞒,瞒你什么事?”

   
02  南城私立医院。

  顾忆深被沈墨初生拉硬拽的带到妇产科门口,她用力挣脱着握在手腕处的手,心中燃起一阵不好的预感:“沈墨初,你到底想怎样!”

  沈墨初丝毫没有搭理顾忆深,直接拽着她走进医生办公室。

  坐在办公桌前穿着白大褂的顾若浅,看着突然闯进来的两人,神情惊讶的站起身来:“墨初,忆深……你们怎么来了!”

  沈墨初看到顾若浅的那一刻,迅速甩开顾忆深的手后指着她:“若若,马上安排手术,帮我把这个女人肚子里面的孽种打掉!”

  头皮一阵发麻,顾忆深往后退了几步,发颤的手紧紧捂住小腹,她直直的看着沈墨初哽咽的复述着:“孽种?你说我们的孩子是孽种?”

  “像你这种杀人犯肚皮里的孩子,能不是孽种吗?”

  顾忆深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后让自己站的笔直:“就算是孽种,也是我的孩子,你凭什么打掉,你没这个资格!”

  “那你也没资格生我们沈家的孩子!这个孩子,我绝不会要。”

  沈墨初嗓音冰冷,一字一句,如同一把刀,穿破顾忆深的皮肤刺进肉里,而后在身体里搅动发出剧烈痛感。

  顾忆深心知肚明,她知道沈墨初不爱自己,也绝不会接受这个孩子。

  可是,当亲耳听到沈墨初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就连在医生给她癌症结果的时候都没掉的眼泪,在此时,却无法遏制的流了出来……

  “墨初,你不要这样说忆深,即使她过去做过的事不能原谅,可是这孩子是无辜的啊!”顾若浅话中带刺,看似不忍的眼中,背后却藏着一股骇人的阴冷。

  “若若,你到底还是太心软,这些都是她欠你的。”沈墨初一脸柔情的看着顾若浅,像是自己亏欠了眼前这个女人一个世界,他猛力将顾忆深一把推向顾若浅:“这个孽种你来打,我放心!”

  脑中一阵闷响,顾忆深接近疯狂的朝着沈墨初呵斥道:“不……沈墨初,你不能这么对我!”

  可是那个无情的男人却将这些声音全都抛在脑后摔门而去。

  从门外进来几个黑衣保镖,活活把抗拒挣扎的顾忆深按进了手术室,还给她注射了大量镇定剂。

  “我的好妹妹,你想要让你的孩子,怎么个死法!”顾若浅穿着手术服,嘴角勾起一抹阴笑朝着瘫软在手术台上不能动弹的顾忆深靠近。

  “生剖?”还是,“化成一瘫血水?”

  “顾若浅,我们谈个条件吧。”顾忆深立即打断顾若浅口中种种残忍的字眼,抬手掏出口袋里的那张胃癌报告书,决绝开口:“我活不了多久,现在我只要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而沈墨初,我给你就是。”

  顾若浅看着报告,冷冽的眸中一亮随即嘴角勾起大笑出声:“哈哈……胃癌,果然老天有眼,顾忆深啊顾忆深,你也有今天!”

  “我只想留下这个无辜的孩子,顾家家业,股权,还有沈墨初我全都给你。”顾忆深紧紧抓住身下的床单,隐忍着含在眼里的泪水,决绝的盯着顾若浅。

  顾若浅将手里的报告递给身旁的护士,侧着身子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话后转头看向手术台上的顾忆深:“你的条件的确吸引人……”

  “可这所有一切终归是属于我的,我何必急着一时呢?”

  顾若浅手里边带着消毒手套边准备着仪器,脸上勾勒出阴险的弧度:“所以,我一点都不想如你所愿!”

  “啊——”僻静的手术室传来一声痛苦的尖叫。

  冰凉刺骨的仪器在没打麻药的情况下,猛地戳入顾忆深的体内,蚀骨的痛意让她忍不住在手术室发出凄厉喊叫:“顾若浅,你不得好死!!!”

   
03  一瘫艳红的鲜血染红了白色的床单,下身掏空的刺痛感使晕死在手术台上的顾忆深逐渐清醒过来。

  顾忆深蜷缩在床,手不自觉的伏在小腹上。

  顺着脸颊滑落两行热泪,心如刀割,最后一线希望,终究被毁灭。

  身体里传来钻心的痛和心里被剥离失落的痛使她恨!

  顾忆深恨那个自己爱了十年的男人,和她同床共枕,狠狠折磨羞辱她三年的丈夫沈墨初。

  她恨那个曾经手足情深,而因为顾家财产和对沈墨初的爱慕而不惜撞死奶奶嫁祸于自己的亲姐姐顾若浅。

  “终于醒了,我的妹妹。”

  耳边传来刺耳的声音,顾忆深迅速抹去挂在脸颊上的眼泪,起身反手就是一个巴掌扇在了顾若浅的左脸上:“这一巴掌,我替我那尚未出世的孩子打的。”

  “啪!”

  “而这一巴掌,我替被你害死的奶奶打的。”

  顾忆深手掌发麻,愤恨像是一把火,在全身燃烧,身子逐渐变得发烫。

  毫无预料,丝毫没给顾若浅闪躲的机会,两记耳光落在了她的脸上,瞬间烙下一丝绯红。

  顾若浅抬手抹掉嘴角的血迹,眼中满是阴狠的瞥了一眼手术室外,嘴角勾起肆笑出声:“奶奶是我撞死的,可那又怎样?沈墨初信过你?”

  顾忆深忍着身子传来的痛感,隐忍着眸中的泪水,倔强坚定的脸:“我只是证据不足,你千万别露出一丝马脚,不然,我一定要你血债血偿!”

  “你别不自量力,就算你找到证据,沈墨初也不可能相信,在他眼里,你永远都是个杀人凶手!”顾若浅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让人生厌的笑意:“我亲爱的妹妹,等会我就让你看看,你的老公永远都只会相信我!”

  顾忆深还没回过神来,顾若浅就将自己头发刻意弄得凌乱,大声尖叫起来。

  “啊——对不起,忆深对不起,你不要这样!”

  手术室外的沈墨初听见顾若浅的喊叫声急忙冲进来,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怎么回事,若若你怎么了?”

  “墨初,忆深打我都是因为我把你们的孩子打掉了,我也很愧疚,可我不想她恨我!”顾若浅虚伪的眼泪夺眶而出,柔声细语,楚楚可怜。

  “你别哭,这一切不是你的错。”沈墨初心疼的将顾若浅脸颊上的泪水抹去,理了理她凌乱的头发,凌厉骇人的眼神看向身旁的顾忆深,“你别太猖狂,这个孩子是我不要,如果再让我知道你伤害若若,我绝不会让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好过!”

  “到底是谁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不要?我看丧心病狂的人是你沈墨初才对!”顾忆深咬着牙,死死的盯着这个永远只会相信顾若浅片面之词的沈墨初。

  这一句质问,使得沈墨初身子一颤。

  他看着身前这个面色煞白,下身衣服被血染红的女人,脸上闪过一丝迟疑而又转眼即逝:“比起你做过的那些残忍的事,我这又算的了什么?”

  “不要吵了!你们都是因为我才这样。”顾若浅倏然大喊出声,随即从口袋掏出从顾忆深那拿走,后来被护士动了手脚的胃癌检查报告。

  “我已经活不长……用不了多久,我就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眼前!所以你们可不可以看在我的份上好好相处,还有墨初,在我死之前,我只想留在你的身边,好好和你在一起!”

  顾忆深一把夺过顾若浅手里的纸。

  那张明明写着自己名字的检查报告,硬生生的被换成了顾若浅的名字,心中的愤恨在此刻逐渐放大,她朝着眼底透着肆笑的顾若浅扑去:“顾若浅,你不要脸!” 
04  冬日清晨,暖和的阳光透过玻璃投射在白色病床上。

  顾忆深靠坐在床头,眼神呆滞的看着窗外暗黄的梧桐树,胃里有了反应,绞痛整晚,她疼痛难忍,一夜没睡。

  “啪嗒”

  顾若浅推门而入,在病床上坐下后伸手去碰顾忆深的脸颊:“我的好妹妹,昨天被墨初扇了巴掌的脸还痛吗?给姐姐瞧一瞧。”

  顾若浅尖锐的声音让人反胃,顾忆深一把打开她的手,依旧看着窗外,厌烦的头也没回:“滚出去,我现在没精神和你这种人折腾。”

  “你看你,从小就倔强的脾气还没改,如果你现在求我,我姑且还会考虑一下,要墨初在你生命最后一段时间对你好那么一点!”

  求她?顾忆深想笑,勾起嘴角乏力开口:“顾若浅,你真是我见过最贱的女人!”

  话音刚落,接完电话走进的沈墨初,就被这话气的走来,将手中的保温杯往桌上一摔,面色赤红的呵斥着顾忆深:“你说谁贱,你再说一句试试。”

  虽然看过无数次沈墨初为了顾若浅而对自己憎恶和怒恨的眼神,可是顾忆深的心,还是会忍不住的隐隐作痛。

  这种痛苦,无法遏制,也做不到至其于不顾。

  “墨初,说好了不生气的,你看,汤都洒出来了。”顾若浅急忙将桌上的保温杯扶起,拧开杯盖,故作温柔:“妹妹现在身子弱,需要喝点营养的补补身体。”

  刚拧开杯盖,里面的鱼腥味扑鼻而来,顾忆深没忍住干呕的吐出几口酸水,从胃里传来的绞痛使她额头冒出一层细汗,她推搡掉顾若浅递过来的汤:“戏演完了没?演完就滚吧!”

  沈墨初以为她刻意干呕,双眸中的怒火遏制不住:“顾忆深,别给你脸不要脸!”

  “忆深,这汤可是我早起特意为你熬的,你不喝也不要这样啊……”顾若浅看着恼怒的沈墨初,刻意故作委屈的说着,随即继续拿起勺子直接送到她的嘴边:“你多少喝一点。”

  刺鼻的腥味这下彻底让顾忆深的胃中不停翻涌,呕吐的更加厉害,胃部抽痛着,顾忆深用手推开顾若浅手中的汤,捂住肚子呻吟出声。

  “啊——烫!”汤汁溢出来洒在顾若浅的手背上。

  沈墨初紧张的握住顾若浅白皙细嫩的手,随即拿走她手中的保温杯,朝着捂住胃部神情难看的顾忆深狠狠泼去。

  “你不就流产吗,若若已经得了绝症还亲自为你下厨炖汤,你竟然这么不识抬举,为什么那个得绝症的人是她,而不是你!”

  这个男人,终究还是巴不得自己去死……

  一句话,让顾忆深彻底死心,也彻底绝望。

  犹如一只手伸进体内用力一拧,五脏六腑被拧碎般,发出剧烈疼痛。

  顾忆深瘫坐在床,任由着汤泼在她的脸颊,灼热的烫感烙下一块块红印发痛,胃里不停翻涌,呕吐不止。

  她捂着绞痛的胃,撩开胡乱贴在脸颊还挂着丝丝鱼肉的发丝,一双绝望愤恨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沈墨初护着顾若浅离开的背影……

  倏然喉中涌上一股腥甜,鲜红的血染红白色的床单,开出一朵艳丽刺眼的花。

  “沈墨初,你们给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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