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说:路过五道口 / 记得带枣糕
毕业答辩开始前,龙爷手里拿着德国产的LAMY牌美工笔修改毕业论文的自述草稿。他突然站起来,郑重其事地说:答辩结束后/去五道口/买枣糕。
我们学校和五道口之间,是北京城的对角线。那辆途经站点多达40站的731停运后,我再没有花过3个小时穿过全北京去买枣糕。当年龙爷还在百度实习,我托龙爷带过一次枣糕:临近10点,他回到学校联系我取枣糕。因为担心大冬天冻着枣糕,他用书包里的衣服把枣糕裹住,所以穿过北京对角线的枣糕到手时居然还温热!
承蒙厚爱,从那以后他再也不答应给我带枣糕了。
龙爷的寝室墙壁上贴着五个毛笔字:我能当皇帝——但其实龙爷是个诗人:他的字风流好看,所以模仿签字就找他;他的2015年度目标是首三行诗,还是倒序实现;他善于在PPT上写诗,精炼于配色,常见墨白,版式如诗格,工整严谨;而我觉得他最像诗人的一次是他说出:我去给你们买枣糕。
夜幕降临,经过一天答辩的洗礼,余下的大学时光变得轻飘飘,好像风一吹就没。晚上八点准时来到西街的“老地方”参加今年第一期“陆川研修班”。不用看菜单,桌上的人就开始报菜名:豆腐串面包片骨肉相连鱼豆腐,烤土豆韭菜拍黄瓜毛豆……
话局从一天的答辩展开,其间穿插着如“蜜汁鸡翅真的是浸了蜜,怎么这么甜”、“我最爱的烤土豆片来了”、“豆腐卷里包的是豆芽不是土豆丝”、“跑那么远你就带了两斤枣糕回来”之类留在嘴角的话……巧老师坐在桌角忙着处理手机那头老板交代的新活,状态和杯里的果粒橙有点像:没有气儿。
正因有“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这句话在先,桌上人都为G哥因迟到而没能和前女友及她的室友们撞见而扼腕,后因八姑娘一句“我不喜欢文青,因为文青都穷”而拨云见日,抚掌称道。席间还少不了如“拿到权限一年可以挣三十万”和“用发票换小面”这样视金钱如毛豆的壮语。每一次“陆川研修班”的成果,绝非探讨《可可西里》的观影价值,而正是这些在消化酶作用下产生的金句。
—来来来,敬枣糕!
—G哥,我们敬高中!
—敬G哥家的猫!
扎啤杯在每一个话题收场时起落,桌上冷热气流,高低气压间相互交换,总有人能够替你接话。擅长酒局的人能够轻松拿捏“微醺”的程度,而不胜酒力的人就只有醉与未醉可选择。龙爷喝了一扎酒就再不肯喝了,用筷子兀自玩弄碟里的烤面包片,掉进了自己的脑洞中。龙爷的枣糕放在桌边,我和小公主时不时掰下一小块就着啤酒下肚:枣糕粗粝的甜味如赤子的笑,真挚美好。而枣糕最好吃的时刻,是一群人分两斤枣糕的时候,你一小块一小块地把枣糕放进嘴里抿化……
看过波德莱尔/阿多尼斯/余光中/海子/顾城/木心/特兰斯特罗默,最像的诗人,还是那位孩子顾城——龙爷。
龙爷将回南方闯,愿凯旋吟唱诗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