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看懂为什么禁烟令不合理
图：Tatsurokiuchi
公共场合禁烟问题，这几年一聊就炸。昨天文章里我说过不想再谈这个话题，因为说了很多次，懂的人嫌啰嗦，不懂的说再多也没用。但更多人还是更关心为什么说餐厅是否禁烟应该餐厅老板说了算，并且有几分怒气。昨天微博上说了一些，今天稍微再补充详细点。
首先需要你有耐心，抛开你的偏见，不要因为反感二手烟而失去了基本的理性，这就不是在沟通交流，就别浪费时间了。所以，下面我耐心写，你耐心读。
二手烟有害，很多人厌恶，这都是事实，也是多数赞同全面禁烟的最根本原因。影响健康的还有，令人厌恶的就餐环境，比如噪音，有些餐厅嘈杂，环境恶劣，有喝酒之后失态吹牛逼的，或者不幸坐在一个小空间内，其他桌正在给某人过生日，这时跟朋友吃饭聊天只能靠吼，结果是每一桌都在吼，吃个饭聊天拼耐力和体力。有些则比较安静，通常包间就很好。如果你有一定的生活经验就一定能遇到二手烟之外的恶劣就餐环境。这时目光雪亮的读者一定会说，嗨，这种餐厅不去不就完了嘛，哔哔啥呢。
是啊，就餐环境各种恼人的因素，有音乐不对味的，有二手烟的，有喧哗胡闹的，还有近来成人民公敌的“熊孩子”现象等等吧，一般人的反应是哔哔啥呢，不喜欢不去不就完了嘛。但按照支持全面禁烟人士的逻辑，其实所有餐厅都应该规定一个宜人的分贝，至少每个餐厅墙壁上都得挂上“禁止大声说话”，每桌强制安装测试音量的设备，一旦设备显示音量超标，餐厅和顾客都要接受惩罚。同理，那些完全受不了餐厅里有孩子出没的，再加一条，所有餐厅（忘了说，他们管这叫公共场合）都应该禁止带孩子就餐。哦？觉得有点荒谬，不，孩子不能在家里吃饭？带出来影响别人这么自私的行为还有脸有意见？
原本只要让各家店主说了算，以上所有的厌恶都能得到解决。比如早就有不允许带小孩就餐的餐厅出现了。一点不奇怪，只是市场在解决人们的痛点。就好像在全面禁烟令到来之前，不少餐厅都是禁止吸烟，跟政策无关，人家就是用无烟餐厅来吸引顾客。
从个人感受出发，有人讨厌烟味，有人对噪音完全无法忍受，你不能说噪音不影响健康，这个即便是科学界也有噪音污染影响健康这一说法，从噪音影响人的情绪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健康来给出结论。这个不是抬杠，是存在的。但重要的不是这个，重点是个人的一种喜好和自愿选择，餐厅老板的选择，顾客的选择。
日本马路上大多禁止抽烟，因为马路不属于谁，谁说了也不算，只好日本政府规定了，合乎逻辑。但日本很多餐厅都可以抽烟，某年夏天去日本，至今印象深刻，多数餐厅都开着空调，空间封闭，烟雾缭绕。对厌恶二手烟的人而言这种餐厅体验应该属于地狱级别，而且日本很常见那种居酒屋，一到晚上就有大量醉酒男士喧哗唱歌，丑态百出，跟白天在城铁上接个电话都像做贼一样的景象差距颇大。受不了的人怎么办，可以不去，因为有那么餐厅禁止吸烟。决定权自然是餐厅自己做主，这是尊重产权的基本思路。
我们再来换位思考一下，从经营的角度看，比如酒吧这一类的场所，不允许抽烟是会让顾客大量流失的，你要是酒吧老板，在是否允许抽烟之间也希望能自己做个选择，虽然这会让一部分厌恶烟味的顾客流失。但这类餐厅的属性就决定了目标客户是烟民或者可以接受二手烟环境的人。
另外一些餐厅则相反，如果允许抽烟，就会流失他们的目标客户，老板是一定会禁止抽烟的，同样也会流失一些喜欢抽烟的顾客。
还有一种则是划分吸烟区，这种比较常见，因为上面都算是有自己某种调性的餐厅。的确，这种餐厅二手烟难免会飘到无烟区，这是细节上的不完美，但人家餐厅就这么设定，如果讨厌烟味，不去消费就好了。如果因此生意下滑，老板比谁都着急，一定会对后续经营情况做出调整。
现在的情况是什么呢，大家心知肚明，很多餐厅知道顾客就是想抽烟，为了赚钱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由于禁烟令的存在，所有餐厅都不得不在墙壁上都贴着“禁止吸烟”的标识。那么对于厌恶烟味的顾客，这其实是造成了一种“欺骗”，反而让问题变复杂了，甚至发生顾客之间的矛盾而大打出手。如果每家餐厅都明确表明是否允许吸烟，一切反而变得简单多了，人家开餐厅的真不欠任何一个人。
又有人问了，那如果有家餐厅不允许抽烟，有顾客在里面抽烟怎么办？这个好办，如果店主不立即当场制止吸烟者，那属于欺诈消费者，也就是说，这种时候就等同于一种与消费者所购买的服务承诺不符的情况。这在很多日常的消费里都遇见过，一点也不是问题。
还有一种疑问，你说私人场所老板说了算，那如果是私人图书馆，私人电影院，私人飞机场，私人大超市大商场呢，也是老板说了算？是的，毫无疑问。但不要惊讶，不少人脑子里已经在想象私人图书馆人们烟雾缭绕的堕落场景了，这可是图书馆啊！就不说无知了吧，至少基本的生活感知能力是缺乏的。别说图书馆，就说电影院，理论上一定会有人为了吸引烟民，搞一个可以抽烟的电影院，满足某些小众群体的嗜好，如果抽烟本身不是违法行为，那么专门为烟民搞个电影院的做法违法了什么规定？完全没有。但是真实的世界是什么呢，出于商业上的极其合理的考虑，这些私人场所也都会禁烟，不是他们被逼禁烟，而是他们比谁都想更用心打造一个无烟环境来吸引更多消费者，因为在人们的认知里，电影院，图书馆是不可能让抽烟的。虽然结果都是禁烟，但这与禁烟令的一刀切完全是两种性质。
一个人可以在自己家抽，也可以呼朋唤友来家里一起抽，这个连支持禁烟的人也不会反对。那么这个人开始把自己家改造成经营场所，比如搞个xx家常菜，赚点小钱（事实上有不少这样的餐厅，就在小区里）但不行，因为收费，所以违法了？这里的逻辑是什么，没有的。就是一种任性的不讲道理。
还有不少人，主要是科普作者为主吧，把禁烟上升到了权利和自由高度。我觉得比较可笑的在于，明明是这些人在公开希望借助权力去破坏私人财产权，但他们会说，以前二手烟受害者承受了代价，今天这种全面禁烟的做法是烟民必须承受的代价。还得意洋洋地说，那你可以去别的城市啊，店主也搬到那种允许店主做主的城市去啊。还言之凿凿，生命权＞自由权＞财产权。读到这些文字的时候，我感到非常可悲，胡乱划分权利不说，因为财产权包含了人身和财产，还分了轻重缓急和对立了，如果权利之间有矛盾，就一定有一项权利不是权利。另外什么是自由权，这完全又是把问题搞复杂了，自由是每个人的人身财产权利不得受到侵犯，这叫自由。
跟那种喜欢捏造大词塑造政治学概念的看起来特别精英的政治学盲聊这种事很费劲。当然，对方肯定觉得我是政治学盲，分歧就在于，对权利和自由的认识完全不是一回事。但不管怎么说，这种支持全面禁烟的理由恰恰在侵犯他人行使自己财产的权利，是在破坏自由，希望权力来打造一种她心目中的“更好的城市”，最好是她所在城市的政策要围绕着她的喜好走。至于他人的权利完全是不重要了。
总结下，这件事从头到尾就不存在烟民还是非吸烟者承担了什么。就是个产权和选择的问题。日本人的做法参考下，马路不你的也不是我的而是所有日本人的，日本政府说了算，规定不让抽，没话讲。但私营场所，老板说了算，并为此承担部分顾客流失代价，作何选择是人家的经营策略问题。
老实讲，全面禁烟会死人吗？不会的，没那么严重。只是自由很脆弱，个人财产权今天能以一二三的理由被破坏，明天就能再列出个四五六来进一步蚕食。
上篇：王源抽烟要不要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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