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学荣：免费午餐为什么违反经济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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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人是一种贪婪的动物，人欲无穷大。因此，免费午餐不具备可操作性。
香港是自由市场和人性的试验场，我亲眼看到许多有趣的经济现象，这里举几个例子。
前些年香港的麦当劳快餐店大发善心，向市民分发免费的汉堡包。我当时从朋友圈里听到这种奇闻，按捺不住观赏奇观的好奇心，到现场去看了。排队等待领取免费汉堡包的队伍，从麦当劳的柜台，一直排到了后面一条街，足足有几百米长，令人叹为观止。不但如此，我还观察到路边的垃圾桶，发现那里充满了仅仅咬过一口就被丢弃的汉堡包。当时我就对我的朋友们说，这种“慈善”营销活动，不可能长期办下去。
结果自从那次以后，香港的麦当劳就不再举办那样的活动了，一是不堪重负，二是咬一口就扔的浪费现象实在是触目惊心，足以让麦当劳的决策层寒心。
为什么候领汉堡包的队伍排了数百米呢？因为汉堡包是免费的，平时舍不得吃的，甚至平时根本不喜欢吃的，都来排队了。不要白不要，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结果呢，许多人领到汉堡包之后，咬了一口，觉得不好吃，就把汉堡包扔到垃圾桶里面了。
这种所谓的“慈善”活动，造成了惊人的浪费。它根本不具备可持续性。
怎样区分需要汉堡包的人群和不需要汉堡包的人群？答案很简单，两个字：价格。你免费了，取消了价格，需要汉堡包的人群和不需要汉堡包的人群，二者之间的区别就消失了，谁也分不清。就算是排队者本身，他们也分不清。
免费午餐不可行。这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同理。香港有一些基督教会，例如什么仁爱堂，明爱堂之类的，基于济世为怀的历史传统，许多教会原本有一些客房，是用来免费招待住不起酒店的旅客和由于各种原因暂时无家可归的人。但是后来发现，由于免费，一传十，十传百，造成了需求无限大。前来登记申请免费客房的人，如过江之鲫。教会工作人员根本应接不暇，客房也根本供不应求。再后来怎么办呢？只好取消了免费的政策，改为“以低于市场价的价格，以半慈善的形式，向社会提供客房服务”。
这又是免费午餐不可行的一个现实例子。
香港的公立医院也是一个绝好的例子。我有一个朋友因为痔疮，造成肛门大出血。他一路飞奔到公立医院，要求动手术，但是医院的姑娘（香港人将护士称为姑娘）告诉他：没有床位。我的朋友说，我每年依法纳税，供养你们这些公立医院，现在到了我需要救命的时候，你说没有床位？医院的姑娘耸耸肩，说因为免费的缘故，病人太多，把床位都占满了，我又不能把他们赶走，对不起了。我的朋友于是只好转到私家医院，当天就把痔疮割掉了。私家医院要付费，但是基本上不用排队。
香港的公立医院是人间的一大笑话，基本上你得了癌症，要排1到3年的时间，你才能轮候到床位。可是等你终于轮候到床位的时候 ，你已经被癌症折磨死了。
在光天化日之下造成这种笑话的原因是什么？其实就是两个字：免费。
中国大陆同样也有过类似的笑话。当年广州办亚运会的时候，宣布广州地铁免费，结果导致了什么？导致了广州地铁大瘫痪。因为免费的原因，不坐白不坐。海量的人趁机出门，大家都去搭乘地铁，结果造成了地铁站水泄不通的奇观，根本挤不进去，整条地铁都瘫痪了。有关部门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根本性的经济错误，于是立马下令恢复地铁收费，一宣布恢复收费，原本水泄不通的人群“唰”的一下，立马消失了。
中国大陆尤其是南方，每年一到清明节的时候，高速公路基本上都是要瘫痪的。为什么？也是因为免费。清明节人们都是要回乡扫墓的，你高速公路免费了，所有的车子都往高速公路上挤，这路能不瘫痪吗？肯定是要瘫痪的。
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是什么？很简单，实行收费。一旦实行收费，那么有相当一部分人就会改走国道（旧公路），还有的人会分流到铁路去，分流到机场去，甚至是分流到清明节之后再出行。只有这样，才能解决清明节高速公路堵塞的困境。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硬要提供免费的午餐，人性就会给你一记重重的耳光。
其实，免费午餐不但不可行，有时候甚至还要闹出人命。
许多人都还记得，2014年上海发生过一起踩踏事故，踩死了不少人，事件发生之后，人们总结教训，有的人说警力配备不足，有的人说医疗救护配备不足，还有的人说市民守秩序的精神素养不够……其实，这些都是隔靴搔痒，说不到点子上。
关键的原因是什么？关键的原因是免费。你搞一场跨年狂欢活动，不收费，结果必然是需求无限大，吸引海量的人过来，人数远远超出你的预期。你就算是派了足够的警察过来也没用，因为警察也会被踩死。你只能用收费的方式，过滤一些不真实的需求，减少人数。
社会学者李银河的事例，也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李银河一开始很欢迎记者来访，因为她很乐意将自己的学识，通过记者这个渠道和大众分享。可是后来她发现什么呢？她发现找她的“记者”越来越多，有不少是假记者，一些怀有各种用心的人，为了见李银河一面，冒充记者，要过来“采访”，真真假假，你根本分不清，经常受骗上当。
有的记者虽然真实，但是采访完之后，觉得稿子可发可不发，就把稿子荒置了，浪费彼此的时间。李银河后来怎么解决呢？只好收费。对来访的记者按小时收费，她终于发现：只有通过价格，才能有效地甄别真实的需求。
人类社会的实践告诉我们：一个人的善良，是根本无法对抗经济规律的。不信，你叫周杰伦办一场免费的演唱会，你看他能不能办成？
答案是：办不成。为什么？因为免费，需求无限大，人山人海，踩死人是大概率事件。
免费午餐只能导致更昂贵的代价。人如果不相信这条规律，日后还会走更多的弯路。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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