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佛山｜汾宁古道：佛山的清明上河图
发现佛山之老街巷
汾 宁 古 道
佛山的清明上河图
禅城区汾宁路，现又称汾宁古道。曾是清代佛山古镇的旧槟榔街、汾宁里以及石柱街组成的一条极为繁华的重要商贸通衢，虽然只有短短300米，但它却是佛山最早的商业步行街，堪称佛山的清明上河图。
11月的佛山终于入秋了，天阴沉沉的。从永安路穿过国瑞升平的工地，十多栋西洋小洋楼赫然眼前。只是年头已久，房屋大多已破败，外墙倒了，门坏了，石板路已经淹没在一片葳蕤的荒草中。仔细端详，满洲窗还在，彩色玻璃映照着灰蒙蒙的天空，把一段辉煌掩藏于岁月之中。这里不到300米的马路，曾是佛山最早的商业步行街，也是明晚清初最重要的商贸通衢。如果描画下来，这里就是佛山的清明上河图。它叫汾宁路。
▶ 工地里的汾宁古道，现在还剩下满洲窗和蕨草在风中凌乱。
一道抹不去的辉煌
汾宁路并不好找。沿着永安路往汾江河方向来来回回走，才在庆宁路交叉路口的南面看到一座灰色的西洋钟楼。楼虽是仿古的，但新修的痕迹还没经过岁月打磨，着急忙慌的。仿佛为了掩饰不自信，把“汾宁古道”四个字嵌在拱形的门楼上，但在巨型钟表的衬托下，这些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在老佛山冯伯的记忆里，汾宁路可是一道抹不去的辉煌。“路两旁都是西洋小洋楼，一楼做商铺，后面住人。卖什么的都有，米铺、玻璃铺、药房、银号……儿时常常穿过汾宁路和家人去桃李园酒家喝早茶。”
老佛山不可能不知道汾宁路，它是大多数人儿时关于“富足”的记忆。根据史料，汾宁路是清代时佛山古镇的旧槟榔街、汾宁里以及石柱街组成的一条极为繁华的重要商贸通衢。明朝晚期，佛山古镇原中心河涌淤浅，城中心逐渐向镇北汾江河南岸转移。因而，汾江南岸原有的商贸货栈区遂得以不断扩大和充实。时至清初，佛山岭南商贸大都会、南北贸易及商品集散中心的地位更为牢固。旧槟榔、汾宁里一带位于佛山古镇北部，属28铺之“富民铺”，此街区北临汾江河畔的本镇门户官埠“正埠码头”，得水路交通之便，占尽地理优势。清朝初期，汾江河上南来北往的大小船只有如鳞砌蚁附，货品往来频繁，各地官员、商旅往来川流不息，可谓是一幅活生生的“清明上河图”，该街区遂成古镇有清一代商贸、货栈及旅游购物最为繁盛之区。
▶ 明清时期汾宁路、正埠码头一带历史古迹。/图由佛山古镇建设管委会提供
该区域内，商贸会馆遍布，麻行、参药行会馆、琼南西货行会馆、烟行会馆等，均具备批量贸易的功能。
时移世易，随着清王朝的覆灭，民国后的古镇与时俱进。民国十八年（1929年）佛山修建中山公园和中山桥后，于民国十九年（1930 年）开始第一期扩建马路，其中旧槟榔街、汾宁里与石柱街一线，连接成汾宁路，形成现在汾宁路的雏形，两旁的仿西式骑楼商业街，均为此后所建。马路扩建后，商业更加集中和发达，根据史料记载，这个商贸区内“冲天招牌，较京师犹大”。
▶汾宁路两边曾经商铺林立，堪称佛山清明上河图。
记忆中的“益兴花纱行”
如今的汾江路暂时封闭起来，夹在国瑞地产的工地里。新建的钟楼旁左右各有一栋骑楼建筑，南面的骑楼外墙上低调地挂着一块佛山市历史建筑的牌匾——“益兴花纱行旧址”。
这可是佛山一方富贾李氏的家业。据历年文物普查资料，“益兴花纱行”位于汾宁路62号，始建于1930年新建马路后，主人就是佛山花纱业巨子李氏。他以当时佛山最为时尚的中西合璧多层西式楼房为模式，兴建的这座大型标志商铺。该铺位于新建马路十字路口的转角处，在当时佛山众多经营花纱布匹商号中，规模堪称最为雄伟壮丽。很多老佛山仍有记忆。
▶汾宁路改造后，前身佛山知名的益兴花纱行大楼修旧复旧。
“小时候去中山公园玩，路过时每次都能看到这家店。很多邻居也从纱行领回纱线，织好布再卖给纱行。”今年已经79岁的陈阿姨说。的确，当时的花纱，大多是香港或者广州洋行进口的日本面纱，比国内的质优价廉，销量很大。“益兴花纱行”专营织布原材料花纱零售批发加工。
清末民初时，佛山不少家庭作坊的妇女从事机织布手工业，从花纱行领回一定数量的花纱，需由纱行为家里的织布机装机头、上经线。佛山是岭南著名的纺织业生产基地，棉织兴旺发达，因此“益兴花纱行”每年销售花纱和发外服务的数量很大，盈利丰厚，在佛山花纱行中颇负盛名。民间传说，其创办人新会籍李氏成佛山巨富后，除了兴建该商铺外，还在市东路旧南海县委处兴建了占地近万方的大型家族庄园“桂园”，内设汽船码头，船可经外涌往返广佛，风光无限。
怀揣这样的历史，多少有点畏惧。想遁着往事，找回一丁点当年兴盛繁茂的样子，却发现这里已成为国瑞升平的售楼中心。一楼已无半点往事痕迹，对于这所建筑的历史，售楼小姐也一问三不知。沿着宽大的木楼梯拾步而上，峥嵘岁月渐露端倪。磨损的花地砖，蜡烛式的西洋吊灯，雕花木楼梯……一问却大失所望，这竟然也只是修旧如旧，原装的装饰已和往事一样消散。
国瑞升平的销售经理李博锐说，2014年6月16日，国瑞拍得该地块，整体规划是一个集文化、旅游、商业于一体的综合体。所以对这些历史建筑和老建筑会重新修缮，保证修旧如旧。益兴花纱行在建国后改为“佛山市花纱公司”，在计划经济时期，它在发展、组织佛山纺织业生产，落实布匹统购统销政策发挥过重要作用。后来又曾经营劳保用品、床上用品、蔬菜种子等店铺，楼内各层因各自的需要做过多次加层或改建。今年3~5月间，公司对旧楼进行了重新修缮，框架没改过外，其他内饰基本都是找来旧材料重新修缮过的。
中成药店一条街
如今的汾宁路只剩了一头一尾，头部就是益兴花纱行，尾部则要经过施工方允许，绕过工地巨大的基坑，才能见到真容。
还有十多栋老楼，围墙隔着，人迹罕见，路中的水渠已干涸，两头石雕水牛赫然显露。荒草淹没了历史，往昔的气派依在。精美的灰塑、气势非凡的牌楼、彩色的玻璃……各家的招牌仍很显眼，“杨源昌”、“集兰堂”、“生源”、“泗兴”……最显眼的当然是“永安药房总行”，这里也曾是著名的中成药一条街。
▶ 曾经无比辉煌的永安药房总行已经淹没在一片荒草中。
上世纪三十年代前后，汾宁路的商业功能设置有了新的变化。民国时期，佛山特产的中成药商铺多聚于此地。佛山是岭南著名的中成药之乡，晚清时佛山蜡丸成药已在岭南地区及东南亚一带大行其道。当地所产的中成药的膏丹丸散茶油酒名牌，国内外市场十分畅销。此地开新马路后，佛山中成药的著名品牌厂商，纷纷来此路开设新铺，使古镇这一传统特色品牌得以一脉相承。诸如集兰堂、蛇王满、永安大药房、冯了性、天福堂、阮氏和堂、叶得时等。
佛山的金融雏形
商业繁盛则需要资金周转相应的配置，在冯伯的记忆中，这里还有一间大银行：“银行是冯姓人家的，很大很宽，相当气派。”而银行前店后院，后面做仓库，兼营贸易。
历史上，汾宁里或汾宁路就聚集了众多的当铺、银号、找换店、大押、小押等与金融相关的行业商铺。从事银铺经营的店东，大多为本镇非富即贵的富商巨贾，如佛山京布业巨头桂园李氏，黄祥华如意油十三子黄文倚，开设麻行、纸行的巨商培德里王氏，从事银砂丹粉化工原料生意的梁氏，高要的陆氏等等。这些店东同时又是各大商业行口的东主，因此，他们的银铺开歇业与其经营其他行业的兴衰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
根据史料记载，清嘉庆、道光年间，佛山历史名人李可琼在其家书中提到，其家族合股经营的“晋丰银铺”就在汾宁里，嘱咐家人把汇单写到佛山晋丰银铺，可见该铺当时在佛山乃至全国有相当的信誉。只是民国时期，汾宁路的商业功能转换相当频仍，银铺的功能衰退，大部分转为找换店，晋丰银铺是不是也几经变化最后消散，就不可考了。
“几十家店铺我们全部会按照旧貌复原，明年7月就会建好。”在国瑞升平明亮的售楼大厅里，销售经理李家烘晃着手里的灯，小红点一个个扫过去，银号、米铺、香烛店，映照在81岁冯伯的眼中亮起来。儿时厮混于此，几十年的沧桑变迁，复原的世界还是那个世界吗？没人回答。销售经理接着说，“我们会把这里打造成岭南老街，引进老字号，比如冯了性、香云纱等，给它注入新的活力。”声音在宽阔的大厅里散开，一下子就没了，就如几十年的古街岁月，在社会前进的巨轮中，也就是嗖乎而过的光景吧。
佛日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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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图 | 佛山日报记者王晓丹（除署名外）
编辑｜Sir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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