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星系”转舵：300亿美元海外资产大调仓
作者丨叶露、缪凌云
来源 丨野马财经
自2016年中以来，复星系开始调整扩张的步伐，不仅“买买买”速度大幅下降，而且连续出售东京、伦敦多地房地产项目，“换血”资产包。
而这一切转变，除了降低负债率、加强产业聚焦的诉求之外，“郭广昌协查风波”以及海外投资政策收紧，显然是不能忽视的重要背景。
风向变了，复星系这艘巨轮，亦需要转舵。
12月26日，据媒体报道，复星集团正在寻求出售其在好莱坞影视娱乐公司Studio 8的股份，知情人士透露称估价10亿美元，并在为Studio 8的电影寻求投资。但目前与潜在接盘方还在商讨中。
Studio 8为华纳影业前总裁创办，复星国际（0656.HK）于2014年6月与其签署投资协议，持股60%，投资金额远超1.5亿美元。在复星的设想里，此番投资能将好莱坞先进、成熟的电影制作经验和方法，电影理念、技术和完善的制作发行体系引入中国市场，与此同时将中国故事、中国元素融入创作题材。
有意思的是，该项目其实是复星国际从华谊兄弟（300027.SZ）手中截胡而来，现如今，3年半的蜜月期过去，在海外并购风急浪高的情况下，复星打算撤了？
对此，Studio 8的内部邮件称“复星会继续成为其战略投资者”，复星则方面告诉野马财经（www.yemacaijing.com）：复星对网络传言不予置评。复星作为Studio 8的长期战略投资人，一直并将继续支持其发展。
不过，无论这份资产最终是否被卖掉，都正如野马财经《永安财险上演权力的游戏，“复星系”大权旁落？》一文所提到的，“今日的复星，已和往昔不尽相同”。自今年复星集团被纳入借贷风险名单排查之后，复星系出现了重大调整的迹象。
十年“海淘”路：
从疯狂shopping 到谨慎剁手
作为我国资本市场中的重要玩家，复星系对海外投资一直情有独钟。
据野马财经不完全统计，复星国际近十年来至少将47项海外项目收入囊中，而且很多都是溢价购买，总计投入超300亿美元，如此豪气，会令多少“剁手族”羡慕。郭广昌也因此得到了“海淘达人”的称号。
具体而言，2007年在香港上市后，复星国际提出“中国动力嫁接全球资源”的战略，开始在全球布局。
然而，尴尬的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残酷，前两年的时间，复星海外项目储备一直为零。为此，复星集团高级副总裁钱建农带着4个人的小团队在欧洲进行“敲门式”走访，直到2010年6月，复星集团斥资2500万欧元通过公开市场投资持有法国地中海俱乐部7.1%的股权，自此之后，复星系的海外扩张步伐便驶上了高速路。
从2013年开始，海外收购的步伐逐渐加快，2014年和2015年高歌猛进，3年合计完成30余起海外并购案，总支出达100多亿美元，投资项目涉猎广泛，从银行、保险到医疗检测再到影视、地产、娱乐业，均有涉足，一张大网遍布五大洲。
梳理复星系投资的诸多项目，可以清楚地看到，复星对于金融业务的偏爱。葡萄牙保险、美国保险商MIG以及Ironshore......从亚洲到欧洲再到南美洲，诸多金融集团以及资产管理公司都被拿下，当然，投资也有回报，2016年报里涵盖保险、投资财富管理等在内的综合金融这一板块贡献营收304亿。
来自复星国际2016年年报
不过，2015年年底的一段小插曲，直接影响了其2016年的海外淘货进程。
12月10日复星集团董事长郭广昌被传失联，11日晚间公告确认郭广昌正协助相关司法机关调查。2016年3月31日郭广昌露面后首次接受媒体采访称“当有人激动时，我们会变得更加谨慎”。
而在这之后一年时间，复星系也的确仅公布了四个海外投资项目，涉及保险、地产以及时尚行业，并且在2016年上半年终止了两项海外收购计划：以色列保险商Phoenix Holdings 52％股权以及比利时商业银行BHF KB。
对于这些转变，郭广昌自己称“复星集团未来两年将放慢并购的脚步，专注于消化已收购的资产。”
监管转向
复星系海外投资大转舵
在郭广昌协助调查，复星系放慢海外投资步伐的同时，监管的风向也发生了重大变化。
2016年12月，发改委、商务部、人民银行、外汇局四部门负责人表示，将密切关注近期在房地产、酒店、影城、娱乐业、体育俱乐部等领域出现的“非理性对外投资”的倾向；今年6月，市场又传出要求各大行排查包括复星在内的境外授信及风险分析，重点关注并购贷款以及内保外贷的情况。
而在如此背景下，除了“买得少”了之外，复星系还加大了“卖”的力度。
例如，2016年12月份宣布出售美国保险公司Ironshore的全部股权，以29.35亿美元的价格交割，溢价近4亿美元。
2017年11月，复星集团再次将位于伦敦金融城的Lloyds Chambers 大楼转卖给美国私人投资者，公告显示，该栋大楼买于2013年10月，收购价格为6450万英镑（约合人民币5.61亿）。成交价格则有两个版本：9700万英镑（约合人民币8.45亿）以及1.05亿英镑（约合人民币9.13亿元）。
可以看到，不管是哪个版本，在这个地产项目上，复星至少挣了2、3个“小目标”。
12月26日，又传出复星集团正在寻求出售其在好莱坞影视娱乐公司Studio 8股份的消息。
值得注意的是，复星出售伦敦金融城大楼时，曾在市场引起不小的关注，很多媒体称这是复星集团首次出售其持有的海外地产项目，不过复星品牌负责人施喆告诉野马财经（微信公号：ymcj8686）：“这并不是复星集团海外地产项目的首次退出，早在去年年底，东京的品川公园大厦就已售出，2017年东京的另一幢办公物业东京花旗中心亦实现退出”，不过对方并未告知具体金额，只表示“高价位”。
只是，虽然并非首个出售项目，但该大楼却是复星在英国的首个投资项目，在收购之初，复星方面拟按“振翅重生”方案，对大楼进行改造扩建，预计2020年完成。如今计划尚未成功，楼却先卖了。
此外，野马财经从复星旗下复地地产官网发现，从2013年以来，复星方面耗资数十亿元在伦敦、纽约、东京、悉尼等地买入不下10处物业，至今已卖出3处。
对于复星系如此举措，易居研究院智库中心研究总监严跃进向野马财经（微信公号：ymcj8686）分析，“出售的行为与去年年底以来的政策收紧有一定的关系，对于复星这类大型民企来说，保持政治正确很重要，但并非全部原因，更多的在于调节资产配置，战略转型，另外与复星地产板块借壳上市也有联系，把一部分海外变现能力差的资产出售，回笼资金”。
施喆则对野马财经表示，“复星向来视房地产投资为一项基本的财务投资活动，秉承有进有退的原则，会在国家有关境外投资政策的指引下稳妥、合规地推进投资活动。”
从买到卖
郭广昌释放了什么信号？
“如果再不做点措施，就真让外国人觉得中国企业是‘人傻钱多’了。”
这是2017年7月底，被误传再次失联的郭广昌在飞机上做出的一段表述，称最近对海外投资、中国金融乱相的梳理和规范，非常必要和及时。
郭广昌作为“九二派”商界代表，意味着他先在体制内成长，随后才转向体制外的，既了解体制内的经济运行，也知晓体制外的酸甜苦辣，正如严跃进所说，“政治正确相当重要”，国家监管机构针对海外投资的排查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海外投资给国内金融体系带来风险，郭广昌随即表态“整合全球资源是为了更好地在中国发展”。
那么，在政策转向的大背景下，这样一位“懂”政策的企业家，到底做了哪些“措施”。
最核心的，当属降杠杆。
与房地产等一度“躺着赚钱”的暴利行业不同，复星作为一家以投资为主业的公司，对资金流的把控更需要技巧性，毕竟2006年时其债务就出现过状况，幸而在2007年，复星国际成功IPO。
与此同时，一位接近复星集团的人士告诉野马财经“复星此前的高负债率一直是备受关注，加上海外投资众多，包括转移资产在内的很多揣测都有”。因此，从某种意义来说，降杠杆对复星来说，并不只是个经济任务，出现前述投资风格的转变，也就更加容易理解了。
2017半年报显示，复星国际净资产负债率为47.4%，对比2015年、2016年破60%的负债率，正持续下降。
来自2017年半年报
而其实，早在2016年，时任复星集团CEO的梁信军就曾明确表示，“公司计划从现在起至2017年年底出售部分资产已偿还债务，目的是将公司的信用评级提升至高于垃圾债级别，规模约300亿-到400亿元，包括地产、债券和股票。”
只是，从债务结构上来看，复星系外币债务占比依旧在50%，有券商分析师直言“有资本外流的嫌疑”。
2016年，复星国际以旗下附属子公司为主体，分别发行了10.9亿美元、6.42亿欧元的优先票据，此外还发行了10亿日元的企业债券，但对比近300亿美元的投资，这些不过毛毛雨。
剩下的钱从哪里来未曾可知，而野马财经注意到，其2016年银行借款高达749.39亿元，且此前斥资10亿欧元购买葡萄牙保险时，有媒体称这笔10亿欧元项目依赖于中资银团贷款，牵头行为中国银行上海市分行、工商银行上海市分行。
对于资本外流的质疑，施喆告诉野马财经（微信公号：ymcj8686），复星的海外投资强调海外资产与负债的匹配，“我们有丰富的海外融资渠道，另外，复星虽涉及诸多海外投资，但内保外贷率低于1%”。
除了持续降低负债率，复星系转舵的另一个指导思想是产业聚焦。
2017年11月初，闹得沸沸扬扬的郭广昌辞职事件在财经圈燃起了一把火，后来复星方面辟谣称“郭广昌将更聚焦于顶层的战略思考和重大业务推进”，从2017年的半年报中可看出，战略进一步聚焦，数据的确认直接划分至了“健康、快乐、富足”三大板块。复星系在2016年以来的“买与卖”动作也的确与这一思路相契合。
而且，无论是主动转向还是政策所趋，不可否认的是，复星“买与卖”的步伐都踩得挺准，多笔交易都赚了不少钱。
只不过，在整体投资思路已然转变的情况下，“复星系”是否能够真正适应“新的大环境”，钟情于太极的郭广昌，又能否指挥巨轮，及时避过险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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