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克·埃文斯，一位用照相机写作的伟大史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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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年前的今天，1975年4月10日，沃克·埃文斯，这位摄影史上影响深远的大师永远离开了我们。因写了《论摄影》而在摄影批评界享有崇高声望的知名作家和学者苏珊·桑塔格在评价沃克·埃文斯时说道：
他如果不是美国最好的摄影家，也一定是美国最伟大、最具洞察力的一位摄影家。
能得到苏桑·桑塔格这样高评价的摄影家，寥寥无几。
▲ 1975年4月8日，沃克·埃文斯在哈佛大学作最后一次讲座，两天后他中风去世
沃克·埃文斯，这位曾经梦想成为作家的摄影师，在摄影史上的影响力是无与伦比的。与他同时代的摄影家欣赏他，爱德华·韦斯顿说：
他毫无疑问是我们中最好的一个。当我看到一张我喜欢的照片，我通常会发现那是出自沃克·埃文斯之手。
对于后世的摄影家来说，沃克·埃文斯是一个伟大的先行者和启蒙者，受他影响的有海伦·莱维特、罗伯特·弗兰克、黛安·阿勃斯、李·弗里德兰德、威廉·埃格尔斯顿、斯蒂芬·肖尔、贝歇夫妇……这个名单可以很长很长。
沃克·埃文斯为何如此重要？
1971年，被誉为美国当代摄影教父的约翰·萨考夫斯基为沃克·埃文斯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举办了一个盛大的回顾展。在庆祝酒会上，美国首任桂冠诗人罗伯特·潘·沃伦用浓厚的肯塔基口音回忆了他1941 年第一次见到埃文斯作品的印象。他说：
面对他的照片，我首先发现简朴的认同中的乐趣; 但是当我注视那些照片的时候，我开始逐渐明白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世界。我曾走过那些道路，因季节不同或尘土飞扬或泥泞不堪；我曾在那些小木屋和木板房前驻足，还被猎犬吠斥；我曾与那些男人、女人交谈，在石壁炉旁，蹲坐在一棵白橡树或者楝树下——因纬度而异。但是当我凝视那些照片时，我意识到熟悉的世界却是我从未了解过的。熟悉蒙蔽了我的双眼。然后，三十年前，沃克揭开了那层面纱，他将我从惯常的麻痹中唤醒。
这段话指向了埃文斯为何重要的答案。
▲ 1971年，约翰·萨考夫斯基在MoMA策划的沃克·埃文斯回顾展
沃克·埃文斯，是一位杰出的美国故事的讲述者，而且他的讲述改变了我们认识美国的方式。无数人对20世纪30年代的美国印象不是受一本小说、一出戏剧、一首诗、一幅画，甚至我们自己的记忆的影响而形成的，却是在一位摄影师——沃克·埃文斯的影响之下形成的。
▲ 沃克·埃文斯，约1940年，海伦·莱维特摄
沃克·埃文斯讲的美国故事并不是宏大叙事，相反，他将镜头对准了日常生活中的事物。今天，日常生活的细节已经成为了艺术的标准题材，但是在沃克·埃文斯的时代，这样的选择却是相当先锋的。沃克·埃文斯曾在一次采访中说：“我喜欢那些在审美上被排斥的事物的魅力和视觉力量。“在其整个艺术生涯中，埃文斯正是将这些在审美上被排斥的事物转换成了关于美国的经典视觉形象：县城主街、街道边的店面、路边的可口可乐广告牌、工人住的千篇一律的木板房、街头的招贴画、报废汽车场……
▲ 县城主街，亚拉巴马州，1936年，沃克·埃文斯
▲ 南方城市市郊的汽车修理厂，1936年，沃克·埃文斯
▲ 可口可乐小店，亚拉巴马州，1935年，沃克·埃文斯
▲ 亚特兰大市的房屋和广告牌，1936年，沃克·埃文斯
通过拍摄这些日常的事物，他邀请观众进行审视，仿佛在说：“看看这些东西，虽然看不出来多么有趣，但是它们身上有一种独特的美，正是这种美定义了美国。”沃克·埃文斯在其代表作《美国影像》的开篇选用了一张照相馆外景照片，墙上画的手指着照相馆的门，这是在邀请观众进入照相馆，也是邀请观众审视他的影像世界。
▲ 证件照照相馆，纽约州，1934年，沃克·埃文斯
确实，埃文斯以简洁、直接、清晰的影像语言讲述了一个平凡而又深刻的美国故事。在他的镜头下，无论是亚拉巴马州的佃农、小镇街头呼啸而过的青年男女，还是街头富有美国特色的建筑，都以其各自本来的面目存在着，而在这些事物的背后，我们可以窥见那个时代的美国人的面貌和他们的生活方式。
▲ 亚拉巴马州的棉花佃农的妻子，1936年，沃克·埃文斯
▲ 泊车，小镇主街，1932年，沃克·埃文斯
▲ 威利曼蒂克市的工人房屋，1931年，沃克·埃文斯
这些照片，看着不起眼，也缺乏戏剧性，但是仔细端详和品味，往往能发现其背后蕴藏的丰富内涵。沃克·埃文斯拍摄过一张报废汽车场的照片，亦收入了《美国影像》。画面中胡乱堆积在一起的报废汽车，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工业时代的物质极大丰富和现代社会的过度消费，一方面折射出美国的繁荣和强大，另一方面却又似乎隐喻了美国的衰落。一张看似无趣的照片，却道出了现代性的光明与黑暗，社会进步的背面是隐藏的衰退，消费的狂欢背面是无尽的垃圾。
▲ 乔的报废汽车场，宾夕法尼亚州，1936年，沃克·埃文斯
1938年，当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选择沃克·埃文斯作为该馆史上第一个摄影个展时，策展人和埃文斯选择了“美国影像”这个名字，如今看来，真是再贴切不过了。正如当时的一位艺术评论家在谈及这场展览时所说的，“就算全美国的照片都毁灭了，只要埃文斯的还在，那么我们这个时代就能被了解”，沃克·埃文斯用照相机记录了一个时代的面貌和精神，他的照片就如许多伟大的历史学家的文字一样，在冷静、客观的叙述之下，涌动的是时代的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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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克·埃文斯：美国影像》（典藏版）
[美] 沃克·埃文斯 著
ISBN / 978-7-5514-1626-9
浙江摄影出版社 201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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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是摄影史上的一本里程碑式的经典画册，它以最纯粹和最完整的方式表现了纪实摄影大师沃克·埃文斯冷静、不动声色的影像。画册首版于1938年，是伴随美国现代艺术博物馆史上第一个摄影个展而出版的画册，由沃克·埃文斯亲自挑选作品，并精心设计了版式和作品排列的顺序。全书收入了87幅埃文斯巅峰时期的代表作品，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描绘了美国社会，收录了关于社会个体和社会背景的影像；第二部分展现了美国的文化景观，收录了关于沿街建筑、工业城镇、乡村教堂、木质房屋等的影像。相比于其他艺术家，埃文斯的作品更真切地捕捉到了美国的本质，这些作品不仅影响了现代摄影，而且对文学、电影和其他视觉艺术形式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沃克·埃文斯》（“摄影大师传记”丛书）
[美] 贝琳达·拉思伯恩 著
ISBN / 978-7-5514-1434-0
浙江摄影出版社 201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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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克·埃文斯直接、节制、朴实的摄影风格，对美国20世纪的摄影艺术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他的作品以冷静、客观的表现手法描绘了美国的现实图景，不加矫饰地展现了城市、乡村、小镇及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堪称美国灵魂的肖像。这部传记由摄影史学家贝琳达·拉思伯恩撰写，她研究了沃克·埃文斯遗留下来的绝大部分底片、照片、论文、作品集，采访了100多位与沃克·埃文斯关系密切的人，记录了沃克·埃文斯这位天分卓越、个性独特的摄影家的一生，以翔实的文字记述了他从开始接触摄影到成长为《时代》杂志作者、《财富》杂志编辑、耶鲁大学教授的生命轨迹，反映了他对摄影艺术坚定而执着的追求和人生道路上的困惑和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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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程禾
编辑：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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