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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病故我在?” 西方艺术里的“疾病”

CAFA ART INFO 中央美院艺讯网 2021-10-27


与自然抗力、疾病斗争、灾难博弈的过程,贯穿着人类的历史发展。欧洲中世纪黑死病、反复出现的瘟疫、鼠疫带来的巨大灾难,梅毒肆掠反映的社会问题,西班牙流感卷走大批艺术家,甚至令奥地利分离派的主要成员们纷纷离世。


疾病令世人恐惧,在严肃的疫情面前,艺术与文化的价值似乎并非直接,但始终共情,传递着最深刻的现实反映,也承载着极大的能量——面对疫情、灾难、恐惧,艺术家行动了,并且,始终在行动。那么,西方艺术史上的绘画又呈现过与疾病之间的哪些现象关系、记录着些什么故事?




“黑死病”(Black Death)


丢勒《四骑士》1498


丢勒版画《四骑士》是为《圣经》启示录所作的十四幅木刻组画之一。四骑士分别象征战争、饥饿、瘟疫和死亡,这四者无疑是对人类最具威胁的象征符号,战争万分可恶,但大面积的瘟疫和疾病的杀伤力却并不低于此,割裂着肉体,也消耗着意志。


“伦敦的黑死病”


中世纪的“黑死病”(Black Death)无疑是当时席卷欧洲的重大灾难。从1347至1353年,夺走了2500万人的性命,占当时欧洲总人口的1/3。


黑死病期间埋葬死者的场景 

Gilles Le Muisit(1272-1352)1349年


欧洲因战争而死去的总人数仅为其人口的5%。足以看出这场瘟疫给欧洲人民带来的灾难。


老彼得·勃鲁盖尔《死神的胜利》1562-1563


《死神的胜利》中“死神”化身成骷髅,开始了其在人间的扫荡。远处战火四起,硝烟弥漫,树木枯萎,庄稼凋零。



近处,骷髅组成的军队正向活人进攻,一辆马车上盛满刚刚被杀死的敌人的头颅。在这幅画中,在死亡面前似乎人人都是平等的,无论是富贵贫穷,无论任何阶层,平民甚或国王,都免不了被死神裹挟的命运。


"死亡之舞"


受黑死病的启发,"死亡之舞"寓言着关于死亡的普遍性和中世纪后期常见的绘画主题。


黑死病时期的“鸟嘴面具医生”

标准配置是鸟嘴面具、木棍、厚重大衣(醋泡亚麻布或帆布)、玻璃镜片等。他们用长长的手杖处理,不直接接触病人。


但有许多学者把黑死病看作欧洲社会转型和发展的一个契机。这场灾难带来的痛苦却极大地冲击了人们的精神生活,使教会失去了精神上的权威。



人类自觉地意识到自身生命的存在,提倡社会的主宰是人而不是神。作为突发的特殊因素,在一定的程度上促进了理性与科学思想的萌芽,也直接推动了文艺复兴的发展。



梅毒



德国艺术家阿尔布雷希特·丢勒(Albrecht Durer, 1471-1528),1496年的彩色版画作品——《身患法国病的人》。这可能是已知的最早关于“梅毒”的创作,描绘了一个患病的男子,全身布满脓包。



在美国医学教授德博拉·海登的《天才、狂人与梅毒》的著作中,通过历史研究,列述了众多与“梅毒”有千丝万缕关系的名人们。


劳特累克画笔下描绘的法国生活


书中表示,哥伦布从新大陆将病毒带回了欧洲,也由于欧洲社会当时的糜烂关系,使得病毒大面积扩散。其中篇章的“梅毒名人展”包含了弗兰茨·舒伯特、罗伯特·舒曼、波德莱尔、莫泊桑、尼采、奥斯卡·王尔德等等,包括艺术家梵·高、高更、马奈等人也曾患病。该著作备受争议,但也通过另一种思路揭示了对文明的思考、警示。


梵·高 吸烟骷髅 1885

高更



西班牙流感



1918年1月至1920年12月,一种被称为西班牙流行性感冒(Spanish Flu)的传染病在全球蔓延,造成全世界近5亿人感染。这也成为第一次世界大战被迫结束的原因之一。而这之中也有不少艺术家不幸感染。


 克里姆特,《死亡与生命》,1911-1915

克里姆特《希望2》1907-1908年


古斯塔夫·克林姆特,是一位奥地利知名象征主义画家。他创办了维也纳分离派,也是所谓维也纳文化圈代表人物,作品中多表现“爱、性、生、死”。1918年,克里姆特因患流感引发肺炎去世。


埃贡·席勒自画像

席勒 《家庭》1918年


埃贡·席勒(Egon Schiele 1890-1918)20世纪初奥地利绘画巨子,表现主义画家,维也纳分离派的重要代表。1915年因陆军征召加入第一次世界大战。1917年回到维也纳,专心从事艺术工作,未料,1918年席勒怀孕6个月的妻子死于西班牙流感,同年席勒也因传染上西班牙流感逝世于维也纳,年仅28岁。


奥托·⽡格纳,铁道站的介绍⼿稿,1898年


奥莉地分离派的先驱们建筑师奥托·瓦格纳(Otto Wagner)、科罗曼·穆塞尔(Koloman Moser)也相继感染去世。奥托·瓦格纳是维也纳现代主义最重要的建筑师,他参与了维也纳城市的规划方案,也是欧洲早期城市的典范案例,与学生共同设计的分离派的之家建筑也成为经典。正如写在展览馆的入口上方分离派运动的格言:“每个时代有它自己的艺术,艺术有它的自由”  (Der Zeit ihre Kunst. Der Kunst ihre Freiheit)。


2018年百年纪念相关专题阅读:

维也纳分离派——为艺术的自由而“分离”


1897年,奥地利首都维也纳一批具有探索精神的艺术家、建筑师和设计师宣布退出主导艺术界的艺术家协会,成立先锋派组织“分离派”,他们与传统美学分离,追求艺术的自由。分离派运动在绘画、建筑、工艺设计、招贴画、插图艺术等诸多领域均有体现。然而,1918年席卷全球的“西班牙流感”蔓延至维也纳,克里姆特、席勒以及瓦格纳相继去世,维也纳分离派的辉煌也戛然而止。维也纳分离派——为艺术的自由而“分离”,回味分离派的探索与创造,一览众多有特别意义的“自由”作品,缅怀敢为人先的艺术大师们。


爱德华·蒙克 《流感中的自画像》 1919年


“我继承了人类两大最可怕的敌人——肺结核和精神错乱症。疾病、疯狂和死亡是自幼缠绕在我身上的三大恶魔。”


——爱德华·蒙克


《流感过后的自画像》


1918—1919年的大流感传播到挪威后,250万人口的挪威差不多一半人染病,1.5万人死亡。蒙克是成为幸存者中的一个。他同时也在患病和痊愈后创作了大量的作品。


蒙克《忧郁》

蒙克《焦虑》


挪威艺术画家爱德华·蒙克绘画带有强烈的主观性和悲伤压抑的情调。五岁时,蒙克失去了母亲。十四岁时,他的姐姐苏菲死于肺结核。妹妹劳拉在非常年轻时就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1889年,他在巴黎获知了父亲的死讯。1895年,弟弟安德列亚斯在结婚后不久去世。


蒙克《病孩》1885-1886

《马拉之死》1907

《受难地》 1900

死亡掌舵,1893

《死去的母亲和孩子》1897-1899


蒙克的《呐喊》几乎是现代人类焦虑的象征作品。《吸血鬼》(The Vampire)是另一幅他不断描摹的图像,《马拉之死》(The Death of Marat)也十分血腥,恐慌。1906年起,蒙克本人也多次因精神疾病、酗酒问题进入疗养院休养。疾病与死亡几乎伴随着蒙克,是他创作的主轴。


相关书籍推荐


1

The Sick Rose: Disease and the Art of Medical Illustration

病玫瑰:疾病与医学插画的艺术


作者: [英] 理查德·巴奈特

出版社: 理想国

中文译者: 郭腾杰


“10种流行疾病挑战你的“审美底线”


《病玫瑰》的书名源自威廉•布莱克的同名诗作。书中收录了自18世纪末至二十世纪初的354幅珍贵医学绘画,集中展现了前彩色摄影时代医学图像的科学与艺术成就,更是回顾了一段令人难忘的人类疾病抗争史。医学史学者巴奈特整理出10种具有鲜明时代性的流行病科学绘画,结合历史地图、信息图表,以及当代的个案笔记,揭示了英国维多利亚时代,人们在工业革命的波涛汹涌和文艺运动的五彩纷呈面前,对疾病、痛苦,乃至死亡的恐惧与痴迷。



书中收录的医学绘画均来自珍贵的医学典籍,作者在内容的编排上不是猎奇性的展览,而是强调绘画背后所包含的那些复杂情绪(同情、厌恶、冷漠,等等),以及社会达尔文主义者的“幸灾乐祸”。某种意义上,《病玫瑰》帮助我们重新理解了上个世纪逐渐建立起来的医学伦理和对疾病的非道德评价。


2


疯癫与文明: 理性时代的疯癫史

Folie et Déraison: Histoire de la folie à l'âge classique


作者:  [法] 米歇尔·福柯

出版社: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译者: 刘北成 / 杨远婴

出版年: 2003-01


“人的终结、时代的终结都带着瘟疫和战争的面具。威胁着人类生存的是这种万物都无法逃避的结局和秩序。甚至在此岸世界都感受到的这种威胁是一种无形之物。但是在该世纪的最后岁月,这种巨大的不安转向了自身。对疯癫的嘲弄取代了死亡的肃穆。人们从发现人必然要化为乌有转向戏虐地思考生存本身就是虚无这一思想。面对死亡的绝对界限所产生的恐惧,通过一种不断的嘲讽而转向内部。人们提前解除了恐惧,把死亡变成一个笑柄,使它变成了一种日常的平淡形式,使它经常再现于生活场景之中,把它分散在一切人的罪恶、苦难和荒唐之中。死亡的毁灭已不再算回事了,因为它已无处不在,因为生活本身就是徒劳无益的口角、蝇营狗苟的争斗。头脑将变成骷髅,而现在已经空虚。“


—— 米歇尔·福柯 《疯癫与文明》



这部著作是对知识的清洗和质疑。它把“自然”的一个片断交还给历史,改造了疯癫,即把我们当作医学现象的东西变成了一种文明现象。……实际上,福柯从未界定疯癫;疯癫并不是认识对象,其历史需要重新揭示;可以说,它不过是这种认识本身;疯癫不是一种疾病,而是一种随时间而变的异己感;福柯从未把疯癫当作一种功能现实,在他看来,它纯粹是理性与非理性,观看者与被观看者相结合所产生的效应。疯癫不是一种自然对象,而是一种文明产物。没有把这种现象说成疯癫并加以迫害的各种文化的历史,就不会有疯癫的历史。


3


Illness as Metaphor and AIDS and Its Metaphors

疾病的隐喻


作者:  [美] 苏珊·桑塔格

出版社: 上海译文出版社

译者: 程巍

出版年: 2003-12


《疾病的隐喻》一书收录了桑塔格两篇重要论文“作为隐喻的疾病”及“爱滋病及其隐喻”,在文章中桑塔格反思并批判了诸如结核病、爱滋病、癌症等如何在社会的演绎中一步步隐喻化,从“仅仅是身体的一种病”转换成了一种道德批判,并进而转换成一种政治压迫的过程。


4


Pox:Genius Madness and The Mysteries of Syphilis

天才、狂人与梅毒


作者: [美]德博拉·海登

出版社: 江西人民出版社

译者: 李振昌

出版年: 2016-1


本书分为两个部分,上部首先讲述在大航海时代,梅毒被殖民者从新大陆带回欧洲,并逐渐在欧洲散播的故事,以及人们对付这一绝症的手段。其次,从现代医学角度解释这一疾病的根源和病理特征,以及现代治疗手段。下部讲述近代以来,诸多名人均不能在此一疾病中幸免,其中包括希特勒、尼采、王尔德、梵·高、林肯、贝多芬等等。梅毒在给他们带来肉体上的痛苦和死亡之外,同时又刺激了他们的精神世界,一部分人获得非凡成就,而另一些狂人则给人类世界带来灾厄。



    ——


瑞典病理学家福尔克·汉申(Folke Henschen)曾说:“人类的历史即其疾病的历史”。2020年的春节注定是不平凡的,这场没有硝烟的奋战,落在所有人的肩头。不断变动的数字、时情,时刻刷新的新闻,漫天盖地的信息轰炸,牵动着每个人的心。想象力、故事、作品、艺术与文化,或许能够在这段艰难的时光里,在“不出门、勤洗手、多通风”的同时,带来一丁点善意的思绪宁静与心灵慰藉。



编/艺讯网

(图文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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