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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问:醒来

2015-10-04 天问 忆乡坊文学城

(点击标题下蓝色小字“忆乡坊文学城”可直接关注。题图来自网络。)


这不是一篇严谨的文章;与其说这是一篇文章,不如说是怎样的心路历程,唤醒了我对写作的热情。


2015年3月,我开始了写作。我说的写作,就是开始写文章了。写了几篇文章之后,我又开始学写新诗,最近开始学写小说。在这个过程中,我体会到写作是一件艰难而寂寞的事,幸好,我得到了许多文友的鼓励,对此,我非常感激。两个月来,每天我都非常开心。从我家到办公室,我坐地铁,四十分钟,我在地铁里用手机写。进地铁后,坐下,第一件事就是把手机拿出来,细读已经写好的字,或者修改,或者继续往下写,或者换一种风格重新写,或者从不同的角度重新描述,或者重新构思,或者写下一些新的思绪。坐地铁往返的八十分钟,是一天中我最享受的时光——我身在游离于闹市的乐园里。有好几次,我坐过了站,又倒回去。


听起来,我像是一个文学的狂热爱好者,或者一个做着狂热文学梦的不再年轻的疯子。几十年的生活经历,我是有一些好的素材可以写,也有极大的激情把它们写出来与他人共享。如果只是四平八稳地写出来,不是难事,难就难在要写好,要自己百分之百地满意。这段时间来,我不断地倒腾来倒腾去,一个作品——诗歌也好文章也好小说也好,一般至少有三到四个版本,至于一篇文章的修改之处,上到结构、风格、内容,下到字词、句子、标点符号,有时达到上百个地方。我相信最终版本并不是无懈可击,我能做的就是尽力。写作,是创作,我的一个原则,是在创作的同时写准确。有时,为了准确,我会查资料,进行大量的阅读。所以,写来写去,写完写得自己基本满意的不多。但是,这样坚持下来后,感到自己在各方面如结构、基调、写作技巧、语言的驾驭上,取得了一些进步。


如此一来,我鼓励自己,我是与文学有缘之人。的确,如果与文学无缘,我对文学怀有的热情怎会突然从天而降,而写作又怎会令我如此快乐?可是,如果与文学有缘,以往的时光,我的心在哪里?为什么进入了不惑之年,才开始写作之旅?


在我内心深处,我很清楚,一切开始于2013年8月25日。如果那个日子不是已经恍如隔世,它的阴影不是已经被完全驱散,我是不会在此提及,那么现在,我会换个不同的话题。

2013年8月25日,这个日子我一直记得非常清晰。那天早上六点,我醒来后立即发现情况跟以往不同。已经有半年了,我睡不好觉,每天起来就头痛头晕。那天,我的头还是又痛又晕,不过,大大超出了我能忍受的程度。我觉得全身没有力气,眼睛一看电脑就胀痛,我呼吸急促,走路都觉得困难。当时我心里非常害怕。好不容易熬到了八点钟,我给我的医生诊所打电话,要求马上见他。


其实,那半年以来,我去看过他两次,每次他都让我验血,却从未查出什么。那天早上,我去了之后,我给医生讲述了怎么回事。护士测了我的血压、心跳,都正常。我的医生是个好人,不断地说:“I am sorry that you don’t feel well.”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引起。他还是让我查血,说我太depressed了,给我开了一些缓解depression和帮助睡眠的药。我想,对于depression,我和他有不同的定义。


回到家后,我只能卧床休息,根本无法工作,无法集中注意力,无法读书或使用电脑。我在家里整整休息了三天。医生说两种药在睡前各吃一粒,第一天晚上十一点,我照着做了,各吃了一粒,结果到了第二天晚上十一点,连续二十四小时,我都无法完全清醒过来。中间虽然醒过很多次,想要起来又起不来,硬撑着起来了,又无比的难受。第二天,我把药量减了一半,我身体的反应还是强烈。我不敢再减药量,我怕药量不够会影响药效,但坚持了一周,还是不得不减到三分之一。接下来,我度过了一生中最困难的一个月。


生病之前,给客户写口供,跟客户谈话,我不做记录,一周内对于谈话的内容只字不忘,十几页的英文口供可以一气呵成;我的脑子里储存着每个客户案件的情况,何时做何事,何时材料到期,我都记得很清楚。生病之后,突然之间,我的能力受到了损伤:我可以集中注意力,但是需要非常努力,持久性较以往下降了一半;我可以进行深入的框架性与细节性的思考,但是也需要非常努力,时间长了,还会头痛;与客户谈话,我开始需要及时做记录了;此外,我的体力也大幅下降。我确实是被吓坏了,极其担心无法恢复,每天的心情都很不好。


我想到了死亡——不是自杀,我想到了如果我的生命不幸就此终结,我的女儿将遭受何等的打击。大部分的人都怕死,因为死亡很神秘,是一个未知的世界。我也怕死,我对这个未知的世界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后来我想,是否偷窥到未知的世界就会令我的恐惧消失?


因为恐惧,我在电子邮箱里给女儿留下了一份文件,里面有我父母和弟弟的联系方式、所有银行账户及人寿保险的信息。我没有告诉她那算是我的“遗书”,我只是说,如果妈妈出差在外,有人找她帮我处理我的一些事务,她需要登录我的邮箱,在某个地方找到那份重要的文件,里面有所有她需要了解的信息。


一个月之后,我的情况开始稳定了一些,我停止了服药,我不想让我的身体有任何对药物产生依赖的机会。我逐渐学会了怎么去适应那些令我心烦的变化,开始学着尽最大努力把每一天尽可能地过好。


“病去如抽丝”是对恢复健康很好的描述,从生病到2015年7月,我度过了将近两年时好时坏的恢复期。这段时期,我对一切的事情都有很深的体会,我也对过去的生活作了一些回顾。由于这么做,我逐渐恢复了乐观的生活态度,明白了文学对我的生活具有何等的意义。

“Expecto Patronum” 是哈利·波特中召唤护法现身的咒语,施展的人必须集中注意力冥想某件极其快乐的事。我不止一次地赞叹,罗琳真是非常聪明的人,因为她知道,快乐的记忆有多么强大的力量。从生理上讲,我们与我们所爱的人共度美好的时光,我们做我们喜欢做的事,我们做成一件事,我们达到一个目标——不管大目标或小目标,我们的大脑就释放多巴胺,令我们感到快乐和满足,这是大脑的“自我奖励机制”。


我提到这个召唤护法现身的咒语,是因为在那段时期,我一次又一次地召唤过快乐的记忆,我用快乐的记忆来自我激励,来阻止负面的情绪。


在我故去的亲人中,我奶奶是最令我受到鼓舞的。我奶奶的脚是真正的三寸金莲,她只读过三字经,很年轻的时候嫁给了我的秀才爷爷。我父亲三岁多时,我爷爷就去世了,我奶奶一个人带大了我父亲和他的两个姐姐、一个妹妹,之后,又帮着抚养我们十二个孙辈。一个小脚女人抚养那么的孩子,操心和劳作可想而知。我奶奶从来没有跟人真正生过气;她骂人,骂完就撇开了,从来不放在心上;她也从不在背后说人长短,听见别人说三道四,她就骂人;她很要面子,有人来告我们的状时,她总是把告状的人骂走,然后再收拾我们;她心地特别善良,人特别大气,总是开心、乐观。我唯一的遗憾就是,我奶奶没有享到我和两个弟弟的福,她去世前,我们还没有能力孝敬她老人家物质上的东西。给她办丧事时,我和大家都跪了,哭了,突然我想,哭有什么用,也不能把奶奶哭转来。我暗下决心,不要做对不起家人的事,我意识到了,悔恨是最痛苦的事。我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我奶奶的事,我没有任何悔恨,我相信我奶奶理解我的想法,所以我就停止了哭泣。我奶奶留给我的记忆从没有一丝一毫的苦涩,有的只是快乐和激励。


在那段时期,我想到了我奶奶多次,想得越多,越发现我有多么爱她,因为有她,我又拥有多么快乐的记忆。也因为想得越多,越有想写她的冲动。后来我就写了一篇关于她的文章,那是2015年4月,是我开始写作的时期。


我也一遍又一遍地想到了我的母亲。她来自于一个家教严格的家庭,对我与两个弟弟的管束颇为严格。四岁时,我跟着母亲到她教书的县城,每年寒暑假我们回到遵义同我父亲和弟弟团聚。我母亲是中文老师,是高中毕业班的班主任,她很敬业,又要照顾我,压力很大,有时难免对我发脾气。我上小学三年级时,我母亲调动工作到了遵义,我有了和弟弟在一起的幸福日子。那时,尽管我母亲很善于持家,我父母的生活压力还是很大。我母亲在家里操心,在学校也很操心,因为她是学校的校长。人一劳累,就不能面面俱到。所以,从小到大,甚至我上大学和工作后,我与我母亲之间产生过一些误会。我们沟通过好几次,那些不愉快早就烟消云散。但2012年我回国时,我们之间又有了一次误会,其实只是缺乏沟通。2013年年底,我在电话上和我母亲谈起了这件事。人生病的时候,好像特别不能承受不快,所以我想跟她谈。我们沟通得很好,我提议我父母和弟弟来趟美国。2014年,他们来了,我们一起去游玩了很多地方,他们在美国的两个月,是令我非常开心的日子。我从没有跟他们提及生病的事,我是想等我好了再说。我和母亲的关系变得极其融洽,我感到很欣慰很快乐,所以就写了一篇关于我母亲的文章,那是2015年5月。


对于愉悦的追求,是出自本能的自然的事,我仅是循着心的指引,将往事中灰暗的变成了快乐的记忆。


我很感慨,微信改变了我们的世界,也改变了我的生活。我的一个大学同学不断地鼓动我上微信,所以,2014年9月,我把我的黑莓手机换成了苹果手机,上了微信,同世界联系起来。我和同学们都非常高兴,终于,天各一方的我们在微信上又回到了多年前的时光,我们重温了许多美好的往事,我们计划着下一次在哪里聚会,并邀请所有的老师一起参加。但是,就在同一个月,我们敬爱的一位老师突然去世了。那时,我们才发现,我们的老师在过去两年一直遭受着癌症的折磨,她从未告诉过任何一位学生。心灵对悲伤的渗透从来都是没有防御的,尤其在猝然之间。我们毫无心理准备,我们的微信群里一片悲声,每每想起老师的沉默和隐忍,我们更加伤痛。悼念老师的文章、诗歌铺天盖地,我也为老师写了悼词。写了,读了,哭了,至今无人敢在相聚时谈起老师。昨天,2015年9月25日,我到机场去接我的一个同学,我和她聚了八个小时,说了无数的话,没有一个字提及老师。


老师的死令我对人生的无偿感慨不已,再读那篇悼词,曾经的伤痛犹在,但悲伤何尝不能驱除心灵的瘴气!

原来生活可以时时刻刻给予我们深刻的感受,只是在我未去深思之时我意识不到——或者害怕去面对,因而回避。“深思”的定义在我的字典中,是把潜意识里埋藏的心理活动过程,从挣扎与纷乱中剥离,推到可以认知的意识状态,是辨识与分析,是捕捉心理各个层面的联系与逻辑,是唯有通过形成文字才能收到最佳效果的心灵的洗礼。这样的心灵洗礼,我相当受益。于是,我体会了写作之于我的意义。


合情合理地,我对奶奶的回忆,对与母亲关系的疏通,对失去老师的伤痛,对未知世界的恐惧,对大千世界种种繁多的思绪,终于找到了归于和谐与统一的路径,就像令狐冲体内的八道异种真气在易筋经功力的引导下找到了去向,从而细流归支流,百川归大海。我感受了,深思了,明了了,也平静了。


再去回顾三十年前我写给儿时好友小乐的赠言,我发现我的人生曾多次偏离原有的轨迹,而现在,经过“洗礼”,我又幸运地看清了方向。


“小乐”不是她的真名,是我九岁认识她时给她起的别名,因为她整天乐呵呵的,见了她我就莫名地高兴。上个月,小乐突然和我取得了联系,把1985年8月22日我写给她的赠言拍了照发给我。在一张带横条的笔记本纸页上,我用拙劣的字体写道:“在这会儿——我给你写赠言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美国著名作家海明威的一句话名言:‘人生来就不是被打败的,你尽可以消灭他,就是打不败他。’我希望你在实际生活中磨练你的意志,按你的想法——你的理想去做吧!喂,别忘了我在等着你呢!”落款:老朋友。


猛然间见了这张纸片,我很是激动,也很惊讶,我早就忘记了在三十年前,黄毛丫头的我,给朋友写了这么一段赠言。我意识到,那年轻的心曾饱含何等的真纯与热情,拥抱何等的灵性与希望,而这,原本是我的生命之舟离港的航线。我看到了长大后的自己,在漫长的年月中,匆匆忙忙地走过这里那里,为生活而劳作,为责任而忙碌,在需要修整时,没有花费足够的时间倾听心灵的声音。生病,反而促成了我人生的转折点,最终使我与文学结了缘。


文学,多么神奇的心灵世界!在这个世界中,我们仿佛是同一片天地间巨大的布匹裁出的个体,我们带有相同的特质,都有各自在布幅上的经纬,我们如此的相连,又如此的相近。只要文学与心灵之间的纽带不断,我们的作品就有立意,就永远是我们的心声。正如我心的舒滞扬抑,在我心的某个地方,我心自知,坚守心灵的自由,我们的笔下自有真诚。


我没有华丽的语言来描述我对文学怀有的热情,我谨在此尽量准确地说出我的感受,与读者分享,与朋友们共勉。


【作者简介】天问,英文名 Jane Tang。因缘分到了,跟文学挂上钩了,钩上了就不舍了,朝思暮想,念念不忘,撰文码字,乐在其中。作者心语:“天问是我父亲给我取的小名。这个名字很大,原本与鄙人不配,但是我的家人、亲戚都叫我天问,叫了若干年,我早已听习惯了,听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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