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在这个不完美世界里有它们来过 | 二湘空间
思想的碰撞 民声的回鸣
萌宠，你好！
文/窗前挂月
我的第一只萌宠是一只小金巴，它的头上戴着一顶红白相间的条纹小圆帽，耷拉着两只长长的扇形耳，从颈项处牵出一条细长的红绳，我只要轻轻地勾住红绳尾端的圆环，它便每天乖巧地跟着我招摇过市，偶尔我会担心它的进度，驻足回首时它的表现却令我骄傲无比。
很遗憾，我被满心的喜爱充昏了头脑，忘记给它取名字了。它是我和爸爸偶尔经过一个路边小摊，在一堆乱花渐欲迷人眼的小玩意儿之中，最吸引我眼球的塑料小动物。它调皮地翘着黑色的鼻子，瞪着一双清亮的大眼眸，仿佛是在寻找一位有缘的主人，这一眼便是万年。
在家中把玩它时，我才发现小狗的背上有一条长约两厘米的小口，头顶的帽子可以揭开。爸爸告诉我，这是一只可以储蓄的存钱狗。自打它来到我家后，爸妈每个月领到工资，会把一分两角的零钱从他们装工资的信封里掏出来大方地递给我，我则开开心心地将硬币从背上的小口处投进，而纸币必须从小狗头顶的洞口往里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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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感激父母在不经意中，帮我建立了良好的储蓄习惯。红色小狗变得越来越沉重而且富有，本着财不外显的教养，它慢慢地被爸妈锁进了家中的柜子里养尊处优起来，再也不能跟随我仗剑走天涯了。
小时候家住山城，出了我家大院往右拐进一条小巷，穿过去的尽头便是一条大河，当地人叫它沤江。流经我们这段的河床平缓，水最深处大概淹至我的膝盖往上一些。河边水草丰茂，里面隐藏着野生的小鱼。到了夏天，小伙伴们脱去凉鞋，撸起裤角，朝着对岸勇猛前进。河中央的水势澎湃，哗哗的水声就像野兽的怒吼，我们的内心乱如小鹿。大家闭上眼咬着牙使出浑身气力，让自己先站稳于水中，待定后再缓慢地探出另一只脚向前移动。都说是摸着石头过河，原来是用脚掌摸的。
大伙总算是平安涉险到达彼岸，拿簸箕的小哥哥已迫不及待地对着水草一通乱拱，然后迅速提起，水漏殆尽，活蹦乱跳的小鱼无处藏身，它们被逐一收入瓶中。回家后我把它们随意地放在了阳台之上，等我再次回家，一个个早已翻了白肚归西而去。吃一堑，长一智，这之后我带回来的小鱼统统放在荫凉之处，但天灾有时可以避免，人祸就难以抗衡了。
有一天家里停电，借着微弱的烛光，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准备开钣。母亲龙颜大悦，原来餐桌上有一道她最爱的油煎小鱼。等等，我有种不祥的预感，立刻从高高的木凳子上飞跳下来，来到阳台窗口，当晚月光皎洁，却照不见我心爱的小鱼，它们已然成为了盘中之物，母亲连个招呼都不打，就下了黑手，此事超出我的意料，终是让我心生委屈又意难平。
工作后，有了男朋友，他是我的同事。我们工程人干的是开山辟路的活儿，生活和工作都在乡郊野外，条件艰苦且枯燥乏味。他是技术干部，经常跑县城开会，有一次给我带回来一缸大眼睛大肚子、浑身金灿灿的金鱼，让我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活色生香。我把它们摆放在办公室里，每天都给它们换上最新鲜的活水，看着它们活灵活现地不停游动，就像生命可以无穷无尽，美好可以没有尽头。
再后来，我因工受伤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度日如年，忍受着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他又送过来一缸大眼睛大肚子、浑身金灿灿的金鱼，更为神奇的是，第二天早上鱼缸里多了好多米粒大小的小金鱼仔，简直叹为观止！
我们终因别的原因没能继续，有些缘分或许浅薄了一些，可当我从时间的长河里掬起这些爱的片段，我的内心是感激的，曾经送金鱼的人和金鱼一起温暖过的岁月，终将在不经意间升华和引导着我，朝向更光明的方向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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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岁那一年，我独自去了云南昆明，做了一名工程驻地监理。一个人住在单间宿舍，好处是自由自在，坏处是下了班不知如何排遣寂寞时光。路基单位的试验员陈工是一位年青热情的四川小伙，他给我送来一只房东家刚断奶的小田园犬，名字我是好好琢磨了一番，取名小新，对，蜡笔小新的小新。那个真诚善良、热情大方、勇敢洒脱、乐于助人、富有爱心，可爱无双的蜡笔小新的小新。
小新初来乍到，也不露怯，不停地摇晃着尾巴，到处打探。浅棕色的绒毛在阳光下竖立，自带金光闪忽其间，我走到它的跟前，俯下身子轻轻地将其揽入怀中并暗自许诺：你若不嫌，我便不弃！
开饭时间，我从工地食堂打好饭菜回去分些给它，但不知道从哪天起，在我拿起碗打开门准备去食堂之即，它会从门缝处如一只强弩之箭，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出云霄，直抵人头攒动的食堂，它知道那里有漏网之鱼。哪能让它像个没人管的野孩子，等我满载欲归之时，必须把它单手强撸回家。
白天上班，为安全起见，我宿舍的门上锁，把它关起来。下班吃完饭后，小新在院子里戏闹玩耍，当然总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晚上睡前，我给它用湿毛巾擦拭，洗洗完一起上床。我靠在床背，无聊地翻书，看手机。小新玩够了，就凑过来嗅嗅我手中的书，又抬头舔舔我的脸，身体使劲往我怀里挤。我把书一扔，双臂环抱着小新这个肉团团，把头埋进它毛绒绒的身体里。郊区的夜晚，寂静如水，伸手不见五指黑。头顶的小新沉沉入睡，微热的气息徐徐扑来。我一个翻身，睡梦中它跟紧靠过来，在被需要中一颗背井离乡卧雪眠霜的心就此融化了。
工作慢慢繁忙起来，常常是到了饭点都不一定能准时吃上一口，吃完了也要马上赶到工地。这天傍晚我拖着疲惫的身躯，推开虚掩的房门，始终不见小新的踪影，猛地有种不好的预感。借着微微的天色，我着急地四处寻找，挨个地向其他宿舍的同事询问小新的情况。有同事告诉我下午看见小新出了小院大门，以为它去找我了。问题是它又不是杨戬的哮天犬，如何追踪得到主人？
那一晚，黑暗里到处充斥着愧疚的鬼魅，恍惚中小新热呼呼的身体又贴靠在了我的身旁，伸手处却是空荡荡的冰冷。
从昆明回来后，我的年纪接近而立，结婚生子已提上议程。我跟结婚对像讲了小新的故事，不久后他从外地带给我一只刚满月的白色吉娃娃，我叫它馒头。它体型极小，仅成人的两个拳头那么大，走在我家的磁砖地板上摇摇晃晃，常常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一副弱小无力的模样，真是惹人怜爱。
我每天我带着馒头跑新房装修，一晃从枫红杏黄的秋天进入到严冬伊始。这年冬天特别地冷，持续的低温雨雪使电线上结成了坚实的冰层，供电网承受不住冰层重量，造成我所在的南方小城，全城停电停水。白天我们尽量不出门，一家人蜷缩在各自的棉大衣里，围着煤火，靠吃面条和方便面度日。我怀里裹着馒头，天黑后带它直接钻进冰冷的被窝，还好有它相互取暖。吉娃娃这种小型犬尤其怕冷，它小小的身躯跟我们一道，竟然挺过了这场五十年一遇的罕见冰灾。
来年的三月馒头跟我们一起搬进了新房。阳台上有它简陋的小窝，从此与我分居而住。每当我下班回家，听到动静的馒头，都会激动得嗷嗷直叫，并站立起来使劲扒拉阳台的玻璃拉门。当打开拉门，馒头不管不顾，一个起跳，用力扎进我的怀里，前肢不停地挠我，嘴里吱吱嗷嗷地低呤。它用尽全身的炽烈，只为向我倾述分别后的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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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又要入冬，不会编织的我，小试牛刀，给馒头织起了毛衣。天气降温，馒头穿上了崭新的毛衣，晚上盖上被子，我以为它会安然地度过严冬。可是它却生病了，起初是畏寒发抖，食欲不振，淅淅地还拉希。我焦急地抱着它去到宠物店看病，它见到陌生人，防惫心特别重，拖着病躯也不忘对着医生狂吠，一副咧嘴獠牙，蛮狠无理的气势，着实吓人。还好医生处惊不变。连打了三天吊瓶，后续吃些药，馒头身体逐渐好转。
南方的冬天，阴冷潮湿，绵延不绝，尤其夜晚，好像再厚的被子也捂不暖身体。没过多久，它再次生病。馒头化验后诊断为细小，打了三天吊针都不见起色，眼看着它两眼凹陷，脚步趑趄，然后不吃不喝，拉希拉血，终于在一天早上被二姐发现，死在了篮筐里。
我在卧室没敢出来见它最后一眼，哽咽着叫二姐帮我处理。虽然知道有这一天，但它真的离开，我还是悲痛得不能自已，一个人在卧室嚎啕大哭，眼泪就好似决堤的洪水滔滔不绝，无法抑制地一直流个不停。
生离，死别，活着的人之不能承受之重!
我在33岁这年生下了一个男孩，初为人母，幸福中夹带着各种紧张，无知却又可以无所不知。各种育儿书籍买回家，照书做照书养。我从孙瑞雪编著的《捕捉儿童敏感期》一书中，知道五六岁的儿童对生命界的敏感高于物质界，这点在儿子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在他五岁多的时候，开始吵闹着要养仓鼠，好吧，动物敏感期到了。自此，拉开了他豢养各种小动物的历程。
我们断断续续地养过仓鼠、蜗牛、金鱼、小白兔、小鸭子、春蚕、一只拉不拉多，还有目前唯一活下来的一只蓝猫。它们的命数各不相同，却又殊途同归。仓鼠、蜗牛、金鱼是自然死亡；小白兔被儿子喂太饱撑死了；小鸭子在咋暖还冷的四月没挨过凄冷的夜间，冻死了；有幸见证到春蚕到死丝方尽的至死方休；还体会到一只刚满月的拉不拉多幼犬，被一场感冒夺走生命的唏嘘遗憾，感叹生命的无常与脆弱。
所以儿子今年都快十二岁了，居然还不死心，年初吵着要养小猫。跟动物敏感期无关，他的理由是一个人太过孤单。我曾暗暗发过誓，拉不拉多是我这辈子养的最后一只萌宠，无力再承受失去的沉重。可扭不过儿子的软磨硬泡，一时心软竟答应了他的要求。
我们在家附近的宠物店里挑中一只五个月大的俄罗斯蓝猫。初次相见，它全灰的毛色给人一种不可冒犯的警示，得到老板的允许后，我和儿子不再客气，顺着它的头往背脊处来回不停地撸它。小猫非常配合，低头不语，初识的陌生感倾刻间烟销云散，温顺的好脾气愈发坚定了我们想要带它回家的决心。儿子又找来店里的逗猫棒跟小猫互动，只见它聪明活泼，灵动敏捷，看得我和儿子的心情一如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我们决定叫它“千寻”。第一次养猫，亲眼目睹千寻到猫砂盆里方便的过程，让我由衷地佩服造物者的神奇秒设。犬类可是要经过人类对它专门的驯练，才会在固定地点上厕所。我们担心在新环境有的应激反应，千寻也没有出现，初来乍到的那几天，它能吃能睡，我们悬着的一颗心逐渐放下。
有千寻的加入，我们家庭成员全员升级，“它”从“他”变成儿子的弟弟。每晚，不用上学的弟陪在上学的哥身旁，有时会伸出前爪，帮忙按住书本，仿佛在对儿子倾注一片无尽的关切之情。大多时候不言不语，只是默默地趴在书桌之上，安静地舔舐起自己的毛发，不远不近地温暖陪伴。儿子的五音不全，但又喜欢抱着吉他，全情投入地弹唱时下流行歌曲。每到这时，最是考验我的憋气神功。再瞧下千寻小朋友，依然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淡定自如，忠实地做一位不离不弃的听众。
儿子和他的爸爸不在家的日子，是我跟千寻朝夕相伴。看着他树起无比高贵的尾巴，悠闲自在地在家里到处巡视，我会有些诚慌诚恐，自我怀意起来，未必哪个角落的卫生没有达标？但是他经过我时不屑的眼神，又不释放任何的善意。日子久了，我也就听之任之了。我总想亲近他，把他一把揽入怀中，他的耐心不会超过两分钟，就要没来由地激灵一动，起身挣扎，跳脱而去。接着一个纵身，跳到飘窗上趴卧着眺望远方，留下我独自失落，但又毫无办法。
我买了一台自动搅肉机，经常换着配方给毛孩子做辅食。千寻温良谦恭的品性，只有在吃猫条的时候，把持不住，失去平日里的风度，伸长脖颈，猴急八叉地对着猫条又咬又啃，直到包装袋被他五马分尸。这架式真怕他误伤了我的手，吓得早早地把猫条扔在地上让他自由地发挥。每天早上，他在阳台会“喵喵喵”叫喊我和儿子——“快起床来铲屎啦！这项艰巨的工作是儿子必须负起的责任。儿子从不曾嫌恶和抱怨，可以说工作完成地非常出色。
天气逐渐地变凉变冷，千寻渐渐地变得不爱动弹，不管白天还是晚上，总爱找个柔软的地方，蜷缩着闭目养神。此时任由我一把他抱他入怀，一遍一遍地抚摸他顺滑的毛发，轻轻地拍打他柔软的身体，再也不跑不走了。我们和千寻的生活还在继续，我们知道，他看似不再乎不经意的态度背后，藏着对我们深深的爱意。
鉴于我从前的经验，毛孩子最害怕寒冬。我在网上找到一款带电热毯的猫窝，世易时移，现在养萌宠的装备是越来越丰富多样，相信萌宠们的存活率会得到大大的提高。
人生过半，闲暇时屡屡曾经的过往，那些有萌宠们陪伴的每段岁月，都是我在这尘世间最纯粹的美好回忆。我们视彼此为今生的唯一，完全地信赖，相互地给予，是剪不断的缘份，是化不开的浓情。他们的生命仿佛已化成了一道道的光芒，留在了我的过去，也照亮了我的过去，温暖了我的过去。他们总能让我相信纯真和可爱，美好与希望。就如人间的天使，守护着孤独的灵魂，抚慰人莫明的焦躁，感谢在这个不完美世界里有他们来过。
萌宠，有你真好！
他曾4次获茅盾文学奖提名，他的猝然离世让人心痛，他的遗作让人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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