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导言:今天的中医全盘西化,看起来是在科学研究“中药”,实际上是在研究“植物药”,把“中药”这个宝,又变成了“植物药”的草了。要是提取植物药的成分能治得了病,那何必再学习辨证论治呢?
那是在上个世纪70年代末,外甥6岁时,扁桃腺化脓,高烧39.1°C,姐姐心急如焚,带着孩子直奔内蒙古某大医院。经诊断后决定让孩子住院,施行扁桃体切除术。
当时姐姐因为走得急,身上没带住院费,急忙回家去取钱。没想到还未走出医院大口,迎面碰上该院中医科主任。他问明了情况说:“不用住院了,叫孩子喝‘五根汤’吧!”于是他开了两包“五根汤”,花了不到1毛钱,外甥服了这两包药,旋即烧退,化脓之扁桃腺体亦愈。
姐姐提起此事仍是十分感谢李凤林大夫:“要不是碰上这样的好中医,孩子的扁桃体就被割掉了。
于是问我姐:“你知道这‘五根汤’的组成吗?我姐说:“我只管叫孩子服药,哪里知道是什么药呢?人家还有治小儿咳嗽的‘清肺散’、治小儿腹泻的‘止泻散’等好几种小药,几分钱一包,效果都非常好!”
听了我姐的话,我马上涌现一个想法,要拜这位老中医为师。
记得数年前,姐姐介绍我拜访内蒙古师范大学医务室的梅青田老中医。相识后得知他原是山西大学外语系毕业,因酷爱针灸,也改行当了中医。他虽是校医,但经常被邀去牧场为牧民看病。他年长我十几岁,算是我的学长吧。又由于有共同的爱好,所以一见面就引为知己。
他得知我有肩周炎,送给我一些药粉,让我服用,并说这是他徒弟家相传的接骨秘方。他无意中竟用此药治好了自己的肩周炎,服用此药粉后,竟真治好了我的肩周炎。我又在此药方的基础上加味治愈了我所患的严重的腰椎间盘突出,更为神奇的是,治愈后至今已20多年未复发。
所以我觉得自己和内蒙古还是有些缘分,于是向去拜师。可是姐姐告诉我,那位老中医已经不在那个医院了。
姐姐告诉我:“是这么回事,那年他所在的医院评职称,他虽然是中医科主任,并且看病看得最好,群众中威信最高。但听说没有文凭,上边没法给他定职称,科里其他人都定了职称,唯有他没定。他没法干下去了,于是离开了那所医院。后来我一直没有找到他,再后来听说那所医院的中医科也垮了!”
听了姐姐的这番话,我好像头上浇了一盆冷水!看来这“五根汤”我是无法知道了。但是“五根汤”这三个字还时不时在脑海中浮现。我之所以对“五根汤”情有独钟,除了因我这个中医唯疗效是务以外,另有一事总是“才下眉头,又上心头”,那就是抗生素的滥用。在发明西医的西方,因为他们发明的抗生素,深知抗生素之害。在美国,买一支抗生素比买枪还难!
而在我国,滥用抗生素可谓世界之最。不用说因滥用抗生素致死者每年有8万之多,而致残者(如耳聋、痴呆)亦有250万之众,死伤人数远远大于自然灾害。
地震也好,洪水也罢,那是天灾。“天意”不可违,人们无法预防,只能应对。抗生素的滥用,可不是“天意”,是人为的,是人祸,可谓“医祸猛于虎”,而受滥用抗生素之害,首当其冲者是儿童。
“让儿童远离抗生素”,这不仅是有识之士的呼吁,也是人类健康所而临的大问题。远离了抗生素,那儿童的感冒发热以及其他炎症性疾病,该如何治疗呢?那就非中医莫属了。就应该推广像“五根汤”以及民间的小儿推拿、割四缝等各种简便廉验的办法。否则“让儿童远离抗生素”就是一句空话,叫得再响有什么用?
2009年度,路遇民间中医安XX,言刚有从美国来的某中美文化交流组织的两位洋人找他,想邀请其去他们那里作传统中医学术交流看病。他说自己因事不能离开,遂推荐几位中医学院毕业的几个中医大夫。哪知这两位洋人却说:“N0!我们要寻找的是没有职称的中医!我们认为那才是真中医!”忆及2009年秋,我曾治愈过的三叉神经痛的患者毕XX的女儿来看我,言其考上了某中医药大学,在入学的第一天,老师在迎新生会上就对他们讲:“你们在大学毕业后80%以上都得改行!”
一方面,纳税人抱怨看病难、看病贵,企盼能找到“简便廉验”的中医,犹如婴儿之嗷嗷待哺。另一方面,我们堂而皇之花着纳税人钱的中医药大学却悠哉悠哉地培养着中西医结合的人才。致使莘莘学子绝大部分要改行,这让为人师表者情何以堪!
西医大学培养纯西医,天经地义;何以中医大学就不能培养纯中医呢?人家报考中医大学是想学中医,而你却让他们大部分时间学了西医(中医大学里西医的课程占一半还多),有的甚至将中医经典仅列为选修课将其培养成中西结合式的人才,并美其名曰如此才能适应现代社会。
若按此逻辑推断,那中医药大学这块牌子就不适应现代社会,应更名为“中西医结合大学”,或者“新医药大学”。如此才实至名归,何必“犹抱琵琶半遮面”呢?此生我“矢志岐黄”以来,特别是在我主持中医图书出版期间,接触过许许多多中医主任教授,他们同样在我心目中受到尊敬,有些至今还是我“过从甚密”的知心好友。那我为什么不拜他们为师学习中医呢?不是我“目中无人”,也不是他们不愿意收我这个“徒弟”,是我学习中医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能治好病,救己救人。
我也是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才“舍近求远”,奔走乡野市并,侥幸才寻找到梁秀清、黄杰熙、李可这样的民间中医,一方面是为他们出书,更重要的是向他们学习中医的真本事而给他们出书,将他们推出,也是想让更多的人掌握老祖宗留下来的中医这个瑰宝,救更多人的命。
我以一己之力,能救几人?况且我的水平也有限,能力也有限。自己和家人有病,我也不是都能治好,也要找别的中医大夫“号脉开方”,可是这样的大夫也是不好找哇!所以我才有感而发写了篇“天涯何处觅芳草”的文章,发表在《中国中医药报》上。不是我非要主张什么“纯”中医,可是你离开纯中医思维,怎么能治病呀?你不到民间去,哪儿能找到一个纯中医呢?
文章虽然发表了,虽然我的足迹大江南北,却觅不到“芳草”。然此心未泯,还在继续寻觅,何也?因为中国这个地方太大了,你就是跑断腿,能走几个地方?
2010年,突有友人来告,函谷关有一位老中医,只在肿瘤上撒一点点白药面,就能让这瘤子慢慢消下去。我又想起当年梁秀清也是往病人的瘤子上抹些红色药面,瘤子竟能消失,可惜梁师去世已久,这个绝技也就永久地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中了。
于是,我赶紧驱车来到这位老中医的家中,他叫高XX,已75岁了。可惜他耳朵聋,听不清我说的话,而他嘟嘟嚷囔说的本地话,除了他说的“大金丹”、“小金丹”、“白降丹”、“九转灵丹”,我在古书里似曾相识而外,其他的话一句也听不懂,还要请带路的老乡们“翻译”。
他拿出了保存了100多年,放在朱砂里的一个三条腿的蟾蜍,说他父亲当年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恶疮、大疮,只要将这个蟾蜍的尾巴插到疮里,很快就好了。他父亲说这才是真正的蟾蜍!
高XX老中医还说曾有一位来看病的患者告诉他在山西的一个山沟里亲眼见过这种三条腿的癞蛤蟆,是哪个地方的山沟,他记不起来了。但他说《本草纲目》上有这种蟾蜍的记载。我回去翻开《本草纲目》第42卷蟾蜍条下,还真的有关于三足蟾蜍的争论:寇宗奭曰:“世传三足者为蟾,人遂为三足枯蟾以罔众。但以水沃半日,其伪自见,盖无三足者也。”
可是李时珍的看法是:“许氏说文谓三足者为蟾,而寇(宗奭)非之,固是;但龟、鳖皆有三足,则蟾之三足非怪也,或谓入药必用三足,则谬也。”
当然,有没有三足的蟾蜍,今无所考,问题是《说文解字》是东汉许慎撰,书成于东汉和帝永元十二年(公元100年)是我国最早的一部分析字形和考究字源的图书,而写《本草衍义》的寇宗奭是宋代政和时期的医官,两人相距已存千年之久,这中间又会有多少物种灭绝或成了稀有物种了呢?
而高XX老中医家居然还保存了一个三条腿的蟾蜍,据他说这是他父亲在当年花三块现大洋才买来的。曾有福建厦门朋友来看我,说他们那里的茶具就有“三条腿的蟾蜍”,样子很丑,他也感到奇怪,为什么会有这样形状的蟾蜍?谁又知道历史的长河淹没了多少大自然的奥秘,包括中医的奥秘呢?
这使我不由得又想起了在上个世纪80年代,我拜黄杰熙为师时,他说学习中药,重点是学好《神农本草经》。他认为这本书是当时名医共同编写的,只不过是托名神农而已。这本书上说的中药能治什么病,验之临床绝大多数有效,以后历代各家的本草书掺杂个人臆测的就比较多,就不那么准确,你只能吸收其有用的东西,不必下太大的功夫。
黄师的这一句话,让我胜读10年书,知道学习中药知识重点应该读什么书。所以为什么学习中医一定要拜师,一位好老师会让你少走好多弯路,就不会乱学了,就能事半功倍。当时我就捧着《本草三家合注》这本书仔细研读,思索着张隐庵、叶天士、陈修园的注解,并且一味药一味药地向黄师请教。当读到上品的“空青”这味药时,却只有原文:“气味甘酸寒无毒,主治青盲耳聋,明目利九窍,通血脉,养精神,益肝气。久服轻身延年。”这么一行字,这三位大名医却无人给予注解,我就问黄师这是怎么回事?黄师说:“这个空青可是个稀世珍宝,价超黄金10倍,出于金矿者价最高,出于铜矿者次之。肯定三位大名医也没有见过用过,所以无法注解。”但是黄师说,当年他的祖父曾得空青一粒,他少年时亲自见过,形如黑豆而光亮,质轻。他还记得他祖父有位亲朋袁礼文先生,患青盲30年。中医说的青盲,就是眼睛外表无异常,瞳子黑白分明,但就是看不见东西,相当于现代医学的视神经萎缩。袁礼文百治无效,早已失去信心,为了最后一试,黄师祖父即将这枚空青放人瓷钵中,碎开出汁如油,化于2毫升蒸馏水中,黄师用细玻璃棒蘸而尝之,果与《本经》所云气味一致。当晚9点钟,让袁礼文脱衣睡下,黄师祖父将空青汁滴于其两眼各3滴,并用纱布蘸药汁擦两眉使湿润,余者冲开水半茶碗,用勺喂之使净。次晨7时许,听得客房内有声,大呼:“看见了!”大家闻声都赶忙过去,袁礼文先生这是不是在做梦失明了30年,竟被一枚空青复明,如此神效。黄师若不亲历,仅从古书记载,恐怕也难相信。经黄师这么一说,我才知世上果有空青这味药。后来翻拣《本草纲目》石部第10卷也有空青这味药,历代本草书亦有记载,说它是“治目神药”,“治一切目疾(雀目、赤目、青盲、内外障翳、风眼用此)。”
我因为好奇,还曾跑到距临汾百里之遥的四家湾铜矿,在矿石堆里转悠了好几天,也没发现一粒空青,只好怏怏而回。告之黄师,黄师看着我的憨态,笑得合不拢嘴,说:“这是稀世珍宝,你怎么能碰得上呢?我留心了50余年都没再见到过。所见的全是伪制品,试之根本无效。”
我想,恐怕我这一辈子也不会见到空青了。可是无论中国还是外国,都有金矿、铜矿,那采矿工人天天挖矿总是能见到吧?可是他们见到有什么用?早把这“稀世珍宝”和别的废矿石一样埋起来了。空青可不是灭绝了的物种,是人们无知就把这个珍宝当废物了。
我每次到河北省中药集散地安国,看到药城大厅进口处两边的对联,上联是:“草到祁州(安国古名)方为药”,下联是:“药经安国始生香”。看到这副对联,我总要凝视一会儿,有无限的感慨!你看那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大袋子小袋子摆了一世界,里边装的可都是草啊,到了这里就成了药了!老百姓有句话:“不知道是个草,知道了是个宝”。
但是我们中国的祖先有“神农尝百草”,草就成为能治病的宝了。其他国家民族的老祖宗里没有“神农”,草还是草,那是他们“不知道”啊!有多少奇花异草也不是宝。要是他们的老祖宗有“神农”的话,他们那里长的草也变成宝了。不单是中国有“中药”,其他各个国家都有“中药”,只是没有“神农”去尝,它就不是中药,而是草,顶多算个草药。但没有中医的理论,那只能算是个植物药了。有多少“空青”这样的稀世珍宝都让他们当成废物了!今天,我们中医全盘西化,看起来是在科学研究“中药”,实际上是在研究“植物药”,把“中药”这个宝,又变成了“植物药”的草了。要是提取植物药的成分能治得了病,那何必再学习辨证论治呢?
西方科技发达国家在提取植物药的方面可比我们先进得多了,什么“先导化合物”,什么“醇”,什么“烯”不都是人家先发现的吗?如果靠这些先进的科学技术能治了病,那人家凭什么还要学习中医呢?可是我们的专家却把人家提取了植物的成分,说成是人家在研究中医方面走在了我们的前面,我们一定要紧紧跟上,如此才能“振兴中医”!实际上这哪有一点儿中医味呢?真是风马牛不相及!
写到这里,我想把这安国药城大厅门前这副对联改一下。
上联改为“草在中国方为药”,这花花草草你长在中国才算是身价倍增的宝贵的药啊,才能体现你本应有的更大的价值,而不仅仅是供人赏心悦目、不仅仅是用你外表的千姿百态点缀大自然的美丽而已。下联改为“药经岐黄始生香”,你这花草虽贵为药了,但只有经过有纯中医思维辨证论治的岐黄高手的运用,才能体现出你治病救人的神奇疗效,才能让人真正能闻到你的“香”来,那才是你最大的价值!
这次我看到高老中医保存的他家的“老古董”,仿佛又发现了一个稀世珍宝。
当时附近邻居有几个老人过来凑热闹,对着高老中医说,他呀,比他爹差远了,他爹在世时治病比他神多了!
谈了好一会儿,我才知道,他家是祖传八代的外科中医世家。他也没有什么职称,只是凭着父亲留下的东西为人治治病,外科的祖传中医世家那可太稀少了,我这一辈子还是第一次听说!古代中医外科治疗疮痈、瘤子(今之肿瘤、癌症)那可是最拿手的呀!
我赶紧问:“那你传给了你的孩子了呵?”高老中医说:“没有。”
我问:“为什么不传给他们呃?“高老中医无奈地说:“他们不学!”
我说:“这么了不起的绝技,为什么他们不学?”高老中医民叹一声说:“他们不愿意学我这些古东西,嫌不挣钱,他们都当了医院的外科手术大夫了。”
高老中医的这一句话,由我最初见到他的惊喜,瞬间情绪低落,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看来他祖上留下这么宝贵的绝技从此也就失传了。
我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走了好远,回头看看,满头白发的高老中医伫立在门口,望着我们,依稀中看见他还在向我们招手。我也远远地向他招手,然而我失魂落魄的那个劲儿,却仿佛是在告别了一个时代。
回来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如果高老中医的两个儿子要是能传承了他们八代的医术,那能使多少肿瘤病人免受刀割之苦和放化疗之罪呀,可以挽救多少人的性命啊。然而这一切都是不可能了。传统中医啊……咻咻,这回去也,千万遍《阳关》,也则难留。”我不禁反复吟诵着李清照《凤凰台上忆吹箫》词中的这句词。突然我想起15世纪末波兰的科学家哥白尼因发现了人们看不见的地球绕着太阳转而发明了“日心说”,推翻了一千年来人们所看见的太阳围绕地球转的“地心说”。但是却被16世纪初的意大利罗马宗教裁判所宣布哥白尼的《天体运行论》为禁书。对支持这一学说的意大利科学家伽利略进行审讯和刑法上的折磨,并且还烧死了宣扬并发展了哥白尼这一学说的科学家布鲁诺。
从上个世纪30年代余云岫,到今天的否定中医者们何尝不是扮演了宗教裁判所的角色。而喊着“振兴中医”口号,却大搞中医西化者们,用现代医学的标准来衡量中医、改造中医,又何尝不是有着根深蒂固的“宗教裁判所”的情结呢?因为他们判定真理的标准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心目中的那唯一的一个现代医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