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球时报》专题报道:援建南太,中国凭什么被抹黑
编制按:针对澳大利亚一名官员抹黑中国援建南太平洋岛国的言论,《环球时报》1月6日拿出一个版面的空间,刊登了从事南太研究且刚从斐济、萨摩亚和瓦努阿图等南太国家调研归来的三位学者的文章——《援建南太,中国凭什么被抹黑》,我校教师吕桂霞是作者之一。
【环球时报报道 陈晓晨 吕桂霞 池颖】针对澳大利亚一名官员攻击中国在南太平洋地区的援建“大而无用”“为建而建”“附加不利的金融条款”等,中国外交部发言人15日再度回应称,发表上述言论的人心态可能有问题,无中生有的指责实际上是不愿看到太平洋岛国实现自主可持续发展。其实,那名官员话音刚落,就有南太媒体劝告澳方先做做功课,萨摩亚总理更是直斥澳官员言论“侮辱太平洋岛国领导人的智力”。作为从事南太研究且刚从斐济、萨摩亚和瓦努阿图等南太国家调研归来的学者,我们也有话说。
建机场大楼,派数学老师,助健康瘦身……
看,这些是我们在南太做的项目
去年11月底,笔者到访“地球上最东边的首都”——萨摩亚首都阿皮亚,在法莱奥洛机场落地。一下飞机,笔者就感受到太平洋的“热情”——实在太热。所谓入境大厅只是一个铁皮房,蒸笼一般。因入境检查全靠手工,整架飞机的乘客不得不在“蒸笼”里排队,这让不少人瞬间萌生“再也不来此地了”的想法。其实,这正是南太岛国薄弱基础设施的普遍情况。
笔者看到,入境大厅旁是由中国公司建设的新候机楼。待一周后笔者离开萨摩亚时,该楼已经启用。大厅宽敞、明亮,通风设施好,有吊顶电扇和空调(显然是中国品牌)。登机与出境手续都是电脑完成。整个离境过程轻松惬意,完全让人忘记了入境时的狼狈不堪。法莱奥洛机场负责人对笔者表示,新候机楼投入运营后,将极大改善游客体验,有助于吸引更多游客来萨摩亚度假。
中国援建的萨摩亚法莱奥洛机场新航站楼
中国援建萨摩亚机场离境大厅
无独有偶,就在今年1月11日,由中国援建的位于斐济首都苏瓦市中心的斯丁森桥和瓦图瓦卡桥竣工并交付使用。去过苏瓦的游客都能体会到,交通拥堵近年来已经成了个大问题,制约着该国旅游业的发展,而大桥的通车,将极大缓解苏瓦的交通问题。
中国援建的不止基础设施。以萨摩亚为例,目前有5名来自山东聊城大学的老师正在萨摩亚支教,主要教授中学数学。笔者在支教工作队队长石莹丽陪同下到访该国最好的萨摩亚中学时,正在这里支教的乔立山老师已经在此等候。他身着萨摩亚民族服装,皮肤黝黑,乍一看已与当地人无异。在调研时,该校学科负责人对笔者说,中国老师工作认真负责,专业知识很强,萨籍老师们经常请教中国老师。
笔者与援萨支教队队长石莹丽及萨方校长和教师代表
由阿皮亚向东40分钟车程,是中国援建的法雷瓦奥小学。一进学校,笔者就被热情的孩子们包围了,他们主动跟笔者合影。拍照后,孩子们伸出大拇指,指了指笔者,又指了指旁边刻着中萨两国国旗的学校招牌。
中国援萨摩亚法雷瓦奥小学的孩子们
萨摩亚人和其他不少南太岛国人一样,体形偏胖,全国肥胖率达86%,原因是饮食上以高淀粉作物和肉类为主,少有蔬菜。中国援萨农业专家克服当地高温多虫等不利条件,培育种植出适合当地环境的菌菇和其他蔬菜,丰富了当地人的菜篮子,也为萨摩亚人瘦身、改善健康作出贡献。
笔者在瓦努阿图期间,赶上瓦国乒乓球队训练,遇到中国乒乓球教练刘民忠。2017年,南太运动会在瓦努阿图举行,中国对瓦国开展以场馆建设、器材维护、人员培训为主的援助。近190名瓦国运动员、教练员来华5个月,中国15人教练组比赛前后赴瓦执教60天。
事实上,自上世纪90年代后期开始,中国就对瓦国进行了10期乒乓球培训。在中国教练指导下,瓦国已经成为南太乒乓球强国。刘民忠教练说,瓦国上下对中国援助非常认可,民众对中国援助的感恩是发自内心的。“我们不管走到何处,听到的都是一片赞美之声,甚至连反对党的领袖及主要骨干都被折服,逢人就说中国好,中国是瓦努阿图的好朋友!”刘民忠的主力队员约书亚的父亲就属于反对党,约书亚在这次的南太运动会上获得4枚金牌,成为本次运动会最佳运动员。
乒乓球教练刘民忠在指导瓦努阿图队员训练
为提高太平洋岛国公务员队伍的素质和能力以及不同技术领域人员技能,近些年中国政府向南太地区提供了大量人力资源培训机会。例如,2013年11月,中国浦东干部学院举办了“斐济公务员研修班结业仪式”。通过赴华培训,很多岛国官员也更新了对中国的认识。
上述只是中国与南太国家发展合作的诸多项目的很小一部分。通过与中国合作,南太岛国减少了进口依赖,提升了民众收入,增强了政府公共服务能力。当然,这些援助效果如何,岛国人民最有发言权,而他们的态度从萨摩亚总理“怒怼”澳官员就可看出一二。
萨摩亚总理萨伊莱莱
他们“做得少、说得多”,我们“只做不说”
中国援助存在一个“大问题”
在一般人印象中,南太岛国遥远且“袖珍”,主要是旅游之地。这是实情,但该地区有比旅游重大得多的价值。南太是一个多岛海域,蕴藏着丰富的海洋资源。像太平洋岛国基里巴斯,陆地面积不如北京市通州区大,但其领海、毗连区、专属经济区等组成的“蓝色国土”超过350万平方公里。这代表了南太平洋地区的现实:岛屿小国,海洋大国。
由于邻近赤道、人口稀疏、海域广阔,南太也是经略大洋洋底、航天、南极、宇宙空间探索的得天独厚的地区。此外,由于地理上的邻近与文化背景的一致性,南太岛国在联合国等国际组织中一旦做到一致对外发声,势必会形成一股强大力量。在“一国一票”的体制下,人口19万的萨摩亚和人口13亿的中国同为一票。这就是全球治理中所谓的“南太票仓”现象。
过去,受各种因素尤其是西方媒体影响,不少太平洋岛国对中国严重缺乏了解,因此产生一些误解和疑虑。近些年来,中国与太平洋岛国的发展合作让南太人民了解了真实的中国,增进了民心相通。
但中国对南太岛国的援助就没有问题吗?有,而且很大,那就是太不会宣传。由于“只做不说”,话语权旁落,中国项目往往被澳大利亚及其他西方媒体说三道四。
一个典型例子是,斐济首都苏瓦有一座多功能体育馆,由中国华西集团公司施工兴建。但笔者调研期间,并未在体育馆或周围找到任何“中国援建”的字样。相反,南太电信巨头沃达丰(澳大利亚)公司却借取得冠名权之机,在该体育馆放置硕大的沃达丰标识,极易让人误认为该体育馆为英国或澳大利亚援建。在其他不少中国项目所在地,我们也没有发现中国的标识。
“做得少、说得多”是澳大利亚等国的特点。2015年最强飓风“帕姆”袭击瓦努阿图,首都维拉港遭受重创,中国政府除在第一时间提供紧急人道主义救援外,还承担了马拉波学校的重建工作,由烟建集团承建。笔者在进行实地调研时发现,该项目工程量巨大,需要承建全部教室、宿舍、办公室、图书馆和道路等。而我们在维拉附近的一所小学考察时却发现,澳大利亚仅承建一间教室,但澳大利亚国际发展署(AusAID)及其“袋鼠”标识却到处都是。又如,在萨摩亚国立大学,澳大利亚仅援建一栋平房,却远远就插上“袋鼠”标识,不免给人以错觉,以为所有办公区域都是澳大利亚援建的。
用醒目的标识,是西方国家提供援助的通用做法。漫步苏瓦街头,贴有美国标识的垃圾桶随处可见。笔者还看到日本援助的一个小小储水罐,也醒目地标出“日本援助”字样。
在宣传中国援助上,萨摩亚是一个正面案例:在中国援建的海洋学院、小学、体育设施等项目实地,都能看到标识醒目的“中国援建”(China Aid)字样,并配有中萨两国国旗。笔者发现,这非常有利于提升我国在当地的形象。在访谈中,即使在援建工程较远地方的当地人,也表示知道中国援建的这些应对气候变化的设施。可惜的是,萨摩亚的经验尚未充分在整个南太推广。
中国动了谁的“奶酪”?
澳霸主心态越焦虑越失衡
最近发生的这场争论,暴露出一个深层次问题——澳大利亚长期以来在大洋洲以“老大”自居,对待小岛国有一种“牧羊犬心态”,把他们当做自己管理下的“羊群”。然而,这种“牧羊犬模式”如今越来越难以为继。这是澳部分政客感到焦虑的症结所在。
大洋洲有十几个岛国,大多陆地面积小,有的甚至可以说是“袖珍国家”,跟澳大利亚远远不是一个数量级的。早在19世纪末,一些澳大利亚民族主义者就认为欧洲殖民者退却后留下的权力真空应由澳大利亚来填补。二战后,澳大利亚利用该地区的去殖民化浪潮,排挤英法等国,逐步塑造了自身在该地区的地位。澳国内一直存在一种主张,即认为自己可以用手中的权力成为地区领导者,将南太视为自己的“势力范围”。澳近年来将自己定位为“中等强国”,更强化了这种“使命感”。
该地区其实另有一个领导者——新西兰。但新西兰的国家实力比澳大利亚弱得多,而且新西兰主要以外部势力为打击对象:例如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通过构建“南太无核区”,在该地区打击法国、限制美国;通过推动南太海洋资源管理,限制和排挤日本、韩国等渔业大国的经济活动。这些举动也让澳大利亚搭了便车。
让澳大利亚“焦虑”的是中国。2014年11月,习近平主席访问斐济并在楠迪会见与中国建交的8个太平洋岛国领导人。习主席表示,中国真诚欢迎岛国搭乘中国发展快车,愿同岛国深化经贸、农渔业、海洋、能源资源、基础设施建设等领域合作。这个表态受到南太岛国普遍欢迎,而一些澳大利亚人却由此产生莫名疑虑。而中国强大的基建能力,更是让澳方一些人恐惧。
然而,笔者认为,中国在南太地区的经济活动只是令澳大利亚焦虑的表象。真正的深层次原因,是太平洋岛国联合自强的趋势。近年来,太平洋岛国在国际舞台上的“能见度”不断提升。斐济成功举办《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第23次缔约方大会;萨摩亚成功举办“第三届小岛屿发展中国家国际会议”;巴新即将主办2018年亚太经合组织(APEC)领导人非正式会议。太平洋岛国在国际事务与全球治理上积极发声,还积极推动区域合作新机制(如太平洋岛国发展论坛),推进区域贸易自由化、交通电信等基础设施的互联互通、渔业政策协调等。
2017年11月6日,《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第23次缔约方大会在德国波恩开幕,斐济为主席国颇受关注。
这些举动都加大了太平洋岛国对澳大利亚的“离心”倾向。例如,太平洋岛国视气候变化引起的海平面上升、飓风活动加剧、海水侵蚀与土壤盐碱化等为威胁它们生存的重大问题,而澳大利亚作为“伞形集团”(Umbrella Group,包括美国、日本等)一员,长期以来推卸自身作为发达国家在应对气候变化上应尽的责任义务,诸岛国对澳不满已久。再如,斐济牵头成立的太平洋岛国发展论坛(PIDF)是第一个将澳大利亚排除在外的重大区域合作机制。最后,太平洋岛国纷纷响应中国“一带一路”倡议,认为中国为其发展提供了“另一种选择”。这些才是让澳大利亚感到焦虑的根本原因。
陈晓晨为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国际研究部主任、研究员;
吕桂霞为聊城大学太平洋岛国研究中心研究员;
池颖为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实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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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 | 环球网国际新闻
排版 | 梁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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