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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一度隐退,跑去当教授,又在对手的挑战中王者归来

2016-09-10 张静波 华商韬略



作者:华商韬略丨华商名人堂 张静波


2007年的梁建章有点“无聊”,他亲手创办的携程网已成为行业翘楚,用望远镜也找不到第二名。那一年,携程网雄霸56%的市场份额,排名第二的艺龙只有18%。市值上,携程更是超过同期的新浪、搜狐和盛大。

很快,喜欢挑战的梁建章便做出一个惊人的决定——到美国去读博士!在寂静的斯坦福校园,梁建章度过了几年幸福时光,他曾想,过十年就去做一个全职教授。此后,他一度很接近这个梦想,2012年他当上了北大教授。

然而,这一切很快被打破。在他离开的几年间,移动互联网迅速崛起,艺龙、去哪儿等新老对手纷纷亮出杀器,将昔日的行业霸主逼到了墙角。

一向以沉稳示人的梁建章坐不住了。



英雄出少年


2013年2月,梁建章正式复出,担任携程CEO。还在幕后时,他就指挥了一场血腥的价格战,狂掷5亿美元;复出后,他又扛起收购大旗,以强硬的姿态去对手化,一口气将艺龙、去哪儿等劲敌纳入携程的版图。

曾经硝烟弥漫的战场,很快烟消云散,迎来王者回归。而这场战争的胜者,早在少年时代,就展露出英雄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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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建章1969年出生在上海,从小天资聪颖,喜欢挑战自我。13岁那年,他参加上海少年宫计算机兴趣小组,遇到很多高深的问题。回家后,父亲用高等数学解出他的疑问,但这些算法对于还在读初中的梁建章,简直是天书。

“我还要多久才能看懂?”梁建章很着急。

“大概五六年,到大学你就懂了。”父亲说。

“那不行,太漫长、太痛苦了,我必须现在就学会。”

说完这句话,梁建章就在父亲的指导下狠命学习。很快,他就掌握了高中、大学的数学知识。有了这些知识做铺垫,编程变得轻车熟路。

不到半年,梁建章就开发出一款可以辅助写诗的程序,一举获得第一届全国计算机程序设计大赛金奖,人称“电脑小诗人”。不过,与荣誉相比,更重要的收获是,在这届比赛上他认识了另一位金奖获得者,也是日后的合作伙伴沈南鹏。

计算机大赛后,梁建章的人生开启了学霸模式。15岁,初中未毕业,直接考入复旦少年班;一年后,复旦未毕业,又考入美国乔治亚理工学院,先拿下硕士,后直读博士。

1989年,梁建章放弃学业,加盟甲骨文公司,理由是“最先进的东西不在学校而在企业”。追寻着科技前沿的脚步,他在甲骨文干了几年安稳的研发工作,但中国的崛起和此后来袭的互联网大潮,再一次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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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回国探亲期间,梁建章对国内的创业热情感到震惊,他很快意识到,未来最大的机会在中国。于是,向总部申请调回中国。

1997年,梁建章终于逮到机会,他通过内部招聘,回到上海担任中国区咨询总监。接下来两年,互联网大潮席卷全球,新浪、搜狐相继诞生,梁建章有了创业的想法。



创办携程


担任甲骨文中国区咨询总监期间,梁建章负责了民航、电信等多个国内重大项目,但对于喜欢挑战的他来讲,这样的工作虽然很有成就感,却不过瘾。回国第一天起,他的内心就燃烧着一个创业的小宇宙。

此时,同样激情、锐意开拓的季琦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两人因为工作关系而相识,后来成了好朋友,经常在一起讨论互联网,一来二去,有了创建网站的念头。

一个周末,两人一起开车出游,梁建章突然说:“干脆我们做一个旅游网站吧。”季琦兴奋地应道:“好啊,这个项目不错!”

看似不经意的一个决定,其实经过梁建章的深思熟虑。他认为,旅游业是老百姓的重要支出,想象空间非常大,而当时的旅行社服务不到位,很难满足像他这样的人。更重要的是,做旅游可以绕开当时的物流难题。

有了项目,还要组建团队。梁建章首先想到沈南鹏,这个当年不打不相识的小伙伴,如今已从耶鲁毕业,在投行界混得风生水起。此外,他还找到上海旅行社的范敏加盟。四个人各有专长,组成了当时堪称最强的创业团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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携程四君子(左起:季琦、范敏、梁建章、沈南鹏)


1999年5月,携程网正式成立。梦幻团队也果然不负众望,用10页纸的商业计划书换来50万美元投资,开始了自己的创业生涯。但这笔钱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好运,在连续大把地烧钱做广告后,梁建章发现携程的知名度并没有提高。

这对于一个精明的上海人来讲,是不可接受的。梁建章很清楚,他必须找到一个能盈利的模式。经过研究,他发现再小的旅行社也能赚钱,于是决定将传统商旅服务公司的基因注入携程网,打造一种“鼠标+水泥”的全新模式。

接下来,梁建章四处找酒店合作,与对方建立实时的控房系统。

一开始,大家都不相信用鼠标可以订酒店,更不愿将控房权让给一个陌生的公司。为消除对方的顾虑,梁建章承诺,只要让携程控房,保证给酒店带来3—5倍的增量。这句话赢得了大批酒店的橄榄枝。

线上建立控房系统,线下梁建章则派出上千人,到全国几百个城市去发卡。一时间,印有携程标志的蓝色卡片充斥各地机场、火车站和汽车站。

在梁建章的手上,携程变得越来越不像网站,他甚至还收购了主营酒店预订的现代运通和机票代理公司北京海岸,将对方的业务和呼叫中心一并纳入麾下。

重拳之下,携程网的订房量剧增,从每个月几百间夜增至10万间夜,将竞争对手远远甩在身后。2003年,携程网登陆美国纳斯达克,成为中国在线旅行社(OTA)第一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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携程网在纳斯达克上市



到美国读书去


此后几年,携程的发展进入快车道。到2007年时,已雄霸56%的市场份额,排名第二的艺龙只有18%。市值上,携程更是超过同期的新浪、搜狐和盛大。

这让梁建章感到有点“无聊”,在他的世界里,不能没有挑战,而如今的携程已经不能给他这种感觉,他曾在私底下说,用望远镜也看不到第二名。

想到自己还很年轻,梁建章开始谋划,人生还能干点什么其他的事。几番思索下,他做出一个惊人的决定——到斯坦福大学去读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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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坦福大学


这个决定让负责录取的教授都不敢相信,一个商界大亨能够沉下心来搞学术?他的导师甚至一年多后,才知道他就是携程网的老大,震惊地问:“你真的快要四十岁了?”

在美国,梁建章度过了一段远离喧嚣的日子。他师从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贝克尔,研究人口经济学。研究中,他发现一个令人深思的事实:一方面,中国的人口结构正在发生剧变;另一方面,这个世界上生育率排名垫底的国家却在执行最严格的计划生育。

国际上公认的维持代际人口稳定的生育率是2.1,而中国只有1.4。梁建章认为,这不仅会导致中国的人口在未来出现锐减,还会严重削弱国家的创新和发展能力。

日本就是一个明证。从90年代开始,随着人口老龄化,日本适合创业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企业多由40岁以上的员工把持,年轻人得不到历练的机会。也正是从那时起,日本经济陷入了长达三十多年的萧条,在创新上完败于美国。

2011年,梁建章带着担忧回到国内,他通过各种途径,传播自己的观点。

彼时,国内对人口危机的认识还不够深刻,他和北大教授李建新合著的新书《中国人太多了吗?》引起了较大争议,在送出版社时,甚至因为话题“敏感”,几度被拒。后来,经过四处找人,才在2012年4月得以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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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出书,他还开通微博,用自己的观点影响精英阶层。同时,联合许小年、陈志武等三十多位经济学家和人口学家,呼吁国家尽快停止计划生育。

坚持不懈的奔走,最终换来沉甸甸的果实:在十八届五中全会上,国家宣布全面放开二胎政策。

梁建章终于等来这一天。他很享受这种为学术奔走的生活。早在去美国读书时,他就幻想过十年后去做一个全职教授,他也一度很接近这个梦想,2012年他当上了北大教授。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他坐不住了。



二次创业


2007年,梁建章去美国读书时,比他小七岁的庄辰超刚获得风险投资,正寻摸着如何让“去哪儿”活下来。梁建章也没太留意这个上海老乡。

然而,在他离开的几年间,移动互联网异军突起,深刻改变着人们的生活方式。庄辰超看到了机会,猛攻机票业务,通过搜索比价平台,将中小机票代理商集结起来;艺龙、同程等老对手也纷纷将重心转移到线上。

与对手相比,携程则显得行动缓慢,缺乏创新动力。很快,它就在对手的猛攻下风雨飘摇。2011年,对手的业绩都在猛增,携程的份额却猛跌至41%。

一心想当学者的梁建章不得不终止计划,重出江湖。外表沉静的他,让人误以为很柔弱,但其实他骨子里充满了强势,做事非常有胆量和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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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7月,还没正式复出前,梁建章便召开董事会,宣布投入5亿美元,开展低价促销,死磕老对手。这笔钱如果不打价格战,足可以买下整个艺龙网。他声称,“我们的对手在价格战上尝到了甜头”,现在是时候反击了。

面对携程的强势出击,艺龙CEO崔广福不甘示弱,放出狠话:我们会血拼到底!梁建章则报之以更激烈的言辞:“死磕艺龙,直到对方无法承受价格战的压力。”

一场惨烈的价格战后,双方斗得两败俱伤。2012年,携程的利润下降39%,艺龙的利润更是猛跌98%,去哪儿也在价格战中实力受损,为日后被收购埋下了伏笔。

2013年2月,梁建章携价格战的余威,正式重返携程CEO之位。上任伊始,他就放下学者的“斯文”,挥起简单粗暴的收购大棒,砸向价格战中受伤的竞争对手。

不到两年的时间,携程参股或控股的企业就超过20家,这其中就包括同程、艺龙和途牛。很多小公司上门谈合作,还没说上几句话,携程的管理人员就会直接问他们,是否有兴趣出售,并表示可以现场叫会计来算账。

在所有对手中,梁建章最想收购的是去哪儿。但去哪儿的创始人庄辰超同样是一个非常强势的人,不甘心被收购之后寄人篱下,梁建章的收购计划受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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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次谈判失败后,梁建章转而与去哪儿的控股方百度合作。而百度对去哪儿的长期亏损早有不满,于是双方一谋划,几乎是在“瞒着”庄辰超的情况下,达成了协议。据华商韬略(微信号:hstl8888)了解,携程通过换股,获得了去哪儿45%的投票权。

至此,携程征服了一干昔日的对手,成为OTA行业无可争议的“大家长”。



斯文的“狠角色”


对于梁建章的“狠劲”,驴妈妈的创始人深有感触:“我跟他接触过好几次,外表看起来很柔和,内心其实还是很狼性的。”

刚回携程时,梁建章憋着一股劲儿,誓要旧貌换新颜。但他面对的携程,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血性十足的草创团队。由于享受了太久的垄断红利,携程人失去了进取心,从狼变成了兔子。梁建章知道,要想再造携程,就必须把这些兔子重新变成狼。

“如果你不想被小公司颠覆,就先来颠覆自己。”梁建章用这句话表决心。他首先将手术刀对准了组织结构。

到他复出时,携程已拥有3万多员工,审批权都集中在领导层手中,形成典型的金字塔式组织结构。这种结构决策效率低下,原本三五天就搞定的事情,要拖上十天半个月,完全跟不上互联网时代的节奏。

梁建章决定,向初创期的小公司学习。他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砸掉办公室的隔断,让员工之间的交流更加快捷。同时,把公司分成大大小小的部门,给事业部或创业单位充分的授权,让他们到市场上去竞争,其目的是在携程内部选出一批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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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仅改革机构,还用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感召身边的同事。在他上任后,公司最大的变化是,很多决定能当场拍板了。

有一次,无线事业部负责人江浩找他汇报APP的促销方案,原本计划用手机比PC多返现2—5元,结果梁建章直接上5元。而像这样的决定,以前需要在各部门开会讨论。

梁建章还带头加班,每天六点就从家出发,半夜十一二点还在发邮件,工作强度甚至超过当初创业时。“我都带头连夜加班,他们就不好意思下班了吧。”他说。

移动端是携程的软肋,也是梁建章最大的心病。重返携程后,他把移动互联网当做头等大事来抓,不断加大研发力度。

为了开发出满意的APP,他每天往四楼的研发部门跑,亲自坐镇指挥。后来,干脆在四楼安排了一间办公室,与研发人员并肩作战。

身为无线事业部负责人,江浩身上的担子很重。梁建章在办公室,他很忙;梁建章在外面,他更忙。他尤其害怕梁建章周末出差,因为他会不停地发邮件,向江浩提出自己的改进意见,例如附近酒店的定位不准、航班延误信息推送太慢,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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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斗狠”中,携程的APP不断优化,并迅速占领市场。最新的数据显示,携程APP在市场上获得51%的使用度,稳居行业第一。



用数据说事


生活中的梁建章低调沉静,给人不善言谈的感觉。他虽然不说话,但脑子转得比谁都快,那些在旁人看来复杂无比的事情,在梁建章眼中,都可以像解数学题一样搞定。

这种思维方式在梁建章的工作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在携程,他一直引导员工进行科学思考,通过实验、数据分析去发现其中的规律。

有一次,公司高管在草原开会,梁建章突然问大家:“草原上有多少只羊?”这种看似无厘头的问题,其实是在训练团队的逻辑推理能力。而那次会议的主要议题,就是中国的在线旅游市场到底有多大。

梁建章有句口头禅:所有事情需要量化。因此,当他想改变公司时,他的做法通常是尽可能地指标化、流程化。

在创建携程网时,他就声称,要像生产杯子一样生产服务。为了提高服务质量,他亲自设计了公司的平衡计分卡,并在公司内部推行六西格玛管理。他还把服务流程分解成不同的环节,抽查它们需要多长时间,并找到耗时较多的环节,不断进行优化。

正是靠着这种精细化的管理,携程在竞争者面前筑起一道宽阔的护城河。哪怕对手不断模仿携程的机场发卡、建呼叫中心模式,也从来没有办法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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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梁建章对携程的影响,庄辰超曾评价道:“他回来后做的几件事都是对的,我当时希望他回归的晚一点,很可能携程就回不去了。”

庄辰超的懊恼,同样是许多旅游界人士的懊恼,有人甚至绝望地感叹:与梁建章生于同一时代,是他们的悲剧。

从谷底反弹的携程,如今已悄然做到3000亿的规模。但梁建章的野心并未止步,在2016年的公司年会上,他放言到2020年将携程的交易额做到10000亿元,成为世界上最大的电子商务公司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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