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觉得人生太难，就去医院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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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衷曲无闻

来源：衷曲无闻（ID：zhongquwuwen）

比起生死，你眼前暂时出现的那些困难，都不算什么。

父亲生病住院了，我这些天都在医院陪护，看到和听说的一些事，改变了我对生活的一些看法。

隔壁床有个老太太，高血压引起突然晕倒，呼吸困难，是病房里唯一需要吸氧的一个。

老伴把她送来，一开始看上去神情凝重，得知并无大碍后，开始数落她：

我30多岁的时候，第一个老婆死了才娶的你，听说你不行了，高兴得不得了，以为还有机会再娶一个，居然没事。

俩人一直拌嘴，谁也不肯让自己吃亏。

差不多一天过去了，也没有子女赶来照顾老人，连个电话慰问都没有。

有人猜测他们或许是孤寡老人，后来得知，他们有8个儿女。

老太太说：“各有各的事要忙，不打算告诉他们了。我们从来都是自己进医院，出院了他们都不知道。”

老大爷说：“主要是人家也怕破费，有一次吧，我们要去一个地方，碰到其中一个女婿，他说太远了帮我们打个车，车门关上，连5块钱的车费都舍不得给。”

有一天深夜，急症室送来一个70多岁的老太太。

对于这种病情严重的患者，医院都是先抢救，再让家属交钱。

老太太苏醒了，医院让家属去办理入院手续，流程差不多走完了，得知要交5000块钱，家属犹豫了。

来的一共有5个儿子，只有一个愿意交钱，其他的都说没钱。

兄弟们的意见是，老人家也一把年纪了，没必要治了，交了5000不一定治得好，这次交完还得交下次，拉回家等死吧。

那个愿意交钱的儿子，在媳妇的阻挠下，也妥协了。

后来护士去给老太太拔针，她紧紧拽着护士不肯拔，那是她的求生本能，她还不想死。

这件事在周围病房传开了，很多人表示，这样的病人不止一个。

有个建筑工人脑出血，被工友送进医院，急需手术处理。家属在外地未能赶到，电话紧急沟通同意手术，术后转入ICU。

当天晚上儿子赶到，医生交代了病情，得知检查结果及存在的一些风险，再出血可能有失语及右侧肢体偏瘫等后遗症。

第二天早上护士查房，患者反应明显好转，但患者儿子要求拔管停药出院，而且打算直接拖去火葬场。

拔管后患者自主呼吸良好，氧合正常，没人敢拉他去火葬场，拉回当地又觉得费用太贵，所以出院后就摆在急诊科门口。

患者长年饮酒，高血压未服药，丧偶，有个独子。

儿子表示活下来生活负担太重，不如让他死了。

我的父亲被确诊为脑梗塞，一只手没有知觉，走起路有些费劲。多亏发现得早，遵医嘱治疗能恢复到行动自如，生活自理。

但是这几天我总是做噩梦，会把自己代入成那些决定让父母拔针，不再治疗的儿子。

我的父母一字不识，我现在是一个将要出版第三本书的小作者，当初他们要是让我辍学，相当于给我拔针，我现在的人生会是怎样？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家住的房子很简陋，只有支撑的外结构是用石头砌的，用来做隔断的墙壁全部由竹条编成，牛粪混合石灰敷在竹条上，夏天起风，甚至还散发出青草的味道。

在县城读书那几年，我和父母住在一起，租的房子是那种经常停水停电的贫民窟。

这让我一度很自卑，从灵魂深处鄙视自己，去了同学的家后，不敢带他们去自己家。

同学每次问我家住哪里，我都指个大致方向含糊其辞，让他们以为我住在那一片附近的好房子。

甚至有一段时间搬家了，我都不敢告诉别人，每次陪他们按照原路走一段，接着才走回家。

总之，那一段时间我过得很不开心。

还有一次，我拿着钱去报名，父亲不放心非要跟着，我撩下狠话，你要是跟着，我就不读书了。

后来，他只得换上沾满水泥砂浆的衣服裤子，答应去工地。

可是，当我到学校没多久，替老师去楼上搬东西，却在视野开阔的地带发现父亲就在大门口，他东张西望，佝偻着背，一身泥浆，试图在拔节疯长的学生人群里，找寻他那个不到一米五的儿子。

那天为了躲他，我溜到学校后山呆了一下午，仿佛和他撞见，会在同学们面前丢尽颜面。

父亲十四岁开始给人家当学徒，他是最出色的父亲，一把砖刀一把卷尺撑起一个家，把子女当做余生的希望。

但他也是最没出息的泥瓦匠，为别人建造了很多楼房，家人只能对着牛粪墙。

在我的印象中，父亲总是硬朗，他声如洪钟，不分青红皂白爱骂人，我实在不敢想象他也会老去。

也是前几天拍片，我才第一次看到父亲的身体，瘦得皮包骨，也才得知，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每顿只吃一碗饭了。

以前觉得父亲蛮横不讲理，总想逃离那个争吵不休的家，去外面的世界闯荡，如今还没混出一个人样，父亲走路已经需要扶墙。

2016年腊月底，我开车撞了一辆奥迪，第一次撞车没经验，整个人都是懵的。

父亲赶到现场，车主还在冲我发火，他竟和车主争吵起来，每一句话都蛮横不讲理，却是对我的袒护。

所谓父爱如山，就是在你虚弱、腿软的时候，在你背后撑住你的那座山。

交警出过现场，我的车需要开到交警队扣押，蜿蜒的山路罩着浓雾，能见度不足一米。

父亲骑着摩托车在前面为我引路，我以10多码的车速艰难滑行，路面开始结冰，我开着热空调还是止不住哆嗦，父亲出门急，连手套都没戴。

回家的时候，我说：“爸，要不让我来骑回去吧，太冷了。”

他说：“这条路你不熟，骑车不比开车，我是冻习惯了的。前段时间做工，每天至少要在路上跑两趟，比这冷的时候多了去。”

我的眼泪瞬间滑落，父亲50岁开始学骑摩托，不知摔了多少跟头，为了做工，一年四季，无论刮风下雨降雪，都会穿行在这样的路上。

父亲骑着摩托载我回家，天空开始飘雪，20多公里的乡村路上，我贴紧父亲，再次感到他后背传来的温度。

我的双手拂过他突起的脊梁，就像走过一道道爱的山岗。

医生说，父亲的病需要带他多出去走走。

这几天天气不错，每天用完药，他都要出门散散步，我们就在他后面跟着，发现他真的没有以前精明了，总是找不到回医院的路。

我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我的那个像钢筋混凝土一样结实的父亲，明明只是出了一趟远门，修了几间楼房，回来的时候，瓷粉染白头发，水泥砂浆泡得手背褶皱粗糙。

我变得害怕，无奈和悲凉在一瞬间将我淹没，我甚至不敢去想象，将来我该如何站在我的孩子身后，让他正视我的衰老。

有时候真的特别担心，自己的努力程度，会跟不上父母老去的速度。

“子欲养而亲不待”这句话指的，不单是小辈有赡养之心时，长辈已驾鹤西去。

还有“长辈健在，我想尽孝，却没有力使，长辈等不到我的强大。”

如果觉得人生太难，就去医院走走，还有太多的人饱受病痛折磨，你要照顾好自己，但千万不能矫情。

比起生死，你眼前暂时出现的那些困难，都不算什么。

只要活着，就还能等到阳光照进生活，梦想照进现实。

请加倍努力，不要等到家人需要你的时候，除了泪水一无所有。

请咬牙硬撑，也许人生实苦，但作为病人家属，千万不能拔针。

作者：衷曲无闻，最会安慰人的写作者。已出版《这世间没有不可安放的梦想》《梦想不会辜负努力的你》。微信公众号“衷曲无闻”（ID：zhongquwuwen）
主播：马小贤。希望可以用声音，温暖你，从此不再孤单。新浪微博：大明湖畔的马小贤；微信公众号：小贤夜读；QQ交流群：2992959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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