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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众声】“网瘾”强制治疗切莫步入“生物决定论”泥潭

2016-12-24 吴学安 南方教育时报


“电疗专家”杨永信恐怕永远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电影工作者的创作灵感来源。今年8月,微博用户“未消逝的青春2015”发表长文《我在临沂网戒中心的真实经历》,详细披露自己在杨永信带领下的“临沂网戒中心”为期3个月的“电击治疗”经历。这篇文章让数年前以“电击治疗网瘾”而广为人知的杨永信,再度被拉回公众视野(12月21日新浪网)。


有数据表明,目前国内网络游戏玩家已达8000万,其中青少年占了相当庞大的数字。而青少年最容易上瘾的网络游戏,大多是以“杀人”为乐,以追求感官刺激为“卖点”,这些以暴力为内容网络游戏,极易让玩家染上“网瘾”而不能自拔。而此前,有关部门开发应用的“防沉迷系统”,还只能控制游戏的时间,而对网络游戏的内容难以监控,而当下最紧迫的问题,就是如何对上网成瘾这种心理痼疾“对症下药”。


近年来“网瘾治疗”问题引发社会各界关注,有报道称,目前国内戒除“网瘾”已悄然成为了一门拥有500多家机构、规模达数十亿元的产业。在缺乏监管的灰色地带,各种激进手段不断出现,其中以电击疗法最引人关注。


数年前,一名化名为莫安的高一学生谈到曾经被强制戒“网瘾”的治疗经历——每次电击完,被电的人都要口吐白沫。5个多月的住院期间内,莫安共接受了电针治疗64次,花掉父母近6万元。可治疗的“效果”是:如今的他,害怕铁门、铁栏杆、铁床,甚至不敢走进铁制的校门;他害怕被“关”在教室里,内心的压抑让他无法正常上学;睡到半夜,他会醒来无声地流泪……


从莫安接受“网瘾”治疗的时间看,是在8年前,那个时候,采用电击等强制方法治疗“网瘾”,很是流行。2009年7月,电击法被卫生部勒令停止临床应用。但很显然,电击治疗带给“网瘾”少年的伤痛并没有随电击疗法的终止而消退,他们的问题没有引起社会重视。


众所周知,“网络成瘾”的危害,对于涉世不深的青少年的伤害尤为突出。与中国网络游戏产业的庞大规模和增长速度相比,目前在制定规则和加强监管方面显得相对苍白和无力。而将“网瘾”归结为生理痼疾,试用医学手段加以治疗,或许能够产生一些效果。但是,如果对“网瘾”之类的心理障碍过分强调依赖“生理治疗”,而忽视其社会矫治,却有可能步入“生物决定论”的泥潭。


早在1975年,艾德华·威尔逊在其《社会生物学》一书中曾提出,从蚂蚁到大猩猩的各种动物的社会行为都有生物上的基础。假如这个观点应用于人类之外的生物,可能不会有太大的争议;但如果推之于人类社会,则会引发不同的观点,以至招来强烈的反对声。换言之,以此“生物决定论”的观点来界定“网瘾”,就会简单地将此视为生物性个体上的身心疾病,而忽视其背后复杂的社会成因,是难以找到治愈这一心理疾患的“妙方”的。因为,剥离“网瘾”的文化表征和社会属性,简单地“以病相对”,不仅缺乏应有的科学性、严肃性,也难有确切和持久的疗效。同时,在实际生活中还易引起新的歧视和歧义,产生不应有的负面效应,甚至对“网瘾”少年造成不应有的人身伤害。譬如,前些年广西南宁一名16岁“网瘾”少年邓森山之死,就是因为他在“拯救训练营”被教官殴打所致。而为进入这个“拯救训练营”,邓森山的父亲花了7000元。等于是说,一个父亲花了7000元,换回的却是儿子的尸体。


从“网瘾”的起因看,大多属于家庭和社会教育问题,即父母缺乏与孩子之间的交流、沟通,或者对孩子实行简单、粗暴的管理。由于生活中缺乏关爱和理解,孩子们才会沉迷网络。治疗孩子的“网瘾”,必须针对这一“病根”,重拾父母和社会对孩子的关爱,才能让孩子逐渐摆脱网络,开始正常的生活。期望一夜之间治好孩子的“网瘾”而采取强制的治疗方法,不过是平时简单、粗暴方式的继续,效果显而易见。从国外治疗孩子“网瘾”的方法看,普遍的方法是“生活疗法”“交谈疗法”,即通过营造良好的生活环境,让孩子回到温暖的现实中来。


作者系法律从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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